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文艺-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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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文艺》
作者：一民【完结】




　　　　『1』前言


天地间崇文宏艺，文艺中别有天地！
但愿这小小的篇幅里，字行间，语句中，能给你带来点心灵上安慰，精神上解脱，情趣中欢悦。从而得到陶冶情操，丰富情感，纯洁心境，净化思绪！
“少小离家老大回”！进入八十年代，回到一别三十多年的春城，和亲朋好友谈起德智体美兼优邻里小女儿，在人生最、最、关键一步升学问题由于家成份，以及海外关系不但失学，而且失业。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海外亲属接了过去也不过三、五年，一跃而成为眩目耀眼一流明星，她主演的影片不仅风靡海外，而且深入内地。于是，这个众人之下的‘残渣余孽’，转眼间又成为什么委员，什么代表……。从而有感于改革开放带来的经济繁荣人心振奋。事情本身具有戏剧性、喜剧性，是极其难得，又极其有趣的题材，早就想以此为背景写点什么。
当然，故事情节是虚构的，人物是想象的，第一人称是根本不存在的。其它诸如徐嫂、解耀明、吴群英、公社干部，虽无其人，现实生活中却有这些人的影子。人上一百难免没有鱼日混珠之辈，出现几个吴群英不足为奇，前进道路上有点波折也是在所难免的事。
初稿96年去成都探亲时写成，二、三稿回春城后改写。全书从组织结构到语言文字肯定有很多毛病，也不可能没有毛病。敬请阅读朋友们批评指教，以便今后修改、补充、完善、提高。
一九九六年十二月三十号于春城
　　　　

　　　　『2』第一章童年少年与青年


要搬家了，爸忙碌几天在市中心魏家巷找到了房子，再过几天就要告别这个住了八、九个年头茅舍迁住新居。从内心深处还真舍不得渡过童年、少年、习惯了的周边环境，特别是绕经屋前流向田野那条小河是那么清澈透明，屋后山坡林子里有那么多神奇奥秘。更难舍难分，是幼儿时就为她抛洒过无数汗水河边那么大一片果树林木，前几年还那么枯萎矮小，如今已枝叶挻拨绿荫葱葱。每当春风抚慰，望着点缀于清翠苍绿桃李缤纷，就好像一手创造了世界似的那么兴奋！那么欢慰！而盛夏时节或徜徉于清彻碧波，或乘凉于浓密林荫；金秋季节枫林丛中或采集奇妙红叶，或寻觅美丽花朵；冬天灿烂阳光下或田野漫步，或嬉戏谷场……。可是，这一切的一切，不得不在难舍难分中告别离去！
早在四十年代初，军队开赴缅甸父亲随军远征，在敌机疯狂滥炸下抢修桥梁不幸负伤，母亲顾不得路途艰难，从西北来到春城照顾爸的伤病，由于躲避轰炸只好住在远离市区村子里。爸伤病痊愈后转到地方建设部门。这里生活起居都还不错，更难得的是空气清新风景如画，也就长期住了下来，即使抗战胜利也没有返回原籍，和迁住市区。
但，现在解放了！责任心、事业心、不允许爸在静僻处逍遥自在。此外大妹考进初中需要住校，为并不宽裕的家庭经济又增加一份额外负担。更主要的是：毕业于师范没教过一天书的母亲，也想为社会主义建设事业贡献一分力量。凡此种种，迫使我们不得不告别深得自然之美田原，迁住喧哗拥挤并不怎么舒展市区。
新居是典型古式四合大院，搬来前已经住着两户人家。由于以后将长期朝夕相处，对这两家底细有所了解很有必要：
