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魍魉诡谈-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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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江家不知道是不是流年不利,无论工作还是家里都坎坷多灾。先是家里老婆莫名其妙的染上了癔症,整天躲在房间里连孩子都不肯见面,即使偶尔出来也是在躲在黑暗里一动不动,看人的眼神总是恶狠狠的;接着当家江四海也在外地包工时出了事故,一直跟着他干的本族四叔也把一条命丢在了外面,最后连具尸体都没带回来。

时当十月初一,江四海决定到离镇上不远的紫云观里走一趟,初一十五到观里烧香上供祛灾祈福是镇子里很多人的老习惯,时间一长,在这个道观附近自然而然形成了一个月两次的集市出来。

“老江,赶集嘞?”路上有人殷勤地向他打招呼。

老江常常会遇到这些事,如今这世道就是这样——“穷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势利眼这是大多数人的通病,社会风气如此,他也无可奈何。

嗯嗯啊啊的一路应酬下来,到了道观的院墙之下老江已经是一头的白毛汗了。匆匆在庙祝那里请了几柱大香,恭恭敬敬在神像前插上磕了三个响头,老江环目四顾正瞧见观主江道玄,急忙跑上前给老人家打了个招呼。这是他一个本家叔辈,据说是身体不好从小就被老观主收了弟子出了家,不过为人厚道对他这个本族后生一直是很照顾,所以每次来老江都会留些香火钱帮衬帮衬。

“你的面色不好,是不是家里出事了?”江道玄看到老江脸色难看的很,不由得随口问道。

“二叔,我这次来就是给您说一下的……那个……我四叔去世了。”老江吞吞吐吐的说道。

“老四……唉!我本来以为他能躲过这一劫的……好了,你也别瞒着……他是不是横死异乡的?”

“是。”老江马上低下了头,这件事他心里有愧。他知道,眼前这个仙风道骨的老道是个有本事的,所以没敢隐瞒,遂详详细细的讲了一遍经过。

“唉!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呀……你四叔年轻时候血气方刚犯过几件错事,我一直劝他在观里加个名字也好替他积积福报,哪知道这人就是不听……其实出家也没什不好,要是听我的,这一难说不定就躲过去了。”江道玄絮絮叨叨数落了几句,忽然又接着问道:“四海,我看你面相黑云盖顶的,可不单单是这一回事吧?”

“还有的就是您侄媳妇了,她上月底从娘家回来就病了。整天价在家里窝着也不出门,每天闷着不说话好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有几次我拉她出去转转,死活就是不动换……后来,家里孩子悄悄过去看她,和我说她一个人缩在墙角把孩子也下了一跳……把大夫请过来看也只说是发癔症没有办法,真是快把人愁死了!”满面愁苦,江四海的眉毛拧成了一个大疙瘩,眼睛里满是血丝。

“那要不我过去看看?”江道玄问道。

“我就是这个意思。”江四海搓搓手,在兜里掏出了一沓钱……

大殿里庙祝立刻跑过来高声唱道:“施主布施,帝君在上,保佑家宅平安,万事如意,子孙福佑,寿数绵长……”

江道玄有些哭笑不得,这个侄子每回来都这样大方,连这道观里的徒弟们唱颂词都成习惯了。不过他也知道是小字辈的一片孝心,心里有些替他心疼,嘴上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打定主意待会儿替他媳妇看病时顺便摆个阵来去去邪祟,总不能让一家人吃了亏就是了。

江道玄带了几付草药,连同那些平时应用之物打了一个包袱让江四海背着,领头出了大门。老爷子今年五十多岁,修行了大半辈子的人,不光是道家那些法事连医道也通晓一部分,这也是江四海对这个二叔推崇备至专门来请的原因。

风声呼啸而过,观门口的大匾额摇摇晃晃地从上面塌了半边,江四海刚刚走过去,忽听喀嚓一声,那个大牌子掉在当地终是落了下来断成了两截……

“啊!”

