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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军团-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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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在思考什么问题。

    中门靠后的地方,有一对青年男女,像是初恋,很幸福地肩并肩,手拉手,甜
蜜地而又不伤风化地依偎在一起。靠前紧挨着他们的是一位年龄已经近五十岁的中
年人。他把手中的两个很重的纸箱子放在地板上,一面用手帕擦着额头上的汗,另
一只手将一只黑色的提包紧紧地揽在怀里。再往前就是售票员的小票台了。台前站
着一位中年知识分子模样的人,他的脸很白,额头很宽,不少也不太多的头发又很
软,把他的脑袋的形状全部显露出来。

    这个人可不是平庸之辈,他是一位有相当知名度的报告文学作家。提起他的名
字,龙城的文学青年没有不知道的。他思想敏锐,文笔犀利,经常在全国的各大报
刊上发表针砭时弊、观点独特的文章。今天,他去商店不是去买东西,而是和商场
的经理了解人们抢购商品的品种以及抢购者的心态。

    他的效率很高,八点钟和经理谈话之后,又与近十个顾客聊了天,口袋里笔记
本上记了足有二十个页码……

    职业的习惯使他喜欢观察人,揣摩人的心理。现在他正看着身边的那位擦汗的
中年人——当然不能直视,而是用眼睛的余光。

    外地人?没错!那直勾勾的眼睛说明他对眼前的一切都感到陌生,那紧张而又
拘谨的神态说明他的周围没有熟人……

    是倒爷吗?不像!他没有干那行的精明劲……

    是采购员吗?也不像。看他买车票时那掏钱的样子,说明他不是那种钱经常过
手的角色。

    他八成是来龙城开什么会议的,会的档次也不会太高,可能是什么几省市某系
统的专业产品鉴定会什么的……

    正当作家详细地研究他紧紧揽在怀里的黑皮包的时候。他看见一个身穿黑皮夹
克的青年人站在了他观赏对象的身后。

    “皮夹克”的眼睛看着汽车窗外,车子似乎很挤,他紧紧地贴在前边人的身上。

    作家本能地感觉到那个“皮夹克”不是善良之辈。他略微歪过脑袋低下头,不
看则已,一看大吃一惊。

    “皮夹克”的右手低垂着,无名指尖上缠着一层白色的橡皮膏。

    这块看起来无所谓的橡皮膏瞒别人还可以,但他却逃不过作家的眼睛。

    作家采访过多少案例?作家接触过多少办案的公安人员,这种小小的伎俩已经
不是什么新鲜东西了。


    一片很小的但十分锋利的刮脸用的刀片就隐藏在橡皮膏的下面。它是火柴盒大
小刀片的一部分,还没有小指甲盖大。他几乎全部藏在橡皮膏里,外面只露出芝麻
粒大小的刀锋。但它是偷儿们用来切割各种提包、衣兜的武器……

    去年,作家到另一个城市出差的时候,他也亲身经历了被小偷割包的事情。挎
包底下被割了三个一尺多长的齐刷刷的口子,幸好里面装钱的牛皮纸口袋没有掉下
来……

    作家屏住呼吸,装做若无其事,而又全神贯注地观察。他心中一惊,一瞬间,
他看见“皮夹克”的手在黑皮包底上飞快地一蹭。

    作家的心收紧了,他知道,用不了多一会儿,皮包里的东西就会掉出来。

    可是等那东西掉在了小偷手上,那就为时已晚。那时,让他再去捉住小偷的那
只手,他的经验告诉他,事情就会复杂化……他也未必有那样的胆量。

    但正义召唤着,作家咬咬牙,突然面对着窗外大声说:“今天车上人多,请大
家注意自己的钱包。”

    他的话音刚一掷地,车上的人纷纷急忙摸自己的兜,捂自己的包。那位擦汗的
中年人也急忙把包双手抱在胸前,“安全检查”完了,才一起把目光朝发放警报的
方向转来。

    作家在全国各地作过许多次报告,在大礼堂里,面对着成百上千的听众,他侃
侃而谈,毫无怯色。而现在他却脸红了,他成了车上这百十号人的中心。

    这样做是不容易的,他为自己能实践他在文章里经常提到的正义感——哪怕只
有十分之一而激动。

    那个“皮夹克”忽然出现在作家的眼前,作家首先看到的是张集蛮横、阴险、
狡诈和卑鄙于一面的脸。那张脸上的冷笑使作家心里打了个哆嗦!