面向南上堂屋是房子主人，皮鞋厂厂长解老板自己住家。他九岁投师学艺，二十四岁和师妹成亲开了三，五个人作坊，战争爆发大批难民内迁作坊改建或鞋厂。胜利的前一年除扩大厂房，另建这座四合大院奠定了今天这份产业。几十年来他们一帆风顺事事如意，遗撼的是人丁败落，只有一个宝贝儿子，早先指望认几个字继承这份冰业，而这位掌上明珠对此毫无兴趣，却热衷于学潮之类政治活动，解放前两年，高中二年级石林旅行去而不归，留给俩老唯一一点安慰，是地下交通不时带来个条子告知安危；或捎去个条子，嘱咐几句注意身子好好工作。话虽这么说，信虽这么写，谁都知道‘山那边’生活极其艰苦，工作极其烦重，还得时时准备拼杀冲刺，血染沙场，也就随时随地有可能降临在每个人的头上。一天到晚一年到头，提心吊胆的俩老不知道烧了多少香，拜了多少佛，偶而敲门紧些、急些，或者‘山那边’来信来函，总免不了吓出一身冷汗！但，从另一个角度也知道这是好事，正事，为有这么个儿子而自豪！好在虽然挂了两次花却也不残不缺：第一次进攻敌人据点，子弹打中大腿没伤到筋骨；第二次一个寒冷冬天带领三十多名战士，被十倍于自己敌人团团围困，连连激战弹尽粮绝，只剩下身负重伤的他和几名轻伤战士，正准备将敌人引向身边，拉响仅剩几颗手榴弹让轻伤战士突围时，增援部队奇迹般从天而降，这次战斗他立了功，受到支队表场。春城起义和游击队会师，站在解老板面前已是身材魁梧，脸色紫红，头戴红五星军帽，身穿青灰色补丁加补丁军装标准游击战士。
由于他熟悉本地情况，安排在市中区工作，区政府离家不远因而仍然住在家里。他是我的校友算来高出三个年级，而且解放前一起经历游行、示威、冲击水龙封锁线的事，自然而然彼此非常融洽，非常要好。爸叫他小明，我们叫他耀明。
下堂屋：靠里面那间，紧挨着一个小院子堆放柴薪杂物，因而作为共用厨房。外面两间，住着人们叫她徐嫂青年寡妇和她女儿小秀。早先以陪伴兼佣人身份和团长夫人住在一起，爱人是团长属下连长，哥哥是团部秘书，而且同是一个村子里的熟人，部队开赴东北家属住在一起好有个照应。长春起义遣返途经香港，她哥见这里经济繁荣易于谋生，家里只有这么个妹妹别无牵挂便留了下来。徐连长回春城编进保安团，起义时对敌激战不幸阵亡，解放后留在部队里的团长将夫人接了过去，可怜的小寡妇处境孤单生活艰难，沾亲带故的解老板，照顾到厂里打杂生活才算有了着落。
土改时村干部说她以收租为生，工作队认为根本不能定农村成份。本该是烈士家属，不知那里出了毛病，‘地主’帽子象块铁板紧紧扣在头上。有人说徐连长和村干部有些不痛快往事；有人说红粉佳丽，给紧追不舍过于尴尬反目为仇……。
不过，无论身姿品貌，还是举止仪态，到也的的确确算得上眉清目秀，逗人喜爱的青年女性，动她念头岂止家乡里那些人，左邻右舍直接间接提亲的何止八，九起。难以理解的是既不知道珍惜别人感情，又没有想到身影孤单来日方长。有人说生性古怪封建余毒太深；有人说和徐连长情意深厚不忍心另嫁他人；还有人说为孩子作想，怕改嫁给幼小心灵，以及长大成人后带来难以预料不幸后果。从空闲聊天有意无意流露‘……母性责职，就是为女儿顺利成长创造条件……’看来，很有可能属于后面那种原因，平时什么冷、热、饱、饿……至不必说，午休时只要稍稍留意，不难见到坐在进入梦境幼小身边的她，像古玩收藏家得到稀世珍宝似的，一会儿梳理散落发丝，一会儿逐赶讨厌蚊蝇、一会儿又俯下身子亲亲红润润的小脸……。
她这个丫头，到也不折不扣折算得上稀世‘珍品’，不仅继承她母亲秀丽容貌、端正五官，再加上白里透红肤色，和长长睫眉下水淋淋秀眸，远比豪华商店，陈列展览腊制女童还要强过几分，难怪左邻右舍前前后后，人人都喜欢逗她玩耍。这个小丫头不但人长得乖，嘴也很甜，称呼耀明叫哥哥，我叫小哥哥，娅娅叫娅姐，兰兰叫兰姐。
