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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尔哈赤评传-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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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抚周永春、巡按陈王庭等,共同商定出师日期。初定各镇、道官员于二月十一日到达辽阳演武场集中,酌定分兵、马为四路。左手北路,即开原路。从靖安堡出边,以原任总兵官马林(宣府人)为主将,以开原管副总兵事务的游击麻岩(大同人)为副将。管铁岭游击事务的都司郑国良,管海州参将事务的游击丁碧,原任佐击葛世凤,管新兵右营原任游击赵启祯,管新兵中营原任参将李应选,原任守备江万春等随征,统兵一万五千多人。以开原兵备道佥事潘宗颜(宣府人)监军,以岫岩通判董尔砺为赞理。此路会合北关叶赫兵马,分路并进。左手中路,即沈阳路。从抚顺关出边。以山海关总兵杜松(榆林人)为主将,以保定总兵官王宣(榆林人)、总兵官赵梦麟(陕西人)为左右手,下有右翼营游击刘遇节,原任参将龚念燧,原任参将柴国柱,原任游击王浩,原任参将张大纪,原任游击杨钦,原任游击王海龙,管抚顺游击事务备御杨汝达等。由分巡兵备副使张铨监军,统兵二万五千多人。右手中路,即清河路。从清河至鸦鹘关出边,以辽东总兵官李如栢(铁岭人)为主将,以管辽阳副总兵事务参将贺世贤(榆林人)为副手,下有左翼营管游击事务都司张应昌,管义州参将事副总兵李怀忠,总镇坐营游击戴光裕,总镇左翼营游击王平,总镇右翼营管游击事都司冯应魁,武靖营游击尤世功,西平堡(今辽宁省盘山县古城公社古城子)备御加御都司喻成名,加御都司李克泰,原任游击吴贡卿、于守志、张昌胤等,统兵两万五千多人,以分巡兵备道参议阎鸣泰监军,推官郑之范赞理。右手东路,即宽甸路。从亮马甸(今辽宁省宽甸到桓仁一带)出边。以总兵官刘綎(江西人)为主将。下有管宽甸游击事都司祖天定,南京陆兵大营都司姚国辅,山东营都司周文,原任副总兵江万化,叆阳守备徐九思,浙江兵营备御周冀明等,率兵一万五千多人。以海州(今辽宁省海城县城)、盖州(今辽宁省盖县县城)兵备道副使康应乾监军,以同知黄宗周赞理。此路会合朝鲜李朝官兵一万三千人,由镇江(今辽宁省九连城)游击都司乔一奇监军。[6]明军四路,合计八万多人,合朝鲜李朝、北关叶赫部兵,共十万多人。
明军各路官兵部署就绪,督臣宣布军纪、军令,要求各路官兵加强联系,以使彼此声悉相闻,脉络相通。进兵日期以距离后金都城赫图阿拉远近分别酌定。若有迟误军期或逗留不进的,大将以下论斩。官军临阵不前的立即斩首。各军兵卒以冲锋陷阵,破敌立功为主。不许临阵争割首级。当敌人败走以后,准许割取敌人首级报功。若是敌军未败就先行争割首级的立即处斩等,共申明军纪、军令一十四项[7]。为了杀一警百,以振军威,将抚顺失守时阵逃指挥白云龙枭首示众[8]。
