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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的佛缘-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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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律去修行或思维,由此产生的修行思维的结果都是相应的,并方便善巧恰如其分。《瑜伽师地论》的主要内容,就是专门究明瑜伽行者按照佛教所谓境、行、果行17地,即修行证果最后成佛的17个阶次。这种理论尽管繁琐,但却指明了成佛的理论途径,较之佛教在南北朝时期流行的般若学、涅槃学以及后来的天台宗“一心三观”的理论,有着比较完善的理论和比较精细的结构,给人以比较严谨的印象,对于中国人来说又带有莫大的新鲜气味。这对于晚年的太宗皇帝来说,比起对儒家伦理道德的导俗作用所寄托的希望要大得多。
贞观二十二年(公元648年)秋,太宗皇帝召请玄奘,玄奘又借机向太宗皇帝宣扬佛教功德之力。太宗皇帝问玄奘道:“欲树功德,何最饶益?”玄奘回答说:“众生寝惑,非慧莫启;慧芽抽殖,法为其资;弘法由人,即度僧为最。”在玄奘的建议下,太宗皇帝毫不犹豫地下诏度僧,他在诏书中说:“朕属当戡乱,躬履兵锋,亟犯风霜,宿于马上,比加药饵犹未痊除,近日已来方就平复,岂非福善所感而致此休徵耶?”
武则天从这道诏书中,发现了太宗皇帝的可笑。一是他把自己早年征战得的风寒病的痊愈,归功为佛教,是因为自己推崇佛教广种福善之田的结果;二是这道诏书中,太宗皇帝彻底放弃了严格控制度僧的立场。武则天觉得,她所侍奉的这个男人已经糊涂了,原来那种尊严、权威、干练和气度全都消失了。
太宗皇帝的度僧诏下后,全国共度僧尼18500余人。
次年,也就是太宗皇帝生命的最后一年,他已经是病体不支行将就木之人了,他又召玄奘陪伴。玄奘入陪后,太宗皇帝和他谈玄论道,特别喜欢问佛教因果报应的事,玄奘多引佛经给予一一作答,太宗皇帝对玄奘的回答深信不疑,多次用手抓住玄奘的衣襟说:“朕共师相逢晚,不能广兴佛事。”这大概是太宗皇帝一生中惟一的遗憾吧!大发这种感慨的原因,大概是因为他回想起自己早年没有广兴佛事而功德浅薄,再也得不到佛法的护佑了。
这时的武则天想了很多很多。她从眼前的事实中发现了两个太宗皇帝,一个是她所敬佩的具有利用佛教驾驭天下的魄力和艺术手段的太宗皇帝,另一个是她所厌恶的被佛教征服并为佛教甘效犬马之力的太宗皇帝。这两个太宗皇帝在她的脑海里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她有时不敢相信这是一个人的两种不同形象。
参照后一个太宗皇帝,她反倒敬佩玄奘这位高僧了。是玄奘征服了太宗皇帝,他只是用佛法就达到了目的,只是用了一部《瑜伽师地论》就达到了目的。
武则天从其中得到了很多启示。
太宗皇帝到了晚年,开始猜疑大臣了,史载宰相刘洎因为说了一句“圣体患痛,极可忧惧”的话,原意是关切太宗皇帝的身体健康,表明自己的担心,但被人诬告,太宗皇帝就令刘洎自尽。另一宰相张亮又因“有义儿五百”,被太宗皇帝以谋反罪杀掉。武则天都经历了这些重大事件,使她进一步懂得政治斗争并不是花前月下的散步,也不是卿卿我我的依偎,而是残酷的杀戮,她要寻求自己的政治靠山,她要为自己的前途点起一盏明亮的灯。