猛看到满地碎片,这叔侄俩都显得有些吃惊非小。

“二叔,要不咱们改天再说?”江四海多少有些忐忑,这个情况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掰着指头算了半天,江道玄仍是不得其法,犹豫片刻又看看侄子最终还是没有改变主意。

他叹了口气说道:“或许是巧合罢了,你也不用太多想……你家这事耽搁不得,毕竟是人命关天……大不了随机应变好了!”这老头子一辈子都是顺天知命,这次为了家里人,咬咬牙也豁出去了……

一路风尘仆仆,赶到江家正是吃午饭。江家家庭比较富裕,这住的环境自然不会差了。这院子完全是江四海的设计,风格比较传统,是古色古香的两进老式院套,院里正堂屋和左右厢房都是雕梁画栋的中式瓦房外观,主体用的水泥浇筑架构,既保证了安全又不失古典风情;从回廊直通里宅后院,又是同样的十几间幽静的房间,同样是亭台楼阁,假山流水的园林绿化,让人一入其中就有了一派大户传承底蕴深厚的感觉。

“四海,你这家里可比之前装点的更漂亮不少,看看这院套,都快赶上苏州园林了。”江道玄拍拍门口的红漆立柱,扫视里面一片姹紫嫣红里高大的门厅感慨说道。

“二叔,瞧您客气的,这不是咱们自己家吗?先进来再说。”江四海有些不好意思,他这辈子就喜欢个这些园林设计之类的东西,挣了点钱也都搭进来搞了装修,为这件事,家里人可没少和他闹意见。他知道二叔在道观里清苦,曾几次邀请他来家里住上一段时间,可这老头子总是放不下师门留下的东西,总是婉言谢绝了这份好意。

“咱们先吃饭,我已经给家里打过招呼了。你看……那不是我爸妈都出来接你来了?”

江道玄一看是堂兄堂嫂亲自出来,连忙紧赶了几步迎了过去。看着老两口富富态态的模样,他不禁乐呵呵地奉承道:“大哥,你和嫂子可是有福气嘞!”

“道玄,你可舍得算是来家里看看了?问过你几次让你来住,这房子都给你预备好了,你是总也不来……”

在这两口子面前,道玄可不是什么世外高人,他就是当年那个在身边跑来跑去的小兄弟,所以说话总是少了几分客气透着几分亲热。

众人到了堂屋里坐下,道玄看看四周突然问道:“这家里怎么感觉有些冷清啊?”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让全家人顿时脸上变色,场面顿时感觉有些古怪起来。

“二叔,我两个兄弟们都搬出去住了。”江四海半天才接口说道。

江四海一家兄弟姊妹四个,他是老大,依次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原本除了出嫁外地的小妹,三兄弟几家人都是住在一起,平时也是一团和睦热闹的很。可是自打老大媳妇得了怪病,两个妯娌也不知道是听谁说这院子里不干净,便各自吵着让江家老二老三搬出去另过,老两口毕竟还是老了便也没拦住,加上老大的子女平时都是上的寄宿制私立学校,所以一个人人羡慕的大家族就这样旦夕之间变得孤孤单单起来。

听老两口唠叨了一阵,江道玄便站了起来让江四海带路去看病人的情况。

两个人穿过回廊才到后院门口附近,江道玄就是一皱眉。

“四海,你家今天在后面杀猪了?”

“没有啊?怎么了……”江四海一愣神,说话顺着江道玄的手指看去,只见满地都是血污,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这我也不知道啊?”

“别叫!小声一点,跟我过来。”老头子把衣襟搂起来掖在腰里,(他是穿着一身道袍)手里不知道从哪里拽出了一把宝剑出来,弯着腰一路顺着血迹往后院的拐角走了过去。

江四海也不敢做声,只悄悄跟着,他感到眼皮直跳,心里也慌得厉害,有一种预感前面是莫大危险在那里等着他们。不自觉往后缩了缩,从墙角捡了一根粗大的木棍拿在手里,这才心定了一些。

由远及近,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在拐角后面传了过来,像是有什么在摩擦着地面,又好像是有什么经过带起了枯枝败叶发出的响动。

江道玄把宝剑往背后一立,整个人贴住了墙角往外看去……

只见水桶粗细的一截身体缓缓在蠕动,拢目光顺着看过去——出现在面前赫然是一条巨蟒!