    他原以为小偷被人识破就会怆惶逃窜,万万没想到他们会理直气壮地找上门来。
那小偷眼睛一直盯着作家,身子却硬硬地插到作家与售票台之间,然后一只胳膊支
在售禀台上站定。

    “你挤对谁呢?”小偷眯着眼睛照着作家说。

    “我提醒大家注意安全,包括你在内!”作家仍然没有乱了方寸。

    小偷忽然劈胸抓住了作家的衣领:“你丫挺养的,跟我下车!”

    这一揪,使作家愤怒已极,也慌乱已极,也悲哀已极。他用了二十多年的时间
从事写作、学习写作、研究写作。如果他用这些时间来学习武术,那么眼前这小流
氓还有“戏”吗?如果他也像那些武打片中的侠客,只一个云手或是一个点穴,就
把对方制服在脚下,那么这将是多么光辉的一瞬。这时,他多想用他写作上的全部
成就来换取武林中的一招一式呀!

    他不会武术,他也没有体力。大脑尽管发达,却派不上用场……

    “光无比日之下,你敢打人?”作家大声喊着,也不管措词是否恰当。

    他在作品中经常写到流氓的黑话,这会儿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售票员是个小伙子,他有点看不过,于是欠起身来说:“哥们儿,算了吧,他
又没说你!”

    “你少管闲事!”“皮夹克”头也不回。

    售票员刚要再说点什么,一眼看见前后同时过来两个穿黑皮夹电的小伙子,蛮
横地推搡着身边的乘客,来到了售票台的面前。

    周围的人刷地一下散开,中门附近留出了一块起码还能再上二十个人的地方。
这么拥挤的车能让出如此大的一块空地,真是不可思议。

    那个被人割了包的外地人乘势把他的纸箱子推到一个座位下面,然后远远地闪
开。那时情侣已经挤到了后边。那位“罗米欧”一边伸着脖子向前看,一边朝后伸
出双臂,勇敢地保护着他的“朱丽叶”。

    中国北方有句形客人欺侮弱小的话,叫做“看见  人拢不住火!”

    作家在小流氓面前很“  ”,因此小流氓也拢不住火气。

    “你是哪来的歪屁眼臭虫,在这儿充大个?”小流氓左手抓住作家的衣领不放,
右手却掏烟,用打火机点火。居然悠闲地猖狂地抽起烟来。

    作家不说话,当他看见乘客都已逃窜,知道大势已去,心中充满了极度的悲袁。

    “问你话呢?”小流氓用拿着烟的手在作家的脸上掼了一下,不轻不重,打在
了作家的心灵上。

    “流氓!”作家忍受不了这从来未曾受过的污辱。

    三个小流氓一点不恼,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凭这句话,他们就知道对方的实力。

    “你怎么敢骂你爸爸呀!我不流氓,能有你吗?”

    作家的心在流血,这一刻,他连死的念头都产生了,他用双手猛攥住对方的右
手疯一样地往下拉扯。这时,他的肚子被什么东西重重地顶了一下,他觉得眼前一
阵发黑,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倒下来。

    一旁观看的小流氓说:“你懂不懂法律呀?”

    作家什么也听不清。

    小流氓说:“你犯了诬陷罪,要是按法律,你得判三年,我们看你那蛋样也经
不起折腾。这样吧!你认了他这个爸爸,我们就不再追究你的法律责任。”

    汽车在正常地匀速行驶。车下的路人,谁也不知道车上发生的事情。

    而车上的每一个人都在忍受着痛苦的拆磨。之所以痛苦,是因为他们还有良知,
这良知告诉他们挨打受折磨的这个中年人——不论他是干什么的,他是好人。他们
同情他,他们可怜他,而那正在打人的人是坏蛋。他们仇恨他们,他们憎恶他们。

    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有良知,但这良知却被压在了一块沉重的大石下面,良知
只能苟延残喘,挣扎着,呻吟着,感到呼吸困难。

    有人甚至以为自己的良知或别人的良知都已混灭而不复存在,因此自暴自弃,
自欺欺人。殊不知这良知深深地埋藏在人的心底,它是压不垮的,也是消灭不掉的,
一直伴随着人到生命的完结。但良知正等待着正义的呼唤,它一旦从大石下面迸发
出来,良知就会化为勇气和力量,就会像汹涌的波涛,像火山喷发,像海啸……它
会完成惊天动地的事业,使人们为它洒下热泪……