她找到了这个靠山,她点燃了这盏灯。这个靠山和这盏灯便是皇太子李治。
李治字雉奴,是太宗皇帝的第九个儿子,在文德皇后长孙氏所生诸子中排行第三,贞观二年(公元628年)生,比武则天小四岁。本来,他是当不上皇太子的,原太子李承乾阴谋谋反被废后,太宗皇帝的诸子都在争夺嫡位,特别是魏王李泰等人。李治性格内向,性情孱弱,但他颇有心计,以不争的表现给太宗皇帝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并得到了许多重臣的支持。同时,他还在太宗皇帝面前力尽孝道,这孝心也打动了太宗皇帝。传说,当时太宗皇帝正在犹豫立谁为皇太子时,曾随便问了身边武则天一句,武则天说了一句极为关键的话:“魏王李泰有点巧言令色,而晋王李治倒是个实实在在的厚道人。”这句话虽不是一锤定音,但对李治为太子却起到了特殊的作用。李治被立为太子后,总想找机会感谢一下父皇身边的这个武才人。
贞观二十年(公元646年)之后,唐太宗身体越来越坏,在命六宫妃嫔轮值侍奉的同时,他又命在自己的寝宫旁设别院,使太子李治陪住。这就给武则天与李治接触提供了极大的方便。
这时的武则天,入宫已近十年了,年龄也过了20岁,出落得亭亭玉立光彩照人,因为长期以来侍奉太宗皇帝,无形中养成了一种高贵的气质,她已经成为集美丽与典雅于一身的有魅力的女人了。面对这位女人,太子李治当初想感激她为自己立为太子的心情,自然就转向了对这位女人的爱慕乃至迷恋。而武则天呢,从每次与太子相遇的目光中发现了太子的心思,把太子作为自己的靠山,作为照亮自己前途的明灯,自然不必说了,肯定能成功。但太子火辣辣的目光,同时又点燃了武则天青春的萌动,她知道自己无法抵御太子热烈的爱恋,她也不想抵御。因为这是自己的机会,这也是自己长期宫中生活中缺少和需要的爱。
于是,每当他们二人同在病榻前侍奉太宗皇帝时,太子李治便趁机偷偷抓住武则天的手,这时,她总是不动声色地任他握着,内心充满了欢愉之情。不过,过一会儿她会十分温柔地把手抽回来,因为她懂得,要赢得太子李治的真爱,不能太性急,要慢慢来,要有一个时间过程来培育。从这一点上看,武则天也算是费尽心机了。
于是,在关于这段爱情故事的史书中,演绎出了武则天趁太子李治入厕之机,与他偷情的片段。
一天晚上,当太宗皇帝正处于昏迷不醒的时候,太子李治起身入厕,武则天也尾随他而去。她是为太子李治解衣洗手的,这是她当时一个大胆地决定,因为在皇宫中,父妃怎么也不能去为太子入厕解衣洗手的。当然,负责太宗皇帝和太子李治入厕的侍女已经入睡了。武则天的动作是那么得体,又那么温柔,她那双水灵灵的眼睛是饱含着火一样的热情,这既充满了慈母般的关怀,又充满了大姐姐一样的关爱,还带有一种令太子李治神魂颠倒的一片情思。李治自幼生长在深宫里,一向缺乏的就是女性的关爱,因此常常感到孤独和冷落。被立为太子后,又人为地把对女性的那种渴望埋藏在心底,即使与自己妃子的床第之事,也要与太宗皇帝的病情联系起来,夫妻之间根本谈不上愉悦,更缺乏情爱的感受。太子李治看着眼前的武则天,不知怎的,他总想和她说心里话,总想能经常和她在一起。尽管她比自己大,但太子李治觉得这恰恰是自己所需要的,自己需要带有母爱那样的关爱,只有这样的女性,才能抚慰自己长期冷落的心灵。