我们住的左耳房，是有着三间房子一个套间。爸、妈在里面；娅娅、兰兰、在中间；我住在外面那间大的，平时会客进餐做作业，无不以此为活动中心。
右耳房则空着等待出租。
刚刚跨进小学门坎的兰兰，和我所在学校同路略略稍为进点，妈原准备在兰兰那个小学任教好有个照应，却安排教高中代教。娅娅就读于西郊重点中学。徐嫂的小秀，还不到入学年龄也进入兰兰那个小学，接送兰兰的同时少不了增加个小秀。两个小丫头非常要好，晚上做作业我房子里八仙桌各占一边，我们戏称它叫‘四方书院’，而且好像还真有这么个‘书院’似的，为聚合在一起学习而高兴。娅娅作业多时间紧，辅导小的全靠我的努力，空闲也常常带领她们，有时候讲故事，有时候她们唱歌我拉二胡，晚饭后则牵着漫步湖边，欣赏天边变幻莫测金色晚霞，欣赏湖面闪闪烁烁倒影，欣赏她上下对称浑然一体金色世界里的欢悦。处于这种情况自然而然受到渲染，相互追逐尽情嬉戏，最后少不了小秀放声歌唱，起初也只是尖着嗓子乱喊乱叫一通，也不过一年半载，竟然音正字园唱得有声有色。
唱歌之外，意外的发现她另一个特长，有次一群孩子在草地上玩耍，她边唱白毛女中‘北风吹’，边比划喜儿动作，竟然惟妙惟肖活脱脱的像个小喜儿。
男孩子不以为意：“女娃儿演女娃儿演得好又有什么稀奇。”
又一个：“演男的我才佩服。！”
“对，演黄世仁！”
“演黄世仁！”
“……”
不要说孩子，就我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平时一举一动，和台子上喜儿本来就很贴近，演男的，特别是大坏蛋中大男人恐怕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谁知道她，昂首挺胸傲然扫视一番周围人群，摆出一付盛气凌人架势粗着嗓子：“黄世仁那个我命好，家富贵。穷人那个命臭，该受罪，”横行霸道不可一世引得众人棒腹大笑。
“不行，演老的！”
“演老的！”
“……”
一老一少，一善一恶，两种截然不同类型人物，即使具有一定水平专职演员也难以办到。出人意外的是，顷刻之间像变了个人，慢慢的低下头弯着腰：“喜儿，喜儿，你睡着了噢！你做梦也没想到，你爷我有罪，有罪，不能，不能饶。”
歌声凄楚，神色悲切，唱着，唱着，竟然断断续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引得孩子们跑上窜下哄笑取乐。她不理睬众人只管自顾自的痛哭不已。
见这个样子我走了过去：“演戏演得玩耍，怎么演哭了，还哭得这么伤心！”
她边哽咽边诉说：“喜儿那么可怜，坏人那么凶狠，又怎么能，怎么能不叫人伤心。！”
通过这件事才知道她会演戏，能演戏，而且演得非常成功。主要在于有颗纯洁善良心灵，有着一般人所不具备，甚至根本无法理喻极其丰富思想感情，易于从剧情情节引发心灵上共鸣，才演得那么深沉，那么逼真。另外，她歌之所以唱得好，除嗓音园润吐字清晰，还不是在于感情丰富善于表达的关系。
私下议论，一致肯定她的先天天赋，如果顺其自然加以引导，前途将不可限量！
我们搬来的第二年右耳房租了出去，新房客竟然是身经百战南下干部家庭。和所有老干部一样，交往中让你从内心深处感受到无比亲切，只可惜早出夜归，甚至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个人影。他们的儿子吴群英比耀明大两个月，已经是具有六年军龄老战士，虽然他也很忙，相对而言在家时间要多些。再由于彼此年龄相近，和我，和耀明交往较为密切，遇上节日假期也会一起去逛公园，坐茶馆。他对娅娅、兰兰、也很好，小秀叫他大哥哥。他说之所以住到这里，是靠近省府机关上下班方便的关系。