银白色斗大的头颅在地上左右摇摆,一张血盆大口已经张到了极限,喉咙口处不断被撑开,一只小羊正被吞下了后半截身体,两只前腿还在抽搐,时不时地触动了地上的枯枝败叶,发出了哗啦哗啦的声音。

一对绿光闪烁,那蛇眼角余光忽然瞅见了墙角的江道玄,眼珠闪过一抹厉色,整个人立而起,那口中羊身一时竟无法摆脱开来,只是倒贯在头顶,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只蛇尾羊身的怪物一般!

那怪蟒眼看江道玄手持宝剑,知道不妙,但口中倒牙勾住了食物,那吞不下、吐不出的着急地只是嘶嘶怪啸,一眼看准墙头琉璃瓦上岔口锋利的防盗铁钎,急中生智猛地将头往墙上一撞,浑身一抖一张嘴上下合拢一挂一扯,向外左右狂甩……

只见红光乍现处,那只小羊猛地分崩离析成漫天血雨,墙角两人面前已是一片红雾,目眩神迷腥气扑鼻而来!江道玄淬不及防,方才把宝剑顺起待要冲过去,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惊得一呆,尚还不及反应过来时,那条巨蛇已经顺着墙角飞快地遁走,转眼间便踪迹不见……

第五十三章大圆光术

“别追了!已经追不上了。”江道玄一把拉住旁边冲过的江四海,一边缓缓盘起了宝剑,原来这是柄刚性很好的软剑,可以插进围在腰上的牛皮剑套里。

“这东西看来是潜进来时间不短,只看这么熟悉家里的环境就猜得出来……难道你没有发觉过?”

江四海尴尬笑笑:“您老知道,我常年不在家的。”

老道士哦了一声便没有再问下去了。

两个人直接往后院过去,按照江道玄的预想,这条怪蟒一定和江四海老婆的病情有着莫大关联。果然,往后院一路上洋洋洒洒的血迹一直通向了两口子的房间里。推开门,一片黑暗,光线被窗帘牢牢遮挡着,只能隐隐看到家具的形状,却看不到有人在这里?

江四海在墙边摸了一下,房里的灯都打开了,两个左右看看,从表面看上去确实是个空房。

江道玄看看这个家里的男主人,眼神中带着询问的意思。

“我走得时候她还在睡觉,是不是又……我看看!”江四海突然想起了什么,马上往床后面钻了过去。

“在这里!”

听到他的招呼,江道玄立刻也挤了过去。他一眼看到在角落里,正躲着一个披头散发瘦瘦小小的女人,看不清面孔,只是蜷缩成一团活像是只受惊的鹌鹑一样。

江四海低头柔声说道:“秋萍,二叔过来了,我扶你起来好吗?”说着伸手过去拉她。

前者却像是被电到一样,猛地往后一缩,整个人埋得更深了。

江四海有些不快,嘴里嘟囔着:“你是怎么了?”一边又伸手过去,无意撩到了她的头发,赫然闪出了一张满是鳞片、斑斑点点的怪脸出来!

“嚇!”

江四海嗖地跳了起来额角狠狠磕在了床边之上,大声惊叫了起来:“秋……秋萍!”

江道玄就在他的身后,看到那张脸也是一惊,随即锵啷啷抽出了宝剑,寒光一闪,剑尖死死抵住了她的下颌之上。

“你是什么人?”

江四海却又如飞一样死死抓住了江道玄的胳膊:“二叔,别动手!她……她是秋萍……”

江道玄将信将疑,扭过脸来问道:“你认准了?”

“没错!你看她脖子上的那颗黑痣,我们二十多年的夫妻,难道会认错吗?”

果然,在那张斑驳的怪脸下面,一颗豆大的黑痣非常清楚。

缓缓放下宝剑,江道玄后退了几步说道:“四海,去……把她扶起来!”

