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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农门-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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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氏拍腿,怎么早不走晚不走,偏偏这时候出门了。

“娘你吃了饭了没?锅里还给你和爹留着饭呢,快去填吧两口”家里各自都有各自的事,好像就她这会还清闲些。

“不吃了不吃了”杜氏摆手,哪里还有那闲工夫吃饭,掀开锅盖看着锅里还稍带余温的粥,不吭不响的往灶火里填了两把柴火,因为那粥熬得粘稠,这会还要小心的给搅和着,避免糊了。

期间哀叹声不绝于耳。

“娘,咱家被人偷了?”涟漪缓和气氛。

“我倒是希望咱们家真的被人偷了,省的惹出这么大的事!”

稀罕,连自家被偷了这话都敢说出来,看来是发生更严重的事情了。

问她却是什么也不说。

“快去给我夹点咸菜”杜氏直起身子道,“算了算了,不要咸菜了,去橱子里拿二个鸡蛋过来,还有上次你小姨拿来的红糖”

涟漪乖巧的听从指挥,杜氏手脚麻利的在翻滚的热水中将搅拌均匀的鸡蛋液体倒入锅里,很快,原先金灿灿的鸡蛋液很快凝固,变成了那乳白色的蛋花。拿出那黑乎乎的糖,咬咬牙往里面扔进去大半块,很快,那水的颜色就变的红彤彤了。

娘这是要去看人了。这点眼里劲她还是有的。

将不断飘散着热气的鸡蛋红糖水放在一边,呼噜呼噜喝了那一碗粥,又手脚麻利的取出来些白面,往里面打了两个鸡蛋,添上水,摊了两个鸡蛋饼,那香喷喷的气味引得涟漪肚子里的馋虫都上来了。

“娘这是要看谁去吗?”涟漪发问。

“你咋知道的?”杜氏吃了一惊以为涟漪已经知道这丑事。

“我猜的啊,平日娘自个怎么舍得打四个鸡蛋?”杜氏朴素惯了,即使现在手里有了几个小钱,也不舍得随意挥霍。对自己更是苛刻,现在一下子用去了四个鸡蛋,肯定不是自己吃。

“怎么了?难不成是二婶又要给我们添小弟弟了?”

红糖鸡蛋很容易让人往那方面想的啊,杜氏平日交好的又不多,涟漪只能往这边猜想。

“不是不是。你这是想哪里了,我是去看你三婶的,小孩子家家的,怎么那么多话啊”杜氏嘴快,三两语说了个大概。

这时候也没什么好瞒着了,反正明个都要去祠堂的。

杜氏叹气道:“一会你跟我去老院一趟,家里出事了。你三嫂她……”

“嗨,还是一会你自己看看去吧,现在没时间跟你磨着,我先过去了”

“娘,等等我,同去”涟漪紧着在她身后叫着。刚才娘没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是家里出事了,还搅和着黄氏?

冯家老院现在就像一个安静而恐怖的巨兽,各人都忙活着自己的事,谁都没心情来主意一个偷偷来送东西的杜氏。

涟漪紧紧跟在杜氏身后。听的杜氏的告诫,“一会不许你说话,不许你出声,要是被人发现了,咱们母女都没有好果子吃”被那孔老太婆知道了自个怜惜那黄氏,那火气估计都要冲着她这边发。

提着往常给丛涛兄弟送饭的小竹篮,冯氏推了推一脸痛苦的女人,看了眼她身上单薄的里衣,叹口气低声交代:“快去家里给她取个轻便点的被子来,小心些别被人发现”

涟漪点头,悄悄贴着墙角走了。

农家人都有养猪的习惯,捉上一只小猪,等冬天或是快要过年的时候,猪养的差不多了,卖了或是杀了,反正这猪圈是要腾出来的,冯家也不例外,现在猪圈空荡荡的。

杜氏暗道,多亏此刻没有那臭烘烘的猪,不然这地方真让人没法呆。

四周没收拾利索,那沾了粪便的干草还堆在一旁没人收拾,摸摸那女人的额头,此刻正是滚烫一片。

“快醒醒!”杜氏使劲拍拍她的脸蛋,等那人迷瞪的睁开眼时,杜氏急忙将手边的吃食端来,用那听不出什么情绪的语气道:“快吃些东西,别介一会顶不住了”

