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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文艺-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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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工作以来虽然我时时小心处处留意，缩手缩脚到真可谓‘胆小如鼠’。但，还是招惹意想不到麻烦，而且是原则性麻烦！地质工作生活枯燥，六二年工作处于瘫痪状态，无所事是就更加枯燥，青年人聚集在一起总得找些事情消磨时间，除按照出版的剧本、歌曲、小品，并结合本身工作性质编排些节目，自我消遣之外，去附近工矿企业区乡集镇联欢演出，人上一千不缺鸡鸣狗盗之技，更何况还有那么多小知识分子，因而还确实有点水平。二胡我有一定基础，理所当然的伙在一起凑个热闹。
球队主力边锋小吕投篮姿势既难看，又准确，小李说他是个怪物；他以小李说话腔调难听加以反击……。这样一来人人有点毛病，相互取笑为一群怪物，‘怪物学院’就这样传了出去。本来是无聊之极取笑逗乐的事，传到大队党委书记耳朵里，也只是提醒众人不要胡扯了事。
局党委听到风声，由保卫处会同公安局，组成专案组深入基层追查案情。当然，少不了也找到些下放劳动满腹牢骚时写的：“十年寒窗一旦抛，铜厂坡上把土挑”，以及男女婚恋情绪低沉格调不高诗词、歌赋、对联……。这样一来，罪证俱在反动组织就此定性。除为首的多吃点苦头，一般人员，结合精减压缩这个中心任务，无一例外的如说下放回家，还不如说开除公职更为恰切。
从毕业分配，到离职回家历时五年零一十二天，经历整风、反右、反右倾、大跃进……真可谓吃尽了苦头！受尽了折磨！即使最不幸，最糟糕的事，也有它正面意义；至少懂得什么是社会，什么叫人生。虽然离家时昂首阔步壮志满怀，回来时身败名裂一事无成。但，我不灰心，不死心，更没有丧失东山再起的决心。
通过几年磨练，清醒的认识到：不怕艰苦满腔激情不行，更重要的是要有溢放激情的环境，和施展艰苦奋斗的条件。既然这里不存在这种条件，也没有这种环境，那就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浪费一生中最、最、宝贵的青春年华。除此之外，多年没见俩老俩小非常想念她们，下放回家重整旗鼓正合我的心意。还一点，快三十了，正好解决父母一再催促，而又无法解决重之又重种种难题。各种因素加在一起，公布名单毫不犹豫立即办理手续，第二天天色黎明，和来的时候一样，匆匆忙忙向归去的路上奔驰而去……。
『5』第四章回归
历时一个半月终于见到熟悉的街市，温馨的土地，开门是个身材均称脸色红润充满朝气姑娘，这样身材，这种体质，在这个年代已经很少见到的了。
她同样审视我良久，突然，又笑又叫的手舞足蹈，俩老听见欢呼捷步而出，好象怕顷刻之间消失，紧紧握着我的双手反反复复：“回来了，终于回来了，只要能平安回来那就好了……。”
和兰兰相反的是俩老身子瘦弱，再加上额上皱纹稀疏银丝，免不了几分龙钟之态！而他们更甚于我，伤感我青春年华的消逝。兰兰说：猛然看见，还以为找徐嫂的乡下亲戚，见到地质包才想起是我。是的，一天到晚一年到头，风餐露宿日晒雨淋又怎么能不显得苍老。