他们家虽然在机关食堂搭伙，兴趣来了不仅吴群英，甚至老俩口也会弄点家乡口味改善生活。每当此时，这个共用厨房就更加热闹，更为亲密，好像革命大家庭团结友爱气氛也带到了我们中间似的。难得开一次伙的他们，无论柴薪炊具，还是烹调配料不可能准备得那么齐全，每当此时，家家户户无不争先恐后，以为他们提供点方便而无比高兴，甚至两个小丫头也不例外的转来转去。在外人看来，从任何角度也像不知羞耻极尽所能的讨好南下干部。
其实，之所以这么极积主动，完全出至于对老干部的敬佩！对解放军的仰慕！旧社会无官不贪无民不怨是人所共知的事，以解老板为例，正直的商人，没有后台的商人，名目烦多苛捐杂税暂且不说，军警宪特地痞流氓敲诈勒索还属其次。最可怕，又最可恨的是随随便便来个文件，定几条匡匡什么‘金元券’，‘银元券’，‘关金券’‘……’，括尽了多少人血汗，掏光了多少人腰包，逼死了多少条人命！商人之外譬如爸，唯一心愿，是扎扎实实搞几件像样工程造福于子孙后代，连连战乱根本谈不上建设，偶尔有点项目只要沾边，无不争先恐后的这个割一块，那个捞一把，弄到下面也只能仅仅免于挨饿。至于工人、农民、教、职人员，物价成几何级数直线上升，薪水像一潭死水分文不动，处于水深火热中的民众谁不盼望解放，谁不将希望寄托于新生红色政权，人心所向众望所归，才迎来今天万众欢腾的解放！而我们身边就住着这么一家南下干部，不仅仅邻里倍感荣幸，对个人也是莫大鼓舞。又怎么能叫我们不表示点最起码应有的敬意！
吴家搬来第二年，我考取工学院地质矿产普查勘探专业，之所以报考这个专业，是从报上得知工业尖兵如何重要，如何紧缺，如何‘一马挡道万马难行’！当时也知道这种工作长年累月跋涉于荒野山岭，也知道一天到晚一年到头除了汗水、雨水、就是露水，再强壮的身子，要不了几年也将弄得病疾缠身。但，第一个五年计划宏伟蓝图，促使我还是报考了这个专业。
娅娅初中毕业统考连连满分，进入高中也许课程更紧，更难，她整天整天将自己埋在书本堆里。虽然我的课程也不轻松，辅导小的仍然离不开我的努力。由于都提高了一个档次，学习风气也随之更加浓厚。这，并不影响小秀歌舞方面培训，那是周末由少年宫专职老师负责指导。正如早先估计，除经常登台演出，广播电台还播放过她的独唱歌曲。遗撼的是在此之后虽然技艺更为成熟，演出场地也由一般群众性活动，转向高档次的小礼堂，交际处……。却不具备充分施展才华先决条件，一些重要活动，譬如外事交往，首长临莅，只能在台子下面给别人伴唱，偶尔放宽尺度，也只演些无关紧要脚色。大规模镇反，特别是批判胡风向深丛发展，长达两、三个月之久和外界断决包括书信、电话、食品、衣物┄┄在内，一切联系全封闭的肃反之后，少年宫，文化宫老师即使自己出生、成份、历史、并不怎么光彩。‘投鼠忌器’，不可能将有着‘地主’母亲，和海外关系的小秀，放在贵宾临莅舞台突出位置。
不知好歹的小丫头愤愤已极！幼小心灵受到伤害，大人只能给以好言安慰，却是起不到任何作用毫无意义好言安慰。
这一年，省里有一位领导和另一个省对换调动，和贫民百姓关系不大谁也不关心这些调动。学校里却悄悄流传和某位女演员打得火热，闹得满城风雨议论纷纷不得不适当调动。小道消息，特别是这一类小道消息免不了以讹传讹。不过，从里里外外人尽管知热门话题，而且是来之上面的热门话题，无风不起浪也就在所难免。
