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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野获编-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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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邓已久废,邢昆田为制府,起之锢籍,拜大将,命督水师。与倭众战于对马岛海中,初获全胜,深入遇伏发而殁。后求得其尸,而失其元,即以所刻香木续脰入殓。其至朝鲜时,部曲但怪其日夜婆娑枕傍,手磨此木不舍,甚怪之。已而遇害,时邓年已七十余,距得木时且四十年矣。虽云运数前定,何物枯枿,能预示妖变乃尔?乃知桓元之头著败笼中,房琯之得梓木为棺,信乎不妄。
【草木之妖】今上丙戌、丁亥间,京师明智草场火发,薪刍如山,一夕尽为煨烬。次晨喧传有异,余稚幼随众往观。见儿童辈在余焰中竞拾诸物,小者如拳,大者如拌盎,色正黑有光,叩之声甚清越,绝类英石之佳者,第质稍轻耳。其状或为笔架,或为砚山,或为立屏,俱可供玩。又有作人马犬豕诸色者,无不毕肖。余携得数件归,寻为人持去。至丁酉年八月,河南柘城县柳树破裂,迸出人物数斗,为牧竖所见,竞往收取,以呈地方官。时,巡按御史为吾邑姚罗浮(思仁),因开矿之扰,奏为灾异,进之御览。姚差竣到家,出以示余,其人仅长寸余,每颗皮筋结成,色微黄白,有冠冕者,有小帽者,亦有髫龀者,纤毫无异。更有妇人,其装梳全类江南,略不似中州,更为可异。古来草木之妖多矣,未有如此奇诡者。
【周公瑕】周幼海晚年辞诸生,以书法行海内,其诗颇有佳句,家亦渐起。买宅于胥门内,园亭幽胜,水树回环。一日,忽有魅昼见,大白面如盘,目瞑瞑动,不见口鼻手足,隐现不常。初甚惶骇,后习睹不复异矣。偶旬余灭迹,举家庆幸。适有客至,问云:“闻君家子不语者已不来,果乎?”周未及对,即有声应曰:“索隐行在此。”回视则大白面已出矣。宾主愕然,跄踉而散。其园后属一挥使,为吴妓借居,余曾久留于中,绝无他异,今又属他姓矣。周无嗣,以外孙施姓者为后,更名周允昌,新登乡书,文行为时流第一,与余善。
【沈司马庄怪】沈继山司马,登隆庆戊辰进士,予告归。
其所善二友,为冯具区祭酒、周霖沧评事,时皆困诸生,来借沈乡居庄舍为修业之所。其地去城稍远,忽有群魅啸其中,庄仆苦之。沈性素刚,不之信,因笑谓二人曰:“君辈不虞魅为患乎?”皆曰:“无伤。”沈曰:“果尔,当呼仆汛扫以俟。”
明方启门,则庄仆已至,请主人诸斋鐍錀。沈惊问:“若乌知之?”对曰:“昨三更时群魅毕出,聚谋曰:“吾辈宜亟去,有一侍郎、一应天通判来读书此中矣。”须徙善地避之,因相率迸散,今寂然无他矣。”沈心知所谓,曰:“善扫除之,吾将身至彼休息,汝勿妄言。”冯、周寓其中甚平善。庚午冯登贤书,癸酉周继之。至丁丑冯遂为南宫第一人,仕至南大司成归;至辛丑周尚滞公车,谒选得肇庆推官。沈谓余曰:“魅语果信,具区当再出,霖沧其别驾乎,造物者素定久矣。”予亦深信之。不数年冯殁于家,周转南大理,因乞休。又数年沈捐宾客,周寻病,又迟数年卒。冯、周名位,约略与鬼言不爽,然仅符其十七,或小损其品,或略优其秩。岂下鬼凡庸,不尽得冥同秘密,抑二公自有以致之也?沈公而在,必更有说。