虽然彼此洋溢喜悦气氛中，院庭冷落，人影稀疏，有种无形而有实说不出来抑郁；解家上堂屋和右耳房已用红砖封堵，徐嫂屋子也是门窗紧闭一把铁锁，整个院子只剩下我们一家，又怎么能不显得冷落孤寂。
爸见我茫然张望若有所失，黯然的：“反右后小明送去劳改，第二年死于一次工伤事故，解家夫妇体弱年迈经受不了打击，一病不起先后离开了人世……。”
几年书信只字不提解家的事，从整风反右‘引蛇出洞’种种手段，从耀明耿直天性个性不难想象会有什么样结果，解家夫妇会有什么样下场。
当确实证实已是意料中的事，还是激发起无比愤慨和无限伤感，我指着徐嫂房子：“上个月说小秀情况不怎么好，难道……难道……。”
“徐嫂还算可以，只是上个星期乡里来人要她们回去一趟……。”
“大学不比中心，功课拉下再想跟上进度非常困难……。”
听我这么说，爸、妈闷声不答，兰兰不自然的去厨房烧水。高考后小秀特地写信，说试题如何简单，成绩如何优异，如何不负我的教诲，将遨游于智慧海洋之中，攀登于科学学术之巅。但最、最、紧要是那个学校，学什么专业却没提及，以后一再追问，逼问，也只是将兰兰的事交代了一番。从左右迂回言辞，已经引起种种猜疑。今天见这个样子不由我急切的：“她到底在那个学校？学什么专业？”
回答的虽然仍然是沉默，从爸唉声叹气样子，妈忧伤摇头神色，终于明白猜疑已经不再属于猜疑！
如说智商，她高我们中任何一个人；如说意志毅力，更有一股不屈不挠不达目的誓不罢体精神。原以为这一方面不仅高于我，高于兰兰，而且高于娅娅。竟然排斥校门之外，而且从今以后，任你如何勤奋攻读苦心钻研，如何精于笔墨熟悉数理，也改变不了不准进入学校学习，不准从事科学、学术、文化、教育……脑力劳动。十二个春秋白天黑夜严寒酷暑，费尽了多少心血，编织过多少美梦境，竟然任由几个见识浅薄思想僵化之辈，大笔一挥扼杀了多少进取精神，粉碎了多少萌芽状态智慧精邃！更糟糕引上歧路途的是我，不轻信于我，信赖于我，就不会有今天这个结果，落榜的利剑落在她身上，却插进我的心里！突如其来打击不仅粉碎她的前途，也将我自以为‘知识就是力量’，的精神支柱，被这无情的狂涛巨澜冲击得土崩瓦解荡然无存！
静心反思，我所遭遇种种挫折，也正是基于真才实学埋头苦干开辟自己路子，而忽略不基于实事求是，不依靠真才实见风使舵的另一个侧面。不同的是我在半途中倾覆沉沦；她是尚未起步襁褓中破灭！我这不合时宜思维方式不仅害了自己，也炕了别人。
这，不能不想起两千五百多年前，‘有教无类’至尊至圣为世人颂扬名言古训。谁能想到，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人类已进入电子时代科学技术日新月异的今天，却反其道而行之逆转成‘有类无教’！即使再笨再傻的傻瓜，即使自己不懂得，不了解，不理解……，从二战后期美、苏、两大集团，千方百计争夺纳粹科学智囊，并给予种种优慧照顾也该得到点有益启示。
细想起来，特别是三面红旗万岁，上上下下干了那么多傻事、蠢事、笨事，以及广泛执行处处流行许许多多低级、庸俗、肤浅；肤浅得令人啼笑皆非的人，荒谬绝顶的事也就不足为奇。
晚饭后谈起地质队一些见闻：从整风、反右、反右倾，到大跃进下达任务的荒谬离奇，完成任务的可耻可悲，不敢谈论功过是非的可叹可畏……！平时书信往来想谈谈不清，而且也不敢谈。在机关单位里，即使最、最、要好朋友也得有所分寸，有所保留，谁也不敢在谁的面前吐露内心深处真实感受。面对俩老胞妹，将埋在心里的话全部倒了出来，谈到找女朋友累遭冷落，兰兰笑得前仰后倒，最能后竟然冒出一句：“感谢上帝幸好处处失意，也真是的，又何必在外面胡乱瞎闯，论品德，讲人材，那一个能比得上我们的小秀……。”
