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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滩风月女明星-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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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影人剧团并没有被吓倒,他们联合成都市文化界、教育界、新闻界的有志之士,国立四川大学和几所中学都跃跃欲试地上街游行示威。

    果然,两天后的成都沸腾起来了。大小报纸,纷纷披露了“影人剧团受驱逐的内幕、智育影院被查封的真相。”成都的男男女女竞相传阅,议论纷纷。

    白杨作为影坛、剧坛的女明星,已成了广大男女青年崇拜的偶像,她给人以美的享受、情的感染、理的启迪。白杨属于大家,属于社会。

    而严啸虎,仅把白杨当作一个年轻美貌的女人,为发泄他肮脏的情欲而不择手段,滥施淫威,这不仅是对明星的侮辱、艺术的玷污,而且是对白杨的广大观众的莫大亵渎,是对抗日志士们的一种诽谤!

    化、教育、戏剧界人士纷纷声援影人剧团:

    “宣传抗日,何罪之有?”

    “若要拿办‘影人剧团’,那我们各界同胞情愿同他们一;去坐牢。”

    “我们要白杨,要影人,要看抗日戏!”……全城舆论哗然,严啸虎成了众矢之的。

    严啸虎回到家里,已知内情的司令太太也冲着严啸虎大吵大闹。司令部后院起火,内外交困,不得安宁。

    报刊上责难严啸虎的文章一篇接一篇。国立四川大学的男女学生要向严老虎游行示威。事态在不断发展,严司令越来越被动。严啸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慑于各方面的压力,严啸虎不得不来个缓兵之计:影人们可以在成都继续演出;但是必须答应两个条件:一是将影人剧团易名为成都剧社,二是将演员们的名字统统改掉。

    为了能继续演出,宣传抗战,影人剧团决定,给严啸虎一个下台的梯子,但是剧团人员的组成与演出的内容决不能改变。至于名字问题,那不过是一种符号,无碍大局。

    如果说严啸虎就此罢手,那就大错特错了。他利用文化流氓,伪装组织剧团,以每月二百元的高薪收买演员,分裂影人剧团。

    上海影人剧团的成员本来自上海的各电影公司,成份复杂,有些人在撤离上海时就动机不纯,经不住高薪、名利的引诱。到后来,真正甘愿每月领四十元零用钱,一心为宣传抗日救国而献身的只留下沈浮、陈白尘、白杨、吴茵等十余人。

    摆在他们面前的困难是极其严重的,人员太少,需要众多演员的参戏已无法上演;连唯一的美工、布景师也被拉走了,怎么办?大家只得设法重新排演角色少的《日出》《雷雨》等戏。白杨在这两个戏中分别担任陈白露、四凤两个主角。

    《日出》一经上演,白杨仿佛完全进入了陈白露生活的情景之中。与此同时,她还塑造人物个性与之大相径庭的《雷雨》中的四凤。白杨塑造的陈白露与四凤这两个性格迥异各具风彩的女主角,又一次使蓉城的广大观众倾倒了。

    人的精力与负荷是有限的,就这十来个人,又做演员,又做职员,这样,把同仁们一个个都累垮了怎么得了。

    沈浮、陈白尘等领导们经一番商酌,决定由陈白尘去武汉向左翼剧联汇报工作,并请在武汉的“上海业余剧人协会”入川,并肩作抗日宣传演出。

    1938年初春,陈白尘驱船穿过解冻的冰川,沿着滚滚长江直奔武汉搬“救兵”去了。

    一天,白杨正在茂林修竹间练声,周曼华走了过来,悄声对白杨说道:

    “杨姐,龚稼农、王献斋他们可能要走。”

    龚、王原是明星公司的,正是他们带头从影人剧团分化出去的,后来,周曼华也随他们出去了。今天无事,周曼华特意来看看白杨。

    “去哪儿?”白杨若有所察。

    周曼华没有回答,默默地将手里攥着的一本电影杂志展开来,翻到其中一页。递给白杨说道:

    “先请你看看这个吧!”