【奇疾】古纪奇疾,非理所有者多矣。或以为文人游戏,必非真有其事。以余亲所闻见,则有如穆吏部深者,山东济南人,壬辰进士,罢官里居,忽患异疾,耳中时闻车马之声,则疾大作。一日闻耳内议曰:“今日且遨游郊坰。”即有装驮驴马鳞次而出,其恙顿除。至晚复闻游者回镳尽返耳中,则所苦如故。吏部公屡治不痊,一日忽洗然若失。又苏州吴江县沈参戎名璨者行三,为吏部宁庵、学宪定庵公爱弟,幼长纨绮,惰于学业,遂入右列。最后分阃广东惠潮,署中有树大庇数亩,掩映不见天日,沈憎之,欲伐去。其下力谏,谓此木且千年,有神司之,除翦必及祸。沈怒不听,乍施斧,共见巨蟒长数丈,蜿蜒入其鼻中,因发狂颠倒,不能理事。弃其官归,蛇出入鼻孔,日凡数度,其孔肤色光黑,盖以蛇往来致然。一日,延方士治之,见一天神如关壮缪状,持刀入战,凡三昼夜,喧嚣之声,彻于邻比,其神不胜而出,自此遂听之。家本素封,因之匮乏,凡病十年,宿患忽瘳,蛇亦不知所往。沈君为余内亲,今尚在无恙。此皆事理难晓,既以奇疾苦之,似有夙冤者,终以迁去获全,岂真如刁俊朝妻,项下瘤中猴,谪限已满耶?
【京师狐媚】狐之变幻,传纪最夥,然独盛于京师。闻以举厂为窟穴,值乡会试期,则暂他徙。友人云:故元人主,每遇夏月避暑上都,此犹其故习,然渐南渐少。齐赵梁梁字据写本补,宋之间,尚时作媚惑,过江则绝不闻。有言其禀性不能渡江,是不然。余游浙东西诸山,稍入幽邃,时时遇之,但不能逞妖如北地耳。问之故老云:京师无厕,居者以妇人月水弃之地,狐窃食之,遂能幻化百出,成千年狐,为玄为白,不可问矣。然闻先朝附马都尉赵辉者,尚太祖第十六女宝庆公主,生平嗜饮女子月经,寒暑不辍,凡为禁脔者六十九年,寿百余岁,直至成化间始卒。则狐与人俱得此药力,似不诬矣。今世皆重红铅,亦炼童女经事为药进之,不特士人为然,即嘉靖中邵、陶、顾、盛之徒,咸以此致三公六卿。想亦因赵辉多寿,仿其遗意耶?
【人痾】人生具两形者,古即有之。《大般若经》载五种黄门,其四曰博叉半,释迦谓半月能男,半月不能男,然不云亦能女也。《素问》有男脉应、女脉应之说,遂具两形矣。晋惠帝世,京洛有人兼男女体,亦能两用,而性尤淫。解者以为男宠大兴之徵,然亦不闻一月中阴阳各居其半也。又吴中常熟县一缙绅夫人,亦大家女也,亦半月作男。当其不能女时,蒿砧避去,以诸女奴当夕,皆厌苦不能堪,闻所出势伟劲倍丈夫,且通宵不讫事云。按二十八宿中,心房二星皆具两形,则天上已有之,何论人世。
旧传狸有两体,其年久者能变幻惑人,遇男则牝,遇女则牡。今京师有此妖,或一家中内外皆为所蛊,各自喜为佳遇,然实同此兽也。狐与狸又各一种,而世多混称之。
卷二十九
○厄祥
【黄河清】景泰五年正月,山西巡按御史何琛奏:黄河自龙门至芮城清同一色,此上至德所感,廷臣欲行贺礼。帝曰:此乃偶然,不必贺。按此即二年后英宗复辟休徵,而景帝之不受贺,见亦卓矣。其后至正德二年八月,而黄河又清,此年此月,世宗生于兴邸。可见吉祥善事,别有徵应,非一时蠡见所能测也。