黄氏脸上俱是惨笑,“都这会儿了,没想到是你来看我”雪白的里衣全是黑痕,搭配上那张惨淡的脸,真让人心慌。

杜氏绷着脸道:“你管着会是谁来?快把这鸡蛋红糖喝下去,天这么冷,小心以后留下病根”

将那还冒着热气的鸡蛋红糖水塞进她手里,黄氏果然大口大口喝了下去。

“这还有些饼,你凑合着吃,也别想得太多,走一步算一步,我刚让涟漪回去拿小被子去了,你机灵着点,听见动静了就把那被子塞到屁股下面,今晚还是个硬坎,先活命,别的以后再说!”

黄氏一语不发,仿佛全部精力都凝聚在杜氏身后的那一块泥砖。

“我是活不了,他们说要把我沉塘,可怜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今生是无缘和我做母子了”

杜氏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突然就那么咯噔了一下,难受的很。

随后用着以前和黄氏在一个院子时候的口气低呵道:“你就是个没心眼的,日子过得好生生的非要去做种事,这兔子还不啃窝边草呢,你就连个兔子都不如!”

兔子?黄氏冷笑,自从冯燕被送走的那天她就知道,这家人都是没心的,自己为他开枝散叶怎么样?到头来那闺女不照理是被卖了出去?每天从老子手里扣出那么一丁点的钱,转身就花到那寡妇身上,呵呵。不是都比着吗?那就看看谁能斗过谁!

寂静里,黄氏突然忍不住咳嗽,越咳声音越大,像是要把那肺都咳出来一般。

“你走吧。我是生是死和你没关,今日之饭算是我欠了你,这辈子是无缘报答,如果有来生,来生……

“来生也别让我遇见你,你是冤家!”杜氏恨恨的将那碗收拾起来,被她气的想要离开的时候,突然站直身子道:“我先前让孩子去给你娘家报信了,你娘是个有本事的,希望能救你一救”

说罢。也不顾她是个什么样的表情,提着篮子叹口气走了。

黄氏无力的靠在泥墙上,眼里含满了泪花,迷迷糊糊中,此刻场景好似转换到十几年前。自己面容还是那般稚嫩,一个看不清面孔的男人小心翼翼将花环戴在她的头上,呢喃着情话。

“你真漂亮,我回去要跟娘说,这辈子我除了你不娶……”迷糊中凉泪从眼角溢出,也不知是谁这幻境中谁替给她盖上东西,滴滴泪珠接连流下。

多亏了冯素清的大嗓门以及那村子里的人爱热闹的天性。只是半日的功夫,整个白杏村都知道了冯家的丑事。

以前冯老三偷偷的往寡妇屋子里钻,虽然大家伙都心知肚明,但因为是没当场抓住他,又因为是私下茶余饭后的谈资,都在暗处别人也当个笑话听了。

可是这次的情况毕竟是不一样的。黄氏偷汉子了,偷的汉子还是叫着自己三嫂的男人,这叫个啥事啊!

村子里先前传着,这女人不守妇道是可以被沉塘的,但是。这么些年里,没人听说过村子有被淹死过的事件,村里人淳朴惯了,别说没出现过这种丑事,就是有了也是藏着掖着,怕丢了脸面,自己硬吞了,哪里向这冯家,唯恐天下人不知。

不少好事的人聚在冯家周围,在门外徘徊不去就是想要打听些辛秘事,可是那冯家不同于昨晚炸锅一样的情形,此刻安静异常,除了时不时传来的抽泣声,别的什么都没听到。

翌日,冯通隆兄弟以及好几个村子里的壮丁打开了猪圈的门,第一眼看见的是那个瘦弱的女子身上披着单薄的被子靠在泥砖上,听见动静后,睁开眼,嘲讽道:“怎么?都来了?是要送我过去吗?”

眼神透过人墙,没有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冷笑道:“怎么,他怎么没来?”