这件事，耀明不避违忌还加上点自我观点，什么：“环境不同，地位不同，生活习惯思想意识┄┄不可避免的也将随之不同而有所不同。人，毕竟是人，虽然加以神化，但，毕竟是人不是神，也就有人所共有的某些弱点，某些欲望。特别是有些部门大权独揽别人不能过问，不敢过问的情况下，自我修养意识差一点，道德观念淡薄些，冠冕堂皇阴影下，另一个侧面有所抬头也将是必然的。”说到这里甚至更进一步，“有人说，这是生活上一些‘小事’，甚至是微不足道一些‘小事’。行为受大脑支配，换句话说，也就是内心世界一面镜子，而且是最真实，最具体，内心世界一面镜子！有人以虚假遮掩真相好像天衣无缝，‘日久见人心’！多多少少总要暴露出伪装下的另一个侧面。‘从一而知十’，‘一叶而知秋’。从小事看大事，从思维看作为，不难透视他灵魂深处真实面貌。如果再加上点心胸狭隘唯我独尊，面带笑意藏暗祸心，身负重任又不负责任的为所欲为。而正巧这种人又是你顶头上司，将带来什么样灾难？！造成什么样后果？！静心深思，那才真正叫人不寒而栗！”
从他直来直往性子，免不了引起领导反感，同志排斥，因而在区政府事事时时都不怎么顺心，才牢骚满腔谈些过激议论。
有次谈起这一类问题，见吴群英走了过来本想改变话题，不知好歹的他还一个劲直述已见。
而‘吴’，坐在一边好像心不在焉，最后竟然冒出一句：“穿好一点，吃好一点，甚至于玩得开心点人之常情，只要不触犯方针政策也无可非议。其实，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没有欲望的人，也不存在没有欲望的事。如果说有，那只能是除了傻瓜笨蛋之外还是傻瓜笨蛋！”
耀明据理驳斥。
那一个理直气壮：“‘按劳取酬！’是付出劳动代价；得到应得享受，于情于理合理合法。有人怀着妄想得到，又无法得到的忌妒，由忌而生恨，却又别无办法。也只好躲在阴暗角落怨天怨地的说三道四。”
“按劳取酬不等于我说一，你不能说二；我说对，你不许说借。如果说贡献，谁比得上邱吉尔，在反法西斯战争对英国的贡献。但，战争刚刚结束，这位可能说拯救大英帝国关键性的英雄人物，就得立即让位给能发展生产，能管理好国家新的人选。”
“你说这句话什么意思？”
“我是说：打仗是一门高深指挥艺术；治理，或管理好一个地方，一个企业，同样是一门高深学问。
“你是说打天下就不能坐天下？”
“我是说：国家，人民的国家；政府，人民的政府。因此，总的前提在于有利于经济发展，有利于人民生活改善。而不是，决不是约束，或有损于经济发展，和降低民众生活水平。在缺少管理干部特定历史条件下，由不熟悉业务军人担任领导是可以理解的，也是必要的。但，除了自己加紧学习熟悉业务之外，决定重大事件，至少也该听听有关人士意见和建议。科学技术生产管理，竟毕不同于拼杀冲刺。再说，打天下同样有众多大学生，留学生；有各种各样专家学者；有毛主席在解放战争中，称之为第二条战线广大民主进步人士。”
“……”
爸从里屋来到我们中间，问起野外实习生活费用补贴，问得非常认真，非常仔细。他二人争论不休不得不到此为止。
晚上爸将耀明叫到里屋：“耿直应该是好事，但，又不完全是好事。说话要注意对象、注意影响，祸从品出的事以前有，现在不是没有！”
原以为旧社会过来的人，带有浓厚旧的思想意识。以后有些关键性问题，和爸估计的不相上下才知道有‘先见之明’。无庸讳言，对我以后思想上成长成熟，起到无可取代指导性作用，并得以在极其复杂条件下，渡过人生险滩而立于不败之地。