景泰四年冬十一月,至五年正月,山东河南淮徐诸处。以至江南苏常等府,浙江杭嘉湖三府,大雪平地数尺,海水亦冰结四十余里,人畜死者不可胜计。灾祥一时并见,亦异。
【先知】唐开元初,以武后所制豫州鼎铭,末云:“上元降鉴方建隆基”,此二字为玄宗御名,以为受命之符,宰相姚崇等表贺,因宣示史官,颁诰中外。又唐宣宗御制《边陲曲》,其词有云:“海岳咸通。”末几其子懿宗嗣位,建元为咸通,人皆异之。本朝正德末年,王新建平宁藩后,至庐山刻石记功,末云:“嘉靖我邦国。”明年,世宗龙飞,遂用二字纪年,其偶合如此。说者谓王文成本间世异人,故能先知如此,非偶合也。然媚娘之为异人,更出文成之上,岂亦预知其孙之为五十年太平天子,而先著谶应,以示后世耶?若宣宗亦有小太宗之称,宜其暗合也。显陵初建时,于兴邸享殿中,立名曰隆庆,此时穆宗未生也,后之纪年亦如之。此则无心吻合,固上天示以休徵矣。
宋艮岳神运石之旁有两桧,徽宗爱之,以玉牌金字,书自制五言诗云:“拔萃琪树林,双桧植灵囿。上梢蟠木枝,下拂龙髯茂。撑拿天半分,连卷虹南负。为栋复为梁。夹辅我皇构。”后高宗御名为构,南渡秦桧作相,分天下之半,而时论谓桧倡和误国,负南朝之眷字,字应前诗。盖事已前定矣,岂道君能先知耶。此比唐武后鼎铭更为奇确,但高宗虽称中兴,实逊明皇百倍矣。
【甘露瑞雪】世宗登极,诏罢四方献祥瑞者。时汪鋐以右副都御史巡抚南赣,首进甘露以媚上,得召为刑部侍郎。会修《明伦大典璁萼》等标鋐所献甘露于卷末,以为此上孝感之应,寻进掌院吏部尚书,兼兵部尚书,宠眷几与张、桂等。而其人之横恶,为天下唾骂,则至今如一口也。汪之后献祥瑞者,直至世宗季年而犹未已。又嘉靖十年,礼部侍郎顾鼎臣奏:“上设醮时,先一日阴云解散,二之日云物一色,复降瑞雪,此皇上精诚格天所致。”因进《步虚词》七章。又言七日奏请青词,尤为至要,仍列五事奏之,其事皆斋坛香水供献之祥也。上大悦,报曰:“览奏具见忠爱,《步虚词》留览。朕已竭诚,诸臣宜仰体朕心,秉丹诚以承天鉴。”顾由此得大拜,上南巡奉敕居守,寻殁于位。自顾疏后,斋醮日盛,凡事玄三十余年,及上升遐始止。按二公俱以献媚得宠,得冢宰,得宰相,如取诸寄,而事业毫无闻焉。顾虽和易,非汪螫毒可比,然流秽史册亦不细矣。
【献芝】嘉靖中叶以后,大小臣工进白鹿、白兔、白雁者固多,而后乃以芝草为重,下至细民亦竞上献,如三十七年,陕西鄠县民王金,进芝山一座,聚芝一百八十一本,名曰“仙应万年芝”。以祝圣寿,其间径一尺八寸者凡数本。上悦,赍以金帛。是年冬,礼部类奏四方所进芝一千八百四本,诏犹以径尺以上者尚少,命广求以进。于是命辅臣严嵩、李本等炼以为药,且诏次辅徐阶曰:“卿政本之重,不以相溷也。”阶惶恐,请炼药如二臣,上始悦,自是督臣胡宗宪献芝与白龟同进,上以之谢玄坛告宗庙,赐宗宪鹤袍。而陕西抚臣程轨,按臣李秋,献白鹿芝草,云得之部内书堂万寿宫中,盖诡为美名以媚上也。二臣各拜币钞之赐,仍命谢玄告庙,至四十一年王金者,又进灵芝五色龟,上大喜,谕礼部:“龟芝五色既全,五数又备,岂非上元之赐?”仍告太庙,百官表贺,拜金为御医。四十三年太医院御医王金,又进万寿香山三座,聚芝三百六十本为之者。是岁天下臣民进法秘仙桃瑞芝,及为上祝厘建醮者不绝,各承赏赍。又一年,而上鼎成龙去,王金坐进药损上躬,论大辟,高新郑为政贷出。