我正色道：“兰兰，有些事可以开玩笑，也可能胡说八道，有些事不仅不能开玩笑，那怕说错一个字，也将是不能容忍无以补救的重大过错。”
“谁跟你开玩笑，小秀那一点配不上你？”
“她比我小十一岁，在我心目中，她永远是可爱的小妹妹，听话的小学，无论年龄还是仪表我应该是她伯叔之辈。这种不象话的话到此炎止，免得丧失做人最、最起码应有一点品德良知。”
爸以调解口吻：“好、好、现在不谈这个，既然回来，以后时间还长”。
为了不让小秀处境尴尬，还得多多提醒她今非昔比，以前怎么胡扯无关紧要，如今长大成人需要的是相互尊重，弄不好，必将有损于来之不易友谊和信任。
徐嫂弄回村子不能不为她们处境担心，既无法了解情况，又不能前去看望，心烦之下整天整天探亲访友，一方面为东山再起准备条件，另一方面消磨时间加强友谊。吴群英是认识人中地位最高，权力最大的一个，总的来说，同一个院子几年相处得还算可以，只是搬走后才慢慢疏远。去过几次没见人影，不知真的工作烦忙，还是避而不见。几个本地同学自身处境不妙爱莫能助。原以为具有一定熟练技术，和不畏艰难的进取精神就能干出一番事业。现在看来，未免过于幼稚！正如小秀学习成绩优异，却不准进入学校学习是同样道理。
一天公园散步回家已是黄昏，金色霞光衬托下，见一位婷婷玉立仪态端庄少女站立巷子边，情不自禁悄悄觑了一眼从旁边走过，冷不防突然拉着眉飞色舞的惊呼雀跃。真是，‘几童相见不相识’，竟然是时时惦念着的小秀。
“终于……终于又见到你了……说出去……我站在……站在这里……等……等你……。”也许过于激动，一句话断断续续分几次才说完。
刚搬进院子这么亲热不仅习以为常，高兴的时候还可以高高举起将她抛向空中；奔赴工作岗位时说说笑笑谁也不会在意……。可是现在，不由我红了脸。
“小哥哥，又见面了……。怎么，你不高兴？……还拉下脸不理睬我？”
这个不醒事的丫头，还一个劲那么亲热。
“……”
谈笑间，忍不住仔细端详一番：虽然早就估计她是美丽的，现在远比想象中美丽还要美丽，均称苗条身姿以前只不过是一付雏形格架，如今丰满了，成熟了。就好像以前是画家笔下略略几笔轮廓，如今已是色彩鲜艳引人入胜一幅杰作。奇怪的是，从言行举止到气质个性，犹如两种截然不同条件下培育起来似的：以前一天到晚嗳嗳吖吖跳跳蹦蹦象只快活小鸟，以至于左邻右舍戏称我们这个院子出了个‘蜻蜓姑娘’；而现在，言行举止虽然仍带几分天真活泼，却是温文尔雅的天真活泼，气质个性上的变化，很有可能脱离舞台至力于学业的关系。遗憾的是衣服穿着仍然是以前那个样子，褪了色的学生服，臂部还对称的补了两个补丁，穿在成年女孩子身上简直可以说是个耻辱，奇怪的是穿在她身上，除了朴素均称大方之外，另有一种难以用言语表达的自然之美。‘人靠衣妆马靠鞍’，用在她身上反而变成一句反意语了。
我象评审艺术珍品似的，从衣着风姿，到气质个性，对比前后之间每一个最、最、微小不同点，和共同点。
见我眸不转睛她忍不住笑道：“你看什么？我变了吧？”
“变了，变成个美丽漂亮逗人喜爱大姑娘了！”
听说她美丽，水淋淋秀眸溢放出闪闪烁烁喜悦光辉：“真的吗？你喜欢吗？我这个样子不会惹人讨厌吧？”
听这么说猛然惊醒：“大哥哥永远喜欢小妹妹，即使是丑八怪又怎么能不喜欢！”
她高兴得连拖带拉进到院子里。徐嫂也变了，几年不见竟然变成个‘小老太婆’！瘦弱身子，不太灵便举止……。正因为如此，鞋厂辞退了她。由于是杂工，而且是临时性杂工，发三个月工资就此了事。公私合营前解老板没有补个正式手续，给这位远亲带来灾难性后果是难以想象得到的。
