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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野获编-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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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土人恒于目闭之时取之,调习其性,稍长大则不可驯致云。

撒马儿罕,在哈烈东北,去陕西肃州卫嘉峪关九千七百余里,去哈烈二千八百余里。地宽平,土壤膏腴,有大溪达城东北流。城广十余里,开六门,其北有子城。国主居室稠密,西南诸番百货多聚此,交易用银钱,本国自造。其俗禁酒,屠牛羊者瘗其血。城东北间有土屋,为拜天之所,规制甚精,皆青石雕缕花纹,中设讲经之所,以泥金书经,裹以羊皮。人物秀美,工巧过于哈烈,而风俗土产与哈烈同。

俺都淮在哈烈东北,去撒马儿罕千三百六十里。城居大村,周十余里,人民繁庶,风土物产同哈烈。今为答烈属国。

八答商一名八里,在俺都淮东北。周十余里,居平川,地广无险要,其南近山,食物丰饶,西南诸番人,亦聚此市货。

今哈烈沙哈鲁遣子守之。

失迭里迷,在撒马儿罕西南,去哈烈二千余里。城在阿木河东岸,城西外居民数百家,孳畜蕃息。河东岸西多芦林,狮子所产之处也。

沙鹿海牙,在撒马儿罕东五百余里。城在小冈上,广数时,西北临河名火站,水势冲急,架浮梁以渡,亦有小舟。南近山,居人依崖谷,多园林。西行过一大川,二百余里无水,间有水多咸,地生臭草,茎高尺余,枝叶如盖。煮其液成膏,即阿魏。

又有小草高一二尺,枝丛生棘刺,叶细如蓝,秋深露凝结枝上如珠,食之味甘如饧,采煮如糖,名达朗古宾。

塞蓝在达失千之东,去撒马儿罕千三十里。城周二三里,四面平旷,居人稠密,树林深蔚,五谷蕃殖。秋夏间草中生黑蜘蛛甚小,噬人遍体皆痛。治之法以薄荷枝扫痛处,又以羊肝擦之,诵经一昼夜痛方息,而遍体皮肤皆脱。六畜被伤者多死,止宿必近水之地可以避之。

渴石在撒马儿罕西南,约二百六十里。城居大村,周十余里俱小山,多苾思檀果树。又西行三百余里,有大山屹立,中有石峡,高数十丈,如斧截齐,峡口有门,名铁门关,路通东西。

养夷,在塞蓝之东三百六十里。城居乱山间,东北有大溪,西流入大川,行百里多荒城,盖其地界乎别失八里,蒙古部落之间。别失八里,沙漠之地也。今马哈麻王子主之。

马哈麻者,元之余裔,袭封居此。无城郭宫室,随水草畜牧,居则设帐,铺毡毯,寒暑坐卧于地。其王带小罩刺帽,簪鹚鸲翎,衣秃袖衫,削发贯耳,妇女以白布裹首缠项,衣窄袖衣,饮食惟肉酪,间食面,不酿酒,惟饮浮汁。间种罚螅爸嘉隆5赜兴设碛芰敢段嗤笱蚵碜罟恪6嘌┧缙钌酱蠊龋乱喾裳H诵葬铎澹忌舷挛尢逋场Q涔嗽疲汗式埽髦寥雎矶保笪径饴砬侄帷=裎髦镣押雎椋庇胪哓菹嘟樱系钟阢侔⒍恕

于阗有河,河中产玉,又有哈石之地,亦产宝石金银云。

火州在柳城西七十里。城北近山,其地多熟,山青红若火,故名火州。城方十余里,僧寺多而居民少。东有荒城,盖古高昌国城治也,汉西域长史戊己校尉亦居此,今隶别失八里。

柳城古中柳县,在火州东,去哈密千余里,经一大川至其国。地皆沙碛,无水草,道傍多骸骨,土人相传有鬼魅,行旅或早暮失侣多迷死。出大川度流沙河,有山青红如火焰,山下城屹然,广二三里,即鲁陈城。四面多田园,流水环绕,树木阴翳,土宜罚蟆⒍埂⒙椤⑻摇⑿印⑿≡妗⒐虾簦咸炎疃啵《剩藓苏呙鏊銎咸选P笥信Q蚵怼⒊邸F秃蚺私源计樱凶幼调伲救嗣稍聿迹棍儆诙睿阋篮凶酉鞣⒋餍≌执堂保呕鼗刈保九撞脊罚盼坟6薄