【岁朝牡丹】京师极重非时之物,如严冬之白扁豆、生黄瓜,一蒂至数镮,皆戚里及中贵为之,仿禁中法膳用者。弇州谓上初年元旦即进牡丹,而江陵相与冯槪喔饕换ǎ晕臁
余儿时在京师,亦闻而未见。比数年来,元夕前后,姚魏已盛行于时,豪贵园圃在在有之,始知弇州语信然。比年入京,赴一友社文,时才过夏至三日,案头插半开紫牡丹二三朵,方骇诧叹羡间,乃曰:“此寻常物,每花祗值百钱耳。”予携其一归,以温水贮瓶中,亦留数夕始萎。
【白鹿】嘉靖十二年,河南巡抚吴山献白鹿,为大臣谄媚之始。此后白兔、白龟、白鹊相继不绝,惟浙直总督胡宗宪两进白鹿,俱蒙褒赏。时世庙方崇道教,喜闻祥异,胡正剿倭立功名,每事辄称引玄威以自固,势自不能不尔。至壬戌会试,遂以灵台命题,而鹤鹿悉登于闱牍矣。时主试为袁元峰(炜)
相公、董浔阳(份)尚书,俱在直典青祠,本无可责者。乃至癸亥年,西苑白龟生■,严分宜方率词林在直诸公上表称贺,他可知矣。此后则万历甲戌,白莲、白燕见于翰林院,江陵大喜进之。上方冲龄,谦让不受,归之阁臣。虽以渺躬自处,而献谀一念,已为圣主所窥。张方以伊周自命,而举动乃与先朝谄媚诸公,如出一辙,盖上奉慈圣,下结冯槪痪趵降怪链耍讼嘁抵恢找病
【死麟】麒麟之生,多托牛腹。成化二十年甲辰,泗州民家牛生一麟,咸以为怪,杀之。工部侍郎贾俊出差,偶至得其一足,归以示人。嘉靖十二年癸巳,山东聊城县民家牝牛产一麟,形状瑰异,甫出腹,即嚼一铁煎盘,食之尽。民妇骇怒,扑杀之。万历十三年乙酉,河南光山县有一麟,亦牛所孕。其产时,光怪照耀,比邻皆谓火发来救,愚民不识,詈为妖孽,共击死。前二事皆闻之朝,惟乙酉则上欲取观,阁臣力阻不从。
御史王学曾有疏谏止被谪。至甲午年,镇江府复获异兽,大抵与前二物相类,亦寻毙于杖棰,郡守王应麟虑生事,不敢申告上台,第命痤之,今麒麟冢尚存。瑞物无故而生,见戕庸奴,真是可惜。
【孪生子之异】孪生子、世多有之,然以俱男子为异。若累产俱孪且男,则尤异。如嘉靖中顾联璧、合璧,同举戊午乡试,联璧登进士,官嘉兴府同知,卒于官;合璧以乙科仕至佥事,而卒于家。乃其父母凡四胎,共得八男子,则奇甚矣。又先大父为上川南道时,有雅州医官时姓者,颇明方脉,技亦大行,每入谒,即以饔餮为苦,问之则云:“家有三十二儿。”
问有姬妾,则云止结发一人,凡十六乳而得此,无一夭折者,以此困于资给。初意其妄,继询之一州人,无不以为信然。则怪而妖矣,宇宙真何所不有。
唐淮南程干妻茅氏,连八年,俱双生,凡得男子十六人,盖倍于顾联璧,得时医官之半,皆古今最奇事。
【元旦日食免贺】永乐十二年甲午正月初一日当日食,先期鸿胪寺奏请当贺与否,上问大臣当如何。礼部尚书吕震对以日食与朝贺之时,先后不相妨;辅臣黄淮、杨荣,俱未及对;杨士奇独以不当受贺为言,且引宋仁宗时,富弼请罢宴撤乐,且恐契丹行之,为中国羞,后果然,仁宗悔之之事为证。太宗皇帝允之,但赐百官节钞而已。十三年元旦又日食,免贺亦如之。至嘉靖四十年辛酉二月朔亦当日食,天阴晦,色不甚辨,诸臣遂以当食不食,上表称贺,上大喜。独礼部尚书吴山曰:“明明薄蚀,吾谁欺,欺天乎?”首揆严嵩密以其语奏闻,上已不平。山自上疏以救护礼毕为言,上愈怒,未几用言章夺吴职。两朝前后一事,而阁臣之忠邪敻别矣。严次年壬戌即得罪去,士奇自甲午至正统九年始卒,盖相四朝,又三十年。苍苍者岂堪矫诬哉?
