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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军团-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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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到校门口轮流等你,就是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

    华晓明白了,校长与他在大门口相遇不是碰巧,也不是什么热情,而是因为特
殊的需要。

    顾永泰接着说:“把所有手续关系都交给我,我亲自给你办。办一个工作证,
再办一个学生证。工作证要保密,学生证上就是你公开的身份。你的工资和奖金都
由教导主任帮你领。以后,你就以学生身份和教导主任联系……

    华晓暗暗佩服这位看起来高高大大的校长竟然这样精明周密,井井有条。

    面对这位校长那认真的样子,华晓突然觉得这伴事很滑稽,就像童年时几个小
伙伴玩的抓坏蛋游戏。一个小时下来能当五次坏蛋,三次好人。一会儿就升好几次
宫,那时候,他们不知是旅长大,还是师长大。大家都说旅长大,争着当旅长。长
大了才明白。

    真事似的!

    突然又觉得这事儿还挺严肃。小时候当宫,从来没提过奖金和工资的事儿……

    顾校长说:“你去高二(5 )班,记住:你是从外地转来的。”

    “我每天还要做作业  ?”

    “当然!当老师你不是也得备课  ?”

    “您详细说说,第三军团是怎么回事?”华晓想起了最重要的问题——他对目
标的情况一无所知。

    “我正要和你说,”顾永泰从桌上铝制文件筐里拿出一个牛皮纸卷宗夹,打开,
从中取出了那份“公安简报”递给了华晓。

    华晓飞快地看了一遍说:”这不是发生在学校外面的事儿吗?怎么就说这个团
伙在我们学校呢?”

    顾永泰说:“这个简报是两个星期之前送来的,当时我考虑,我们学校是古龙
区最大的中学。学生多,来源也十分复杂。作案人的特征也有些像中学生,我的原
则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我让教导主任用了一个星期调查了,比如坏学生中有没
有几个经常来往的,谁家有中文打字机呀?或者谁有机会经常接触打字机呀?有没
有同学议论过第三军团这件事?有没有谁会武功呀……? 结果什么线索也没找到。
于是我也产生了你这样的想法。这个团伙不在我们学校。可是三天前……”

    说着,顾永泰又从卷宗里拿出了一张卡片。就是那种很规整,上面打有圆孔的
普通白色卡片,华晓上大学财经常用它摘录参考书上的内容。华晓发现它与简报上
见到的影印件相同。简报上看不清是卡片上的圆孔;还是笔痕。

    现在见到这张卡片,他认定简报上的影印件就是这种卡片。只不过这张卡片比
简报上的多加了一些字。卡片左上角手写着一个华晓不认识的名字,那四句诗的后
边加了一行铅印字:

    小心点!我们正在注意你!

    第三军困警告华晓不由心中一惊。他相信不论是谁,看见自己名字后边缀着这
么一行字,心里都会哆嗦一下。

    顾永泰说:“这是一个学生家长交来的,她晚上翻自己儿子书包——看书包里
有没有香烟,无意中发现的,这上面写的就是她儿子的名字!……她当时吓坏了,
推醒儿子问这是哪儿来的?儿子说不知道是谁放到他书包里的。她又问儿子有没有
什么仇人?儿子说,他没有仇人,都是哥们儿!母亲要把这张卡片交给学校,儿子
坚决不干,说他的哥们儿也收到过这种东西,没事儿,闹着玩儿的……这个家长跟
儿子假装说把卡片撕了,第二天瞒着儿子把卡片交到了学校。”

    华晓聚精会神地听着,他记住了那个学生的名字,叫郭大伟。

    顾永泰拿起扇子,使劲儿摇了一会儿,接着说:“这是典型的恐吓信!

    那个家长在我这儿一边说一边哭,她的儿子有危险。因此,我断定,这个叫第
三军团的团伙就在我们学校!”