现在,他们近在咫尺,双方都靠得很近,几乎贴身站着,连对方的鼻息和心跳都能感觉到。他的眼光,无意中移到了她的胸部,他看见了她那饱满而坚挺的乳峰,他登时心跳加速,热血奔腾,禁不住抓住了她那玉笋般的双手,继而便把她紧紧地抱在了怀中她并没有挣脱,因为这是她也想得到的。她把头紧紧地靠在了他的肩上,没有退却。这是对太子李治的赞赏,也是对他的鼓励!这时,太子李治的欲望就像脱缰的野马奔腾着,他迫不急待地去解武则天的衣裙,去解武则天的内衣。一阵狂吻之后,就开始进入神奇而美妙的仙境。这一刻,他们忘记了这是罪恶,忘记了生命的危险,忘记了佛祖业力轮回和因果报应,也忘记了不远病榻上的太宗皇帝。在这一刻,作为拥有太子权势的李治,他的热情已不再仅仅是为了满足不负责任的私欲,他要永远占有这个女人。这一刻,只想利用太子权势的武则天,也已经深深地坠入了性爱之网,并在这性爱中真正体验到了无限美妙、令她陶醉、令她疯狂的欢乐。
她在低声呻吟着,这是欢愉的爆发,而不是当初痛苦的释放,嘴里念着“太子,太子……”他们似乎步入了极乐之境。
这只是一个开头。因为有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武则天与太子李治名义上是母子关系,按照封建社会的伦理道德,他们之间绝对不能有什么越轨行为。但在事实上,唐初皇族的伦理观念比较淡薄,男女之间的禁忌也相对地比较松弛。太子李治和武则天相爱之事,后来李治继位后还在一道诏书中直接明确地讲过。他说:“朕昔在储贰,特荷先慈,常得侍从,弗离朝夕。宫壸之内,恒自饬躬;嫔嫱之间,未尝迕目。圣情鉴悉,每垂赏叹,遂以武氏赐朕。”这段话的意思是说自己当初为太子时,按照父皇的旨意,经常深入内宫去侍奉父皇,但自己在内宫之中,特别能注意自己的身份,面对众多的嫔妃,自己从不正眼相看,父皇都了解我的这种表现,而且还不时地称赞自己,所以父皇才将武则天赏赐给了我。史家在评论这段话时,认为经常入内宫侍奉太宗皇帝是事实,但对众多嫔妃从没有正眼相视则是文饰之辞。不过其中却道出了他自己为太子时就已经和武则天有染的历史事实。
他们之间的情爱暂时到巨星陨落为止。
贞观二十三年(公元649年)五月二十六日,太宗皇帝在终南山下的翠微宫驾崩,享年52岁。
日落了,一颗巨星陨落了,一代帝王谢世了。因此,一个时代便也结束了。
当朝宰相,也就是太子李治的舅父长孙无忌决定秘不发丧,当晚便派飞骑劲兵护送太子李治返回长安,使其在京城掌握主动。五月二十八日,唐王朝正式对外公布了太宗皇帝驾崩的消息。六月一日,太宗皇帝的遗体运回长安,殡于太极宫的两仪殿。同日,太子李治即皇帝位,称唐高宗,改元次年为永徽。
武则天点燃的那盏明灯变成了新的太阳。她的心中开始充满了希望。
但是,她自己似乎也觉得,厄运正悄悄地向她袭来。
武则天随着太宗皇帝的灵柩从终南山返回长安太极宫后,怀着自己仅有的那点悲伤,留在两仪殿轮值当班,照应太宗皇帝的灵柩。她穿着素色丧服,不施粉黛,在明亮的灯火下显得那么苍白,那么悲伤。但在心中,却思念着昔日的太子,今日的皇帝。每日傍晚,新的高宗皇帝都要来两仪殿祭奠父亲的亡灵,他也是那么苍白,22岁的年龄显得很老成,在文武官员的簇拥下,每次他都是来去匆匆,他不敢也不会在那种场合下,用目光在两侧长跪的父亲嫔妃中去寻搜武则天,尽管他内心确实想见到她,希望这个女人能在自己丧父的悲哀中给予温暖。但是,这个念头一出现,他便感到了更大的悲伤,因为他知道,等待这个具有母爱的女人的前途将会是什么。每当这个时刻,身着素装的武则天也不敢抬起头来,去注视她心中的太阳。她在低头长跪中企望新的高宗皇帝能在此时此刻看一眼,哪怕是极为短暂的一眼也行。她觉得,他的目光在注视着自己,或者是向自己走来,但一切又都是幻影。