几个大汉不知该如何说话。

孔氏嫌弃的在猪圈外,看见里面久久没有动静,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暗骂了声狐媚子后,气冲冲撞了进去。

首先第一眼看到的是那贱人身上披着的被子,说罢上前就要扯掉。

“娘!”冯通隆拉住孔氏的袖子,暗暗摇头,他听媳妇说过,这被子下面只是一个里衣,这时候掀开被褥,那女子的颜面何在?

“我儿,她本就是个不要脸的,此刻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也不知是谁胆大包天给她遮盖,不然,夜里冷风也能将这贱人给冻死!”

黄氏不语,只是冷冷的望着她冷笑。

此刻的黄氏是多么的可怕啊,嘴角未干的血迹,嘴唇干裂,头发满是浮土与茅草,更可怕的是她那阴鸷的眼神,明明,明明做错事的是她,她有什么脸面这样看她!她有什么脸!

“娘,事已至此,就给她个体面吧”冯老二在一边低声道。

不知是被她那气场吓坏,还是儿子的话提醒了她,总之,孔氏是出去了,她走后,那几个汉字也尴尬的出去。

冯通隆站在原地,嘴巴张张合合,最终说道:“我去让你嫂子给你拿上衣裳,你……”

好自为之在嘴里半晌,也没吐出来。

果然,片刻后进来的是梁氏,红着眼将从她屋子里拿出的衣裳递给她,未语泪先留,哽咽道:“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她以前在病榻上,觉得人生了无生趣的时候,也曾记恨过她,尤其是因为她的挑唆让自己日子过的越发艰辛,可是,终究是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人,最终落下这么个结果。她心中百般滋味全涌心头,说不出一句话来。

黄氏冷眼看了她片刻,黄氏悉悉索索将衣裳穿上,抬头望着天。“终究是我曾经对不住你们,今日有你这几滴泪,也算全了我们相识一场,以后,你们要好好的……”

说着说着,自己的泪也忍不住留了下来。

梁氏生性善良,听闻这些,眼泪更是噼里啪啦往下掉。

扶着痛的死去活来的肚子,黄氏脸上不显露分毫,困难的起身。扑打一下身上的衣裳,冷声道:“走吧”

昨个老冯家请求里正同意将三儿媳沉塘,这件事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散在白杏村整个上空。

冯老三现在头顶上就绿云缭绕,冯素清。冯朱武夫妻,以及那满脸血道子的严施春,此刻也都聚集在了祠堂外。

里正双眼如炬,扫视了周围推搡着看热闹的人,庄严道:“冯朱武夫妻虽是多年前外迁进白杏村,但许多年在白杏村生存,又曾经在这安家置地。也曾在官府落下户,早就算是白杏村一员,今日请开祠堂,在祖宗见证下处置红杏出墙三儿媳,今日当着众多乡亲的面,公开审判。以此处置不守妇道之人,绝白杏村不正之风”

气势恢宏说完这些话后,又朗声道:“开祠堂……”

悠悠的喊声让周围看热闹的人心神一震。

那祠堂乌黑神秘的大门满满打开,冯家众人走进祠堂。

几个村里年轻的后生将那两人压在地上。

抬眼是森森木牌,黑沉沉的环境让人心中压抑。里正看了一眼不吭声的冯朱武夫妻,道:“现在将事情原委一一说来”

孔氏哭着上前,将自己所见所闻添油加醋说了一番,边说边抹着眼泪,好似天地间属她委屈。

冯素清在一旁脸上附和。

众人同情的眼神望着站的直直的冯老三,又望着不发一言的黄氏。

“黄氏,你可还有话说”里正眼神中扫过一抹怜悯,这夫妻俩将这村子里的村规搬了出来,这妇人不洁,是可以沉塘。

“呸,她有什么话说”孔氏抢先道,“她勾引我家姑爷,又恬不知耻的怀上了野种,亏我的日日精心伺候,没想到这妇人竟是这般恶毒!”

又开始结结巴巴将自己如何如何对三儿媳好,她又是如何如何欺负她这个老人。

“我原先想着她为我冯家开枝散叶,我这做婆婆的忍着她伺候她都是应该,可是,她怎么能这般无耻啊”孔氏将胸膛捶的咚咚作响,眼泪鼻涕布满整个脸颊。

“安静”里正大喝,“在祠堂里哪里许你们这般吵闹,惊动了祖先可是大罪!”