    白杨接过杂志,醒目的铅字便跳入眼帘:

    为了演员缺乏

    明星公司通知白杨复职

    明星公司近于新银团投资下,本月初已开始复工,吴村导

    演之《恐怖之夜》业已上场拍演。惟有演员方面的原有基本队

    伍,战后一经解散,各奔东西,仓促间想要召集起来,确是一

    个困难的问题。……以前,当明星的唯一台柱胡蝶托故隐退,停止拍戏之后,新人白杨即时崛起,一鸣惊人,居然不错。事实上显见新陈代谢,由白杨代替胡蝶,坐上了第一把交椅。此次明星战后复业,胡蝶既经无形放弃,白杨自有仍予重用的必要,她和一般伙伴们,现尚流连川蜀,未有归期。明星方面,目前闭已飞间函通知,促其早日回沪。余如王献斋等人,亦经一并召集,嘱与白杨同回复职。这几位流浪在外仆仆风尘的影人们,至时想亦倦游知返,回沪重度银灯生活。

    “银灯生活”确是多么迷人,多么令人向往。在明星公司拍摄的《十字街头》、《社会之花)、《四千金》,都给白杨留下了多么欢愉、快活、美好的回忆。

    白杨酷爱电影,她多么渴望能重返影灯生活。尤其是当她演话剧累得喉咙沙哑,躺在异乡的病床上的时候,回想起上海的银灯生活,白杨是充满着多少幻想与憧憬啊!

    说来也巧,不久,新华影片公司的老板张善琨高价特请白杨去;接着,白杨收到了上海明星公司的来函,通知她复职,月薪依旧三百元。

    “美好”的生活在向白杨招手了:高楼洋房、高级轿车、洋场十里……而这里用的是浊水,吃的是粗粮,住的是危房,有一次屋顶塌倒,差点儿把人砸死……这种颠沛流离,疲于奔命,食宿无着的“流浪艺术生涯”确实困苦得很。

    然而,白杨能回上海吗?

    她年方十八,涉世却已非浅,什么事都要三思而行。人活着,并不是全为了金钱,一味去追求舒适的生活,尤其是像她这样一个在艺术的长河里刚刚扬帆启航的女性,倘若离开了同仁的事业,民族的利益,擅自出走,那恰如孤帆离开了航道,难免会触礁沉没。

    白杨接信后,马上禀告了沈浮等剧团负责人。白杨从沈浮那里了解到,上海沦为“孤岛”后,电影界的进步力量大都撤离了,几家主要影片公司的制作工作都陷于停顿状态。

    只有张善琨的“新华”尚在继续拍片,拍的居多是色情恐怖的东西,完全是为着赚钱。张善琨确已发了横财,其他电影公司老板眼红得很,也想步他后尘。

    明星公司老板张石川,一面不顾舆论的斥责,将已停映十年的十八集神怪武侠片《火烧红莲寺》又拿出来放映,一面利用原明星公司的小摄影棚,替一些投机性的公司代拍影片。《恐怖之夜》就是替明华公司拍的恐怖色情片、至于明星公司本身,基本上已毁于战火,无力复业。

    当然,像白杨这样的明星回上海去,哪个影片公司都会抢着要,抢去当“摇钱树”,在日寇的铁蹄下,拍那些色情、神怪、封建反动的东西,白杨怎能干这样的事,她是决不会上这个当的。

    正在这个时候,陈白尘从武汉回来了,他带来一个好消息:田汉、阳翰笙、洪深、赵丹等人成立了中华全国电影界抗敌协会,并要以电影为工具,与日寇作斗争。

    白杨听着,禁不住问道:

    “这么说,重返影坛又有希望了?政府当局设立了什么电影厂?”