谈起弄回村子：原来她哥在香港混得还算可以，早在解放初期来过几封信，她不敢折看一一退了回去。三面红旗万岁引发的饥荒，国外有很多过于诽谤不切合实际报导，她哥实在放心不下连连写信，并汇来几笔大宗汇款。‘见洋变色’村干部再加上点个人恩怨，理所当然顺水推舟的往‘敌特’上面扯，提审过几次没有结果，正准备兴师动众召开‘肃特公审斗争大会’。幸而县里有位领导下基层检查工作，将这伙人臭骂一通才放了回来……。
说到这里，谈起十多年前一些往事；团长，徐连长，李秘书，以及村子里那个姓‘康’的同是富实人家。团长大几岁出来早几年，军校毕业时他三人是县立中学同班同学。这个时候十四岁的徐嫂，已经显现出非比一般美丽风姿，每当假期徐、康、两人满怀同样希望不时前去看望，李家长辈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不可能不留意两人言行举止。虽然姓康的来得最勤，呆的最久，每逢节日必有礼物以表心意。抗日战争暴发三人同时投笔从戎，不知是贪生怕死，是不具备军旅吃苦耐劳精神，还是趁别人远离好接近徐嫂，没有几天姓康的声称有病离开了部队。抗战胜利前一年徐连长回家探亲完婚，苦苦在守旁边的他反而坐落山空。暴怒之下卖了田地弃农经商，走南闯北跑码头的同时，暗地里少不了干些走私贩毒勾当，以他天性本能也确实大有‘起色’。但，时间长了难免没有欠妥之处，再由于过于吝啬得罪了当权人物，没收全部财产关了两年大牢。出狱后回到家里靠仅有几亩土地维持生活，因而土改时定为中农。坐大牢的事，村里人不了解底细。在‘凡是敌人反对的我们都要拥护’前提下，通过他花言巧语，竟然成为和反动派斗争一段‘光荣’历史，一件伟大业绩。他本身具有一定文化，再加上能说会道能写会算，成立农会时确实算得上一个人才……。
徐嫂说事情远非这么简单，说那个人心胸狭隘精于察言观色，这一次在领导面前‘知错改错’是必然的，实际上是等待时机，一旦情况有所改变，善于张冠李戴的他，不知道又要找什么样借口，行打击报复之实……。
对不痛快的事心有余悸在所难免，但愿不像她说的那么严重那就好了
晚上小秀抱来一大堆书本坐在习惯坐的位置上，兰兰说：“学校发给书刊作业一本不少的弄一套给她，她的学习成绩仍然远远在我之上。”
小秀象期待什么似的：“你走之后将精力转向文学剧作，反而比舞台更具有吸引力，兰姐正好学这个专业，利用这个有利条件开展自学不知是否确当？”
至从知道她落榜，也曾冥思苦想采取什么办法予以补救，或者找出点路子减轻带来不幸。可是，想来想去不是无济于事假如可能，就是异想天开空中楼阁。经她这么一说真可谓‘柳暗花明’！我激动不已的称赞她做得好，做得对，赞扬她不向命运低头自强不息进取精神。翻开一本本厚厚作业练习，功夫之深，确实远在兰兰之上。
有人说这是瞎子打灯笼白费劲，大的生生死死，小到吃喝拉撒那一件离得开组织。既然不准你上大学，即使你有大学教授，大学校长本事叫你呆在家里，你能说个不，你敢说个不……。
不过，我认为从庸俗市侩观，才得出庸俗市侩结论。如果将眼光放远点，抬高点，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记得以前看过一本书，说鸦雀乌群伸出长长脖子，凝聚机灵警觉眼睛日复一日扇动翅膀，为的是找寻虫蚁蚊蚋填进肚子苟延生命；大鹏不屑为伍，一飞冲天为的是穿透白云越蓝天，追求如箭似电欢悦。此外，莎士比亚没有进过高等学府，关汉卿既不是状元、榜眼、探花，也不是出之名师子弟泰斗书院。学好了可以丰富知识陶冶情操，可以得到别人既不能理解，也无法得知种种欢悦。当初曹雪芹写红楼梦并不是为了名震文坛永垂青史，陶渊明回归故里也不是为了要做个田园诗人。近代教育家蔡元培先生在北京大学也曾说过：“此仍研究学术之园地，不是携取荣华勺誉争名阶梯。”