整整三个月的国丧期间,新的高宗皇帝和武则天在两仪殿相遇了无数次,但他们之间似乎形同路人。没有双目的对视,没有拥抱,更没有亲吻,只留下了双方心理的无限遗憾和悲伤。
八月二十八日,唐王朝举国为太宗皇帝举行了大葬仪典。之后,太宗皇帝的灵柩被缓缓送出了长安城,运往九嵕山下的昭陵,与长孙皇后合葬。
令人断肠的日子终于结束了。武则天的厄运也来到了。先皇下葬的第二天,所有曾受到先皇恩幸的宫妃们,都要离开太极宫了,都要到她们应该去的地方去。所有记录在案与先皇有过房事而未曾生育子女的宫妃,这时候都张惶失措,她们不知道此刻自己该做些什么,而未来等待她们的又会是什么。她们很迷惘,她们从极度的悲哀中刚刚解脱出来,却又落入了失望的深渊。
武则天很清楚自己现在是无法摆脱正在降临的厄运,她正在自己的寝室里凝思。她首先看见了自己供奉的弥勒佛龛,又看见了自己手抄的经卷。弥勒佛龛的香火已经灭了好几个月了,近一年多的轮值侍奉太宗皇帝和守丧,自己已无暇顾及这尊佛爷了。她走上前去,用白色的丝绢拂去了落在佛龛上的尘土,又点燃了三炷香,青烟又开始在她屋子里缭绕了,青烟中散发出了一种感觉久远的清香。这清香好象很亲近,仿佛是一种吸引,一种无法抗拒的吸引,一种引导她未来生命的吸引。她又打开了自己抄写的佛经,低声诵念了起来,开始时声音低得只有她自己才能听见,后来她便放大了声,诵经的声音在空旷的屋子里回荡。香烟缭绕,诵经声朗朗,突然之间,她觉得这里如果是佛寺该多好啊!
是的,她留恋皇宫,但不是留恋皇宫的雄伟幽深,不是留恋十多年的深宫寂寞。她留恋的是这里的权力,这里的威严,以及在这里还继续做皇帝的她的心上情人。
这只是一种无奈的留恋。
武则天脱掉自己被汗水浸透的素衣,又跨进了那只巨大的木盆。此时,水是凉洌的井水,也没有任何人为她沐浴,她感到自己的体温与冰凉的井水慢慢地合在了一起,她想用清凉的水洗去一年多来的辛苦和疲惫。不,她真正想洗掉的是入宫12年来与先皇之间的那一层看得见摸不着的关系。她狠狠地将木盆里的水泼掉,这不仅仅是泼掉了一盆水,而是泼掉了这个王朝在12年里强加给她的那周身的污浊。此刻,她又变得非常清醒。她知道此一去,是不会再回来了,尽管她曾有过谁也不曾有过的与当今皇帝的爱情,也有过当今皇帝曾经的信誓旦旦。她知道,这些都靠不住。别的不说,仅从子纳父妃这一点上来说,传统的伦常道德不允许,朝中那些饱学儒经的文臣不允许,那些曾驰骋疆场的武将们更不允许,因为任何人,包括自己,都生活在由伦理纲常编织的一张大网之中,没有人能够突破这张大网的羁绊。
看来,自己生命的新起点已经消失,自己的太阳又变成了一盏灯,这盏灯火也马上要灭掉了。
武则天又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母亲的那种坚毅,母亲的那种慈爱,母亲的那种通达,以及母亲对佛教的虔诚,不就是自己的榜样吗?她很后悔很长时间没有和母亲见面,或许母亲会使自己目前纷乱的思绪平静下来。