    陈白尘朝她笑了笑,扬起一张报纸,说:

    “这是我从汉口带来的《新华日报》,上面有条消息,我读给大家听听。”

    建设国防电影制片厂成立

    电影为宣传利器,尤具教育机能,在国防意义上,它能唤起民众,动员全国民众参加抗战,更是一重要武器。自抗战展开以来,整个中国电影界,即在间接或直接战事影响中,几全部陷于停顿,电影从业员,除个别参加流动演剧队作宣传。作外,殊缺少统一的工作计划,积极从事国防电影作品之生产。我政府负责当局,有鉴于此,爰决设立中国电影制片厂,吸取全国电影界人材,从事国防电影之建设。兹悉该厂业已成立,工作人员除原有军事政训处电影股之全部人员加人外,明星公司之应云卫、袁牧之、陈波儿、舒绣文、王士珍、卡通专家万氏三昆仲,联华之黎莉莉、陈晨、许可、陈依萍等,新华之史东山、高占非等,均已加入工作。已拍摄之作品有史东山导演之《保卫我们的土地》,由魏鹤龄、舒绣文等主演;即将告成者,有袁业美领导高占非、黎莉莉主演之《热血忠魂》;在开拍中者,有阳翰笙编剧、应云卫导演、袁牧之、陈波儿主演之《八百壮士》……

    白杨听有一大批同仁熟人已重返电影岗位,活跃在影灯之下,心里感到热腾腾的,恨不能马上投入他们的行列。

    陈白尘完全理解她及其他影人的心境,就说:

    “随着时局的发展,电影厂很快会迁到内地来,诸位男女影人会有用武之地的,请大家放心吧。不过,眼下,我们还得利用大小舞台,宣传抗日,这也是历史赋予我们影人的责任。再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上海业余剧人协会的朋友们,很快要来成都,与我们联合起来,在蓉城掀起一个宣传抗战的热潮。”

    此时,白杨圆润的脸庞笑得像一朵绽开的白芍药。

    1938年暮春季节,以上海业余剧人协会为骨干的抗日救亡演剧队,在沈西苓等人带领下,风尘仆仆赶到成都。

    赵丹一来到朋友中间,就冲着白杨,手舞足蹈哼起了即兴杜撰的歌儿:

    小杨,小杨,

    还有咱怪模样的老板娘,

    齐心辗碎路上的崎岖,

    今朝相会在异乡。

    莫道前路多艰难,

    我们好比上沙场。

    没有后退只向前,

    演戏就是打东洋。

    在一片欢笑中,两支队伍会合了,合并为“上海旅川业余剧人协会”。一个抗日话剧演出的热潮很快在成都掀起来了。

    首次演出的是五幕十二场大型国防剧《民族万岁》,数十名男女演员全部出场,表现百万雄狮同仇敌汽、挥戈鏖战、浴血收复国土的壮观情景,使观众重见国土光复,胜利的旗帜高高飘扬的动人景象,台上台下情绪升腾,激动人心。

    不久,重庆的中央电影摄影场(“中电”)发来了函电,聘请沈西苓、沈浮、赵丹、白杨、顾而已、施超等影人加入“中电”,摄制影片。久违的银灯生活向白杨招手了。

    到了重庆,白杨参加了《中华儿女》的影片拍摄。《中华儿女》在艺术构思上,采取了《十字街头》的手法,截取生活横断面,深入细致地塑造人物形象。银幕上的白杨由一个小知识分子女性杨芝瑛变成了一个聪明机警的女战士。

    而那时现实生活中的白杨,也由一个大上海的女明星,在抗日大时代的磨炼下,成了一个质朴、成熟的进步文艺战士。她一面忙着拍摄抗日影片,一面辗转在舞台上,演出抗日话剧。

    与此同时,白杨也在塑造着自己。整天沉酣在影剧生涯中,无休无止地揣摸、体验、体现着角色,她没有功夫修饰、打扮自己,只顾按着艺术的需要化装自己,进入角色。似乎影剧艺术就是她的世界,就是她的一切。