    “一点线索也没有吗?”华晓问。

    顾永泰哼了一声:“要有,我也就不会叫你去了。”

    华晓不再说话。

    “今天,你先到学校看一看,明天教导处主任带你去见班主任老师,他叫可子
晏。你的身份对他也要保密……另外,你要表现得一般化,切记不要太突出,那样
会引人注意。”

    华晓发现校长的心这样细,俨然一位反间谍老手。

    华晓走出办公楼,深深地吸了一口校园那新鲜而又紧张的空气。顺着操场的黑
黑的用炉渣铺成的跑道,向那座红楼——自己未来的教室走去。

    下课铃突然响了,华晓看看手表,正是上课间操的时间。片刻之后,他看见教
学楼的门口、同学们像泻洪的河水一样奔涌了出来,他改变了方向,绕过礼堂。避
开热闹,走向幽静。不知为什么,他想看看学校那些“人迹罕至”的地方。

    红楼的样子虽然显得呆头呆脑,但红楼前边的地面还算开阔。前几任校长都没
有忘记应该给孩子们多开辟一些锻炼身体的场所。于是,楼前出现了三个篮球场。

    随着我国女排的振兴,篮球场中间又都架起了排球网。一到下午课后;场地上
龙腾虎跃,乳白色的排球竟相飞舞。老师们站在办公室的窗前微笑着,这是他们一
天最愉快最轻松的时刻……

    可是,在一次全市性的中学作文比赛中,辅民中学的学生却好像事前约好,在
“我们的校园”的题目下,竟有百分之九十的人提到了红楼东侧那块所谓绿地,其
中有一篇作文这样写道:

    “……那片绿地的骨干是两棵四丈开外的古松和一棵百年的银杏树。不用说松
树那蟠龙般的虬枝四季长青,就连那棵银杏也是萌发很早,落叶极晚……每当秋风
萧瑟,小扇儿一样的树叶恋恋不舍、徐徐落下,竟盖满了每一寸地面。十几天过去,
那树叶居然不枯不卷,金灿灿地发着柔和的光辉……”

    现在,华晓正走在这篇“作文”上。

    真是看景不如听景,学生们说的那块“绿地”原是一座叫做宋王祠的遗址。如
今祠堂早已荡然无存。那几棵树幸亏受到园林部门的保护,在童建“辅民中学”的
时候,关照将围墙向外扩展了四五米,将几棵大树围了进来。如此而已,就是三棵
树,哪里谈得上什么绿地?

    老师们感慨万分,只这几棵树便有这样的灵风秀气,使学生们笔下生辉,这是
大家始料未及的。于是也在那儿放几盆冬青,栽几排黄杨……

    华晓绕到红楼的拐角,楼后的景象出现在他眼前。

    如果说红楼的前面是什么风和日丽、生机盎然,红楼的东侧是什么枝枝覆盖、
叶叶交通的话,那么大楼的后面则是衰微破败、萧条凄凉了。

    大楼的后边是一堵破旧城砖垒就的高墙,在楼与墙之间的狭长地带里,一头堆
着煤,另一头堆着垃圾。中间是一个防空洞的出口。

    绿化的时候,师生们在这灰色的世界里栽了几次树,都因为这里没有阳光加上
土质不好,春天刚刚抽出几枝嫩芽,不到秋天便枯萎凋零,只剩下几枝棍子一样光
秃秃的小树干。因为这里没有阳光,没有老师,于是便成了坏学生们吸烟、打架、
神吹胡侃、设计阴谋的好场所。老师和同学们管这里叫第四世界。

    华晓看见课间操的队伍忽然散乱了,学生们开始疯跑乱撞,有些男学生便向第
四世界跑来。华晓问过一个学生,才知道是广播喇叭出了故障,自由活动。

    华晓想看看那些跑到楼后的学生到底干些什么,和他五年前上中学时有什么不
同。于是停住脚,这使他有幸看到了一场发生在第四世界的“常规战争”。

    战争的气氛是相当紧张的。但是双方的语言都是贫乏的一没有什么新意。战斗
的程序也是老一套,像一个发明了许久的公式。虽然事后,战斗的双方都觉得自己
骂得不够解气,不够精彩,没有击中对方的要害。但在那种紧张的情况下,谁也来
不及想出什么超出公式以外的新发明。

    “瞧你那德行!”

