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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幻界之妖艳江湖-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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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许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别处可去;也许是因为,他们对人生已厌倦,宁愿躲在这种地方,被世人遗忘。
弄堂里有个鸡毛小店,前面卖些粗劣的饮食,后面有三五间简陋的客房,店主人孙驼子是个残废的侏儒。
他虽然明知这弄堂里,绝不会有什么高贵的主顾,却宁愿在这里等着些卑贱的过客进来,以低微的代价换取食宿。
他宁愿在这里过着清苦卑贱的生活,也不愿走出去听人们的嘲笑。因为他已懂得,无论多少财富,都无法换来心头的平静。他当然是寂寞的。
有时他会遥望对面那巨宅小楼上的孤灯,自嘲的想着:(小楼上的人,纵然锦衣玉食,但他的日子,也许比我过得还要痛苦寂寞!)
一年多前,黄昏的时候,小店里来了一位与众不同的客人。
其实他穿的也并不是什么很华贵的衣服,长得也并不特别。
他身材虽很高,面目虽也还算得英俊,看来却很憔悴,终年都带着病容,而且还不时弯下腰咳嗽。他实在是个很平凡的人。
但孙驼子第一眼看到他时,就觉得他有许多与众不同之处。
他对孙驼子的残废没有嘲笑,也没有注意,更没有装出特别怜悯同情的神色。
这种怜悯同情,有时比嘲笑还要令人受不了。
他对于酒食既不挑剔,也不赞美。他根本就很少说话。最奇怪的是,自从他第一次走进这小店,就没有走出去过。
第一次来的时候,他选了角落里的一张桌子坐下,要了一碟豆干,一碟牛肉,两个馒头和七壶酒。七壶酒喝完,他就叫孙驼子再加满,然后就到最后面的一间屋子里歇下。
直到第二天黄昏时,他才走出来。等他出来时,这七壶酒也已喝光。
现在,已过了一年多,每天晚上他还是坐在角落里那桌子上,还是要一碟豆干,一碟牛肉,两个馒头和七壶酒。
他一面咳嗽,一面喝酒,等七壶酒喝完,他就带着另外七壶酒,回到最后面的那间屋子里,一直到第二天黄昏才露面。
孙驼子也是个酒徒,对这人的酒量,他实在佩服得五体投地。能喝十四壶酒而不醉的人,他一生中还未见到过。
第章 酒鬼
有时孙驼子忍不住了,就想问问这人的姓名来历,最后却还是忍住。
因为他知道即使问了,也不会得到答复。
孙驼子并不是个多嘴的人。只要客人不拖欠酒钱,他也不愿意开口。
这么样过了好几个月,有一阵天气特别寒冷,接连下了十几天雨。
晚上孙驼子到后面去,发现那间屋子的门是开着的,这奇怪的客人已咳倒在地上,脸色红得可怕,简直红得像血。
孙驼子扶起他,半夜三更去替他抓药,煎药,看顾了他三天。
三天后他刚起床,就又开始要酒。那时孙驼子才知道,这人是在自己找死,忍不住劝他:“像你这样喝下去,任何人都活不长的。”
这人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反问他:“你以为我不喝酒,就能活得很长么?”
孙驼子不说话了。但自从那天之后,两人就似已变成了朋友。
没有客人的时候,他就会找孙驼子陪他喝酒,东扯西拉的闲聊着。孙驼子发现,这人懂得的可真不少。他只有一件事不肯说,那就是他的姓名来历。
有一次孙驼子忍不住问他:“我们已是朋友,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他迟疑半晌,才笑着回答:“我是个酒鬼,不折不扣的酒鬼,你为什么不叫我酒鬼呢?”