就在江四海过去的光景,他已将一张桌子用包袱皮铺好,端端正正摆上了一套法器在上面——铜镜、香油、白布、宝剑、香炉、线香、黄符等等,短短只这不大会儿工夫已经摆得满满当当了……

老道士要施展的是一门很著名的道术——大圆光术。

圆光术是中国民间流行的一种法术,在民国时期最盛行,据说也很灵验,圆光术如同过去的请乩仙一样,不同的是将一面圆镜用布或纸蒙起来,然后施法人沐浴更衣将麻油涂于纸面和手上然后念咒语,同时请两个童子观看镜子,让他们叙述镜子里面出现的画面和情景。。。据说过去谁家走失人口或丢了东西,就用圆光术,很灵验的,据说此时的童子会看到镜子里面那家丢失东西或走失人口的全过程。在民间神话传说中,仙人在墙上、水中、掌上画个圈,即可象放电影一样显现出各种图像,这就是圆光术!圆光术是一种具有“显像”功能的神奇法术,是追查信息的高级手段之一,千百年来秘密流传。人们只闻其名,难见其真面目。

圆光术是一种“外显像”的法术,是查信息的手段之一。

民间法术查信息有很多手段,如玄眼(或天眼)、耳报、金口;扶箕等(金口与扶箕都属于降童的形式,一个通过说话来传递信息,一个通过手写来传递信息)。这些手段本质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信息的表达形式不同,分别运用眼、耳、口、手作为传递信息的渠道。人有六根,根据各人素质,能通其中之一即够用了。圆光和玄眼都是利用人的眼根来查信息,都能显像。但玄眼是“内显像”,只有自己看得到图象;圆光是“外显像”,能让别人也看见图象。所以圆光的优点是能取信于人。

圆光术它作为一种特殊术数广泛流传世间,种类繁多,各流派之间都有着不同之处的差异。而如今社会上主要流传的,是依通圆光术。依通圆光术是一种请神用事,神来即有、神去即无的法术。运用时都得需要设坛、焚香、念动真言,然后请一些灵界隐形之物来显现信息。

现在江道玄所施展的大圆光术又称老光术,可空中显影立体成像,需要较高的功力和修为。而圆光化更为神奇,请神即到,来之则验,效果立竿见影,为圆光术中最重要的精华。

见江四海已经把秋萍搀了出来,他口念神咒净口决:“丹朱口神,吐秽除氛。舌神正伦,通命养神。罗千齿神,却邪卫真。喉神虎贲,炁神引津。心神丹元,令我通真。思神炼液,道炁常存。急急如律令……”

右手拾起宝剑一挑一甩,那面古色铜镜立刻如飞一样牢牢定在了侧面白墙之上。

“元始安镇,普告万灵。岳渎真官,土地祗灵。左社右稷,不得妄惊。回向正道,内外澄清。各安方位,备守坛庭。太上有命,搜捕邪精。护法神王,保卫诵经。皈依大道,元亨利贞,备守坛庭!”

随着江道玄的法决不断念出,那铜镜毫光闪闪把一面白色墙壁映照的宛如一块通透白璧一般,一幅幅画面亦随之浮现了出来……

图像中一开始就是江妻郭秋萍的样貌,那景象里她亭亭玉立皮肤白嫩正是当年二十几岁新婚少妇时的样子,只见她在一座茅庵前正放下一篮果蔬,满面带笑。画面一转,已是大雨倾盆,秋萍怀抱一个婴儿,正苦苦在茅庵前拍门。那个门一开,一个年轻妇人走了出来,把她接进了房里,看了看孩子又开始和秋萍一阵耳语,看样子是正在安慰她的样子;接着把手往空一抓,眼看着秋萍便喜笑颜开的走了。

之后又是一日傍晚,秋萍又抱着一个婴儿上门,手边还拉着个小女孩正津津有味地吃着糖果。这女孩的出现倒是让江家叔侄一起愣了一下,这画面里的正是江四海的大女儿!