    “瞧你那德行!”

    “你敢动我一下?”

    “你敢动我一下?”

    “你再骂我一句!”

    “骂你还新鲜?”

    “你敢骂我就抽你!”

    “瞧你那痞子样,谅你也不敢!”

    “你再骂一句!”

    骂到此处,一方提出了新的实质性的问题。

    “你别仗着你大哥就狂!你把他叫来!”

    “我狂?也没你狂呀!不就仗着八猪给你戳着吗?你把他叫来!”

    双方像两只可爱的小公鸡,梗着脖子涨红了脸,但谁也不敢主动超出君子打架
的范围,战争也不会升级。呆会儿上课铃一响,就会骂骂咧咧地像阿Q 一样地得胜
回朝了。

    不幸的是,被后者称为八猪的那位不知什么时候神鬼不知地出现在战场上,他
个儿不高,长得墩墩实实,像练健美练过了头,脸上的肌肉也练得条条块块。他脖
子不长,却喜欢缩着脖子走路,不管夭儿多热,上衣领子总是翻起来贴在脖子上。
铁青的脸毫无表情,如果他万一笑了,那准没好事儿。

    “这是谁在那儿拔份那?”八猪笑着说,他的笑阴冷阴冷的。

    对方哆嗦了一下,脸刷地一下白了。

    围观的同学个个二目圆睁,远远地围成一个圈子。他们知道,八猪可不是那种
光说不练的角色,于是,同情的、害怕的、解气的,幸灾乐祸的、看节目的,各种
情绪应运而生。

    果然,还没等大家做好准备,八猪已经微笑着,用右手在对方的脸上重重地搧
了一下。能笑着打人,这说明八猪的流氓功央已经修练到一定的水平。

    华晓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他清楚地记得,他上初中的时候,一个高年级
的学生跟他要钱;他没有给,那个学生也是这样打了他……华晓向前走了两步,忽
然想起了自己的使命,他咬咬牙,停住了脚步。

    挨打的一方既没有求饶,也不敢回嘴。论年龄,他们都是差不了一两岁的学生,
论个头,八猪甚至比对方矮一些。但在第国世界这阴冷的环境中,心黑手狠就是力
量。

    一个嘴巴使战斗形势形成了一边倒的局面。也正是这一边倒的局面使那些围观
的半大小子们产生了对弱者的同情。他们的良知告诉他们,八猪是不对的,但慑于
他的野蛮和歹毒。谁也不敢说话。

    就在这时,在近于凝固的空气中,响起了一声淡淡的冷笑……

    “小孩儿打架,你逞什么英雄?”

    八猪抬起头,不笑了。脸上的肌肉像被烙铁烫了一下,剧烈地跳动起来。

    心中的怒火腾地被点燃,眼里闪着凶狠的目光,四处搜寻。

    他看到了一灰傲慢的眼睛。

    那眼睛长在一副奶油色的瓜子脸上,五官轮廓分咀,鼻子很高很直。眉骨突出,
两腮微微下陷。眼睛微微眯着却露出鹰隼一样的目光。黑而密的头发垂下一缕儿,
几乎遮住半只眼睛。脸色苍白而不显得柔弱,加上修长的身材,这又给八猪的愤怒
里加上了几分嫉妒。他决心要教训教训这个奶油小生,进行一场卫冕战。

    但八猪的经验告诉他,对方绝不是文弱书生。自己明明也是“孩子”,却说别
人是“小孩儿打架”。从那居高临下的语言中,对方起码也见过几次流血的场面。

    八猪没有立即行动,而是冷笑着说:“白马黑鼻梁——你算什么马(嘛)

    呀?”