于是孙驼子又发现,这人必定有段极伤心的往事,所以连自己的姓名都不愿提起,情愿将一生埋葬在酒壶里。
除了喝酒外,他还有个奇怪的嗜好。那就是雕刻。他总是拿着把小刀在刻木头,但孙驼子从不知道他在刻什么,因为他从未将手里刻着的雕像完成过。
这实在是个奇怪的客人,怪得可怕。有时孙驼子却希望,他永远也不要走。
小店的对面,有座巨大的宅院,看来也正和枝头的黄叶一样,已到了将近凋落的时候。那两扇朱漆大门,几乎已有一年多未曾打开过,门上的朱漆早已剥落,铜环也已生锈。
高墙内久已听不到人声,只有在秋初夏末,才偶然会传出秋虫低诉,鸟语啾啁,却更衬出这宅院的寂寞与萧素。
但这宅院也有过辉煌的时候,因为就在这里,已诞生过七位进士,三位探花,其中还有位惊才绝艳、盖世无双的武林名侠。
这里发生过许多件轰动武林的大事,也已不知有多少叱咤风云的江湖高手葬身此处。此后,这宅院突然沉寂下来。它两代的主人,忽然间就变得消息沉沉,不知所踪。
于是江湖间就有了一种可怕的传说,都说这地方是座凶宅!凡是到过这里的人,无论他是高僧,是奇士,还是倾国倾城的绝色,只要一走进这大门,这一生就不会有好结果。
现在,这里白天早已不再有笑语喧哗,晚上也早已不再有辉煌灯光,只有后园小楼上的一盏孤灯终夜不熄。
小楼上似乎有个人,在日日夜夜的等待着。只不过谁也不知,她究竟在等待什么……
小楼上的灯火仍未熄,远方传来零落的更鼓。已是四更。
漫漫长夜将尽,浓雾中忽然出现一条人影。
这究竟是深夜无寐的人,还是来自地府的幽灵?只见他头发蓬乱,衣衫不整,看来是那么落魄、憔悴。但他的神采,看来仍然是那么潇洒,目光也亮得像是秋夜的寒星。
他萧然走过小桥,看到枯萎了的梅树,不禁发出深长的叹息。梅花本也是他昔日的良伴,今日却已和人同样憔悴。然后他忽然如燕子般飞起!
小楼上的窗子关着,淡黄色的窗纸上,映着一条纤弱的人影,看来也是那么寂寞,那么孤零。
窗棂上已有百条裂痕,从这裂痕中望进去,就可以看到,这孤零寂寞的人,正面对着孤灯,在缝着衣服。她的脸色苍白,美丽的眼睛也已失去昔日的光彩。
她看来是那么冷淡,似乎早已忘却人间的欢乐,也已忘却红尘的愁苦。她只是坐在那里,一针针的缝着,让青春在针尖溜走。
衣服上的破洞可以缝补,但心灵上的创伤,是谁也缝合不了的……
坐在她对面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他长得很清秀,一双灵活的眼睛使他看来更聪明。但他的脸色也那么苍白,苍白得使人忘了他还是个孩子。
他正垂着头,在一笔笔的练着字。他年纪虽小,却已学会忍耐寂寞。
那落魄的人幽灵般伏在窗外,静静的瞧着他们,眼角已现出了泪痕。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孩子忽然停下笔,抬起头,望着桌上闪动的火焰,痴痴的出了神。
那妇人也停下针线,看了看孩子,眼中流露出不尽的温柔,轻声道:“小云,你在想什么?”
孩子咬着嘴唇:“我正在想,不知要到什么时候,爹爹才会回来。”
妇人的手一阵颤抖,针尖扎在手指上,她却似乎全未感觉到痛苦。她的痛苦在心里。
那孩子又道:“妈,爹爹为什么会突然走了呢?到现在已两年了,连音讯都没有。”
妇人沉默很久,才轻轻叹口气:“他走的时候,我也不知道。”那孩子眼中突然露出一种说不出的狡黠之色:“我却知道,他是为什么走的。”
妇人皱了皱眉,轻叱道:“你小小的孩子,知道什么?”
孩子:“我当然知道,爹爹是为了怕李寻欢回来找他报仇才走的。他只要一听到李寻欢这名字,脸色就立刻改变了。”
妇人想说话,到后来所有的话都变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她也知道孩子懂得很多,也许太多了。
那孩子又道:“李寻欢却始终没有来。他为什么不来看看妈呢?”
妇人的身子似又起了一阵颤抖,大声道:“他为什么要来看我?”
那孩子嘻嘻一笑:“我知道他一直是妈的好朋友,不是么?”
妇人的脸色更苍白,忽然站起来,板着脸道:“天已快亮了,你还不去睡?”