方音皆畏兀儿之语,风俗大略与火州相同。

土鲁番,在火州之西。古里即古交河县之乐安城,城方二三里,地平气候多暖,少雨雪。土宜麻麦,有桃、李、枣、杏、葡萄。畜多羊马。城中有屋舍,居人信佛法,多建僧寺。故老云:其国在汉为车师,唐为伊西节度之地。城西二十里有小城,名崖儿城,下有断崖,其下二水交流,倚为城,故名。广仅二里,城中居民百余家,相传故交河县治所。又云:古车师国王居此,今其地并入于土鲁番矣。

盐泽在崖儿城西南,去土鲁番城三千余里。城居平川,广二里,居民百家。城北有崖矮山产石盐,坚白可琢为器,盛肉菜食之,不必和盐,故名盐泽。

哈密居平川,城周三四里,开二门,东有溪西北流。地咸卤,间有楸杏。农耕须粪壤,所种惟豌豆二麦。其北有山,与瓦刺相界,其西接火州等城,故哈密为西北诸胡往来要路。人性犷悍,与蒙古回回杂处,礼俗各异。

达失千在塞蓝之西,去撒马儿罕七百里。城周二里,居平原,四外多园林果树,土宜五谷,居民稠密,负载则任牛车。

卜花儿在撒马儿罕西北七百余里。城周十余里,居平川,民富庶,户以万计。地卑下,气候温和,冬月亦食鲜菜。土产五谷,桑、麻、丝、绵、布,羊、鱼、天、鹅、鸡、兔,皆有之。

【使西域之赏】文皇初平内鸡,即使给事中胡濙以访仙为名,潜行人间,又遣内臣郑和等将兵航海使东南诸夷。最后则中使李达、吏部郎陈诚,使西域,得其风俗程顿纪之以还,正与郑和《星槎胜览》堪互读。但《星槎》板行已久,此则睹者甚鲜,且水陆亦不同程也。陈诚以永乐十一年十月返命,偕哈密等国使臣来朝贡。上厚礼之,次年六月遣归,又命诚及中使鲁安赍敕伴送。及诚还朝,仅得转布政使参议以出,后亦不显。

文皇初,以逊国伏戎为虑,以故轺车四出,几于“上穷碧落下黄泉”矣。其后胡濙阶此穷极荣宠,而陈诚所得止此,是必有说。先是洪武末年,给事中传安等使哈烈、撒马儿罕诸国,留十余年,至永乐七年还朝,并带各国贡使至,得西马五百五十匹,上仍命安伴送诸使还国,亦无褒赏,仅以工科改礼而已,后安终此官。