    在危难之中站出来的第一个人是难能可贵的。

    在危难之中站出来的第二个人也是难能可贵的。

    大家一直看着售票台前那令人心酸的一幕,因此谁也没有注意,两个小青年站
在了观众的最前面,其中一个矮一些的戴着一副白色塑料框眼镜,显得文质彬彬。
另一个高一些的,嘴上长着一缕小胡子。

    汽车马上就要驶到卧虎沟站了,汽车已经从快行道上驶出,向车站滑行……

    揪着作家衣领的小流氓并没有放开的意思,仿佛他揪的不是一个人的衣领,而
是公共汽车上的扶手。

    他的右脚被什么东西猛烈地憧击了一下,然后是右脚向左脚靠拢,完成一个可
笑的立正姿势,然后两脚会齐一起向左冲去,然后再像个木桩子似的,重重地摔倒
在地板上。

    作家被一只手拉着离开了主战场。事后,作家眼睛浸满泪水地对别人讲,那一
瞬间,陌生人的手所传来的温暖使他永主难忘……

    两位流氓战友急促地抬头四望,他们看见了一个小胡子。

    一个年龄稍大二些的流氓想说“你是哪的?”他刚刚说了个你字,就觉得眼前
有个东西一闪,还没来得及招架,下巴已经重重地挨了一下。他闹不清攻击他的到
底是拳还是脚?只觉得眼前腾起了一层白色的烟雾。

    公共汽车上顿时大乱。

    司机打开车门,乘客们争先恐后地逃下车。汽车上立刻变得非常的宽敞。

    下车的人没有一个走的,大家紧紧地围在汽车的四周,好像在看多屏幕的电视。

    作家靠在汽车的后排座上执意不走,直到戴眼镜的小伙子说他会防碍执行“公
务”,作家才下了车,挤在最前边,成为第一排观众。

    随着放气的声音,车门又一扇扇关上了。“眼镜”坐在中门售票员的座位上悠
闲地玩着开关按键,于是这放气的声音就成了这战斗的伴奏音响。除此之外,周围
静寂得没有了一点声音。

    此刻战斗已经进入了最危险的阶段。

    三个流氓脸上虽然全都带着血,但他们发现眼前并非千军万马,对方也没有声
明:“我是警察,放下武器!”之类,不过是个长着小胡子的小青年,而且还是赤
手空拳。

    他们一起从腰间拨出刀子。那刀子都有一支钢笔的长短,两指宽窄,一面是弧
线,另一面是笔直的,雪亮的刀身上还有一道血槽。认识的人知道这是仿照着伞兵
使用的匕首而制造的。

    车下的人一起惊呼起来:“小伙子,快跑下来……你要吃亏的……几个妇女用
手蒙上眼睛不敢再看,怀中的婴儿也给吓得哇哇地哭叫起来……

    作家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他绝不能看着这个仗义的小伙子为他丧命,哪怕是
受伤。他写过许多惊心动魄的打斗场面,今天才亲眼看到,这种打斗速度非常之快,
转眼即逝,而且超乎小说家想象的简单,要不是他看见一个流氓嘴角上淌着血,他
根本不敢相信那个长胡子的小伙子干过什么。

    他变了调地喊起来:“警察——警察——警察——”卧虎沟是个较为僻静的小
站,可过路的人顿时集聚了一大片。

    只有戴眼镜的小伙子像是在调试车门的气压,一会儿把车门打开,一会儿把车
门关上,眼前发生的事情,他好像根本没看见。流氓们也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还
以为是售票员,他们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小胡子身上。

    偷儿兼流氓们已经领教了小胡子凌厉的攻击。因此,尽管手中有雪亮的匕首,
也不敢贸然前进,更不敢单打独斗。

    他们自然地横成一排,平举着匕首,一步步从大通道车的中间向前逼进。

    小胡子也一点点地向后撤退。

    “快给他打开前门!”车底下的人呼喊着。

    眼镜迟疑地将前门打开,这次没有再关上。

    汽车司机是个三十多岁的壮汉,一看那模样就知道他属于哪种,他不惹人,别
人也休想惹他那种人。刚才车上发生的一切他都听到了。

    汽车上发生偷窃和吵嘴甚至斗殴的事他经历过的多了,这都不能动他的心。他
一个司机管得了吗?他还有老婆孩子,他还有老母亲。

    可是现在,他被眼前这个非常年轻的小伙子感动了,一旦感动,激愤就像滚烫
的液体在他身上翻腾。

    那么多人都不敢管,他小小年纪就敢挺身而出。是个男人!比自己强!