【鳌山致火灾】鳌山灯火,禁中年例,亦清朝乐事,然亦有最出意外者。如永乐十三年正月之壬子,鳌山火发,焚死多人,都督马旺亦与焉。时上在北京,闻之惊惋,命太子修省。
正德九年正月十六日,上于宫庭中,依檐设毡帐而贮火药其中,偶不戒,延烧乾清宫,以至坤宁宫,一时俱烬。时上往豹房,回顾火焰烛天,戏谓左右曰:“好一棚大烟火也!”或云是年宁王宸濠别献奇巧之灯,即令宁府遣来人入宫悬挂,皆附壁著柱,以致此变云。
万历初元,灯节当如例设鳌山,首揆张江陵谏止,以为鳌山起于宪宗时,今谅阴中未可辄置,上嘉纳之。江陵此举甚善,但以成化创始为言,盖止据词臣章懋等谏止宪宗之疏,而不知国初已有故事也。
【山裂】正统十四年己巳,陕西某县,山鸣三日,移数里,崩压民家数十户,是秋即有英宗北狩之变。成化十六年庚子,云南巨津州白石雪山,中裂分为二,其半走入金沙江中,是年大阉汪直,用事佳兵,与尚书王越,比周黩武,越冒封威宁伯。
嘉靖二十六年丁未,陕西澄城县界头岭,吼声如风者数昼夜,山四裂而去,东西各五里,南北各十里。是年督臣曾铣,与首揆夏言,议复河套,徵调兵粮,关中骚动,次年二人俱论斩。
山至镇重,而崩裂至此,其徵上应紫微,下亦主将相,其验如此。
弘治十年,云南师宗州,有马者笼山,其高插天,去山二十里,阿定乡,有一小山,一夕移于马者笼山之侧,有三大树随山而徙,皆不摇动。土人但闻风雷震撼,旦起视旧处,已为平地。近年万历己亥八月,陕西狄道县毛家坡,山崩裂,山南平地,涌出大小山凡五座。此等皆极异事,而无灾沴应之者,时圣君有以消弭之也。又云云南镇南州,有石吠山,顶有石类犬,每遇凶年,则石有声如犬吠,因以名山,此尤奇事。又正德末年,广西土官岑猛所部,田州江心,忽有石浮出,反卧岸傍。猛恶之,密遣数百人夜移他处,至明复然。未几猛败灭,此石不复见。
【土木之祸咎徵】正统十三年戊辰,京师盛唱“妻上夫坟曲”,妇女童幼俱习之,其声凄惋,静夜听之,疑身在墟墓间。
次年八月,车驾陷于土木,将士死沙漠者数十万人,都下禁军嫠妇,祭望哀号,声彻原野,则此曲实应之。其年三月,进士传胪,适状元彭时以假寐不至,殿廷相顾疑骇,谓龙首忽失,是何祥也?未几而龙驭不返,人间遂有丧元之说。以及小民所传雨地城隍土地诸谣谶种种,无一不验。最可怪者,则是冬所颁《大统历》日,为十四年己巳,夏至之昼,冬至之夜,俱书六十一刻,见者皆骇愕,以为振古未有之事。至秋,英宗北狩,郕王监国,因登天位,遥尊上为太上皇。说者寒暑失度,天地易位,即阴阳二至,不能守其常矣。当时造历者以私意擅改,时礼臣为胡忠安不足言,乃举朝无一语诘责,仅见岳季方所纪,亦以为怪,然亦北狩以后,追述往事耳。当其时亦未能昌言相驳也。