【瓦剌厚赏】北虏之赏,莫盛于正统时,其四年及十四年者,弇州《异典》,己尽记之矣。惟六年之赏更异,今录之:赐可汗五色彩段,并纟宁丝蟒龙直领褡衤蒦曳撒比甲贴里一套,红粉皮圈金云肩膝礻阑通衲衣一,皂麂皮蓝条钢线靴一双,朱红兽面五山屏风坐床一,锦褥九,各样花枕九,夷字《孝经》一本,锁金凉伞一,绢雨伞一,箜篌、火拨思、三弦各一幅,并赐其妃胭脂绒绵丝线等物。至八年,又赐可汗纟宁丝盛金四爪蟒龙单缠身膝礻阑暗花八宝骨朵云一疋,织金胸背麒麟白泽狮子虎豹青红绿共四疋,八宝青朵云细花五色段二十六疋,素段五十六疋,彩段八十七疋,印花绢十疋;可汗妃二人白泽虎豹朵云细花等段十六疋,采段十六疋,花减金铁盔一顶,戗金皮甲一副,花框鼓鞭鼓各一面、琵琶、火拨思、胡琴等乐器,及钻砂焰硝等物;又赐丞相把把只织金麒麟虎豹海马八宝骨朵云纟宁丝四疋,彩绢四疋,素绢九疋;其余平章伯颜贴木儿小的失王,丞相也里不花、王子也先孟哥、同知把答木儿、佥院南刺儿、尚书八里等,皆赏彩段绸绢有差。上又赐御书谕太师淮王中书右丞相也先,赐织金四爪蟒龙纟宁丝一、织金麒麟白泽狮子虎豹纟宁丝四,并彩绢表里;又赐也先母妃五人、妃四人、诸织金缯彩,所以怀柔之者至矣,而卒不免英宗土木之祸。

至上皇陷虏后,尚有黄白金诸赐,以羁縻之。直至彰义门一战得胜,嗣后挞伐既张,可汗弑死,也先以骄虐见戕,虏势渐衰,中国赏亦顿薄。盖御虎狼者饲以肉,不若制以阱也。

中国赐外夷最厚而缛者,如元魏明帝正光二年,蠕蠕主阿那环归国,命引见赐坐,诏赐以细明光人马铠一具,铁人马铠六具,露丝银缠槊二张并白眊,赤漆槊七张并白眊,黑漆槊十张并幡,露丝弓二张并箭,朱漆拓弓六张并箭,黑漆弓十张并箭,赤漆楯六幡并刀,黑漆楯六幡并刀,赤漆鼓角二十具,五色锦被二领,黄绸被褥三十具,私府绣花一领,并帽,内者绯纳袄一领,绯袍二十领,并帽,内者杂采十段,绯纳小口裤褶一具,内中宛具紫衲大口裤褶一具,内中宛具百子帐十八具,黄巾幕六张,新乾饭一百石,麦面八石,榛麨五石,铜乌澹拿叮崽阱'二枚,各受一斛,黑漆竹槪拿叮魇芪迳径冢覆萋砦灏亳猓诎俣罚吪R话偻罚蛭迨冢旎唐魇希诙蚴D舜文昙慈肟埽林葱刑ㄉ惺樵谝匀ィ词甓阂啻舐遥侄饕印K尉缚党踉永氩蝗敕福σФ儆嗤蛄剑鹑嗤蛄剑仲б耘职偃耍淝菀毂Φ任铩<拔永氩换故Γ兆谟执鸵园祖惶酰布捴槲迨牛附鸱锵惶酰鹆暾嬗褡⑼胍桓保窬骑袷唬赴班我桓保昙僦癖抟惶酰峤ぶ瘛F涿闹巡灰庞嗔Γ文暝偃敕福昃┧觳皇亍

【夷王名之异】人名多复字者,至五胡元魏及辽金元止,而本朝入贡诸国更有异者:于正统十年三月,满剌加国王息力八密息瓦儿丢八沙奏讨贡船,以便往来者,其名凡十字;又成化二十三年,孝宗新即位,暹罗国王,国隆嗀萋岳は⒗鹊刿讶牍保涿彩蛔郑ü盼粗

【两使外国不赏】今制:使琉球者每报命,正使给事转四品京堂,副使行人,转六品京堂。如取诸寄,无一爽者。皆谓旧例固然,而先朝不尔也。正统乙丑进士边永拜行人,以景泰庚午使安南,归无赏,盖或以陆行仅比朝鲜也;至壬申又使占城,则泛海,亦终无褒赏;会哈密入贡,又奉命馆伴来使,送至甘肃而还;至天顺间,又遣至楚府行祀礼,又遣至代府掌行丧礼,又使河南、山东、陕西、云南,后以九年再秩满,始得升户部员外郎,以年至乞致仕。永为行人及户郎者凡三十年,其在使署,他劳不待言,而异域两度出疆,竟不沾寸赏,岂当时事例固然耶?今行人以三差为满,又有两差即转者,俸止四年,更无久任者矣。