“难道……”江四海陷入沉思。

早年间江四海还在外地打拼,家里是老婆秋萍一手经营打点。那时两个孩子还小,总是有些病痛来不及送医院时是秋萍用偏方治好的。他曾经听母亲跟他叨念过,在女儿还很小的时候白天总是拼命睡觉,晚上精神好了就使劲哭,弄的四邻鸡犬不宁,家里想了很多办法也不见效,一直弄了很久一段时间也没辙。后来据说是有人指点告诉秋萍在女儿睡觉的时候不要用枕头,而是把枕头枕在脚上,也就是倒过来睡,没想到还真是立竿见影。一天之后女儿就正常了。

还有一回女儿大些时得了痄腮,也就是腮腺炎。那时医学还不象今天这么发达,女儿的腮肿的老大而且发起了高烧。家里着急地上蹿下跳,却是秋萍把女儿叫来说:“拿水瓢到村子里的水坑里舀上一瓢水,千万别回头!回头就不灵了,回来给你煮上五个鸡蛋吃了之后马上就好!”后来女儿照做之后,她便进了厨房,她在煮蛋前先在鸡蛋的小头用针捅上三个小眼,煮好后女儿趁热吃果然好了。

江母老太太亦曾长过几个肉瘤,有见识的说是猴子,还是秋萍出去了一趟就找回了一个方子——下大雨之后,碓窝灌的一些雨水。连续用7个碓窝的雨水洗患处,刺猴子会自动脱落。在洗完一个碓窝到另一个碓窝时,洗完患处回家之前千万不要回头,否则不灵!江母试过果然好多了,不花钱却实用效果快得很。

记得儿子在上小学的时候,经常发现树上或墙上用红纸写着:“天皇皇地皇皇,家有个夜啼郎。路过的君子念三遍,一觉睡到大天亮”。他问了好多老人,他们都说,祖辈流传了上千年了,我们家都用过,挺好用的。儿子对此好奇,问明用法是张贴此咒语时,不要回头,不要原路返回,在每个路口张贴一张,共张贴7张。儿子把纸条揭了回来,哪知道晚上就发起了高烧。这秋萍不慌不忙,晚上睡前将扫帚倒立在门口,拿一张草纸撕成7条,一头得连着成了一条长长一串,走到到房子外面烧了口中叫道:“宝宝回来哦,宝宝快点回来哦(宝宝是江四海儿子的小名)”。她让江母在房子里面抱着孩子,按照预先说好那样应道:“已经回来拉”!这时草纸烧了后,她捡起烧剩的草纸小碎片,都放在小孩的衣服兜里,儿子果然就不发烧和哭闹了……

这种事情发生过好多次,家里都是见怪不怪,谁知这圆光术里竟把秋萍的老底给揭了出来。只见一桩桩一件件,均是那妇人指指点点,秋萍奉若经纶完全照办,一直看到江四海带着四叔的旧衣服回到家里时,那秋萍带着妇人悄悄回家看那些衣服。妇人吃惊之下解掉了一直罩在头上的面纱放声大哭……

这时,江四海指着图像大声喊了出来:“四……四……四婶?她……她不是还在年轻时就一早去世了吗?”

江道玄眉毛一竖,但苦于施法当中不能言语,只是脸上变颜变色,可见也是认出了那个妇人的缘故。

画面继续,那妇人突然脸色一变,一张面孔渐渐浮出点点细碎的鳞片,那嘴脸也随即拉长变尖,一张嘴直扯入两鬓露出一嘴细牙和两只早早支出唇外的犬齿,那个舌头飞快地吐出在空中打了一个圈缩了回来,但即便如此也足可以看清,那舌头细细长长带着分叉……哪里是人的模样?只见她身子一挺,那身青衣已然悄然脱下,一条粗大满是鳞甲的身躯高高扬起窜入半空,这里已然是江家叔侄见过的那条巨蟒在耀武扬威了!这身躯于空中摆了几摆,怪蟒的眼光一下子盯住了秋萍,蟒头一顺往她那嘴里便钻,整个头颅身体瞬间细小如筷子一般,摇头摆尾转眼就只剩一只尾巴在唇外兀自摆动不停……

秋萍脸上如同七色板一样来回变幻颜色,忽而青紫,忽而变黄;一双眼睛似乎是在忍受什么痛苦而向外鼓出,身体前面一条凸起顺着胸腹一路向下游走,曲曲折折宛若蛇形。慢慢的,秋萍也随之摆动起来,腰身款款而动,双臂高举向天波浪般舞起了蛇行脚步,全身柔弱无骨软软塌陷下来,竟是恍然一条巨蛇在地上游走一样!