己巳六月,南京宫殿一时俱烬,先朝所留图籍法物并尽,不两月而銮舆北狩。
【郊坛大风】成化丙申年正月十三日,上方南郊,忽阴晦大风,郊坛灯烛俱灭,执幡麾并乐官俱冻死,此祝枝山祖父居京师亲见,而《宪宗实录》不载,盖秉史笔邱文庄公讳之也。
南宋光宗绍熙年间亦有此异,时后李氏窃至斋宫嬿婉,且不避程姬之疾。次晨厉风震荡,从官辟易,至不能成礼而罢。帝既怖恐,又闻李后擅杀所嬖贵妃黄氏,遂得心疾,以至于崩。宪庙明圣,谨于事天,非宋主可比万一,且雍容成礼,对越上帝,即风霾何损!独此时正商文毅当国,却不闻引汉灾异策免三公故事求退,何也?
【朝参讹传】成化十四年八月戊申早朝,东班文官中,若闻有甲兵声,众皆避易,不复成列,卫士皆露刃以备不虞,久之始定。上命班居下者百余人,悉跪于午门外,逾时释之。御史寻覆奏究其事所从起,竟莫能得。礼部因奏朝班惊喧,定申明朝仪八事,亦聊以塞一时之责耳。考之传记,无形有声,所谓鼓妖者,殆类是欤?
先是十一年七月初九日以后,京师西城有物夜出,四散啮人,其色正黑,及踪迹之,又不能得。上遣太常寺少卿刘岌祭都城隍神,御制祭文诮责之。继又于禁中祭告天地,为文引躬自咎,久之妖始渐息。盖是时汪直设西厂讠冏事,官民遍受其荼毒,有四出伤人之象。内臣梁方,妖僧继晓,方士李孜省辈,左右荧惑,王越辈又黩武邀功于外,四方骚动,中外惊疑,故天心示警乃尔。
【弘治异变】弇州纪奇事云:“弘治为极盛之世,而己酉庚戌,浙江陕西山中有二异物。”而不知辛酉壬戌癸亥之更异也。弘治十四年春正月朔,陕西韩城县地震,有声如雷,倾倒官民房屋,压死男妇无数。自朔至望,震犹不止。县东八里,遍地决破涌水,有裂开地一二丈四五丈,涌出溢流如河。十四年五月二日夜分,重庆府城上,忽白光映天,见者惊异起视,但见渝水明耀,浮光上烛,次早验之,宛如豆汁,人不敢饮,逾三日始澄澈。叙州府使人探流,至木川长官司,抵崇山峻岭,阻不能前,询之故老,云:此水发源自建昌,从来未有此变。
十四年六月,云南云龙州民疫疾,十家九卧,内有不病者,见鬼辄被打死,有被打显迹,有因沉病死者,有病在家为鬼压死者,百姓死将半,初五日至十二日止。十四年秋,一日,蜀忠州大湥热铮缁抻旰谧樱紊缃罚降乜赊洌⒅匀绲疚叮枚缛缌唬笾邓挚蓍隆V菔胤谥萑诵账危晕稹?な鼗跞诵涨晕郑甏锲翁锪种胸⊙樽辔牛笾萑司刮拊郑┧问刈溆诠佟J哪耆蚱咴露呷眨拇ㄎ谌龈啥珊友灿芩荆罄子耆缫梗巧奖溃亓焉矫缗:鹩砍銮迦桑德崆帕海顾廊诵笪匏恪J悄臧嗽拢愣砩较兀绫┯辏7牵降厮咂叱撸捣课荩衲懈舅勒撸豢墒ぜ啤9阄魅谙鼗杩蹋谴笕缁ふ捎啵魑鞅狈剑铀负欤侨缁坪樱昭兹缡睿购缍哒未笮校烈患胰揿嗾摺J哪晔辉率蝗眨拇砗薪浒祝饔ǹ杉钊兆侨缃桨渡呈险呷绶郏呷崭辞濉1驹率眨鹬莞弦缓铀嗳缰缃ㄕ呷铡J哪晔辉拢鞲又莞沾罄子辏飨厮於嗾尾。