    对方用手将头发向后一抄:“瞧你那社会渣滓样儿,整个一个王小二拔麦子…
…”

    八猪蒙了。前半句高屋建瓴正中要害。后半句,他根本役听懂。

    你骂得再难听,再花哨,人家骂你根本听不懂。八猪先输一筹。他恼羞成怒,
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水果刀,围观的人刷地一下散开了,拉大距离,远远看着。

    对方弯腰从地上捡起半块砖头拿在手上。

    刚才那两只斗架的小公鸡害怕了。他们想到了处分两个字。这个事件是他们挑
起的。就是不给他们处分,事态照此发展下去,给打架的两位处分是必定无疑了。
那可就太对不起人家了——人家为你这样拼命!多大的情分啊!

    几年的功夫怕也还不清这笔人情债。于是都上前说着:“算了吧!饶了他小子
吧!”之类的话。

    大凡当众打架都有人来疯的习惯。人越多面子上越下不来。人越劝,就越可以
显示自己的勇敢而不用付出血的代价。况且都是血气方刚。箭在弦上,不能不发。

    骂得更难听了,一步步都把自己向打架的临界点推去。

    一位女教师出现在大楼的拐角。她先是好奇地张望了一下,马上意识到出事了,
于是飞快地跑过来,死命地抱住八猪。

    “刘迪!把刀子放下——”女教师早过中年。她发疯一样地喊着八猪的学名。
在这顿暂的接触中,她的衣服扣子被挤掉了两个,头上的卡子也丢了,花白头发零
乱地散在眼前。这一切,她全然不顾,只是死命地抱住八猪的腰,嗓子都变了调。

    “你放开我,我花了达兔崽子!”八猪愈战愈勇,如果把这个场面单独摄人电
视的话,人们会以为这是母亲在阻止儿子去复仇杀人。

    对方拿砖头的手慢慢垂了下来。

    女教师喊着:“刘迪,人家都把砖头放下了……”

    八猪大声喊道:“我谅他也不敢!”

    对方的手又举了起来。

    女教师几乎要哭了。眼看着一场流血不可避免。

    人群中不知是涉喊了一句:“大可来啦!”

    最先听到这一声喊的是八猪。没等话音落地。他的手先自软了下来。肢体也不
再挣扎,肌肉顿时松弛下来。女教师刚才用乏了力,现在一屁股坐在地上。

    转眼的功夫,八猪的水果刀已不知去向。对方手中的砖头也悄没声地落了地,
一只手空荡荡地垂着……

    华晓吃了一惊,他不知道是什么人有这样大的威慑力量,人还没有出现,两个
小流氓已经如此噤若寒蝉。

    他顺着大家的目光向楼上望去。

    二层楼一间教室的窗子敞开着,窗前站着一个普通的中年男子。

    华晓问旁边的一个同学:“这是谁?”

    那个同学上下打量了华晓一眼说:“可子晏!”

    华晓猛地一想,是了,他就是高二(5 )班的班主任——华晓未来的老师。

    这时,八猪已经笑着说:“可老师,我们是闹着玩的……”

    华晓真没想到这家伙还会笑,而旦笑得那么憨厚。

    可子晏的威信是在十年动乱中形成的。他是龙城师大六五届化学系毕业生。他
学习成绩很好,准备报考化学硕士研究生。二十多岁,身高一米八零,体魄健壮,
血气方刚。如果不是十年动乱,他现在可能已经是颇有建树的化学博士了。

    一九六八年,他被分配到龙城中学当化学教师。那时候的中学极乱,学生们都
好像红楼梦中的贾公子,丢了灵通宝玉,本性迷离。本来是挺可人疼的,现在却变
得疯疯癫癫,真是聪明的变狡猾,老实的变愚蠢。

    他们把六六六粉点燃扔在教室里,呛得大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最后逃离教室,
玩猫玩蛇已不新鲜,放爆竹还有点刺激。下了课就比赛砸玻璃、烧扫帚……