刹那间,秋萍已是意识皆无,一张脸上细纹堆垒,鳞片点点浮出和那蟒怪的样貌一般无二。只见她游动出房门之外,眼中绿光闪烁,一条舌头瞬时卷起一只吱吱大叫的灰毛大耗子飞快地缩了回来,一张嘴便吞了下去……

她喉咙里鼓起一个圆包,那只耗子还在她嗓子里不停蠕动,她却是一脸满足咕咚一声把它咽进了肚子里,然后满意的笑笑又游回了房里床上;脸上鳞片这个时候却是慢慢退了下来,露出了原来人形模样,整个表情又是懊悔又是痛苦,在那里来回滚动蜷曲……

不多时便浑身无力地瘫在枕头上,露出了一副懒洋洋的神色,看样子仿佛又是蟒怪占了上风,完全控制她的整个人了……

江四海看到这里,就像是被烫着一样跳到江道玄身后。

两只眼睛紧盯着秋萍,他大声喝问:“你……你是……是秋萍……还……还是……妖怪?”

秋萍那张怪脸忽然露出了笑容,只是那张嘴深深地裂往耳朵后面,顿时房中气氛显得既诡异又恐怖起来,这时只听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发了出来:“你说呢……”

第五十四章再遇柳金蝉

听到这一声,江四海立刻又向老道士二叔身后躲了躲。

没办法,这不是他一个小老百姓常见的场面。虽然说也是走南闯北的人物,可这种情况,绝对超出了他承受范围之外。

“胆子不小嘛?”那个怪物一样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恨意。“你居然就这么回来?老四呢?”这话摆明了是针对四叔的那件事。

“弟妹……”江道玄收了铜镜刚要说话,却被一声“闭嘴!”给噎了回去。

“你有什么资格叫我?放着老四的仇不报,你和他来欺负我一个寡妇,很威风吗?”

“你……”

“你什么你?以为我家里没人了就可以为所欲为……哼哼!没想到吧,我居然也能修成万宗真身,有这身本事在手,你这么个老杂毛我根本放不到眼里!”蟒怪完全是不容老道士说话,见他气得手指直哆嗦反倒更得意了。

“江四海,原本是想让你再受点活罪,可既然已经让你发现了,也只好先送你一程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条蛇尾从她脚下咻地飞出,已经牢牢把江四海卷了起来;那蟒头瞬间显出,身子一晃一张大口也向着江道玄咬来……这一头一尾竟是同时在攻击两个人?

“妖妇,你真是作死!”老道士江道玄一颗脑袋直晃,左手宝剑从手中跳起,登时直逼蛇身中段,这也是攻敌之必救,他只盼着可以把江四海救出来,眼下自己的安危,反是次要的了……

出乎他的意料,蟒怪并没有放开江四海,反倒是立刻避开老道士的攻击并且狠狠地把尾巴上的那个男人又往里卷了卷,这下她几乎是和江四海紧紧缠在了一起,一对蛇眼盯住对方的眼睛发出了诡异的色彩,那绞杀力量之大甚至可以听到几声骨骼发出的咯咯声,眼看这个倒霉的家伙就要断气了!