武则天不愿意再想了,她盼望黎明马上到来,盼望命运的结局早一点到来。第二天清晨,在素衣素裙将要离开皇宫的女人群中,只有一个人显得那么出众,那么宁静,那么动人,这个女人以一种绝美的凄艳正在闪现光彩,这个女人便是武则天。
武则天走上了无法预测的命运之路。
第三章
青灯黄卷中的身影,感业寺倾诉衷肠,女尼生子,再返回皇宫由昭仪到宸妃,太极宫内猖狂夺床,八月底九月初,唐长安已是深秋的季节了。辇车的木轮发出吱吱的响声,在通往城南的大道上缓缓而行。车子是十分华丽的,但车窗却被遮盖得严严实实,好象车内载着的是应诏入宫被皇帝选取中的新娘。尽管十分严密,这些车辇通过长安市区的时候,还是引来了成百上千市民的围观。这些市民知道,车里并不是什么新娘,而是被赶出宫的女人们,这些女人都曾有一张漂亮的脸蛋,都曾属于刚刚死去的那个真龙天子,她们也都曾在后中长期养尊处优,她们要被送到感业寺去,要那里落发为尼了。
这是一种规矩。皇帝驾崩后,其嫔妃被送往佛寺为尼。最早是何朝何帝开的先河,现已无从考证。大约从南北朝开始,北朝胡人政权的帝后及嫔妃在先帝驾崩后即出家为尼,多见史载。其用意主要是为先帝祈福,使其灵魂早得超度。有学者考证,李唐王朝的创立者,其先祖也是胡人,到唐初时,他们身上依然流淌着胡人的血统,这就不难想象他们决定把这些女人们送进佛寺的充分理由。
武则天离开了皇门,又进了佛门。
感业寺在长安城朱雀街西崇德坊的东南隅,东侧有清明渠,傍水而坐,古朴秀丽,曲径通幽,是当时长安香火较盛的佛门净地之一,也是太宗皇帝生前钦定的皇家寺院。感业寺其实离皇城也不远,当初修建时也是考虑到皇宫中六宫嫔妃拜佛行香的方便,才把该寺修在此处,也是由于这个原因,感业寺被确定为尼寺。
走进佛门,对于武则天来说,应该是有精神准备的。因为她觉得自己与佛有缘,这个缘既是一种直觉,也是20多年生活经历的归结。母亲杨氏笃信佛教,利州灵岩寺和皇泽寺的记忆,荆州对阿育王神力的崇拜,入宫后为寻求精神安慰诵经念佛的生活,陪侍太宗皇帝时对佛教的耳濡目染,前几年唐玄奘给予自己的启示,等等,这些都不就是佛缘吗?她瞧不起那些与自己一起来到感业寺还哭哭啼啼的女人们,她们把这里看得比地狱还可怕。而自己呢?自己已经是断了尘缘的脱俗之人,这里无疑是自己养性修身的好地方。
感业寺的住持长明师太,对这批刚刚到来的女人们还是比较客气的,因为她们之中的一些人原来就经常来感业寺拜佛行香,也包括武则天。三日之后,长明师太吩咐下来,要给这些女人们在佛像前剃度。剃度是佛教信徒正式出家的仪式,在仪式中把头发剃掉,既是表示佛教徒出家接受佛教戒条誓愿的方式,也体现了自己自此之后开始度生死之因了。按照佛教的规定,男女剃度后,分别称为比丘和比丘尼,也就是通常俗称的和尚和尼姑。比丘尼是梵文的音译,又可译为苾刍尼、苾刍尼、煏刍尼和比呼尼等,意译为乞士女、除女、薰女等,也称沙门尼。剃度落发之后的武则天,将要成为一名比丘尼了。
轮到了武则天剃度,她没有多想,只是觉得这是自己目前的惟一出路。这样一想,反而使她多了几分虔诚。只见她双膝下跪,双手合十,对长明师太说道:“弟子厌俗之心已决,皈依佛门之意已坚,恭请师太,慈允披剃。”说罢,又合掌长跪。长明师太抬眼一看,眼前的这位女子身着素装,铅华未净,俏丽多姿,果然是皇宫中的风流美人,不觉心中一颤,念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愿度汝跳出苦海。汝能一心修炼道果吗?”