    可子晏极宫正义感和责任心。他竭尽全力将学生拢在教室里。好歹念完语录,
就讲当时的课本,叫“工农业基础知识。”

    他见多识广,基本功扎实,人又聪明。本来他学的是“有机”、“无机”,酸
碱盐、化学方程式、烧瓶试管一类的东西。现在讲起物理范畴内的“三机一泵”,
居然也头头是道,而且生动活泼,这一切现在说起来很容易。经过那个时代的老师
和学生部知道,不用说讲什么知识。你有天大的本事,维持住一个能讲课的环境就
相当不容易了。除了内部捣乱,还有外来的干扰……

    有一天,可子晏正在上课,教室门呯地一下被踢开了。大约进未了一个步兵班
的半大小子,有三个刚刚剃成秃头,青青的脑瓜皮上闪着那个时代特有的光采。他
们晃晃悠悠地走进,哼哼叽叽地旅游。对可子晏那一米八零的身躯居然视而不见。
他们嬉皮笑脸地东瞅瞅西看看,就像在逛庙会。

    可子晏对他们好言相劝,一个秃头不但听而不闻,反而拿起桌土的一个烧瓶说
:“嘿!这东西盛酱油不错……”

    可子晏强压怒火,他知道自己是个老师,不能动手。

    玩烧瓶的家伙可能是个首领。他走到教室后面,忽然拿起了盛满脏东西的纸篓,
笑着扣在了一个女同学的头上。

    可子晏浑身的血液顿时变得浓烈。脸上却因为激动而没有了一点血色。

    他走下了讲台,慢慢走到坐位的行距里,突然劈胸抓住了那个秃头的衣领。那
个小流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脸上的表情还役来得及变化,下巴就重重地挨了
一拳,他几乎是“三机一泵”指的是电机、(电动机发电机)、拖拉机、柴油机和
水泵。向后飞了几米,撞在后墙的黑板上,然后一出溜,坐到地上,一直等到事情
全部完结才能爬起来。

    他的另一个伙伴看见哥们儿吃了亏,勇敢地冲上讲台;抄起铁架台平端起来。
那铁架台的试管夹上夹着一个烧瓶,里面的液体流到了他手上。可子晏怕他真的把
铁架台扔过来,砸着后边的同学,心中一紧,腿一弯,一下子跳到了小流氓面前大
声喝道:“放下!”

    “不放!”那小流氓举着铁架台的手开始发抖,却始终也没放出手。

    可子晏冷不防一把抓住铁架台,用脚在对方腿下轻轻一扫,小流氓一下子趴在
地上,打个滚儿从地上爬起来说:“你等着!”说着就向门口走去。

    可子晏急忙上前两步,一把将他从后面抓住,像抓一只小瘦鸡一样地把他拎到
洗手池旁边说:“快洗洗,那上面都是盐酸……”

    “你管不着,我不洗!”小流氓梗着脖子喊着。

    “你洗不洗?”可子晏又将右手攥成拳头。

    “你管不着,我愿意洗就洗!”小流氓嘴上还硬,却拧开水龙头,拼命地洗了
起来。又用肥皂又用洗衣粉,最后干脆把衣服也脱下来,光着膀子在水里搓衣服…


    其他同来的伙伴呆呆地看着,脸上早已失去了刚刚进问时的风采。

    那个家伙出门的时候,不顾光着膀子的狼狈像,还狺狺他说:“丫挺养的,你
等着!”