    1939年初,《长空万里》开拍了。白杨在剧中饰白岚,高占飞饰高飞,金焰饰金万里。1939年春末,成群的敌机连续窜到山城上空,开始狂轰滥炸。《长空万里》被迫停机。

    正当这个时候,上海新华等影片公司给高占非来函,想通过他说服白杨,好聘他俩返沪拍片,并邮来了几千元路费。

    此时,高占非有些心动。沪渝的报刊鼓噪起来,什么“白杨、高占非东返”,“影后来沪”。白杨声明“根本没有那回事”!御用文人们便改口道:“白杨高占非来沪中变”,“高白离川夜长梦多”;还有的故意挖苦道:“白杨在渝生活舒适安定,故不返沪。”

    不久,《长空万里》重新开拍,摄制组全队人马开赴昆明,欲借春城大观楼公园景作杭州西湖,拍摄杭州空校生活。

    正是夏末秋初,从重庆火炉,来到这昆明春城,凉风习习,分外惬意。处处百花吐艳,万紫千红,浓烈的花香、果香,沁人心脾。

    随即,白杨投入《长空万里》的拍摄中。为取景杭州西湖,特在滇池大观楼湖心,塑立三潭印月,创造“片月生沧海,三潭处处明,夜船歌舞处,人在镜中行”的情景。

    影人们,尤其是白杨奔忙在昆明的消息,很快在全市传开了,当时的《电影周刊》这样纪实道:

    昆明市上,突然出现了一群晶亮的群星,极受各界的欢迎与拥护。其间,尤以白杨一人最为影迷所注意。每出席一个宴会,必被大众包围。原来她主演的《中华儿女》一片,刚于两月前在昆明公映。白杨在片中有动人的表演,她那高超的演技,深深地感动了西南人士,更兼片中有一支通俗歌曲,是仿五更调编成的,西南各省的小学生,几乎人人能唱,个个爱听,成为后方最流行的时髦歌曲。所以许多天真的小孩,见到了白杨,必嬲着她唱这一支歌。

    当拍完《长空万里》的外景,全体演员准备踏上重庆归途之际,白杨忽党头晕目眩,很快寒热交作,将她袭倒在病床上,几天几夜发烧虚脱,难以支撑起病体,大家只得缓期归渝,给白杨四处求医。

    一天,白杨从朦胧中醒来,忽听有人叫着“三妹”,白杨定睛一看,大喜过望,原来是大嫂杨斌贞带着两个侄儿找她来了。白杨从床上欠起身,一下把侄儿拥进了怀抱。

    原来,白杨和哥嫂在上海火车站分手后,举家随同济大学校产内迁。为使校产不被敌机轰炸,总是东躲西藏,绕道潜行,近日才沿滇越公路,到了春校。听到三妹在春城的消息后,千问万寻,缍找到了三妹。

    随后,兄长杨成勋也来了。看到哥嫂憔悴,疲惫的样子,白杨止不住泪水涟涟:哥、嫂,都跟我去重庆吧!”

    老实忠厚的哥哥正担任看校行政科长,他摇了摇了头,说:

    “不成,我还得保管校产。”

    “那嫂嫂、孩子们跟我走吧!”

    哥哥知道妹妹的苦心,点头答应了。

    1940年元月,白杨支撑起痊愈的身躯,带着嫂子与侄儿女,搭上“中电丫的车辆,在坎坷的山道上奔波了七天七夜,终于安全抵达了山城重庆。

    1940年夏秋之际,《长空万里》公映。之后白杨又参加开摄阳翰笙的《青年中国》。

    《青年中国》摄制组,荟萃着一群志气相投,风华正茂的青年艺术家:

    白杨女士,芳龄20年,人称“超级明星”。

    魏鹤龄星座,堪称内在、质朴,表演自然的典范。

    24岁的陶金,白杨“中旅”时代的同事,已有七、八年舞台与银幕的表演经验。

    科班出身的项垒,年方25岁,能编、能导、能演。近年带着陈嘉庚的南洋救亡宣传队,涉足香港、新加坡、马来西亚等地,演出了一系列抗战节目,刚刚回到陪都重庆,便开始参加拍摄《青年中国》。