谐∧核勒摺T颇暇岸院胫问迥暾乱院螅诵笠咚溃豢墒ぜ啤J辉率牛莆砗诎担送疵婺坎槐妫缫共环郑财呷铡S致ごㄐ荆麓笥瓯ⅲ笳呷缯疲≌呷缂β眩∩碧锖獭J迥辏咸G溲钜磺遄啵浩咴鲁跞眨头缂庇辏鸬聪品毙谟浚蠲牛湃缵椋氤俏宄哂唷V邢滦潞庸倜翊纾胨嗄缢馈P⒘昙疤斓厣酱ㄌ常砩琊ⅲ问髂就蛴唷J侨照鲜サ笔庇纫晕臁6镅糇媪辏嘁允侨赵獗洌蛩晟搅怂拢挥μ硥镁慊佟I厦栏嫘奘 J暾率巳眨颇弦肆枷氐卣穑猩缋祝《课荨6鲁跞眨肆枷馗春谄钥眨氤卟槐嫒诵危穹缰缫共幌ⅲ刂欣子猩S终拢颇锨妇窀鸱⑵叽危С汲陆鹨晕拧I厦暇┬滩孔笫汤煞ǎ尜荻加罚彩釉乒螅嗖恢按笮∥奈涔俟惨磺甙儆嗳耍藻籼毂洹8怯镁疤┤缮昝暇├癫渴汤梢纾疾煸颇瞎倮衾病6ㄋ獾崮侠糁啵境从兄隆F浜笥ㄖ聊闲滩可惺椋智寮颉R陨辖孕劣先尚绻锖ト昙涫拢浔湟欤现畯m州所纪,更繁而怪矣。
先是弘治元年闰正月,南京奏,连朝雷电交作,大雨雪。
又陕西守臣奏,天门开,人马百万自下而入。二年二月十四日,河南地方,昼晦如夜,咫尺不辨人物,黄尘障天,赤光如火。
三年二月,陕西庆阳县陨石如雨,大者四五斛,小者二三斛,击死人数万。弘治三年十一月,彗见;五年四月,彗又见。又有异鸟三鸣于禁中。六年五月,北京东厂内地无故陷二三丈,广亦如之。又本月内,在京明时坊铺内,白昼见二人进铺,久之不出,管铺者疑之,但见二衣委地,傍有积血,竟不见二人踪迹。又是年五月,苏州大风雷,牛马在野者多丧其首;民家一产五子三女,皆无首,二女脐下各有一口助啼相应,数日俱死,有报到京。六年十二月初一,南京金星昼见未位,次日大雷电风雨,拔孝陵树无数。湖广郧阳府,亦是日雷电大雪,平地深三尺,冻死人畜无算。七年七月初三日,苏、常、镇三府,风雨骤作,拔木飘瓦,潮水泛溢,平地水深五尺,临江深一丈,民皆溺死。八年三月,宁夏地震,一日十二次,其声如雷。八年四月,都御史刘大夏祭张秋湖神,天阴,帛不能燃。欲焚不焚之处,宛如人面,耳目口鼻皆具。八年十二月,京师大震电,天鼓鸣;江西大震电。九年五月,四川长宁县南树生莲花,李树生豆荚;江西安远县马鞍山顶,巨石趋走下山,报至县,已走山麓,官命烧醋沃之,又槌碎,不敢上闻。是年八月,北京西直门有黑熊上城,啮死一人,伤一人。又十月,京营开操,中军大旗,曳之不起,坠死引绳千户。十年二月,河南修武县,黑气坠地化为石,声如雷,状如羊首;云南师宗州阿定乡,有一山蟠二十余丈,反移二十里,有大树皆随山而徙,不摇动,土人但闻风雨声,旦视旧处皆为平地。弘治十一年十月,清宁宫灾,内阁刘健等疏云:顷年灾异频仍,内府火灾尤重,军器监火,番经厂火,乾清宫西七所火,而内官监与清宁宫之灾,更为大异。盖孝宗朝火患亦最剧。最后则十七年六月,江西庐山如雷鸣,次日大风雨,平地水丈余,溺死星子、德安二县人口无算。又直隶崇明县民顾孟文,雄鸡伏卵,猴头而人形,身长四寸,有尾活动而无声,尤为怪极。盖未期而孝宗上宾矣。