明廷得到经略杨镐的奏报以后,知道征调的四路大军已经云集。朝廷文武各官以为方略已经决定,军中立功赏格已经宣布,恐怕拖延太久师老财匮。所以,大学士方从哲不断地移文辽东督促出师[9]。经略杨镐鉴于各路官兵已经誓师,都在整装待发,也觉得胜利在握,视后金兵不在话下。声言后金如要与官兵相抗,势必以卵击石。于是,二月二十四日,即在出师前夕,竟派遣女真人一名,前往后金去下战书。书中号称出动大军四十七万,三月十五日,将分路挺进,公然将进军日期通知敌方[10]。后金国大英明汗努尔哈赤,不仅老于用兵,而且善于用计,他使用汉人进行侦查[11],情报准确。明廷将近一年的军事调动,他几乎都有所闻,并相应地作出了严密的军事部署。万历四十六年(公元1618年,天命三年)四月十五日,克抚顺、东州、马根丹等城堡以后,五月间努尔哈赤就知道将与“天兵”相战,这一认识与明廷最早的出师日期,即六月兴兵是完全一致的。足见,明军的战备情况,努尔哈赤是比较清楚的。因此,努尔哈赤的战备也与明廷的四路用兵相吻合。后金在明廷备战期间,积极地抓了军事实力、防守和侦察工作,进展很有成效。后金军攻克抚顺、清河以后,有大批的汉人进入后金,分统于额驸李永芳部下。当两军会战临近的时候,努尔哈赤挑选上千名汉人,剃成满族发式,身穿满族衣服,充实到八旗劲旅中。又有部分朝鲜人编作朝鲜营。同时,日被打造盔甲、器械,发给所谓乌龙江“精兵达子”,扩天了军事编制,加强了军事实力[12]。在明军将要进军的东路牛毛岭(今辽宁省桓仁县西牛毛大山)一带,砍伐大树,设置路障,量地势险易分别防守[13]。在明西路军所过的浑河要冲,努尔哈赤命令军卒在上游叠坝,堵塞浑河水流,积水设伏,诱敌深入[14]。其次,严密封锁消息,加强侦探活动,作到知己知彼。万历四十六年(公元1618年,天命三年)五月,努尔哈赤严令国中,不许任何人私自外出或与外界人员擅自往来,不许泄漏消息,未经允许不准出入国界[15]。所以,明廷在四路出师以前,对于后金的情况知道的很少。相反,明军的部署,却为努尔哈赤一一知晓。因为,李永芳投降后金以后,努尔哈赤给予优厚的待遇和比较充分的信赖。通过李永芳的关系,英明汗努尔哈赤有计划地组织哨探(即明人所说的“奸细”)。从辽东各个城镇,到明京城内外,处处都有后金的侦探人员。辽东经略等官深知努尔哈赤的耳目,关内关外无所不有,弄得明军防不胜防。明廷的朝中大臣也承认,辽人久为努尔哈赤所用,凡是官军的一举一动,甚至辽兵、辽马、辽饷,努尔哈赤无不熟知[16],结果,“我师未出,彼防己预”[17]。可以说,努尔哈赤在萨尔浒大战以前,对明军的情况了如指掌,其战备防守做到了有的放矢,行动上取得了比较充分的自由。又比如,后金攻克抚顺以后,努尔哈赤见明廷主战气氛很浓,便于闰四月,放回东厂差役张儒绅等四人,以缓和明廷的备战和主战情绪。五月,努尔哈赤见明军集结动作迟缓,便率兵攻克抚安、三岔儿、花豹冲等地。七月,攻破清河城。九月,大掠会安堡。十二月,掠夺北关叶赫部,时机都选得合适,真是来去自由,无所畏惧。在两国交兵之际,在军事上取得如此大的行动自由,这就使人不能不承认努尔哈赤争得了军事上的主动地位,它充分表明了努尔哈赤所具有的杰出的政治、军事才能。
在此期间,不可忽视的是努尔哈赤在与明廷接战的前夕,积极开展外交活动。在朝鲜李朝和北关叶赫部的问题上,与明廷展开了激烈的外交争夺战。争取朝鲜王朝的同情和支持是双方争夺的一个重大问题。明廷最初掀起“大行天讨”的声浪很高,朝鲜国王也深深地感到有一个强大的后金国存在,对自己的国家是个严重的威胁,因此,对于明廷出兵抱着积极响应和支持的态度,表示愿意亲提三万大军合兵征剿[18],也曾经派出使臣出使北关叶赫部,规劝锦台什、布扬古,要坚定信心,按期出师,不得有误[19]。但当朝鲜国王考虑了各个方面的力量,自己国家的利害关系以后,对于明廷的讨伐战能否必胜,十分怀疑。万历四十六年(公元1618年,天命三年)五月,明廷使臣到朝鲜王廷时,国王的态度有了明显的变化。