    还有吴茵、阮裴、袁蓉等女同胞们,一个个青春焕发,斗志正旺。

    摄制组全体人马在导演苏怡的率领下,从重庆市中区到了澄江镇,进行拍摄。都是救亡演剧队的同仁,拍的是自己的生活,演起来得心应手,真实自然。

    陶金饰的队长将一支抗敌宣传队,带到了国统区的一个偏僻的山村。白杨饰的女宣传队员沈晓霞正开始帮助一个陷入窘境的老大妈……

    “咔嚓”一声,水银灯突然灭了。

    山城响起了防空警报。

    一群敌机突然窜到重庆上空,轰炸开了。全城防空,连着停电。

    《青年中国》的摄制工作又搁浅了。

    过了好些天,暂时解除了防空警报,好不容易可将影片《青年中国》继续拍下去。刚拍几天,胶片又拍光了,因交通堵塞,供不应求,摄制工作又停顿下来。

    趁停拍空隙,白杨来到阳翰笙处,听说阳翰笙编剧的《塞上风云》虽拍出来了,但遭到国民党顽固派多方阻挠,至今不让公映,白杨很是气愤和不理解。

    阳翰笙十分敏锐地说:

    “《青年中国》的摄制,迟迟进行不下去,也不是偶然的。看来,往后我们对那两个官办的电影厂(指“中电”和“中制”)不能过份依赖,我们得筹建一个自己的剧团。”

    白杨听了异常兴奋:

    “那我们就有了自己的舞台,有了演出的主动权了。可是——,当局能让你搞吗?”

    阳翰笙笑道:

    “当然不能由我出面搞剧团,我们要找一个进步的无党派人士,要找一个既有演剧组织能力,又能应付错综复杂的险恶环境的能人。小杨,你猜猜这人是谁呢?”

    白杨一下想到了一个人,便脱口而出道:

    “应云卫!”

    阳翰笙笑着点点头。又对白杨说:

    “这是个民办的剧社,一切都得白手起家。正式开办前,还得设法筹措些资金,可能要先演个卖座的戏。”

    “什么戏呢?”白杨问。

    “好像是根据小仲马的《茶花女》改编成的《天长地久》。

    “那我能不能参加?”

    “你当然要参加!至于演什么角色,你去问应云卫吧。”

    白杨回到《青年中国》摄制组不久,应云卫就跟来了。他首先动员项垒、阮裴夫妻俩脱离“中电”,加入由他“民办”的剧社。项垒夫妇欣然同意。

    白杨也表示离开“中电”,但应云卫却说:

    “你还得在‘中电’。因为,一则‘中电’不会放你;二则我们也需要你留在那里。当然要请你来参加剧社的演出。这样拿着官家的薪俸来为民营剧社演戏,何乐而不为呢?”

    一席话,把白杨说通了。

    接着,白杨来到剧社开始排演《天长地久》。毕竟是熟门熟路,尽管条件十分低劣,白杨等人还是很快将《天长地久》搬上了舞台。

    白杨饰的徐曼丽,出身贫苦家庭,因找不到生活出路而沦入烟花巷中。她以聪明美貌搏得了贵族和富家的垂青。然而,资产阶级只不过把她当作玩物。

    徐曼丽的内心充满痛苦。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她结识了贵族青年胡亚明,他同情她的遭遇,他俩真诚相爱着同居在郊外的别墅。

    亚明的父亲发现后,深恐地位低贱的徐曼丽毁掉儿子的前程,便趁亚明不在别墅时,以威胁恐吓和苦苦哀求,迫使徐曼丽断绝与亚明的来往,并给亚明写了一封绝情信。

    不明真相的亚明见信,以为徐曼丽忘恩负义,便狠狠地骂了她一通。身染肺病的徐曼丽被折磨得卧床不起。当她奄奄一息时,亚明才明白真相,与她双双拥抱。徐曼丽和亚明永别在热烈的拥抱中。