长明师太知道,此话一问,必然是沉默一段时间,每位跪在她面前的女人都是如此,因为她们在瞬间要剪断烦恼,要做出决断,是很困难的,她们没有充分的思想准备。
但是,长明师太这次判断错了。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位美人,未等自己问话落音,便开口回答说:“能!”并且又三请三拜,说:“弟子请师太为证盟剃发本师!”长明师太马上回过神来,悠悠地问道:“汝今殷勤三请,老尼愿为汝作剃度师。不过,所有言教,汝当谛听。现在我问你,汝能依教奉行否?”武则天不假思索地说:“能。”长明师太从武则天回答的一个字中听到了一种刚毅,听到了一种坚决,听到了一种奔放,当然也听到了悔恨和无奈。长明师太手携净瓶,走到武则天面前,先用手指浇着瓶中的净水,洒在她的头顶上,然后,从侍尼手中取过戒刀,摸着武则天那满头青柔光亮的秀发,念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便开始剃武则天的满头青丝。
这个时候的武则天,没有吱声,只是情不自禁,悲从中来,流出了两行长长的泪水。只见长明师太边剃边口中不停地念道:“今以戒刀,断汝之发,令汝尘情永灭,梵行增长。此乃旷劫多生之善因,非今朝偶尔之侥幸。汝当愈加深信,生大欢喜。”念罢,又诵剃度偈曰:“剃除须发,当愿众生,远离烦恼,究竟寂灭。”念完偈语,还剩头顶的一缕头发未剃,长明师太停下手中的戒刀,又一次问武则天:“现在还有顶髻未剃,汝当谛审:若不能忘身进道,忍苦修行,现在还来得及。你无有悔退吗?”武则天此时想,事到如今,这头青丝已断,还能后悔吗?她暗暗一咬牙,大声回答说:“无有悔退!”长明师太大声说了一个字:“好。”只见她戒刀一闪,头顶这缕头发纷纷落地,飘飘欲飞,落在了武则天的身上、脚下和地上。
剃发之后,还要受戒。受戒之后,才算全部完成了剃度的仪式。按佛教戒律,比丘尼受的戒共有十条,称比丘尼十大戒。在《大爱道比丘尼经》中,详细罗列了十大戒的内容,主要有:第一戒,不残杀生灵,不伤害人物。对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凡是有情,都要加以保护。如见到被杀者,要为之坠泪。第二戒,不偷盗不贪财,不穿珍珠华丽之衣,不戴首饰。不坐不睡高广华丽大床。第三戒,不嫁夫婿,不思夫婿,不念夫婿,不施脂粉,防远男子,禁闭情欲,寂然守贞。第四戒,至诚有信,心直为本,不说三道四,不惹事生非,不证人入罪,不恶语伤人。第五戒,不饮酒,不尝酒,不嗅酒,不到酒家去,不与酒客说话。第六戒,不乘车,不骑马,不吃肉。第七戒,不作彩画,不照镜子,不大笑而语,不高声说话,不弹奏乐器,不歌舞自摇身躯,不顾视而行,不邪视而行。第八戒,不学巫术,不作医蛊,不占视吉凶,不谈天说地,不论国家之事。第九戒,不与男子穿同一颜色的衣裳,不同男子同席而坐,不与外界书信往来。第十戒,不犯恶口,不犯恶心,不犯恶言,不大笑戏调,不昂首走路,不交脚而坐。
削了发,受了戒,武则天成了一个真正的佛门弟子了。长明师太又给她取了个法名,叫水净。
从此之后三年多近四年的时间,人世间少了一个叫武媚娘的女子,佛门多了一个叫水净的比丘尼。水净开始了佛门中的正式生活。
虽然穿上了一身皂色的缁衣,戴上了尼帽,洗净了脂粉铅华,水净仍然风韵犹存,仍然风姿绰约楚楚动人。她那窈窕的身段,不论穿什么衣服都令人耐看,一袭缁衣更衬托出她那白皙丰腴而富有弹性的肌肤,越发显得娴静和高雅。看上去尽管比以前略瘦了些,但清气逼人,一尘不染,活像一朵新出水的莲花。