他说,我国与天朝义如君臣,况且有壬辰之变(即公元1592年,明廷出兵援朝抗倭战争),拯救我国于水火之中,天朝若是有什么事变,我国君臣当为前驱,万死不辞。然而,我国素来兵农不分,朝令夕聚,势所难为。今天努尔哈赤的势力很强,远非建州卫李满住时期可比。并建议说:我兵可以在边境上阵兵跃武,大张声势,作出虎豹在山之势,观察建州动静,相机而动。若是贸然深入,轻行进剿,恐非万全之策。朝鲜李朝君臣的看法,就军事实力说是比较客观的。经总兵官李如栢初定,朝鲜王国出火器手七千,驻在接近明朝边境的某地,声援明军进剿[20]。可是不久,经略杨镐又改变了初议时的出兵数目和任务。他从进军的需要出发,对于朝鲜国王退缩不前,坐山观虎斗的态度深为不满。六月份,杨镐召见朝鲜王国使臣吴业男的时候,指令说:北关叶赫还能出精兵万人协助天兵,你们难道只调七千之数?必须集兵一万待于境上。吴业男争辩说:李都爷既然已经答应了七千,老爷为什么又增加了三千?杨镐强令说:李都爷不知道彼此的情形,征讨时我当依据情况指挥。你急速返回去,师期将在八、九月间[21],不得有误。这样,朝鲜李朝官兵的参战是很勉强的。
从明廷第一次调动朝鲜李朝官军参加战争的时候起,努尔哈赤就比较详细地知道了。明廷五月派遣使臣去朝鲜李朝求师,努尔哈赤几乎同时也派十二个人出使朝鲜国。后金的使臣向朝鲜国王表示:我国因为怀有“七大恨”才兴兵攻克抚顺等城的。我国将与夭兵相战,你朝鲜国不可不知。辽东派人来请兵,若是你朝鲜国出兵相助,我国将在会宁、三水、满蒲等地派一支兵马,并希望朝鲜王廷谨守封疆,不得出兵帮助明军[22]。万历四十七年二月,当明廷在辽阳誓师的时候,后金为了解除后顾之忧,使朝鲜王廷中立,曾派得力的大臣再次出使朝鲜王国,以进献貂皮五百领的重礼,向朝鲜国王表示友好[23]。
努尔哈赤的另一个外交对象是北关叶赫部。萨尔浒大战前夕,北关叶赫部已经被努尔哈赤包围和孤立起来了,对后金有畏惧之感,对于明廷与后金双方的战争,基本上抱着观望的态度[24]。万历四十七年二月,当明廷在辽阳誓师的时候,努尔哈赤面对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清醒地知道北关叶赫部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于是,便派遣卜路等四个使者出使北关叶赫部。这四个人原来是北关叶赫部人氏。他们回到叶赫部后,面见锦台什、布扬古,因为携带的书信丢了,就口诉说:我家祖父(系指努尔哈赤的父、祖)与你家祖父,都是官军害的,为什么你们不报仇雪恨,反而与官军一条心,和我家为难。今后,我们两家讲和,共同报仇雪恨,希望你们不要出兵帮助明军。因为锦台什、布扬古与努尔哈赤之间有杀兄杀父之仇和分尸之恨,便严辞拒绝说:我等世受国恩,若有他心,天地不容[25]。努尔哈赤遣使北关叶赫部,展开积极的外交活动。尽管遭到了严辞拒绝,但在锦台什、布扬古两位首领的内心来说,也不能不深思,不能不顾及后果。因此,从这以后锦台什、布扬古更加顾虑重重,不敢把自己的军队编入明军,处于迟疑坐困的境地。在出兵数目、方式等方面与明廷计较再三。明廷原来想让叶赫部出精兵一万,合开原路马林军,统一指挥[26]。锦台什、布扬古提出叶赫部兵要自成一军,不愿意将自己的部下归汉官指挥。明廷没有办法,但又不肯放手,只好以南关哈达王台的遗裔王世忠(在明任指挥职务)执令旗,督促北关叶赫军队[27]。这就是萨尔浒大战的前夕,明廷与后金在外交方面的争夺情况。朝鲜王廷、北关叶赫部,在这次战争中的迟疑态度,是努尔哈赤积极的外交活动所产生的良好后果和重大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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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明神宗实录》卷569。