那孩子眨了眨眼睛:“我不睡,是为了陪妈的。因为妈这两年来,晚上总是睡不着,连孩儿我看了,心里都难受得很。”
妇人缓缓的合起眼睛,一连串的眼泪流下面颊。
那孩子却已站起来,笑道:“但我也该去睡了。明天就是妈的生日,我得早些起来……”笑着走过来,在那妇人的面颊上亲了亲:“妈也该睡了,明天见。”
他笑着走出去,一走到门外,笑容就立刻瞧不见了,露出一种怨毒的神色,喃喃道:“李寻欢,别人都怕你,我可不怕。总有一天,我要你死在我手上。”
妇人目送着孩子走出门,眼中充满痛苦,也充满怜惜。这实在是个聪明的孩子。
她只有这么一个孩子。这孩子就是她的命,就真做了什么令她伤心的事,就真说了什么令她伤心的话,她还是同样疼他爱他。母亲对孩子的爱,是永无止境,永无条件的。
她又坐了下来,将灯火挑得更亮些。她怕黑暗。每当夜色降临时,她心里就会生出一种说不出的畏惧。就在这时,她听到窗外传来一阵轻轻的咳嗽声,脸色立刻变了。
她整个人似已僵直,呆呆的坐在那里,痴痴的望着那窗子,眼中似乎带着些欣喜,又似乎带着些恐惧……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慢慢的站起来,慢慢的走到窗口,用一只正在颤抖着的手,慢慢推开窗户,颤声道:“什么人?”
乳白色的浓雾,一缕缕飘入窗户,袅娜四散。
满月被浓雾掩没,已只能看得到一轮淡淡的微光。
四下哪有什么人影?
那妇人目光茫然,四下搜索着,凄然道:“我知道你来了。你既然来了,为何不出来和我相见呢?为什么?”没有人声,也没有回应。
第一章 深情
那妇人长长的叹口气,黯然道:“你不愿和我相见,我也不怪你。我们的确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声音越来越轻,又呆呆的伫立良久,才缓缓关起窗子。
窗子里的灯火也渐渐微弱,终于熄灭。大地似已完全被黑暗所吞没。
黎明前的一段时候,永远是最黑暗的。但黑暗毕竟也有过去的时候,东方终于现出一丝曙色,随着黑暗同来的夜雾,也渐渐淡了。
小楼前的梧桐树后,渐渐现出一条人影。他就这样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也不知已站多久,头发、衣服,几乎都已被露水湿透。
他始终痴痴的望着那小楼上的窗户,仿佛从未移动过,看来是那么苍老,疲倦,憔悴……
他正是昨夜那宛如幽灵般在白雾中出现的人,也正是那在孙驼子的小店中,终日沉醉不醒的酒鬼!他虽然没有说话,心里却在呼唤。
“诗音,诗音,你并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我虽不能见你的面,可是这两年来,我日日夜夜都在你附近,保护着你,你可知道么?”
骄阳划破晨雾,天色更亮。这人以手掩着嘴,勉强忍住咳嗽,悄悄的穿过已被泥泞和落叶掩没的青石小径,穿过红漆已剥落的月门,悄悄的走到前面去。
楚留香、胡铁花和皓天,隐藏在黑暗中,望着中年人那落魄的身影,都忍不住心里叹息一声:(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他还是没放下么?)
本想出来和他相见,但看到他如此模样,最终还是没走出来。
有些时候,相见不如不见,对面亦是无言。
整个宅院已完全荒废。昔日高朋满座的厅堂,今日已只剩下蛛网、灰尘和一扇扇已被风雨吹得七零八落的窗户。四下不见人影,也听不到人声。
落魄的中年人走下长长的石阶,来到前院。前院似乎比后园更荒凉,更残破,只有大门旁的那门房小屋,门窗还勉强可以算是完整的。
昔日曾经到过这里的人,无论谁也想不到,这辉煌的宅第,在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就已变成如此模样。
他又弯下腰,低低的咳嗽着。一线阳光照上他的头,就在这一夜间,他本来漆黑的头发,竟已被忧痛和感伤染白了双鬓。然后,他缓缓走到那门房小屋前。
门是虚掩着的,他轻轻推开了。一推开门,立刻就有一股廉价的劣酒气扑鼻而来。屋子里又脏又乱,一个人伏在桌上,还紧紧的抓着个酒瓶。又是个酒鬼。
他自嘲的笑了笑,开始敲门。伏在桌上的人终于醒了,抬起头,才看出他满面都是麻子,满面都是被劣酒侵蚀成的皱纹,须发也已白了。
谁也不会想到,他就是昔日武林第一美人林仙儿的亲生父亲。他醉眼惺忪的四面瞧着,揉着眼睛,喃喃道:“大清早就有人来敲门,撞见鬼了么?”