边永、北直任邱人,林下垂二十年,以子滽贵,封佥都御史。及见其孙宪成化甲辰进士,同时万文康在内阁,子翼为侍郎,孙宏璧为吉士,其盛似稍胜,而名德逊之百倍矣。滽官至刑部右侍郎,宪至掌院都御史,宪弟虑虑字据写本补,亦以庶常中允至佥都御史。

【赐四夷宴】本朝赐四夷贡使宴,皆总理戎政勋臣主席,惟朝鲜琉球则以大宗伯主之,盖以两邦俱衣冠礼义,非他蛮貊比也。其侑席之乐,以教坊供事。两国尚循仪矩,侍坐庭下;若他夷则睢盱振袂,离坐恣观,拊掌顿足,殊不成礼。所设宴席,俱为庖人侵削,至于腐败不堪入口。亦有点者作侏亻离语怨詈,主者草草毕事,置不问也。窃意绥怀殊俗,宜加意抚恤,本朝既无接伴馆伴之使,仅以主客司一主事,董南北二馆,已为简略,而赐宴又粗粝如此,何以柔远人?然弘治十四年,锦衣千户牟斌,曾上言四夷宴时,宜命光禄寺堂上官主办,其设务从丰厚,再委侍班御史一员巡视。上从之。今日久制湮,不复讲及此矣。斌于正德元年,以指挥佥事理锦衣抚镇司事,坐救护言官,廷杖三十,降湖广沔阳卫百户闲住,此后再起再废,其人非庸弁也。

崔仲凫王弇州记牟斌事小异,其称许则同,近日言官更为请谥矣。

【活佛】正德十年,上用内臣言,西域僧有所谓活佛者,能知三生及未来事,遂传旨查永乐年间太监侯显迎帝师哈立麻事例,特遣司礼太监刘允为使入番,往返以十年为期,以珠琲为幡幢,金宝为法供,内府瑰异,为之一空。至其地,活佛者匿不肯见,允及部曲怒甚,以至交兵,番众夜袭我营,尽夺所赍珍宝兵械以去,将士战死过半,允单骑逃归,上已宾天,世宗入继大统矣。此事颇涉妖妄,虽见国吏,疑非实录。及万历五年,虏酋俺答迎活佛于西海,求饮长生水。其人实乌思藏僧,姓锁南坚,其名曰错,或曰即阐化王,答赖剌麻也,专以传经说法为教,戒淫杀,虏中尊礼之。虏酋顺义王俺答,所部数十万众,出灵夏边外河套之间,以奉坚错教,不戕杀汉人,不轻戮部卒,往来寂然。至七年锁南坚错献书于江陵张相公,馈以四臂观音大士金刚结子,及氆氇等异物,有阁下分付顺义王“早早回家,我就分付他回去”等语,张转闻于上,命纳之。俺答自此仁懦恶杀,而势亦渐衰。俺答传黄台吉,以至其子孙,世世奉之不少懈。万历十八年,火落赤又往西迎活佛,遂盘踞甘凉之外,廷议大举用兵,旋以旧总督郑范溪洛经略七镇,遣使游说火酋迄就戎索,敛所部东归守款,贡如往时。岂所谓活佛者,真能活夷夏之人耶?何以正德间荷非常之宠,而坚不赴召,至为虏用,则数世而犹不绝,意者天生异人,使驯扰虎狼,安我赤子,即僭名曰佛,亦无不可。