[2]《朝鲜李朝实录·光海君日记》卷130。
[3]《明神宗实录》卷573。
[4]《朝鲜李朝实录·光海君日记》卷127,卷129。
[5]《明神宗实录》卷577。
[6]《明神宗实录》卷579,稻叶君山:《清朝全史》上册第九章,王在晋《三朝辽事实录》卷1载:明军四路“八万八千五百五十人”,《宋幼清九翁集》卷1载:四路“号十二万.不满十万人”。杨镐:《恭报师期疏》,参见《筹辽硕画》卷16。
[7]《明神宗实录》卷579。
[8]《建州私志》卷下,参见,《清初史料四种》。
[9]茅瑞征:《东夷考略》页21(建州)。
[10]《满洲实录》卷5。
[11]杨镐:《先陈梗概疏》载:“……况贼中汉人极多,……更多值奸细,密贿西虏,每每入探师期”,参见《筹辽硕画》卷10。
[12]《朝鲜李朝实录·光海君日记》卷128。
[13]李民寏:《栅中日录》,参见辽宁大学历史系编《清初史料丛刊第八、九种》页41。
[14]《明经世文编》卷502。
[15]《朝鲜李朝实录·光海君日记》卷128。
[16]王在晋:《三朝辽事实录》卷2,《明神宗实录》卷517,彭孙贻,《山中闻见录》卷1。
[17]茅瑞征:《东夷考略》页18(建州)。
[18]茅瑞征:《东夷考略》页21。
[19]陈王庭:《敕励朝鲜金白二酋疏》载:“高丽人以一人宣谕北关,必期坚心自强,协力助顺”,参见《筹辽硕画》卷19。
[20]《朝鲜李朝实录·光海君日记》卷128,卷127,卷129。
[21]《朝鲜李朝实录·光海君日记》卷128。
[22][23]《朝鲜李朝实录·光海君日记》卷128,卷157。
[24]《熊经略集》卷1载:“锦台什、布扬古的中军说:“只缘奴诱占南关、灰叭诸部,又诱宰赛来抢,而乌龙江一带江夷,……又被奴以利诱去,唆令抢我,我四顾皆敌,不能不惧。”杨镐《速敕蓟兵出关疏》载:“今(金、白)或见我势弱,虑恐嫁祸,不免有迁延、观望之心”,参见《筹辽顿画》卷7。
[25]陈王庭:《敕励朝鲜金、白二酋疏》,参见《筹辽硕团》卷19,王在晋:《三朝辽事实录》(总略)页5。
[26]薛三才:《按征倭播事例酌议兵食疏》载:“督臣又谓,密谕北关报有精兵万人”,参见《筹辽硕画》卷4。
[27]董启祥:《恭陈征剿事机疏》载:“盖闻北关不欲汉官督阵,而欲独成一军,此断不可许也”,参见《筹辽硕画》卷1。
全歼杜松军,击溃马林部
二、全歼杜松军,击溃马林部
明廷经过一年多的备战,讨伐大军已经部署就绪。上自万历皇帝,下至文武群僚,以武力解决边陲祸乱,已经毫无疑问了,皇帝下决心说:“庶几灭虏安边,在此一举。”[1]因此,萨尔浒大战对于明廷来说,不能不说是一场军事赌注。