    “我等着,不来你是孙子!”可子晏喊完,转过脸,他看见了一双双惊呆了的
眼睛。他脸红了,这是他当着学生的面第一次骂人。

    可子晏的行为使孩子们得到极大的宽慰,他们看到正义还是有力量的。

    可子晏没有料到,他那天付出的这带有危险性的劳动,居然使他十几年受用不
尽。

    可子晏的事迹被孩子们带着无限敬仰的心情传播开来,不但面积方圆十里,而
且“一代传一代”,哥哥告诉弟弟,姐姐传给妹妹。当然免不了添枝加叶,很快就
传成了一部演义。

    传达室的老于头就成了这部演义的说书人。“俗话说,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
人!可老师右拳黑虎掏心,左掌泰山压顶,左腿金鸡独立,右腿老树盘根。只两个
回合就把八个小流氓打饵趴成一排……没有正宗的玄秘功夫。休想……”

    从那时候起。每当可子晏来到一个新班之前。他的事迹早已在班上传颂。

    他的课堂纪律从来没有成为过问题,在学校里飞扬拔扈的赖学生见了可子晏的
面,总要老远地打招呼,想尽办法说点讨好的话。就像原子弹一样,它虽然很少爆
炸,却总保持着一种巨大的威慑力量。好学生觉得可老师正义,一般的学生觉得可
老师仗义……他们甚至觉得如果有谁对可老师说三道四,那真是无知小辈有眼不识
泰山,众人也再瞧他不起,社会上的小流氓私下议论,“这小子心狠手黑,以前说
不定是黑道上的人物。”

    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情况稍稍发生了些变化。在有些学生心目中,可老师
头顶上那灿烂的光环已不复存在。他们之所以还尊敬可老师,是因为他们觉得可老
师是个很有价值的书架。那上面摆着许多能说话的精彩的书……但在另一些学生,
尤其是一些落后学生中间,可老师仍然享有那近于盲目的崇拜。

    现在,可子晏担任着高二年级的年级组长,兼高二(5 )班班主任。还担任前
四个班的化学课。

    顺便说一句,前面提到的那位因“排骨事件”而被撤销班主任的孙老师就是可
子晏的妻子。

    华晓又问了问周围的同学,他记住了两个名字。那个绰号八猪的叫刘迪,在高
二(4 )班,另一个叫鲁湘舟,在高二(6 )班。

    华晓暗想,这两个“头面人物”恐怕要算做第一批“侦察”对象。

                                   3

    我虽然贩卖这些“深黄色”的东西,但我致富不忘国家,我经常给中小学主送
去“学习雷锋光辉榜样”……聪明和狡猾在我的字典里是同一个词。

    ——蒲乐章

    这些日子,蒲乐章有些精神恍惚,他常常在半夜醒来,醒米就再也睡不着。白
天从不害怕的东西,夜里想起来却让后背出汗。

    于是他抽烟,抽完两根之后,去一趟厕所。回来勉强睡着了,但却睡不安稳,
总做着一些离奇古怪的梦,梦也不是什么好梦,总是一些莫名其妙,带些惊险恐怖
色彩的,但又不是很惊险很恐怖的足以把他从睡梦中惊醒的梦。这样一直持续到天
亮,当醒来的时候,到底怕什么,又说不清’了。梦的内容也一点都记不起来,只
觉得头昏脑胀。

    冷静想一想,这些日子到底有什么倒霉的事儿?不顺心的事儿?害怕的事儿?
担心的事儿?似乎都没有……

    妻子推开门走进他的房间,一边拉开窗帘,打开窗子,一边嘟哝着:“抽、抽、
抽,白天抽不够,夜里还抽……”

    随着阳光、一股清冷的空气从窗外飘移进来,打破了屋里那令人倦怠的氛围。

    蒲乐章大声喊起来:“滚蛋!谁让你开窗户了?我还没起来,我还没穿衣服呐!”

    妻子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抽疯啊?夜里碰上鬼啦?”