元泰定间,以帝师之兄锁南藏卜尚公主,封白兰王,盖锁南本其姓,本朝永乐以后,帝师俱承锁南之姓,以至于今。

【顺义王】俺答款塞乞封,诏封为顺义王,一时称当事者善于制虏,特创美名,暗寓驾驭之旨,而不知先朝已有之矣。

永乐七年,封瓦刺马哈木为特进金紫光禄大夫顺宁王,太平为特进金紫光禄大夫顺义王,把秃孛罗为特进金紫光禄大夫安乐王,此三王名号,亦系庙堂所创,以示羁縻,而阶勋为正一品,尤为妥当。使隆庆间亦冠于顺义王之上,则虏酋决不敢争礼欲如代王体统,以致道臣受其折辱矣。

【夷人市瓷器】余于京师,见北馆伴。□疑为当字,馆夫装车,其高至三丈余,皆鞑靼女真诸虏,及天方诸国贡夷归装所载,他物不论,即瓷器一项,多至数十车。予初怪其轻脆,何以陆行万里?既细叩之,则初买时,每一器内纳少土,及豆麦少许,垒数十个,辄牢缚成一片,置之湿地,频洒以水,久之则豆麦生芽,缠绕胶固,试投之荦确之地,不损破者,始以登车。临装驾时,又从车上掷下数番,其坚牣如故者,始载以往,其价比常加十倍。盖馆夫创为此法,无所承受。偶阅周密《癸辛杂识》,则宋宣和间,艮岳取石之法亦如此,先以沙胶实填石窍,其外以麻筋杂泥固之令圆,日晒极坚,始用大木为车,致之舟中。抵汴浸之水中,旋去泥土,则省人力而无他虑。

此盖出朱勔父子小慧,何犷卤馆夫亦暗合乃尔。

【册封琉球】本朝入贡诸国,惟琉球、朝鲜最恭顺,朝廷礼之亦迥异他夷。朝鲜以翰林及给事往,琉球则给事为正,行人副之。琉球小国最贫,其随中朝奉使者,皆海上无俚游手,充中军诸名色,官造船于闽,先奉檄行八府,指材索价,云此堪桅、此堪柁,满欲饱橐,则又转他郡,动经数年始成。其船广不必言,深亦数丈,梯而下之,所贮皆麾下私货。一至彼行礼毕,其王即遁去,惧为天使诸役所需索,且责以偿物价也。

其往返有程,在途不过半年,而留闽必四五岁,奉使近臣,与守土长吏,未有不成深仇者。近年夏鹤田黄门(子良)出使,以壬寅衔命,丁未复命,在闽时,敌福州缺守,阮坚之(自华)

以司理署篆,因公事相构,抚臣徐石楼(学聚)又不善调停,几激大变。夏还循例升太常少卿,以海中悸疾发,寻告归不起,阮亦用前事谪去。当廷遣时,夏不当行,而其僚有不愿去者,至秽詈礼官得免,夏以先上封事犯时忌,遂非次用之。往时曾议置敕境上,令彼国来取,省费巨万,似亦可行。

【出使琉球得罪】刑科给事中陈传,福建人,奉命使琉球,道过其家,未行,礼科都给事中章瑾劾传闽人,地邻琉球,当避嫌,乃朦胧给内府金织衣及钞以往,上命使回治之,比及反命讯治,法司比盗内府财物律,当赎斩为民,上命谪戍大同边卫。此正统间事也。至嘉靖末年,浙之仙居人给事中吴时来以奉命使琉球,未行,疏劾严分宜下狱,以避远差诡托建言,讯治罪至遗戍。今上辛丑,省中有当使琉球者,其人亦浙之戊戌庶常也,时署宗伯为其姻家,因恨怨相詈,始改遣夏子阳,而浙给事至乙巳大计,以不及谪外,远差辞受,盖俱不免云。

【乌思藏】乌思藏,彼国止称乌藏,入贡陆行一万八千里,始至雅州入京师。彼国皆祝发为僧,无城郭,有土堆。土堆内国王大臣居之,长茹素披缁,王无宫眷,官绝妻室。土堆外僧有妻孥,食牛羊肉。国人称国王曰剌嘛令巴恤,三五年一换,将死日,事群臣曰:“我以某年月日生某国中,父母为某,汝等依期来迎。”后如期死,死后果生某国,从胁下出,三日即能言,告其父母曰:“我本乌藏王,我死日曾语国人,国人亦知来迎,父母当送我还乌藏。”父母如其言送来,乌藏臣民如其言备宝物以迎,迎至国五六月,暴长如成人,即能登坛说法,往事来事,无不通晓,经典自能淹贯。特新王面貌不似旧王。