人的一生，像蒙在木框上一块画布，对每个人机会是均等的，在聪慧勤奋者手里可以成为一幅杰作，一件珍品；在愚浊者手里只能弄脏她，糟蹋她，成为人们厌弃污染环境废料垃圾。悟性深透的人，即使在峡谷之底，其所见也将远远高于站在山顶上的浅薄者。
当然，从另一个角度不能不看见，没有虫蚁蚊蚋生存也将难以维持，还谈什么冲天，什么欢悦！填饱肚子才是最、最、重要，最、最紧迫头等大事，以至于人们不敢抬头看上面，看前面，处于特殊特定条件下，也只能埋头于身边虫蚁蚊蚋。
如今的小秀也不例外，必将面临虫蚁蚊蚋和鹏程之志之间抉择。既然信赖我，听从我深陷泥沼，正由于自己的努力才得以向既定目标继续前进。那就有责任，有义务，为她排解可能出现的所有困扰，任凭千难万险决不允许有损腾飞之志，虽然丫群乌雀比比皆是，虽然障烟迷茫雾霭蔽天。但，我相信，最终总会有一天穿透障烟，飞越乌云，遨游于大地之上，飞翔在蓝天之中。
沉思默想片刻我说道：“在平坦大路上行走，甚至奔跑并不困难，难就难在遍地荆棘满目坎坷，仍然昂首阔步走自己的路。大海航行风平浪静是见不到水手真实本事的，只有在惊涛狂澜生死搏斗中，才显现得出谁是强者！谁是孺夫！我希望你能经受失败，战胜失败，最终，胜利到达理想的彼岸。”
她高兴的：“有时候自己也不踏实拿不定主意，又不知道你有什么样想法。现在即既然完全一致，我相信我的能力，我的毅力决不会，也不可能让你的希望沦落为叫人遗憾的失望。”
“不可否认，离经叛道逆水行舟，前进每一步必将充满艰难的跋涉。不要为一时失意灰心丧气；也不必为一时得意欢欣鼓舞。历经艰辛的果实必将最为甜美。罗曼罗兰也曾说过：‘累累创伤是生命给予你最好礼物，因为，每一条伤痕，必将标致着新一步的起点……’”
听到这些鼓励，她像对天发誓的说了句：“壮志何惧忌与恨，刀剑霜雪苦中甜！”
“……”
简简单单几句话竟然信以为真。其实，漂亮言辞谁不会几句，从我自己所经历过的一些事，又有几件是在情理之中的呢！她的信任反而使我愧疚不已。当初棹子边四个人，除娅娅攻读研究生有了明朗前程；兰兰虽属重点大学，但，专业性质，以及毕业后能去什么样单位，分配什么工作，虽然是未知数，谁都知道不容乐观。我自己已经如此，而小秀的前景更为暗淡，虽然从远处着眼应该光明，那是不着边际遥远的光明，挣扎的最终结果，很有可能尚未到彼岸，已沉沦于狂澜惊涛！此时此刻虽然和以前一样，坐在棹子边或翻看书籍，或埋头作业。但，我心情是忧郁的，沉重的，甚至是悲观的！也正由于这种心情，促使我比以往任何时候更体贴她们，爱护她们，也正由于相互鼓励激发起更加旺盛学习热情。除此之外绝路求生，背后水一战，也是奋发攻读的一个重要原因。
好在工学院图书馆，资料室、我非常熟悉，老师也多少给予额外照顾，私下里除借阅摘抄描绘许多重要文献图纸资料，还为小秀借来省、市、图书馆不外借的大师名著。
白天各有各的事情，孤男寡女长期厮守难免没人背后议论，从生活起居，到学习休息同一个院子，同一张棹子，既不能隔离，又不能疏远，心想一正压百邪问心无愧也就是了。实际上又没有这么简单，有时候甚至爸、妈、徐嫂、也不时透露几句，更糟糕的是兰兰东一锒头西一棒子；什么‘我要是有个既合得来，又相处得好的嫂嫂该有多好’；什么：“妈唯一心愿，就是在左邻右舍找个纯洁善良听话孝顺的几媳妇”；“……。”