按弘治间灾异,实累朝所无,此天心仁爱,示警圣明。且其时上下同心,遇灾而惧,以故无损太平之万一云。
弘治八年八月十六日望,当月食不应;至十五年三月十六日望,当月食;至十六年二月十五日望,又当月食,凡三次至期皆不验。礼部请治钦天监推算不明之罪,上命宥之。窃意是时中宫擅夕,阳不敌阴,日魄无能掩月,未必推步者有误也。
使其事在嘉靖中叶,必举朝称贺,献赋颂者盈廷矣。
又弘治十二年己未,曲阜孔庙灾,柏树被焚,枝干俱尽,尤为异变。
【正德龙异】正德七年六月,山东招远县。夜有赤龙悬空如火,自西北转东南,盘旋而上。时上在豹房游戏,昼夜不还大内。十二年上始出宣府大同游幸。是年六月,直隶山阳县有九龙昼见,俱黑色,一龙吸水,声闻数里。吸渔舟并舟中女子于空中,复坠而无伤。十三年八月,云南顺宁府澜沧江龙斗,水涌百丈,行人不能渡者七日。时上在宣府。十四年五月,上在喜峰口,时直隶常熟县俞墅村,迅雷震电,有白龙一,黑龙二,乘云并下,口吐火,目如炬,鳞甲头角俱见,撤去民间房三百余家,吸舟二十余艘,并舟人空中坠地,有怖死者。十四年初夏,江西大雨,鄱阳湖涨,小孤山亦没不见,水退后死黑龙一,蛟二十余。未几朱宸濠反,被擒于翻阳时。上南征至金陵京口,盖六飞四出,人皆有鱼服之忧。次年渔于汜光湖,上坠水得疾北还,实与前吸舟涌水事相应。即鄱阳之怪,亦似关圣躬。宁庶人长鲸耳,不足当此变也。
正德十五年七月,上在南京,时有物如猪头,其色正绿,堕于上前。又拘刷诸妇人之所,皆有人头悬挂满壁。时随驾大学士梁储等上疏切谏,谓耳目所未见,而不敢斥言。不二月而上不豫,仅得至京师,而龙驭上宾矣。意豕首及人头,皆属钱宁、江彬辈藁街之徵欤?
又陆粲《庚己编》云:正德某年,云南胜越卫举人汪诚家后圃,夜半有龙见于八仙桌上,头角爪尾悉具,其色如粉,扪之鳞甲如刺。以来观者众,汪氏取狗血涂之,乃灭。
【赤眚黑眚】正德八年二月,有二火星,陨于浙江之常山县官舍中,大如鹅卵。七月浙江龙泉县,有二赤弹,自空中陨于县廨,形大亦如鹅卵,流入民居,跳跃如斗,良久不见。后四日复陨二火块,烧官民房四十余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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