不过五年又生他国,大都多生番地,番人称曰活佛,迎送必以礼,国王持咒,番人不能动,故极敬畏。国王死不葬,新王到,方火旧王骸。骸中有舍利,齿间有宝石,其异如此。第国无刑罚,无兵革,无盐亦无病,无痘毒。稍有病,食阿魏便愈,其人寿多百岁,甚至有百四五十岁者。其官章饰,最尚瑟瑟,瑟瑟者,绿珠也。妇人赭面辫发如虏妇。然饮食重茶,其供国王用牛乳为献。犬马牛俱极高大,犬高至三尺,一牛能载二十人,则犛牛也。多经曲,如《楞伽经》至万卷,此皆史书未载,并记之云。

此郭青螺司马所纪,即得于乌思藏僧触匝巴者,然则活佛信有之,且至今不绝也。匝巴以万历三十年入贡,因留中国。

【红毛夷】红毛夷自古不通中国,亦不知其国何名,其地在何所。直至今上辛丑,始入粤东海中,因粤夷以求通贡,且于彭湖互市,不许,次年又至闽海。时税监高采肆毒,遂许其市易,以抚按力遏而止。至岁甲辰,徐石楼(学聚)抚闽,忽有此夷船近海壖住泊,时漳州海商潘秀等,素商于大泥国,习与红夷贸易,且恃税监奥主,因先世于旧浯屿通贡市为辞。两院仍拒绝,遂罢议。而通番奸商,私与互市,与吕宋诸国无异,距今又十五六年矣。彼日习海道,而华人与贸易,亦若一家,恐终不能禁。说者又以广之香山屿夷盘踞为戒,似亦非通论也。

当此夷初至内地,海上官军,素不习见,且状貌服饰,非向来诸岛所有,亦未晓其技能,轧以平日所持火器遥攻之。彼姑以舟中所贮相酬答,第见青烟一缕,此即应手糜烂,无声迹可寻,徐徐扬帆去,不折一镞,而官军死者已无算。海上惊怖,以其须发通赤,遂呼为红毛夷云。次年复漂洋出粤东,迫近省会,粤人谋之香山 奥诸贡夷,皆云:“彼火器即精工,万无加于我曹,愿首挫其锋。”比舳舻相接,硝铅互发,则香山夷大衄,所丧失以万计。及诱之登岸,焚其舟,则伎俩立穷。自此相戒毋犯, 奥夷因与讲解议和,往来大浸,听其贩鬻,然终无敢以互市请者。自来中国惟重佛郎机大炮,盖正统以后始有之,为御夷第一神器,自此夷通市,遂得彼所用诸炮,因仿其式并方制造,即未能尽传其精奥,巳足凭为长城矣。其人双瞳深碧,举体洁白如截肪,不甚为寇掠,亦有俘执解京者,大抵海上诸弁,诱致取赏,非尽盗也。近且骎骎内徙,愿为天朝用,亦亘古未有之事。

【大西洋】利玛窦字西泰,以入贡至,因留不去,近以病终于邸,上赐赙葬甚厚,今其墓在西山。往时予游京师,曾与卜邻,果异人也。初来即寓香山 奥,学华言读华书者凡二十年,比至京,已斑白矣。入都时在今上庚子年,涂经天津,为税监马堂所谁何,尽留其未名之宝,仅以天主像及天主母像为献,礼部以所称大西洋,为《会典》所不载,难比客部久贡诸夷,姑量赏遣还。上不听,俾从便僦居。玛窦自云:其国名欧逻巴,去中国不知几千万里,今琐里诸国,亦称西洋,与中国附近,列于职贡,而实非也。今中土士人授其学者遍宇内,而金陵尤甚。盖天主之教,自是西方一种,释氏所云旁门外道,亦自奇快动人,若以为窥伺中华,以待风尘之警,失之远矣。