说完这句话,他才真的见到那落魄的中年人,皱眉叱道:“你是什么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怎么来的?”嗓子越来越大,似又恢复几分大管家的气派。
落魄的中年人笑了笑:“两年前我们见过面,你不认得我了么?”
麻子定睛看了他几眼,面上立刻变了颜色,霍然站起来,就要往地上拜倒,惊喜的道:“原来是李……”
落魄的中年人不等他拜下,已扶住他;不等他话说完,已掩住他的嘴。
他微笑着缓缓道:“你还认得我就好,我们坐下来说话。”
麻子赶紧搬凳子,赔着笑道:“小人怎会不认得大爷你呢!上次小人有眼无珠,这次再也不会了,只不过……大爷你这两年来,的确老了许多。”
落魄的中年人似乎也有些感叹:“你也老了,大家都老了。这两年来,你们日子过得还好么?”
麻子摇摇头,叹道:“在别人面前,我也许还会吹吹牛,但在大爷你面前……”
又叹口气,苦笑着接道:“不瞒大爷,这两年的日子,连我都不知怎么混过去的。今天卖幅字画,明天卖张椅子来度日,唉……”
落魄的中年人皱眉道:“家里难道连日子都过不下去了?”
麻子低下头,揉着眼睛。
落魄的中年人:“龙……龙四爷走的时候,难道没有留下安家的费用?”
麻子摇摇头,眼睛都红了。落魄的中年人脸色更苍白,又不住咳嗽起来。
麻子:“夫人原本还有些首饰,但她的心肠实在太好了,都分给了下人,叫他们变卖了做些小生意去谋生。她……她宁可自己受苦,也不愿亏待了别人。”语声也已有些哽咽。
落魄的中年人沉默很久,感叹着道:“你却没有走,实在是个很忠心的人。”
麻子低着头笑了,呐呐道:“小人只不过是无处可去罢了……”
落魄的中年人柔声道:“你也用不着自谦,我很了解你。有些人的脾气虽然不好,心却是很好的,只可惜很少有人能了解他们而已。”
麻子的眼睛似又红了,勉强笑着道:“这酒不好,大爷你若不嫌弃,将就着喝两杯吧。”
他去倒酒,才发现酒瓶已空了。
落魄的中年人展颜笑道:“我倒不想喝酒,只想喝杯茶……你说奇不奇怪,我也居然想喝茶了。许多年来,这倒是破天荒第一次。”
麻子也笑了:“这容易,我这就去替大爷烧壶水,好好地沏壶茶来。”
落魄的中年人:“你无论遇着谁,千万都莫要提起我在这里。”
麻子点着头笑道:“大爷你放心,小人现在早已不敢再多嘴。”
他兴冲冲的走出去,居然还未忘记掩门。
落魄的中年人神色立刻又黯淡下来,黯然自语:“诗音,诗音,你如此受苦,都是我害了你。我无论如何也要保护你,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阳光照上窗户,天已完全亮了。
茶叶并不好。但茶水只要是滚烫的,喝起来总不会令人觉得难以下咽。
落魄的中年人慢慢的啜着茶。他喝茶比喝酒慢多了,等这杯茶喝完,忽然笑了笑:“我以前有个很聪明的朋友,曾经说过句很有趣的话。”
麻子赔笑道:“大爷你自己说话就有趣得很。”
落魄的中年人:“他说,世上绝没有喝不醉的酒,也绝没有难看的少女。他还说,他就是为了这两件事,所以才活下去的。”
眼中带着笑意,接着道:“其实真正好的酒,要年代越久才越香;真正好的女人,也要年纪越大才越有味道。”
麻子显然还不能领略他这句话中的‘味道’,怔了半晌,替这落魄的中年人又倒了杯茶,才问:“大爷你这次回来,可有什么事么?”