    人头攒动的国泰大戏院一派凄然,多少人在暗暗抽泣。白杨、项垒等掀翻了观众感情的大海,激起了滚滚的波澜,猛烈地冲击着资产阶级的腐朽和伪善。

    当帷幕徐徐落下时,这种心底的波澜又化作了排山倒海般的巨响,震撼着国泰戏院,溢满大街小巷。

    《天长地久》一经公演便轰动了山城。卖座盛况空前,售票数超过了以往四五倍。观众与日俱增,白杨等连着演了两个星期,国泰戏院里场场爆满。

    白杨主演的《天长地久》演出了水平,扩大了影响,也为文委创办一个民营的中华剧艺社筹措了一定的资金,应云卫便忙开了。

    不料,正当应云卫忙着张罗筹办剧社时,震惊中外的“皖南事变”爆发了。

    周恩来怒不可遏,亲笔在《新华日报》上题词:“为江南死难者志哀!”“千古奇冤,江南一叶,同室操戈,相煎何急!”并怒斥何应钦:“你们的行为,使亲者痛,仇者快,你们做了日寇想做而做不到的事,你何应钦是中华民族的千古罪人!”

    山城,简直成了鬼蜮横行的魔窟,白杨与其他许多同仁一样,感到蒋介石控制下的陪都,已是无可救药的了。

    “小杨,我们走吧!”是章泯在唤她。章混是著名艺术家,话剧运动的奠基人,曾给白杨导演过话剧《刑》,互相较熟。

    白杨问道:

    “上哪里去?”

    章泯没有回答,只管抽着烟卷,一会儿,他说道:

    “去一个你想去的地方。”

    “什么地方?”

    “过一会你会明白的。”

    白杨随着章泯到了剧人们居住的张家花园六十五号,进了戏剧评论家葛一虹的住处,见沙蒙、舒强等同仁早就聚集在那

    里了,章泯一坐下,就让大家议论一下如何离开重庆,去延安的事。

    白杨一听就来了精神,她曾接待过从延安来的同仁,听说那边报推崇苏联斯坦尼的表演体系,空气明朗,风气很正,人们精神愉快,心情舒畅,可以淋漓酣畅地去宣传抗战,白杨早就渴望能上延安了。

    章泯说道:

    “鉴于目前的形势,不能直接从重庆去延安,必须绕道香港,再往延安。”

    正说着,门口响起了口哨声,是站岗的报告有情况。葛一虹向章泯丢了个眼色,便将桌上的麻将撸得哗哗响,几个人围在一起打麻将。窗口出现了便衣特务的脑袋,一双贼眼滴溜溜闪了一下,走了。

    随后,章泯计议与舒、沙、葛等先去香港。白杨等相继启程。以防有不测,在葛一虹家的短暂集会,很快便散了。白杨正要离开,阳翰笙派人通知白杨,有要事相商。

    白杨来到阳翰笙家,原以为是去延安之事,哪知,阳翰笙说道:

    “延安是一个自由的天地,在那里能大有所为,我们已送了不少革命青年与文化战士去。不过,小杨,要知道,这里也是战场,我们希望你留在重庆。”

    “留在重庆?”白杨不解。

    “是的,我就是找你商量这个事。”

    “我留在这里有什么用处呢?”

    阳翰笙直率地说道:

    “两个多月前,《新华日报》上发表了一篇题为《为什么要演“天长地久”这样的戏?》。,批评演这个戏不合时势。不过,不管怎么说,你们的演出,为应云卫筹建剧社创造了些物质条件。根据时局的需要,这个剧社马上要成立,定名为‘中华剧艺社’。应云卫任队长,他正通过各种渠道,张罗人马,筹建理事会,招收30来个固定演员。”

    白杨不加思索问:

    “我也参加?”