丙辰,南京署礼部侍郎沈氵隺、给事晏文辉等,同参远夷王丰肃等,以天主教在留都,煽惑愚民,信从者众,且疑其佛郎机夷种,宜行驱逐。得旨:丰肃等送广东抚按,督令西归。

其庞迪义等,晓知历法,礼部请与各官推演七政。且系向化西来,亦令归还本国。至戊午十月,迪义等奏曰:先臣利玛窦等千余人,涉海九万里,观光上国,食大官者十七载。近见要行驱逐,臣等焚修学道,尊奉天主,如有邪谋,甘堕恶业,乞圣明怜察,候风归国。若寄居海屿,愈滋猜疑,望并南京等处陪臣,一并宽假。疏上不报。闻其尚留香山 奥中。

万历二十九年二月庚午朔,天津河御用监少监马堂,解进大西洋利玛窦进贡土物并行李,时吾乡朱文恪公,以吏部右侍郎掌礼部尚书事,上疏曰:《会典》止有琐里国,而无大西洋,其真伪不可知。又寄住二十年,方行进贡,则与远方慕义特来献琛者不同。且其所贡天主天主母图,既属不经,而随身行李,有神仙骨等物,夫既称神仙,自能飞升,安得有骨?则唐韩愈所谓凶秽之余,不宜令入宫禁者也。况此等方物,未经臣部译验,径行赍给,则该监混进之非,与臣等溺职之罪,俱有不容辞者。又既奉旨送部,乃不赴部译,而私寓僧舍,臣不知何意也。乞量给所进行李价值,照各贡译例,给与利玛窦冠带,速令回还,勿得潜住两京,与内监交往,以致别生支节,且使眩惑愚民。不报。公讳国祚,字兆隆,号养醇,秀水人,以太医院籍,中万历壬午顺天乡试,癸未进士第一人,累官光禄大夫柱国少傅兼太子太傅、户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赠太傅,其在礼部请建储,公私凡七十疏;又特参郑国泰,谓本朝外戚不预政事,册立非国泰所宜言,戚臣为侧目。公立朝无偏党,守至清。既卒,御祭文有云:“忠著三朝,清风百世。”又云:“生且无居,殁焉能葬?”闻易名之典,初拟文清、文介,为顾秉谦所持,定下谥曰文悫,廷议不平,乃更谥文恪云。

【利西泰】利西泰发愿力,以本教诱化华人,最诽释氏,曾谓余曰:“君国有仲尼,震旦圣人也,然西狩获麟时已死矣。

释迦亦葱岭圣人也,然双树背痛时亦死矣。安得尚有佛?”余不谓然,亦不以为忤。性好施,能缓急人,人亦感其诚厚,无敢负者。饮啖甚健,所造皆精好。不权子母术,而日用优渥无窘状,因疑其工炉火之术,似未必然。其徒有庞顺阳名迪义,亦同行其教,居南中,不如此君远矣。渠病时搽擦苏合油等物遍体,云其国疗病之法如是。余因悟佛经所禁香油涂身者,即此是也。彼法既以辟佛为主,何风俗又与暗合耶?利甫逾知命而卒。