    这年头这种人不多,死了太可惜……

    司机默默地打开司机室的门,重新跳上去,从座位底下抽出汽车发动机熄火时
才用的一米来长,呈N 字形的摇把儿。脸朝车里,横着身子静静地坐在座位上,他
准备一旦小伙子被逼到这里,他就用摇把儿抡过去……后果,他已全然不想……

    但是绝大多数人都远远地离开车门,一是怕挡住小胡子出路,二是怕殃及自己。
只有一个老头儿举着拐杖站在前门的左边,他的手在剧烈地颤抖,他想在小伙子跳
下车的一瞬间,帮他点忙,把拐杖交给他……还有一个中学生模样的青年人站在前
门的右侧。

    车上,小胡子仍然慢慢地退着,三个流氓试探着小心翼翼地前进。他们知道,
好汉难敌四手,小胡子不敢出招,他打一个,另外两把刀子立刻就会让他身上出现
两个窟窿……

    车上车下的空气仿佛已经凝固,静寂得没有一个人一样。这时间好像如此漫长,
漫长得让人们无法忍受,连空气似乎都变得稀薄起来。其实这时间不过才过了短短
的几秒……

    小胡子已经退到汽车发动机罩子前面了。再往后他就会摔倒,而向左一跳,就
是敞开的车门,就是生路。

    三个流氓拿刀子的手臂都出现了微小的变动——完成了攻击前的准备动作。

    汽车司机两脚已经用力,他马上就要跳起来了。

    就在这时,只见小伙子向前向上猛地一跃,两手像长臂猿一样分别抓住车厢里
的左右两根扶杆,紧接着他的身体就像闪电一样地荡了起来。他的双腿与扶杆几乎
平行。两只脚就像两只出膛的炮弹向前直冲过来。

    三个流氓根本反应不过来,还没待手臂挥动,其中两个人的脸上已经开了花。
这两脚可不比刚才,直踢得他们晕头转向,口鼻流血。余下的一个流氓正要寻找目
标,一只脚恰好踢在他的手腕上,刀子击碎了玻璃飞了出去。

    三个人已经不知前后左右,也不知是进是退。

    小胡子两手仍然紧握扶杆,两腿轮流踢打,身子一纵一跃,就像森林里的猴子
一样攀援前进。前进中,那两只脚高可以踢到车顶,垂下来可以踢到蹲在地上人的
全身。

    三个小流氓被踢蒙了。只会嗷嗷乱叫。到此,他们才明白,这个公共汽车并非
他们三个独有的世界。他们真真遇上了“武林高手”。

    车下围观的人先是惊呆了,他们只看见小胡子双手在扶杆上前进,然后就是三
个流氓像醉酒一样的东倒西歪。那腿的动作太快了。他们看到的只是模糊的一片。

    有人率先鼓起掌来,接着,所有的人都情不自禁地鼓掌,然后是一片欢呼:
“打得好!打得解气。”

    流氓们陆继爬起来,向后边跑。

    哧地一声,车门全部关上了。

    那个戴眼镜的“售票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座位,站在中间的门口拦住
了他们的去路。

    一个流氓急红了眼,欺他文弱,挥着刀子猛扑过去。“眼镜”身子一侧,脚底
上一扫,那个流氓就像跳水一样,向前跃起,然后重重地摔在地板上。

    刀子飞到了最后一排座的下面。

    如果在武术行家的眼里,“眼镜”的功夫虽不到家,动作还欠火候,但意思是
到了。

    另外两个流氓看见没有出路,于是抱紧脑袋,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居然哭喊着
说:“哥们儿,饶了我们吧……哥们儿,饶了我们吧……”

    小胡子和眼镜互相对视了一下,一起走下车门,人群哗地一下围了上来。

    “小兄弟,好样的!”

    “小兄弟,留个姓名吧!”

    绝大多数人只是激动地看着,不知说什么才好。

    作家拚命挤到前边,拉着小胡子的手:“小兄弟,留个姓名吧!”

    眼镜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塞在作家的手里,然后不客气地挤开人群,向
汽车行驶的反方向跑去。人们没有发现,刚才站在前门的一个中学生模样的青年也
悄悄离开了人群。

    “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呀!是不是聋哑人呀?”一个人十分不满足他说,他太想
知道这两个小伙子是什么人了!