明军于二月十一日,在辽阳誓师以后,决定二十一日开始,各路大军先后出边。不巧,十六日,天色突变,乌云密布,纷纷扬扬飘下漫天的鹅毛大雪,东北的大地上,一夜之间,换上了银装。白雪茫茫,银山起伏,寒风凛冽,按计划出师进剿,已有困难。经略杨镐不得不紧急请旨,将出师的日期后推到二十五日。明军出师的日期尽管一拖再延,而仍然是困难重重,军事准备工作一直拖着后腿。总兵官刘綎曾经在四川任事,很得川兵的信赖。他对川、贵士兵的战斗力颇有信心。因此,屡次申请征调川兵。然而,兵部殆不用心,不予急办,致使刘綎迟迟不能出关。刘将军说:要我出关,必须等待川兵,若是有川兵二、三万人,我可以独挡努尔哈赤的军队,不用其他路军助战。有如此信心百倍的将领和军士,又提出了合理易行的要求,遇有明君贤相,其何乐而不为?而枢臣方从哲、黄嘉善不懂得军事,不察实情,恐怕师老财匮,一味地催促进兵。经臣杨镐迫于“明旨之切责”,极力以红旗催战,不容刘綎等待川兵,强行督促出关进剿。四路出师的具体时间安排是,西路沈阳、开铁两路于三月二日到二道关[2],合营后再分路向后金都城赫图阿拉进军。四路大军务必在三月三日会师于赫图阿拉,率先到达战地的以炮声为号,传令各军,不得有误[3]。
后金国大英明汗努尔哈赤针对明军的部署,精心侦察,其中各路统帅、兵马数目都比较详尽的了解。他召集诸贝勒、大臣进行了多天的谋划,制定出了具体的作战方略。决定集中全部兵力对付明兵的一路,利用地形,分设少数兵力拖住其他各路,即奉行大额驸李永芳的主意,“凭他几路来,我只一路去”的作战方针[4]。
杜松军先在沈阳集中。二月二十八日,出师日期刚一到,他就急速挥军前进。第二天中午,全军到达抚顺城宿营。杜松为人耿直、勇敢、廉洁,身上刀痕箭瘢如疹,从不贪财惜命,颇有古代名将的风度[5]。由于他身不畏敌,心欲立功,求战心切。二月二十九日晚,杜松将军又下令从抚顺起程,军士手持火把,星夜急促进军,以日行百里的速度,越五岭关,直抵浑河岸[6]。
杜松将军所以进军这样急,这其中还另有缘故。杜松本是一位耿直的武将,对于这次出兵所定的师期持有异议,他认为朝廷兵饷不济,士卒之间互不熟习,将领之间的关系不协调,不便于大举兴师。而经略杨镐轻率寡谋,面对枢臣催促进兵,不考虑实际情况,诸事都谋于辽东总兵官李如栢,朝廷有人骂他“糊面丧气,甘为木偶”,以李如栢的是非为是非[7]。因此,他对于杜松将军的合理意见置若妄闻。杜将军无奈,秘密派人入关,以书上奏,乞请朝廷暂缓师期。杜将军的所作所为,被李如栢侦知,杜将军的送书人被截回来,重责十军棍,杜将军的建议不得实行。杜将军的合理意见不被采纳,又迫于军令不得不赴战。二月十一日,在辽阳誓师的时候,李如栢在酒宴上佯敬杜将军酒一杯,口称:我把头等功让给你。杜松受他所激,矢心不疑,举杯一饮而尽,决心争立头功[8]。出师以后,李如栢又令人在杜松军中诈传:清河路已经进兵,努尔哈赤即刻将要被擒。杜松一听更急了,便驱兵速进[9]。当过五岭关的时候,遇到后金两个村寨,杜将军挥军向前,横扫以尽,活捉十四名女真人,缚往经略处报功[10]。然后,不顾疲劳,当夜三更,兵锋所至,已经到达浑河。
然而,杜松将军贪功气傲的劲头也相当严重,在浑河岸边,监军张铨劝阻杜将军说:今天夜幕当头,师期还没到,是否就地驻营,等到明天清晨再渡河东进不迟。张铨是个读书人,庄重多谋。他劝阻杜松,既是持重之言,可防止冒进赴险,同时,也反映他内心的想法。他对这次朝廷兴师动众,“大彰天讨”,能否如愿以偿,颇有疑惑。他认为后金精兵至少也有三、四万,其中人人能战。我兵能够同他们搏斗的,仅仅是各个将领部下的家丁。每个将领部下一般有家丁数百人,其他的兵卒都是“五合六聚之众”,加上野战是后金军的长处,官军的短处。官军以劳赴逸,以客挡主,很难取胜[11]。杜松对张铨的劝阻,置之一笑,轻蔑地说:我军义旗东指,谁敢抗颜,只有乘胜前进,有什么师期可谈。说罢,命令手下军卒探试浑河水势,选择渡河地点。不多时,探马前来报告:河水不深,仅及马腹,河中还有小船数十只。