凡此种咱，我毫不含糊斥责一番。而小秀或羞涩的低下头，或偷偷瞅一眼悄悄离去。在我心目中她以前是天使化身，现在是纯朴少女。而我，已经是半老不衰的‘小老头’。说这种话对她是粗暴猥亵；对我是无理诅咒。
有次兰兰问：“你对小秀为什么那么反感？”
我谈了我的看法。
“如果不是那个样子，如果小秀朝思慕想垂恋于你呢？”
“那我就是诱骗少女的坏蛋，无恶不作的流氓！”
“我说的是小秀以整身心倾向于你，难道你竟然以这种粗暴无理态度对待于她？”
“她不是傻子、疯子、呆子；我也不是恶棍、流氓、骗子。”
“你清高，你伟大，伟大到没有知觉，没有人性，没有人性到象一块石头！”
小丫头大发雷霆骂出一大堆难听的话，这使我清醒的意识到，她们已不再是惟命是从的孩子了。
有天下午，小秀来到棹子边傻愣愣的不知道想些什么，好一阵轻声轻语：“我不好……我有错……！”
见吞吞吐吐面带羞色，含苞欲放的少女，当然有少女的隐私：“这样吧，不如去问你妈，问兰兰比较好些。”
“我问过，说你见多识广叫来问你。”见一时没有回答又补上一句：“也约约问过伯父、伯母，说最好听听你的意见。”
见说得这么认真，放下书本要她慢慢谈清楚，她忸怩一阵终于说：“我很为难，有很多人写信给我。”边说边将藏在身后一叠叠书信递了过来，是别人写给她的情书，除上面几封，其它拆也没拆用几个夹夹在一起。
“真是傻里傻气傻到极点的傻丫头，这是好事！”
“我不喜欢这些信，也不想……不想……考虑这个问题”。
“人生是短促的，女性青春更是短促的，这件事也应该听从我的意见。”
“你说说看该如何处理？”
“首先选择态度严肃认真的先见见面，建立一般朋友关系，经过长期交往选定为人正派，没有不良恶习的加深友谊。而且事关重大，所有交往必须让你妈，让兰兰知道。总之，在任何情况下，千万不能草率任性感情用事……。”我滔滔不绝讲解如何重要，怎么对待。
“你不是说青春年华必需抓紧时间好好学习”。
“学习和恋爱如果处理得当，反而能转变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力量源泉。”
“这些人做不到这一点，当然不理他们为好。”
“你没有拆看，又怎么知道不能？”
她无言以对，将信丢在一边翻开书本，从心神不定样子，看得出思绪紊乱心不在焉。这也难怪，遇上这种事谁也好不了多少，更何况豆蔻年华的她。大概也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拿起书信走了出去，却是走向厨房！跑过去时，一大堆印刷精致书信已燃起熊熊烈火。
见我急切忙乱扑灭火焰，她愤然已极不知对我，还是对写信的人：“真烦死人，死不知趣！”
“别人对你这么好，你怎么能自高自大蛮横无理到这种地步！”
突然她拉下脸：“少叨唠两句，没有人说你是个哑巴，我又不是离不开大人半步的孩子。”
真是：“少女的心，秋天的去！”其实，从一些年青人，有事无事来找徐嫂不难看出点苗头，一家有女百家求嘛，更何况天生丽质的她！
从反常举止意识到事情远非这么简单，见沉迷于仲夏夜之梦悄悄溜出来，在隔壁鞋厂找到徐嫂告知烧毁信件的事。并一再提醒这是大事，要关心她！引导她！
徐嫂说：“信件之外还有托人说媒的，一提起这些，她翻脸不认人的叫别人下不了台。女大不由娘，她不喜欢不能强迫她喜欢；她喜欢，也不能叫她不喜欢。好在是个好闺女，我很放心不会出什么差错……。”没头没脑，不着边际说了那么一大堆。
兰兰回来笑道：“真是大惊小怪，少见多怪！这还不明白，她在恋爱。”
“既然如此，那就应该帮助她，成全她。”
“我帮不了，那个人不喜欢她。”
“真是岂有些理！他是谁？”