落魄的中年人沉默着,过了很久才缓缓道:“有人说,这地方有宝藏……”
麻子失笑道:“宝藏?这地方当真有宝藏,那就好了。”忽又敛去笑容,偷偷瞟着那落魄的中年人,试探着道:“这地方若真有宝藏,大爷你总该知道。”
落魄的中年人叹口气:“你我虽不信这里有宝藏,怎奈别人相信的却不少。”
麻子:“造谣的人是谁?他为什么要造这种谣?”
落魄的中年人沉吟着道:“他不外有两种用意。第一,他想将一些贪心的人引到这里来,互相争夺,互相残杀,他才好浑水摸鱼。”
麻子:“除此之外,他还有什么别的意思?”
落魄的中年人目光闪动,缓缓道:“我已有许多年未曾露面,江湖中有许多人都在打听我的行踪。他这样做,也许就是为了要引我现身,诱我出手!”
第二章 客人
麻子挺胸道:出手就出手,有什么关系,也好让那些人瞧瞧大爷你的本事。”
落魄的中年人苦笑道:“这次来的那些人,有几个只怕连我都对付不了!”
麻子吃惊道:“这世上难道真的还有连大爷你都对付不了的人么?”
落魄的中年人还未说话,突然大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一个清亮的声音在喊着:“借问这里可是龙四爷的公馆么?在下等特来拜访。”
麻子喃喃道:“奇怪,这里已有两年连鬼都没有上门,今天怎么会忽然来了客人?”
过了约半个时辰,麻子才笑嘻嘻的回来,一进门就笑道:“今天原来是夫人的生日,连我都忘了。难为那些人倒还记得,是特地来向夫人拜寿的。”
落魄的中年人沉思着,缓缓道:“来的是些什么人?”
麻子:“一共来了五位,一位是很有气派的老人家,一位是个很帅的小伙子,还有位是个独眼龙,最可怕的是个脸色发绿的人。”
落魄的中年人皱眉道:“是否还有位一条腿的跛子?”
麻子点头道:“不错……大爷你怎会知道的,难道也认得他们么?”
落魄的中年人低低的咳嗽,眼中却已露出比刀还锐利的光芒。这种锐利的目光,使他看来就仿佛忽然变了个人。
麻子却未注意,笑着又道:“这五人长得虽有些奇形怪状,但送的礼倒真不轻。就连龙四爷以前还在这里的时候,都没有人送过这么重的礼。”
落魄的中年人:“哦?”麻子:“他们送的八色礼物中,有个用纯金打成的大钱,至少也有四五斤重。我倒真还未见过,有人出手这么大方的。”
落魄的中年人皱了皱眉:“他们送的礼,夫人可收下来了么?”
麻子:“夫人本来不肯收的,那些人却坐在客厅里不肯走,好歹也要见夫人一面,还说他们本是龙四爷的好朋友。夫人没法子,只好叫少爷到客厅里陪他们。”
又笑着道:“大爷你莫看少爷小小年纪,对付人可真有一套,说起话来比大人还老到。那几位客人,没有一个不夸他聪明绝顶的。”
落魄的中年人,凝视着杯中的茶,喃喃道:“这五人既已来了,还会有些什么人来呢?还有什么人敢来呢?”