    阳翰笙回道:

    “不,你不当固定演员;但要作这个剧社的台柱子,帮着撑门面。”

    白杨听明白了,还是应云卫说的这个意思,拿着官家的薪俸来为私营剧社演戏。中华剧艺社还有相当一批这样的演员呢。

    不过,在心灵深处,白杨依旧向往着延安。阳翰笙理解她的心境,就说道:

    “想请你给新成立的中华剧艺社撑撑台面,演一个戏,然后你再去延安。”

    白杨一听乐了。

    白杨即将参加中华剧艺社上演的是阳笙写的历史剧《天国春秋》,该剧借太平天国的故事来鞭挞自相残杀的千古罪人。剧中有个女状元——傅善祥,是个了不起的女中豪杰,阳翰笙请白杨来演这个人物。

    阳翰笙又问道:

    “《青年中国》进展怎么样?”

    白杨说:

    “争取在最近将它赶拍完。”

    “好吧,小杨,你们设法尽快把这个片子拍完;应云卫他们则抓紧筹建中华剧艺社,到雾季时,我们要大干一场。”

    夏去秋来,转眼已到了雾季。已完成《青年中国》的白杨,

    也赶回城里,准备排演《天国春秋》。

    白杨找到阳翰笙,请他谈谈剧本中的概况。阳翰笙说道:

    “我写剧本之前,把故事讲给恩来听过,是借古讽今的。这个题材本身比较露骨,容易被敌人发觉我的用意,为了使剧本能审查通过,写时颇费了一番周折。

    “我是借太平天国韦昌辉杀害杨秀清和大批将领的历史故事,来揭露国民党反动派制造‘皖南事变’,破坏团结,准备投降日寇的罪恶阴谋的。韦昌辉杀害杨秀清是得到洪秀全支持的。‘皖南事变’的主要执行者是白崇禧、何应钦,蒋介石在幕后。”

    “《天国春秋》中,我想以韦来揭白、何,不直接触及蒋介石,为的是通过检查关卡。写博善祥与洪宣娇之间的恋爱纠纷,也是为了通过‘剧检’。尽管动了那么多脑筋,剧检当局还是删去了‘大敌当前,不该自相残杀’等台词。”

    阳翰笙又说道;

    “我写的那个博善祥,才略过人,目光敏锐;却又善良纯洁.坚贞不屈。塑造这个人物,我精雕细刻,下了不少功夫,舞台效果如何,小杨,看你的了。”

    白杨点了点头。

    中华剧艺社以强大的阵容排演此剧,由社长应云卫亲自任导演,除白杨外,还有耿震、项垒、舒绣文担任主要角色,均是影剧坛上的一代佼佼者。

    尽管没有像样的排演场地,连彩排的戏院都找不到,但他们还是很快将全剧排演了出来。

    与此同时,《新华日报》上又刊登了这样的消息:

    《天国春秋》明日上演

    [中央社讯]阳翰笙编剧应云卫导演之六幕历史剧《天国春秋》,二十七、二十八两日为留渝剧人纪念郭沫若先生创作生活二十五周年演出,二十九日起为三民主义青年团响募滑翔机公演。由耿震饰杨秀清,项垒饰韦昌辉,舒绣文饰洪宣娇,白杨饰傅善祥等。二十七日上午,国泰戏院里观众爆满。

    《天国春秋》用隐晦、曲折的办法,借古人之口,无情地抨击了制造‘“皖南事变”,阴谋分裂倒退的历史的罪人,因而在民众中、社会上激起了巨大的回响。

    国泰大戏院中,周恩来、郭沫若、阳翰笙等,踏着热烈的掌声,走向舞台,向白杨等演员们表示祝贺和深深的谢意。

    动乱的岁月,意外的事件,孕育着震撼人心的巨著。

    “皖南事变”催生了《天国春秋》的诞生,国泰大戏剧里,白杨参加的《天国春秋》的演出卖座空前。山城的工人、店员、市民及学生青年,竞相卖座;剧社连着献演数周,观众仍与日俱增。

    在这重庆山城里,一个话剧运动的热潮正动地而来。

    但时局正在恶化,战火在向全球蔓延。由于日本偷袭了美军珍珠港海军基地,太平洋战争爆发了。

    此时,离渝赴港的章泯、舒强等人未能去延安,都回到重庆。原来准备演出《天国春秋》后经香港转延安的白杨也只得留下。她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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