在他们没有见过大官的生涯中,里正就相当于法相当于官儿,这会他一开口,孔氏戏剧性的将嘴闭住,连声哼哼都没敢出。

“黄氏,我再问你,你可有话说”

整个环境突兀变得冷寂,涟漪的手被榭雅紧紧攥着,浑身一分力气也无。

“呵呵”嘶哑的声音传来,曾经的三婶眼睛直直望着冯老三,嘲讽道:“我这肚子里的种是谁的,谁自己清楚,也好,这孩子就当是替他那无情的爹抵罪,跟着我一道去阎王殿吧”

“闺女!”苍老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涟漪将视线投到那个老人的身上。

因为这件事的打击,黄老太鬓角的白丝又多了几分。

“娘?”黄氏的眼突的睁大,泪眼婆娑的望着缓步而来的老者,眼泪再也忍不住,决堤而出。

“我可怜的女儿啊,当初是我瞎了眼,才将你推进火坑!”

此时此刻,涟漪心底有些揪心揪肺的难受,不管黄氏做了什么,起因如何,结局如何,面对这么多的鄙视唾弃,她身边总有一个护她爱她的港湾。

“你这老婆子太可恶,什么叫把她推进了火坑,要不是她这个小娼妇,我冯家何必落到今日这个地步!”孔氏红了眼,也不顾对里正的尊重,腾地起身对骂。

黄老太用袖子仔细将黄氏脸上泪痕擦净,站起身子道:“她是娼妇?那个男人呢?你们口口声声指着她,这事是她一厢情愿能成的吗?”视线转到严施春身上,像是冷冰将其牢牢冻在原地。

“还有你们,还好意思说自家不是火坑?人家老大一家。被你们谋了家产,光秃秃的撵出了家,逼着老二媳妇险些见阎王,老二一家又脱离了你们”

字字锥心。震撼着旁人的心房,人群里渐渐有了迷惑,是啊,这老太太说的不假,这冯家老大老二一家子,可是先后从冯家出来的。

孔氏脸上血色一下子抽尽。

“还有”黄老太冷笑,“我那可怜的外孙女,对了,你们还都不太清楚吧”她转身面对着大家,“我那外孙女啊。被她那当爹的给卖出去了,对对,我错了”她顺势在自己嘴巴上打了一巴掌。

“可不光是她爹呢,就连她那亲身爷爷奶奶,也掺和着一脚呢。合伙将她给卖了去呢,这一生啊,算是毁了吧?”

人群里的吵吵声更大。

涟漪紧张的心也暂且放下,黄氏,不得不说,她有一个好娘。

现在将祸水引到冯朱武夫妻身上,种种孽债都由他们所起。这样,自个闺女所犯下的错,也是情有可缘了。

看的出来,里正脸上也有一丝犹豫。

就在此时,冯朱武沉着脸走出来,颤颤巍巍道:“亲家。当日一切都是我教子无方所引起,所有罪责都在我,将燕儿卖去抵债也是我的主意,和老三没有半点关系,燕儿要埋怨。也是埋怨我,可怜我老儿至今没睡过一次安稳觉,日日夜夜被苦痛所折磨,可是……”

话题一转,目光阴沉着望着黄老太,“我遭的罪孽由我来承担,为何要迁就到我儿身上,不守妇道与人厮混,和妹夫通奸,这就是你黄家的做派吗?”

如果涟漪只是单单一个看客,肯定要为他的一番言论拍手称赞,这反击简直是滴水不漏,将所有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儿子是无辜的,那儿媳妇所犯下的罪责,自然是没了借口。

不等黄老太发言,冯朱武使劲踹了严施春一脚,厉声道:“说!你们俩个厮混,到底是谁先开头,不老实说让你也没个好下场,日后你子孙也因为你而受辱,被人所不耻!”