    “你就是鬼!”蒲乐章的势头仍然不减。

    咣  一声,妻子把门一摔走了。屋内顿时变得十分静寂。

    蒲乐章有点后悔了,他自己也弄不明白他刚才为什么发那么大的火,用他自己
常用的语言来说,这“戏”太过了。烦什么呀?他说不清。

    他又从烟盒里取出一支烟点上,躺在床上抽起来,青色的烟云袅袅升起,然后
又一缕缕地爬向窗外。

    现在的生活怎么样?要说消费,一个部长能和他比吗?桌上的烟是登喜路,他
一天要抽两盒,加上应酬待客,一天要花费上四盒,打火机是镀金的,烟灰缸是水
晶铁花的,就连床前那块垫脚的地毯都是从沙加进口的。

    不知道从哪天开始,他总觉得有人在暗处死死地盯着他,等到回过头来,分明
什么都没有。可是一转过身来,又觉得那阴森森的目光就在他的脊背上一寸一寸地
移动。他时时有一种凉飕飕的感觉,浑身泛起了鸡皮疙瘩……

    但是等他洗漱完毕,穿上了西装,系好领带,戴上眼镜之后,那害怕和烦躁的
情绪便荡然无存了。微微发胖的黝黑的脸上便又出现了自信、精明的笑容。

    他个子很高,眼睛不大,但却显出十分的冷漠和凶残。他脑袋很大,精心梳理
过的背头加上微微隆起的肚子,使他很像一位有身份,但年龄不是很大的中年干部。

    在一般老百姓的心目中,龙城市的大干部说话都是外地口音很重的,尤其是南
方口音。而蒲乐章说的是地地道道的龙城诸,还常常夹带着土话与俚语。

    蒲乐章的两只手很胖,这符合相书止说的,“男子手要绵,女子手要柴”

    的福相标准之一。他两只很“绵”的无名指各戴有一枚白金的戒指。

    他的口音和他的金戒指破坏了他作为一个干部的形象,人们觉得他又像个大商
人。

    果然,他的名片上印有烫金的某书法家的楷书:众主贸易中心经理。


    看到“众生”二字,稍有文化的人都会想起“普渡众生”这句仅次于“阿弥陀
佛”的佛门常用语。

    现在,蒲乐章正坐在近水宾馆的“卡拉OK”的舞厅里最靠里面的一张桌子旁喝
着啤酒,百无聊赖地看着舞厅里的芸芸众生……

    咖啡可能掺水,啤酒不会掺水,可今天的啤酒怎么不是味呀!蒲乐章举起一个
手指头。

    娉婷的女服务员走过来。蒲乐章又要了一杯松子酒,慢慢地呷着……

    他的晚上基本上都不在家度过,谈生意拉关系占去了大量时间,余下的,他就
去那些能花钱能玩乐的地方。

    妻子和孩子还有母亲全都留在家里。看电视、吵嘴、打麻将……蒲乐章一概不
管。他能管给她们钱——大把大把地给钱。但他曾多次严格地告诫全家,千万不能
露富,有钱花在屋里,花在肚子上,对外面可千万不能张扬。

    为此,他家里的两套三居室的房子里,至今还保留着一个非常朴素的“接待室”。
外来的人,不管是谁,一开门,就往这间屋子里领……

    女服务员又迈着一字步,笑盈盈地走过来,不锈钢的圆盘里托着什么东西,她
的样子很耐看。

    蒲乐章想,如今怎么这些漂亮的小姐全他妈涌进了饭店……

    小姐将一个牛皮纸信封放到蒲乐章的跟前说:“蒲先生,门口有人送给您一样
东西。

    蒲乐章拿起信封,有点沉,一摸,里面好像是什么手饰盒。信封没有封口,蒲
乐章将东西从里面倒出来。

    这是一盒盒式录音磁带。

    透明的磁带盒里,看得见彩色的说明书,上写着:

    西部狂热新0K再看看下面的出版单位是:扬子江音像出版社。

    蒲乐章掀开磁带盒,翻开里面,仔细查找,又把信封往下控了控,连张纸条他
没有……

    他有点奇怪,这是一盒普普通通的磁带,除了盒子外面那层玻璃纸没有之外,
其它没有任何异常,这是什么意思呢?让他经销吗?现在,这种带子如过江之鲫,
几乎家家音像商店都有。送给他的礼物?没名没姓,再说,这也太寒酸了……

    蒲乐章招招手,那位小姐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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