【香山 奥】丁未年,广东番禺举人卢廷龙,请尽逐香山奥夷,仍归濠镜故地。时朝议以事多窒碍,寝阁不行。盖其时 奥夷擅立城垣,聚集海外杂沓住居,吏其土者皆莫敢诘,甚有利其宝货,佯禁而阴许之者,时督两广者戴耀也。又七年甲寅,则督臣为张鸣冈,疏言 奥夷近状,谓 奥中私畜倭奴,且私筑墙垣,抗杀官兵,倭已有妻子庐舍,今不亡一矢,逐名取船,押送出境,数十年 奥中之患,一旦祛除,惟倭去而夷留,议者有谓必尽驱逐,须大兵临之,以弭外忧;有谓濠镜内地,不容盘踞,令移出浪白外洋,就船贸易,以消内患。然濠镜地在香山,官兵环守,彼日夕所需,咸仰给于我,一怀异志,即扼其喉,不血刃而制其死命。若移出浪白大海,茫茫无涯,番船往来,何从盘诘?奸徒接济,何从堵截?勾倭酿衅,莫可问矣。若以为非我族类,必拔而去之,此在庙堂断而行之耳。

盖其说与卢廷龙疏枘凿之极,或者彼中情形实实如此。此与河套一议正同,当世宗时,以为安边第一要着,今日谈虏事者,以为套不可复,亦不宜复,其说甚辨。盖疆圉多故,时异势殊,不可执泥隅见。今 奥夷安堵,亦不闻蠢动也。

【朝鲜国诗文】朝鲜俗最崇诗文,亦举乡会试,其来朝贡陪臣多大僚,称议政者即宰相,必有一御史监之,皆妙选文学著称者充使介。至阙必收买图籍,偶欲《弇州四部稿》,书肆故靳之,增价至十倍。其笃好如此。天朝使其国,以一翰林一给事往,欲行者即乘四牡,彼国濡毫以待唱和,我之衔命者,才或反逊之。前辈一二北扉,遭其姗侮非一,大为皇华之辱。

此后似宜遴择而使,勿为元菟四郡人所笑可也。

【外国王仪仗】浡泥国王之来朝也,上赐以仪仗,用银交椅、银水盆、银水罐、白罗销金伞扇、金装鞍马二,又赐锦绮衣,下逮王妃弟妹陪臣。其冠服,男子皆如中国,惟女服从其俗。又命朝见亲王,一如公侯大臣礼。盖仪仗稍亚于尚师哈立麻,而稠缛则过之。至于朝谒朱邸,亦同群臣,贤于汉之位在诸侯王上远矣。
 
 
 
补遗卷一
 
【圣祖兼三教】太祖深于竺干之学,如御制护持朵甘思乌思藏诏,及明施修教诸论,游新庵灵谷寺诸记,又宋濂所撰洪武四年蒋山佛会诸灵应纪,皆昭然耳目。至七年上手注《道德经》,出以示群臣。至十年上与群臣论日月五星之行,翰林臣傅藻等皆以蔡氏书传之说为对,上曰:天左旋,日月五星右旋,朕自起兵以来,与善推步者观天象十有三年矣。天气清爽夜一宿为主,则太阴渐逼而东,则是左旋。此历家亦尝论之。蔡氏谓为右旋,此则儒家之说,若不折而论之,岂格物致知之学乎?其后遂召诸名儒考订损益成《书传会通》一书,盖上于吾儒及释道二氏精究秘奥,虽专门名家有不及。然崇佛而无封帝师西天佛之异典,讲道而羽流辈无孤卿伯爵之横恩,即表章圣学,而不屑屑议笾豆舞佾升降,及改革公侯等事,至三教一论和合同异,具在御制集中,尤为抉微扼要,万古至言。真天生圣人也。

【义惠侯】洪武十一年,诰封刘继祖为义惠侯,其词略云:朕微时罹亲丧,难于宅兆,尔发仁惠之心,以己沃壤,慨然见惠。安厝皇考妣,大惠云何可忘!因赠以侯,并赠其妻娄氏为侯夫人,仍为文以祭。宅兆即今泗州祖陵是矣。不讳龙潜之事,不忘马鬣之恩,存故旧,报德施,大哉圣孝,真只千古矣!刘继祖,字大秀。

【里士社士】洪武十九年,上下诏,谓《大诰》颁行,民从朕命,吾民乐生有渐矣。今特命有司抚问高年及笃废残疾者,八十九十乡党称善人者,以时存问,给酒肉絮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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