杜松听报大喜,一边举杯痛饮,一边对众将说:这真是天人齐助啊!于是,他弃船不坐,身不披甲,策马大呼而进,急催军卒渡河。手下的将士见将军身上没有披甲,急请披甲再进。杜松大笑,并且骂道:身入阵战,披坚甲岂是大丈夫所为!老夫束发从军以来,不知甲重几何,今日你们众人想以甲苦累老夫不成。谈笑之间已经到了河中,进入水中的有杜松本部亲兵及右营游击刘遇节的五千骑兵,人、马、车营近万名。开始河水平稳,众军涉水渡河,入河的战车有五百多辆,杜松命令内丁在前开路。当渡河官军大部分行至河中时,未料后金军早已按照努尔哈赤的命令壅沙于浑河上游,阻水作坝,蓄水高达数丈。后金军卒得知明军人、马、车已经拥入河中,便掘坝放水。突然大水咆哮而下,向杜松军猛扑过来。总兵官赵梦麟看见水势猛涨,感觉势头不对,极力向杜松谏言,要求停止过河,杜松不听。车营各官也来恳请回师,杜松更是不理。水位渐高,人人各自奔命,兵卒淹死在河中的近一千余人。后军的大炮等重火器都阻于河岸,一水相隔,分军为二。争渡过河的,又当傍晚,寒气逼人,军不成军,乱作一团[12]。
大英明汗努尔哈赤与众贝勒得知明经略杨镐已于十一日在辽阳誓师。杜松将军从抚顺路进军的消息亦被其探到,所以,在明军誓师后的第四天,即二月十五日,就派出一万五千步兵前往界藩山(今辽宁省抚顺西北铁背山上),名为筑城,实际是设伏防守,另有四百骑兵出没、游击于界藩山周围,时而入于山谷,时而出现在密林之中[13]。
当杜松过河军士正在夜幕中背水受寒时,努尔哈赤的伏兵发起了冲击,浑河以东胡笳大作,自山谷间万余火炬,骤然出现,喊杀之声震撼山谷,一彪军向河岸冲来。这时,杜将军才如酣梦方醒,知道已经是背水陷伏,处于险地,若不当机立断,将背水而战,难于脱身。于是,身经百战的杜将军,便急中生智,下令全军集结迎战,他亲自率领内丁和渡河军卒及朝鲜李朝的近百名铳手,主动向后金军冲杀过去。
后金伏兵首战杜松的是大将哈都。两军相遇,杀声震天。杜松虽然年老,但英勇不减当年,他奋力厮杀,勇气倍增。他时而轮动手中的长枪,时而抽出腰间大刀,使后金军纷纷败阵。当杜将军杀出重围的时候,恰巧遇见了哈都,两人大战数合,哈都败阵而走,杜松紧追于后,直至界藩山下。杜松终究是个老将,他紧紧地把握战机,下令军卒结阵不散,发挥仅有的火器威力,致使哈都军伤亡甚重。杜松乘机向吉林崖冲击,奋力争夺山头。与此同时,后金军的另一部分围攻明军右营刘遇节军[14]。
由于杜松率先冲阵、勇猛厮杀,全军士气很旺。哈都难于招架,不得不暂时后退。杜松部下的士卒,误认为胜局已定,目无军纪,不听号令,各自争功,无意力战,敌兵一人倒下,竟有十数个人下马争割首级,致使全军的战斗力大减[15]。
在这关键时刻,杜松率领亲兵和朝鲜李朝的火铳手冲到吉林崖下,向吉林崖上冲击。这时,哈都又率部重新围攻上来,在争夺吉林崖中,朝鲜的火铳手多数阵亡,明军阵亡数千,战斗力进一步减弱了。这时,后继兵右翼营游击刘遇节,总兵官坐营中军王捷等败阵脱逃,使杜松军更孤立了[16]。未能渡河的明军移营于萨尔浒山上。正在两军都处在极其紧张的时刻,大英明汗努尔哈赤命令大贝勒代善前来增援。
杜松军二月二十九日,从抚顺启程的时候,火把、车队,浩浩荡荡,早为后金的哨探及时发觉了,消息很快地报告给众贝勒、大臣。三月一日清晨,众贝勒、一等大臣都集中在努尔哈赤的大衙门,将栋鄂路刘綎军,抚顺路杜松军前来的消息作了报告。栋鄂路的消息先于抚顺路到达。努尔哈赤依据情况作出断定,明军使我先见南路的兵,是诱我南去,而大军将从西路来攻。南路我有兵把守,今天应当集中城中的兵迎战西路[17]。努尔哈赤采取集中优势兵力,个个击破的战术,充分发挥了八旗兵高度机动性的作战能力,迎战明兵。这是萨尔浒大战前夕,努尔哈赤的重大决策。