    “谢谢你们!”人群不约而同地用了最大的嗓门一起喊着。

    作家拿着卡片走到路灯底下,仔细观看起来。看着看着,他的眼睛湿了,两滴
热泪夺眶而出。

    他的周围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许多不肯走的人。外圈的人不满地喊着:

    “给大伙念念!”

    作家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激动说:“这是一首诗……七尺男儿不为民,愧对父母
枉为人,世间自有正气在,路见不平有须眉……第三军团。”

    沉寂片刻之后,周围响起了极其热烈的掌声,那掌声带着人们心灵的呼唤。

    路灯下,几乎所有人的眼里都浸满了泪水。

    这就是当晚为什么有人炒了好菜、喝了好酒的原因。作家当然是其中的一个。

    报纸上虽然没有消息,可这件事却像长了腿,生了翅膀,真是不胫而走,不翼
而飞,当然是越传越邪乎。

    事情发生在离古龙区很远的卧虎沟。但没出三天就已传遍全市。那首诗的确使
好人振奋精神。

    有一天傍晚,一个顾客在一个摊子上买了五斤桔子,回家一约,只有三斤。回
头去找摊主,那摊主不认帐,反而觉得受了污蔑,拿着不是当理说,没理的反倒成
了有理了。

    顾客看争辩无望,临走时搁下一句话:“你就不怕第三军团么?”

    摊主一愣,急忙从筐里撮了一秤盘桔子追了上去,倒在顾客的网兜里,还嗔怪
他说:“哥们儿不识逗!”

    第三军团的威力可见一斑。

    消息传到学校。校长顾永泰百思不得其解,他断定这是误传。教导主任却说:
“事出有因,无风不起浪。”华晓头脑里的第三军团更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郭
大伟头一天看见华晓的眼眶,心里好不得意。可是听说了卧虎沟汽车事件之后,见
了华晓便低着脑袋,一副霜打茄子的模样。

    消息传到了众生贸易公司,蒲乐章大吃一惊,他发现第三军团根本不像他的手
下人所说的,“不过是个半大小子”“还没毕业的中学生”。

    第三军团给他蒙上了更大的阴影。

                                   7

    “安全局长”想当“知心姐姐”,这不是张飞要拿绣花针吗?顾校长的才能也
太全面了。

    ——华晓

    黄昏时分,学校里几乎已经不见学生。

    华晓坐在教导处的办公室,校长和教导主任听他汇报情况。

    华晓详细他说起挨打的经过,校长和教导主任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要不你先休息两天!”教导主任心中有些不安。

    “没事儿!”华晓随口说。接着他又提到了鲁湘舟、郭大伟以及刘迪的名字,
并把与他们接触的细节详详细细他说了一遍。

    校长的扇子不摇了,背起双手,扇子盖在他的屁股上,然后在屋里走来走去。

    自从他接触学生的思想品德教育工作以来,才发现这工作的艰难。

    老师的事情还好办,分房子、长工资、评职称,包括课时的安排和他们任课年
级的更换以至当不当班主任。这许多线头都在他的手里捏着,多年工作的经验告诉
他,这些线头一揪就灵。学生的事儿可就不好办了。他们的思想和行为看不见,摸
不着。不要说他们的“线头”没捏在自己手里,即便有,这三千多个线头还不搅和
成一团乱麻?靠谁呢?当然要靠班主任,可这些班主任表面对他毕恭毕敬,却不出
“活”,一旦发生问题了,班主任就无可奈何地说:“这不是我们管得了的,这是
社会问题。您想,黄色书刊,怎么能怪学校和老师呢?再说厌学吧,明摆着是造导
弹的不如卖鸡蛋的……”

    这些软钉子把校长碰得发火也不是,不发火也不是,他不能总撤换班主任吧。
关键是班主任没人爱当,要是都像出国那样争着去就好了……

    就拿这个第三军团来说吧!居然敢在社会上公开活动。万一这个团伙真在自己
这个学校,哪一天被公安局侦破了,他怎么向上级交待?人家会说,顾永泰这个校
长可真是“品类齐全”,不光培养痞子,还培养流氓团伙。

    对于社会上流传的第三军团打小流氓的事情,顾永泰有着极其清醒的认识。这
是黑吃黑!流氓打流氓!谁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过节?本来是件流氓集体斗殴的事
件却添枝加叶地传成了什么“行侠仗义”之举。哪个小流氓不标榜自己是英雄!人
的素质和觉悟太低了呀!怎么这点起码的常识都没有呢?