自从剃度受戒之后,她仿佛获得了某种精神上的解脱,或者说是放松。佛门的生活对她来说是比较熟悉的。每日五堂功课两遍殿,她都能认真地虔诚地修炼。除此之外,寺内的一些杂役,她也能身体力行地去做。她觉得,这里比宫中自由多了,尽管有佛门清规的约束,但她们奉诏入寺为尼,主持长明师太也把她们另眼相待。每天晚课结束后,武则天,不,是水净女尼,都要独自一人去后院的竹林里散步,那里的翠竹在月光下摇曳,她一会儿望着明月,一会儿向北望着天边的灯火,她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她也知道,这是一种不自觉的意识,好象在寻找什么,好象在追求什么,也好象在企盼什么。她一个人在后院,每当出现这些自问时,马上便意识到这是佛门的罪过,佛门不允许水净还有什么寻找、追求和企盼了。
为了弥补这种不该有的罪过,她在早殿和晚殿功课中,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和女尼们一起诵念《大佛顶首楞严神咒》、《般若波罗蜜多心经》、《阿弥陀经》、《礼佛大忏文》和《蒙山施食》经文,她的声音很大,主持领诵的长明师太在众多女尼的诵经声中,很容易听到她的声音。这声音,使长明师太感觉到水净不是在念诵,而是在背诵,因为她总比众尼早出声半拍,只有原来诵念过这些经文的人,才能如此熟练,看来水净是完全背诵了这些经文的。
一日,长明师太问水净:“你对功课的经文很熟悉,是否原来诵念过这些经文?”水净答道:“弟子自幼便受母亲的熏陶,且对佛教十分留意,这些经文弟子入寺前都背诵过了。”长明师太说:“原来如此。这说明你与我佛早就结下了不解之缘。”水净回答说:“弟子也是这样想的。”长明师太告诫并鼓励她说:“你今后的日子还很长很长,要多读几部佛经,要从佛经中得到佛法,佛经只是文字,佛法才是大乘之道。希望你努力精进,终会修成正果,得菩提之道。”
这只是一次很普通的师徒交谈,但给水净了一个新的想法。这便是由师太最后两句话引出的,“终会修成正果,得菩提之道”,什么是正果?什么是菩提之道?水净开始迷茫了。她在内心设计了一个战场,是两个水净在争斗,一个说:佛门清静,是心灵的宅院,是人生的归宿。另一个说:佛门大讲正果成佛,有谁得了正果?有谁成了佛?一个又说:这要从三世两个轮回去发现,不能气馁。另一个又说:什么三世两轮回,人生就在当世。这种争斗继续进行着,水净的心情开始难以平静了。
她开始读佛经,想按照师太的吩咐,从佛经中领悟到佛法。她取来了《增一阿含经》,在卷四十五“放牛品”中,她开始诵读《缘起经》如是我闻,一时薄伽梵在室罗筏,住誓多林给孤独园,与无量无数声闻菩萨天人等俱。尔时,世尊告苾刍众:吾当为汝宣说缘起初差别义,汝应谛听,极善思维。吾今为汝分别解说。苾刍众言:唯然愿说,我等乐闻。佛言:云何名缘起初?谓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所谓无明缘行,行缘识,识缘名色,名色缘六处,六处缘触,触缘受,受缘爱,爱缘取,取缘有,有缘生,生缘老死。
水净很乏味地读了一遍又一遍,慢慢地,她忽然感到似乎领悟到了什么。佛说缘起的基本含义就是有了此所以会有彼,这个生存了才会使那个生存。佛说十二因缘是一个因果联系的生命之路。佛又说十二因缘之首的无明引起行,无明即是对于过去世的无知,对未来世的无知,对佛法的无知,对佛法之外事物的无知,对业和果报的无知,对僧众的无知,对四谛的无知,对事物原因和结果的无知,对由诸多原因生起的万事万物的无知,对符合或违背佛教教理的思想和行为的无知,对应该修习的东西的无知,等等。水净想,自己被命运安排到了感业寺,确实是个佛门清静之地,入寺之后的一切都是为了忘却,为了在这清静之地修身养性,为了来世的福祉。所以,无知才符合自己入寺的初衷。她什么也不想知道,知道得越少越好。但是,佛说无知便是无明,无明又引起了相应的后果,到最后便是老死。佛说老就是头发变白脱落,皮肤松弛起皱,弯腰驼背,黑斑遍身,呼吸困难,步履蹒跚,头晕脑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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