“他是你！再说一遍，的的确确的‘他是你’！”
“不要胡扯，小秀要生气的。”
“决不是胡扯，虽然守口如瓶没有透露只字半句，从女性直觉本能不是看不出点苗头，从今天避开众人独自和你商量，就是个最生动，最具体，又最为明显的例子。”
“这是强拉硬扯主观愿望的道理，从我的年龄仪表外貌已经肯定了这一点。”
母亲从中插道：“你说学校一比十六，地质队一比十九。现在小秀和你这么要好，可以主动前去试试，总不能让人家大姑娘低三下四的来求你。”
爸紧接着：“我看这孩子品貌兼优，以前只说年龄还小谁也没有在意，现在看来好像也有这个意思，只不过过于年青不善于，不便于表白自己的心意。”
俩老不安，兰兰愿望，是可以理解的，如果说以前不具备，现在则更不具备。回来后也曾拜访过许多同窗好友，无须多说，对这件事非常关心，非常同情，也曾尽心尽力邀请一些青年女性聚会郊游，总的说来谈的还算可以。但，关键时刻不是闪避其词，就是借故溜走……。这也难怪，谁愿意将自己命运和才不出众，貌不惊人，‘开除’公职的人拴在一起。别的暂且不说，自己生活尚无着落，又如何养活妻室儿女，品貌并不出众的尚且如此，更何况聪明绝顶的小秀。
不可否认，无论从师长、兄长、还是邻里，我们相处得非常和蔼，非常要好。但，如果从另一个角度那只能是痴心妄想，草率行事的最终结果，只能是既损人，又害已，不仅有损多年来之不易的友谊信任，而且不可避免由于种种猜忌即使不中断，也必将淡化彼此之间交往。俩老焦急不安我自愧自疚，但，决不允许打小秀的主意，同一个院子抬头不见低头见，弄砸了以后又如何相处！凡此种种迫使俩老有所顾忌，而不好过于勉强。
『6』第五章丘比特的箭
说也凑巧；也许是上帝旨意！也许是命运安排！
黄昏湖边散步，当话题转向安徒生作品对社会影响时，我说以童话形式表现不是童话的童话。她俩联合反驳，说主体仍然是童话，只不过某些片段好像涉及到社会问题……。
互不相让，争论不休。小秀猛然想起大概能叫我理屈辞穷一些论点，高声嚷道：“肯定你错上加错，还记得吗？有次在图书馆小哥哥不是还……。”
正当此时，公园高音喇叭忽然响起电影‘柳堡故事’里的插曲，而且去头断尾反反复复只插放中间那句，‘小哥哥为什么呀！……小哥哥为什么呀……。’
从损坏唱片中她羞红了脸，而兰兰忍不住捧腹大笑，笑得前仰后倒，还不知好歹又补上一句：“你们听见没有？播放的什么曲子？”
在我厉声怒色之下她不敢笑，又忍不住想笑捂着嘴跑开了，落在后面的我们更加尴尬！更加别扭！我停步转身好像观赏水草丛中出没鱼群，万万没有想到她不仅没有离去，反而走近虽然低声，却很坚定：“如果果真像柳堡故事，我死而无憾！！”
这一字千金怎么能随随便便脱口而出！我急切的：“千万不要胡说八道……。”
她猛然抬头：“真的，是我胡说八道！！”
发觉有欠妥当不容申辩解释，她头也不回消失于林荫深处。小时候习惯称呼，从地质队回来是有点刺耳，又没有即时改正，以至于闹了个不是笑话的‘笑话’。
晚上她没有来做功课，心想那句歌词引发女性羞怯，和往常一样，要不了多久会自然而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因而也没有将它放在心上。第二天一早俩老兰兰走后，徐嫂说她身子不舒服，不知买菜、还是买药走了出去。
埋头昨天借来国外最近出版矿山采掘运输刊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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