抚顺路明军在二十九日晚上出发,道路通顺,军行无阻,本可以比其他各路先到,而杜松又争功心切,轻敌倨傲,日驰百里,疾趋而至,此正中了努尔哈赤的战略意图。栋鄂路的消息虽然先到了,但努尔哈赤与众贝勒的心里明白,此路山险林密,设有三道大路障[18],刘綎与朝鲜李朝合军在二十八日才过牛毛岭(今牛毛大山,在桓仁县西),距离赫图阿拉还有一百二十里,间有伏兵骚扰,二、三日内难于到达,是很显然的。明军虽然四路围攻,实际上,杜松一路为进军主力。杜松是明军中有名的将领,努尔哈赤素畏杜总兵,口称“太师”[19]。因此,努尔哈赤能在强敌四面临境时,作出果断决策,这是他客观分析,正确判断的结果。
攻战方向决定后,努尔哈赤命令大贝勒代善率领众贝勒、大臣和城中兵西征。代善立刻整顿兵马,向西进发。尽管清河路李如栢军也启程前来,大贝勒深知那里也设有伏兵阻击,一日难于到达,所以,暂时置之不顾,径直率兵猛进,经扎喀关、向铁背山(今抚顺西北,近界藩城)、界藩城进军。当大贝勒代善、二贝勒阿敏、三贝勒莽古尔泰、四贝勒皇太极到达战地时,杜将军正在率兵争夺吉林崖界藩山城,欲控制制高点,战斗激烈,明兵死伤惨重,朝鲜李朝的百余名铳手几乎全部战死了。杜将军处于欲攻而不能得,想退又不可能的境地。四大贝勒商定先攻吉林崖,立刻派一千兵登山,协助山上守军向下冲击。又派右翼四旗兵配合山上兵夹攻杜松军,以左翼四旗兵监视萨尔浒军大营。正当部阵的关键时刻,大英明汗努尔哈赤率领后继军队赶到。努尔哈赤认为,众贝勒的用兵,不能一战动摇明军根本,乱其军心。决定改变攻击方向,令右翼二旗兵增援左翼四旗兵,先破萨尔浒大营,他断言说:此兵一败,界藩的兵自然丧胆。令右翼两白旗监视界藩山杜松所部,待吉林山上兵下冲的时候,协助夹击。努尔哈赤在这关键时刻,作出有决定意义的判断,加速了西部战场的作战进程,为全局的胜利争得了宝贵的时间。这时,努尔哈赤亲率不少于六旗的精锐士兵,约四万五千多人,而明军萨尔浒大营仅有一万五千左右的兵,集中二倍以上的优势兵力进行围攻[20]。加上八旗战士熟知地形,所以,接战不多时,萨尔浒大营明兵便土崩瓦解,溃不成军,纷纷逃窜了[21]。
杜松所率领的军队,虽然暂时在吉林崖下获得了喘息机会,但由于失去老营,军心动摇[22]。当萨尔浒大营一溃,吉林崖上八旗士卒下冲的时候,两白旗军又从山后压下来,杜松军立即被八旗士卒团团围住。杜将军再次抡动长枪迎战,天时已经是正午了。众贝勒已经发现难于抵挡的是杜松将军。于是,命令各旗士兵放弃杜军余部,向杜将军合围,重重围困,势如铁桶一般。杜松得知萨尔浒大营兵已经溃散,待援无望,便欲率军奋力杀出重围。然而,八旗兵已经集中全部兵力,团团围住,两军自午时一直杀到酉时,杜松率领少数亲兵砍杀数里,到达坎钦山(今抚顺营盘西)仍不得脱身。最后,他已经精疲力竭,又突然面中一矢,落马而死[23]。跟随的士兵,有的幸而得脱,有的投崖而死,还有的隐蔽在山石间或伏匿于死尸下,只有少数人投降。
杜松所部两万五千多人,其中有一万多人战死在疆场。副手王宣、赵梦麟等主要将领都阵亡了。逃回来的主要是萨尔浒大营和右翼营游击刘遇节所部的士兵。连总兵官的令箭也落入了八旗兵的手中。作战双方都损失惨重,疆场上的尸体、兵器漫山遍野,鲜血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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