如果说先前只是正常反击,这会就是威胁了。

严施春不傻,相反他还很聪明,原先只是想着家花没有野花香,勾搭了这个对丈夫极度不满的嫂子,天下男人都爱偷腥,他为何不坐享齐人之福?但是,闹到这般田地,自己的性命,名声都因此毁之一旦,那就不值得了。

所以,几个呼吸间,那人就使劲的往地上磕头,将脑袋都磕出斑斑血迹,才‘悔恨’道:“是我定力不足,受了那人蛊惑,做出了这等荒唐之事,我,我也是没脸面对妻儿”

跪着朝冯素清走了几步,悔恨不已道:“清儿,过去都是我的不对,你能,你能看在我是初犯的份上,原谅我这一回吗?”

冯素清看着跪在地上的郎君,看着他没有一处完好的脸,终究忍不住,蹲下身子抱着他的脖子痛哭起来,期间还不断的敲打着他的后背。

好嘛,浪子回头金不换啊。

女人啊,再多的痛恨都抵不过那男人的几句花言巧语。

局势逆转,夫妻俩个冰释前嫌,就差背景音乐来个甜蜜蜜了。

反之,再看看地上跪着的黄氏,眼里最后一抹光彩也不见了。

这下,胜负立现,再多的话,都顶不过这当事人的几句誓言。

涟漪眼里情不自禁含满了泪水,努力抬头将那泪水压下,心中,像是被人用刀子捅了几下,疼的很。

几番辩论下来,里正心里有了思量,严肃道:“事已至此,真相也呼之欲出,黄氏不进孝道、不守妇道、水性杨花引诱亲妹夫,罔顾人伦,为正白杏村百年正气,允冯朱武夫妻所求,于三日后正午……”

众人屏住呼吸紧张的望着里正。

只听的那里正嘴唇张合,不带感情的道:“沉塘!”

☆、第一百七十三章 救人

洪亮不带有一丝感情的声音再偌大的祠堂显得格外悠远空旷,涟漪猛地抬起头,惊愕的看着众人。

对了,这里是封建王朝,不是她生活了二十余年的法制社会,在这里教条法规能将一个活生生的人给害死,更何况,现如今冯家人众志成城,显然是要牺牲了她了。

“不行,你们不能这样做!”黄老太身子打战强撑着最后一丝精气神。

冯朱武脸上依旧是化不开的怒色,“亲家,这是我最后一次称你是亲家,你家闺女做出如此下贱之事,早已经不配做我冯家媳妇,看在她生下几个孩子也有功劳的份上,给她留有全尸已经是仁义!”

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这场闹剧想必已经很快传出村子,这次可真的是丢脸丢到家了,里正黑着脸,大声呵斥道:“行了,都别说了,明个晌午就把事儿办了,村子里的姑娘媳妇以儆效尤!”说完这几句话后,甩了甩袖子,愤愤离去。

冯家众人脸上是得意的笑,冯老三此刻被人扶着,看着地上失神的黄氏,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愤怒、不安、如释重负、快意,还带着一丝丝的不舍。

最后化为一声叹息,远远离去这个地方。

几个大汉不顾黄氏娘亲的推搡,强自将人架起来,一个长相周正的小伙子不安的朝着她解释,“大娘,里正说了,现在为之直到明个沉塘,她都必须被专人看管”

怜悯的看了她一眼,带着人走了。

严施春离去的时候,眼神稍稍扫过那人曾经跪下的地方,眼里闪过几丝情绪。

“还愣着作甚,想要和那娼妇一起沉塘?”冯素清尖着嗓子道。

“哪里哪里,我只是想事情一时耽搁了,今后我要想着如何将功补过,好让娘子日日宽心”凭着一张嘴。简直能将死物说成活物。不过,这次他也没能讨的了好,黄氏被沉塘,他自己也得受着三十鞭子。只不过要得黄氏沉塘后再执行。

相比于失去一条命的黄氏来说,这个惩罚来的太过宽容。

对于白杏村的人来说,看热闹是一回事,惩罚下来了又是另外一回事,多少年来,白杏村从来没有实行过这么严重的惩罚,一时间,人心惶惶,各个大姑娘小媳妇好长时间看到里正都是一副惧怕的模样,不过这也就是后话了。