这次争执好像是个开端，从这以后他二人只要见面总要争论几句，而且结果总是不怎么痛快，以至于‘吴’和我们不再那么随和。如说有成见，并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如说亲密，又好像总有点格格不入，偶尔相处也只是表面上应付几句。
其实，早在前些时候已经有点功臣自居，却没有继承前辈光荣传统，和勤俭朴实生活工作作风。特别是两性关系，搬进院子前已经有些令人担心苗头，也许又大了几岁，不仅没有好转，反而变本加厉。以至于他父母，不得不想尽一切办法栓在身边之外，并到处请人牵线搭桥，说服一位团政委爱女屈就于他，免得到处沾花惹草，弄不好儿子犯错误自己也羞于见人。
有人说：“孩子懂得备种各样聪明的话，虽然人们很少懂得这些话的含义。‘在我看来，大孩子的话更聪明，更深奥，聪明得叫你坐立不安！聪明得叫人心惊胆颤！不知道多读几年书求知欲望日异强烈，还是思维过于活跃，过于敏捷，这个时候的小秀不时冒出些，既幼稚，又好笑；既肤浅，又深奥古怪念头。起先也只是问江有多宽？海有多深？天有多高？
如果你说天很高、很高，高得根本不可能用高低衡量时，她会呶着小嘴说你逗她，骗她。当尊重其事说确实不能用高低衡量时，她会不高兴的：“我就不信量不出它的高低。毛主度都说：惊回首，离天三尺三。”
能发现问题，提出问题是好事，理所当然的顺其自然加以引导，我不时找些：两个父亲两个儿子，一个人一袋米为什么只带回来三袋？树上五只鸟，一枪打下两只树上还有几只？‘千里广大’，是那一个大城市名字？一方面逗乐取笑，另一方面启发思维开拓眼界，自以为是培养孩子勤于思考最佳途径。渐渐发现我犯了个错误，而且是不可饶恕原则性错误，随着时间推移智力开拓，真正担心的事，终于萌发出不安之兆！
一天放学见她愁眉苦脸回到家里，不由我笑道：“不是丢了东西，就是挨了批评。”
她愤愤不已：“学问、学问、一边要学，一边要问。你说对？还是错？”
我肯定了这一点。
“可是，我问老师不但不解释，反而横眉怒目的批评我！惩处我！”
“不会吧！不是老师听错，就是你问的问题有错。”
“书上这么写，老师这么说，又怎么会错？”
“你到底问些什么？”
“我是问内行，又怎么会接二连三打败仗；外行，那么多年不但没有被日本人消灭，反而坚持到最后胜利？”
这个死丫头，竟然冒出这种不知轻重邪恶念头！我不能回答，老师不能回签，任何人也不能回答。有些事情只能听，不能问，不好答。不一会老师家访谈了很久很久，虽然总算告一段落没有引起大的风波。要不了多久，不知道又要冒出些什么稀奇古怪难题。要她改，改不了；压、压不服。启发思维开拓眼界的最终结果，竟然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大学三年级吴家迁往新居。没收官僚买办小别墅，解放初分给煤碳，水电，地矿，新成立一些单位。以后这些单位先后盖起了自己办公大楼，小别墅也就有了别的用途。汽油不再那么紧缺，汽车从车库开了出来，我们这个院子紧靠省府机关优势不复存在，他家迁往新居是迟早的事。同一个院子几年相处还真不错，一旦搬离，难舍难分，少不了相互表达一番惜别之情。
两个小的进入初中，娅娅以优异成绩，考取几千里外重点大学攻读空气动力专业。而我，第四个学年偏重理论联系实际，野外实习一去一两个月，毕业论文的资料收集、分析、推敲、论证，整天整天忙得再也抽不出时间辅助小的，‘四方书院’只好成为两方的了。
　　　　

　　　　『3』第二章离别嘱咐


毕业分配有门路的进机关大院，没有门路的本地同学，多照顾在附近工矿企业。我却不得不，坐五天汽车两天火车再加一天汽车，还要骑一整天马的地方去工作。