    即便真是像人们所传颂的那样,他们的法制观念又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不向上
级报告,为什么不向公安部门举报,这说明他们心卫有鬼!今天你组织个第三军困
去打流氓,明天他组织一个什么第四军团去打流氓。流氓反过来再复仇,这岂不是
成了军阀混战、流氓大战了么?

    这个第三军团真是他的一块心病。可它在哪儿呢?是不是根本不在自己这个学
校呢?他看了那么多侦破小说,可所有小说没有一本谈到侦察学校团伙的事情。

    那些作家们真是瞎编乱造。总是先出现一个安静的环境,然后突然一个女人被
杀,然后是警车鸣叫、接着唯一的知情人又被杀,最后才发现杀女人的原来是女人
的丈夫。这些情节现在根本用不上。

    校长为自己不能给华晓出些点子而苦恼。他总不能光说“继续侦察”这种空话
吧!

    华晓并不知道校长在想些什么,以为他正在分析判断,权衡利弊,运筹再三,
然后为他指点迷津呢!

    教导主任想的与校长却大相径庭。他原来设想以寻查第三军团为线索,为学生
的教育问题打开局面。他万万不同意把寻找第三军团作为目的,变成了一个纯粹的
刑事侦察,那是公安局的事情。一个华晓怎么能承担这样的工作呢。因此,他听到
华晓被打伤,心中十分不忍。他想用华晓受伤来结束这件工作。


    校长太偏执了,偏执得到了犯糊涂的程度。

    尤其是他听到有关第三军团的传闻,再联想起最初他看到的那通报上的几句话。
不知为什么,他对第三军团隐隐地有些好感。当然,这些话是不便对校长说的。这
种心情下,他当然不会有什么主意。也就是按校长说的意思跟着干吧……

    华晓看见他们久久地不说话,心里也就明白,他们不会提出什么卓有成效的建
设性的意见。

    “我有个想法,请校长和主任考虑!”华晓说。

    “说!什么想法?”校长和主任一起转过脸来。

    于是,华晓就从报纸上的知心姐姐电话谈起,说了他的设想。这设想的可行性,
以及这部电话的意义。

    校长和教导主任眼睛同时放出光彩,一齐说:“好!这个主意好!”

    “在学校设置知心电话在龙城市还是第一家,这个主意好!”校长眼里流露出
对华晓的欣赏。这个小伙子很聪明,想问题居然这么细致。这个方法,以前大家怎
么都没想到呢?三千多学生的学校,这个电话太需要了。这个第三军团可能就会被
揭露出来。

    “好!这对我们了解学生想些什么,干些什么都有好处!”教导主任说。

    “同学还可以对着一个不见面的朋友诉说他们的苦闷,宣泄一下,排解一下,
对人的心理健康也很有好处……”华晓补充说。

    “现在的问题是,谁来当这个知心姐姐或者什么知心哥哥呢?”教导主任问:
“我们只能从老师里找……可是五点到八点,这个时间正是家务事最忙的时候,这
个活儿很辛苦。”

    “这有什么?克服一下嘛!我来值第一班!然后老师轮流来。”校长这时候有
点像个不谙人情事故的孩子。

    看见他这个神态,教导主任和华晓几乎忍不住要笑起来。

    论时间,校长是最合适的人选,他根本不回家。可就他的脾气和思想方法而论,
他又是最不合适的人选。宁可不要这个电话,也不能让顾校长当班。

    现在,华晓和教导主任都能想象得出顾永泰校长与学生对话的情景,以及对话
的内容,他们甚至都能看到校长对电话里破口大骂的神态……

    教导主任点上一支烟,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地说:“您要亲自值班当然求之不
得,可是您是一校之长,工作那么忙。这个时间也说不定又有老师找您汇报工作什
么的。任务太重!再说,你经常在全校大会上讲话,你的声音学生全都听得出来…
…另外,这个工作要有一点连续性,它不同于我们的节假日值班,最好相对固定一
两个有经验的老师,这样他们既能有责任心,也能全面了解情况……再有,这电话
要让同学们有安全感,这安全感来自保密性好和同学对它的神秘感。因此,这位老
师干了这个工作后不要公开,起码不要太公开。让他成为学生心中想象中的知心人
……”

    听教导主任这样一分析,顾校长也不再坚持:“你说让谁来?”

    教导主任把烟揿灭在一个破茶杯里,没有说话。

    华晓说:“我算一个怎么样,我没家庭负担!”华晓实在不愿意再当什么“学
生”,他觉得电话还是个正经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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