不过蟒怪也低估了老道士的执着和耐心,接连不断地几剑跟着刺在她的身上,血花喷涌,这种下了死手的做法终于让蟒怪做出了让步,江四海被远远抛开,前者却在满地打滚,继而整个绕成了一个蛇阵,只把一颗头露了出来,嘶嘶地把红色蛇信子飞快地吐进吐出着。

可能是再次被撞到了脑袋,亦或是彻底被吓着了,江四海忽然抱着头大声惨叫着跑了出去,转眼不见了踪影。

原地只有江道玄和蟒怪互相对峙,谁也不敢先动一下……

一件往事叙述到这里到了一个段落。

江四海在旅馆里整整谈了一夜,关于他如何到了P县的过程是一无所知,虽然这件事也有些奇怪,但不是什么大事,沐清扬也就没有深究。说到水妖那件事江四海又是一通千恩万谢,不管怎么说,总算是为四叔变相出了一口气;可是他随之又担心起了一家老小,尤其是他那个道士二叔,在他逃出家门时还在和那个蟒怪互相对峙,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有心不再多事,可是架不住江四海苦苦哀求,沐清扬只好答应到他家里去看看,于是两个人一起踏上了前往F省归家的旅途。

F省F市距离S省P县有大概一天多的路程,一直到上了火车沐清扬才发现一个问题——江四海居然有很严重的晕车症。

“你怎么不早说?”

现在的沐清扬一脸铁青,看着江四海抱着马桶他也感到一个劲地翻江倒海。他一向有些洁癖,他开始后悔为什么不转乘到T市坐飞机过去了。

“我一直都是坐飞机和自己开车的,从来没有……呕……”又是一阵阵恶心,江四海几乎要瘫倒在厕所里了。

“你可真麻烦!”

沐清扬捂着鼻子把他提溜起来扔回了卧铺,赶忙去找列车员,他的经验告诉他,那里的人可能会有一些办法。

果然,胖胖的大姐在柜子里翻腾了一下,拿出了一瓶药片和几袋话梅,然后把手一伸:“一共是200块。”

这小刀磨地快快的,就是为他们这种准备的。

“不便宜啊!”沐清扬一边掏钱,一边龇牙咧嘴。他的来钱也不容易,除了地府里还在固定有一笔津贴,国安那里早就因为他的失踪消息而停止了他的补助发放,来源少了一半,自然也就节省了好多。不过越是这种时候,他就越怀念白无常七爷给他的好处,话说这份地府公务员的美差,还是他给自己美言求来的……

低着头看着药瓶上的保质期一边往回走,迎头和一个人撞了一下,只听一个温婉柔媚的声音低低说了一句:“少主,您可是让我们好找啊!”

“啊……柳金蝉是你?”

回到自己的铺位把药扔给已经睡着的江四海,沐清扬吃着话梅(他认为那个晕车地人有药就够了)含含糊糊和柳金蝉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没营养的话。至于同一个房间里的其他人,柳大老板随手给了每个人一沓钱就让他们痛痛快快地闪人了。

“少主,你可真是……我都没办法说你了,不管怎么样,您倒是和我们打个招呼好不好?你知不知道,你那位李大小姐把我们几个都快逼死,几乎是每天一通电话地催问消息……还有他哥和那个夏警官发动了所有关系来找你……这一年市区里被各路人马折腾得鸡犬不宁……要不是几天前表少爷来通了消息……我看再这么下去我们几个恐怕也是得玩一把人间蒸发了呢?你……”罕见柳大老板一路碎碎念地说个没完没了,要知道这位可已是身价百十亿的人物,在国内圈子里算是混得不错的一个上流人士,平日里养尊处优、又是个城府颇深的角色总是惜言如金,何曾有过对人说这么多话的时候,说起来这也是特例了。

两只手情不自禁捂住了耳朵,沐清扬脑袋嗡嗡作响,好家伙!没想到这么一位仪态端庄的女人竟也有这种唠叨地小女人一面,这下子路上可有的受了!

“金蝉姐姐,我错了好不好……麻烦您就闭嘴吧。”实在是受不了一夜的噪音攻势,沐清扬给面前的女人一个劲地直作揖。好么……这一教训就是一个晚上,他现在简直羡慕死了上铺里那个睡得昏天黑地的四海老哥,简直想干脆把对面这个蛇仙女人给塞进魍魉录里拉倒,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把几千年的话都攒到今晚说了。

“还有女主人,她可是说了,这次你跟我回去还要给你点教训,要不然……”

“好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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