回到家。杜氏嚷着脑瓜子疼,匆匆让刚回来连一口热茶都没喝的姚大夫给自己扎针。

姚老头皱眉道:“自己想不开,那自个身子开玩笑,白活了你的岁数”说完捏着一根细细的针,慢慢捻入她头顶。

“唉。我这心啊,这会倒腾的厉害,这俗话怎么说来着,一个巴掌拍不响,黄氏有这样的结果,我心里不得劲啊”更何况,别人不知道。她自个能不知道?那严施春不是个好东西,没准就是因为他的引诱,这黄氏才导致了大祸。

“不管是谁的缘故,人总归是要死的,你那妯娌自己犯了错也怪不得别人,早死晚死都是死。想开些罢”说话间又一针扎入。

“总归是个命苦的,闺女被人送到了那里,这要是当娘的去了,这辈子算是没活路了,就说她生的儿子今后在村子里也直不起腰”杜氏叹气。心中惴惴。

“行了行了,各自有各自的时光,你手伸那么长,干脆把人家儿子接过来当自个儿子养活算了”杜老爷子迈着沉稳的八字步缓缓走来,呛声道。

杜氏这才闭了嘴,她给一个儿子娶媳妇花费就这么多,再来两个不省事的小子,那自己还不得赔干了啊。

屋子里,因为发生这一档子事,谁也没心情干自己的活了,榭雅睁着大眼,直直的望着屋顶,突然翻起身不确定道:“大姐,你说明个真的要将那人沉塘?”

“应该是错不了”涟漪揉揉额头,“算了,明个咱们都别去看了,你们还小,别被吓着了”

榭雅愣愣,半晌才点了点头。

涟漪细长的手指不断揉着额角,黄氏死了,那冯燕怎么办,先前答应的给她赎身,还能不能作数。

想了半天无果,后又将榭淳练字的宣纸裁下些许,拿着毛笔在那里沉思,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她最想的是要见到那人,将这一切都告诉他。

这一疯狂的念头兴起,竟是再也停不住,在心里打好草稿后,在纸上奋笔疾书。

大哥去了县里,说是要去试试新郎衣服如何,是没办法给自己送信,冯通柱她更是不敢,想来想去,只能自己亲自去。

正好这心里乱糟糟跟乱麻一般,出去一趟也能理理思绪。

随意的将自己拾掇拾掇,跟杜氏说要去县里买些酿酒材料。

杜氏现在满脑袋针,哪里有心情理会涟漪,只是敷衍的晃晃手,示意她知晓,等快要踏出门的时候,急忙叮嘱了让她早些回来。

从来没有过的急迫,涟漪疾步走在黄土小路上,心里突突直跳,最后忍不住,飞快的背驰在这片熟悉的路上。

她该如何,眼睁睁的看着人死去?还是,还是将其救起……

不知道!不知道!千百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无数声音隆隆作响,她只是将这不安转化成力量,发泄在脚下。

终于,等人到了褚家的门前,涟漪没有顾忌曾经的羞涩,主动跟门房说话,得来的却是他出门的消息。

涟漪挫败,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咬咬嘴唇,一脸希冀道:“大哥,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我……我找他是有急事……”

门房先前几次也是见过涟漪,而且自家大爷对人家姑娘的态度还是好的离谱,这会看人家姑娘主动过来,更是一丝怠慢都不敢有。

那稍微年长些的门房解释道:“姑娘,我家大爷和表少爷压着一车酒去了外地,今个早上才走,最早也是后天回来,您看,要不要我遣人去寻大爷回来?”

“不用不用”涟漪急忙摇头。红彤彤的脸颊上依旧有细密的汗水流下。

见此,只好摇头道:“不用麻烦,我……也不是很要紧的事……”

人家风华正茂大好的青春,事业还蒸蒸日上。我这般没名没份的去叨扰人家,不是显得脸皮子更厚吗?

罢了罢了,靠天靠地不如靠着自己,这样安慰一番后,涟漪突突的心这才跳的缓慢了些。

人生一场,白驹过隙,死后不还是化作一捧黄土?

安慰自己一番后,漫无目的的走在青石路上。

走着走着不自觉的走到了曾经的桂香楼前,摇头,俗话说。眼不见心不烦,不回那个地方,想必这烦心事也就没有了吧?