临行前，耀明送我一支大号金星，说跨进社会将面临更复杂，更重要，更实际，学校里学不到书本看不见的学习环境，说要不了多久会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调到市中区他不怎么顺利我是知道的，虽然三、五反带头动员父亲清理所有帐目，公私合营提前一个月献出工厂、商店，但，他那个资产阶级成份却是没法改写得了的。和他一起参加工作的人，尽管文化程度比他低，工作能力比他差，甚至于由他一手培养提拔，有的已远远在他之上。说起来是小事，既然献身革命，不值得，也不应该过于计较个人得失。但，事事如此，时时如此，那就说明别人对他成份不仅斤斤计较，而且是一丝一毫决不轻易放过。虽然有的出于个人利害关系，有的迫于形势需要，有的趁此机会表现一番……不管怎么样，既然你有了这么一丝一毫，别人才能趁虚而入。因而，思想上总有那么一点，自己也难以说得清楚愤愤不平。
这个时候两上小的，已不再是扎着两根小辫子跳跳蹦蹦的小不点了：兰兰以闪闪发亮团微取代了红领巾；小秀取下红领巾却没能换上团微，虽然一次再次提出申请；虽然一次再次支部全体通过，但，就是通不过团委这一关。原以为岁数小的关系，其实并非如此，直到学校毕业也只能是一般群众。
令人高兴的是，已经是充满朝气生龙活虎的少女。特别是小秀，显现出非比寻常优美神韵，和异乎寻常脱颖而出灵性，虽然言行举止仍带孩子气，却是具有少女魅力的孩子气，几年后必将是天姿国色光彩照人女性，如果再和她持有先天天赋结合起来，什么影星、歌星……肯定非她莫属。
但，家庭出身，海外关系，再加上担率倔强天性，个性，必将迫使她面临艰难的处境！坷坎的人生！兰兰不具备娅娅勤奋向学精神，也不具备小秀品貌天赋。她属于我这种类型，大学毕业靠一枝之长干份内的事，既不会出人头地，也不会缺衣少食。虽然我比小秀大十岁零两个月，由于一起生活共同成长，况且多年来辅导学习带领玩耍，可以说既是兄长，又是师长。除我这外，其他人同样无微不至的关心她，爱护她。不仅仅在于聪明灵利逗人喜爱，更主要是对先天天赋幼苗顺利成长，人人有责任，有义务去引导她，培育她！更何况从小看着看着一天天长大起来的幼苗。
但，众多不堪入耳流言蜚语虽然不能信以为真，如果落在自己身上谁也不会感到痛快。转而认为以她聪明才智无论学理工，学文史……，学任何专业不怕做不出点成绩，又何必往那个众多市侩瞪着一双双大眼睛，盯着，瞅着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找点，或捏造点小道作为酒后饭余消遣话题。而你自己本人无论处境，还是环境，确实不会怎么舒展。和老一辈谈起这件事，异口同声的：“即使作为业余消遣，也得看看在什么地方，属什么性质。如果当成专业，就更应该认真考虑慎重对待……”
奔赴工作岗位前必须交代一番，她非常信赖于我，可以说信赖到百依百顺的那种地步，有时候甚至比她妈苦口婆心更能见效。
有天上午，她高高兴兴背着双手走到身边叫闭上眼睛，感觉软绒绒什么东西围在颈子上，原来经济并不宽裕的她，将多年节储，买了暗紫带金色花朵围巾，如果果真收下这种贵重之极礼物，真可谓不知好歹愚昧之极。
她说：“已经买来，这里冬天暖和丢在下也没有人去拣。”
我说：“在那里买的和你一起去退。”
她固执的：“伯母说你去的地方非常寒冷，九、十月份就要下雪。”
“……”
好说歹说推托不了，她这个人就是这种性子，只好接过来转交到徐嫂手里，说是小秀的，没等弄清怎么回事已回到我自己房间里。这一天她没有和兰兰一起玩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