罢了罢了,不如喝酒去……

时间过的飞快,一晃眼。第二日已经到来。

冯家老院的人除了冯老三以及几个孩子没来,剩下的都一个不落的来到了祠堂外。

杜氏梁氏提着篮子,里面装着些黄纸香一类的东西,说是要超度亡魂。

涟漪几个推说身子难受,连屋子都没出来,杜氏体谅,红着眼睛道:“也好。你们小孩子家家不适合看这种场面,你是姐姐,看好弟弟妹妹,娘……去去就来”

涟漪白着一张脸,点点头。

祠堂外已经是人声鼎沸了,好多人活了半辈子。沉塘这事可没看过,里正沉着脸,看着后生们抬着那猪笼过来,对着失神的黄氏道:“孩子,你这一生坎坷。别怪大叔,来生投个好人家,安安生生的过完一辈子啊”

黄氏眼里的泪,一滴一滴,滴在干燥的地面上。

好多妇人扭转身子,悄悄擦拭着眼角的泪。

将装在猪笼的黄氏抬起,好些人随着他们的脚步走到了河边。

现在正是大地回暖的时候,冬日结的厚厚的一层冰现在大多都已经消化,此刻零星的几块冰飘在河面上,很快,随着飞快的水流消失在眼帘。

冬天下了几场大雪,这河又是接着俊山,山上积雪化后,直接注入这河水中,看的比往日更显壮阔。

不知是不是错觉,远处还有那轰隆声传来。

“行了,到时候了,大家送送她吧”里正疲惫的声音传来。

“是”几个小伙应声道。

冯朱武眯着眼扫视了周围一圈,低声道:“那黄氏的娘怎么没来?”

孔氏双手搓在一起,看着那猪笼被人提起,心里也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听到老头子发问,赶紧踮起脚尖往周围看了看,果真是没看到那个人。

“估计是害怕看到她死的样子,不敢来了”孔氏嘴里说着,眼睛紧紧盯着黄氏。

“当家的,要不就算了吧,她,那妇人好歹是叫了咱们十几年的爹娘”

冯素清眼睛死死盯着猪笼,耳边听到娘突然这么一说,刹那间黑了脸,口气不悦道:“是她喊你娘时候长还是我喊你娘时候长?她这般欺辱你闺女,你想饶了她?”

见闺女发飙,孔氏急忙做小,“娘说的玩呢,不作数的不作数”

“落~~~~~”随着一声喊叫,几人已经走到水快淹到大腿的位置,因为众人心里都存着些不忍,所以臂膀都使劲,那猪笼里的水,只堪堪淹住黄氏的后背。

“等等!”岸上的杜氏突然喊停,随后也股不得春寒料峭,就这么直直的踏进了河里。

“老大媳妇你做什么?快回来!”里正在岸上怒声道。

杜氏艰难的走到了猪笼的旁边,大声对着岸边众人道:“叔,各位乡亲,我知道她这次死罪难逃,但是看在我们妯娌这么些年,我这当嫂子的也送她一程,别的没有,只是让她喝上几口酒,也不至于死的太过凄凉”

一语说完,岸上已经有好些妇人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

里正不语,杜氏急忙挤开周围几个小伙,将那小巧的酒壶递过去,将那接口处放在她嘴边。

不争气的抹着泪道:“你也别怨我救不了你,好歹咱们妯娌一场,这会以往也无须放在心上,这是涟漪那丫头做的梅花酒,甜甜的不上头,最合适这女子喝”

说完已然是忍不住。低头呜呜哭了起来,片刻后擦擦自己眼泪,哽咽道:“来喝几口暖暖身子,黄泉路上也暖和些。来生……来生投个好人家,清清白白做人”

将酒嘴伸到她嘴边,缓缓喂着酒。

等小半壶喝下,杜氏早就忍不住,将那剩下的半壶都洒进水里。

黄氏眨眨满是血丝的眼睛,此刻终于有了一丝神儿,缓缓地视线扫到杜氏脸上,嘴唇张张合合。

杜氏将耳朵贴到猪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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