金钱帮的诸葛刚、高行空、燕双飞和唐独,此刻正在那家具已大半被搬空的大厅里,和一个穿红衣服的孩子说话。
这四人虽然是目空一切的江湖枭雄,对这孩子却没有丝毫轻慢之态,说话也客气得很。
唐独看来显得苍老,须发俱已花白。远远看来,他长得也没有什么异样;但走到近前,才发现他的脸色竟是绿的。衬着他花白的头发,更显得诡秘可怕。他不但脸是绿的,手也是绿的。
唐独的外号叫‘毒螳螂’,用的兵器就叫做螳螂刀,似刀非刀,似锯非锯。刀上剧毒,阴森森的发着碧光,无论谁只要被划破一丝血口,一个时辰内必死无救。
此人专吃五毒,所以吃得全身发绿,连眼珠子都是绿的,他老婆还送了他一顶绿帽子。
燕双飞是个独眼龙,双手能在顷刻间连发四十九柄飞枪,百发百中。
他的前胸有两排刀带,带上密密的插着四十九柄标枪,有长有短,长的一尺三寸,短的六寸五分,枪头的红缨鲜红如血。
高行空是个点穴名家,喜欢使用判官笔,须发皆白,身形已佝偻,步履已蹒跚,看来比唐独还要大几岁,简直老得连路都走不动了。
在百晓生的兵器谱中,高行空排名三十七,唐独排名四十六,在江湖中也是一等一的高手。
诸葛刚蓬头散发,面如锅底,脸上满是刀疤。三角眼,扫地眉,鼻子大得出奇,嘴也大得出奇。这张脸上就算没有刀疤,也已丑得够吓人。
无论谁看到这人,心里难免都要冒出一股寒气。
他的左腿已齐根断去,拄着根拐杖。拐杖似是金铁所铸,倘若点在地上,就会发出‘笃’的一响。江湖中人又称他‘横扫千军’,掌中一只金刚铁拐,重六十三斤。
上官飞长得很秀气,态度也很斯文。他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世上好像没有什么事,能使这冷漠的少年人开口。
他用的兵刃,是一双子母钢环。
用兵器讲究的是‘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这子母钢环更是险中之险。
只要一出手,就是招招抢攻的招式,不能伤人,便被人伤,是以武林中敢用这种绝险兵器的人并不多。敢用这种兵器的人,武功就绝不会弱。
诸葛刚、高行空、燕双飞、唐独和上官飞,都穿着一件杏黄色的长衫。但只有诸葛刚那件脏得要命的黄衫上,镶着两道金边,其余的都只镶着一道。
上官飞正是上官金虹的独生子,诸葛刚、高行空、燕双飞和唐独,都是上官金虹的属下。
诸葛刚又露出亲切和蔼的笑容:“少庄主惊才绝艳,意气风发,他日的成就必然不可限量。但望少庄主那时,莫要将我们这些老废物视如陌路,在下等就高兴得很了。”
那孩子也笑道:“晚辈他日的成就,若能有前辈们一半,也就心满意足,但那也全得仰仗前辈们的提携。”
诸葛刚拊掌大笑道:“少庄主真是会说话,难怪龙四爷……”笑声突然停顿,凝视着厅外。
只见那麻子又已肃容而入。
跟着他走进来的,是个黑巾黑袍,黑鞋黑袜,斜背着柄乌鞘长剑的黑衣人。他身材高大而魁伟,比那麻子几乎宽了一倍,看来却丝毫不见臃肿,反而显得很瘦削矫健。
他面上带着种奇异的死灰色,双眉斜飞入鬓,目光睥睨间,骄气逼人,颔下几缕疏疏的胡子,随风飘散。他整个人看来显得既高傲,又潇洒,既严肃,又不羁。
无论谁只要瞧了他一眼,就知道他绝不会是个平凡的人。
诸葛刚等五人对望一眼,似乎都在探询此人的来历。
那穿红衣裳的孩子早已迎下石阶,抱拳笑道:“大驾光临,蓬荜生辉,晚辈龙小云……”
黑衣人上下打量他一眼,截口道:“你就是龙啸云的儿子?”
龙小云躬身道:“正是。前辈想必是家父的故交,不知高姓大名?”
黑衣人淡淡道:“我的姓名,说出来你也不会知道。”大步走上石阶,昂然入厅。
诸葛刚等五人也站起相迎。诸葛刚抱拳笑道:“在下……”
他只说了两个字,黑衣人就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你们,你们却不必打听我的来历。”
诸葛刚:“可是……”
黑衣人又打断了他的话,冷冷道:“我的来意和你们不同,我只是来瞧瞧的。”
诸葛刚展颜笑道:“既然如此,那真是再好也没有了。等此间事完,在下等必有谢意。”
黑衣人:“我不管你们,你们也莫要管我。大家互不相涉,为何要谢?”找了张椅子坐下,竟闭目养起神来。
诸葛刚等五人又对望一眼。高行空微笑道:“久闻此间乃江湖第一名园,不知少庄主可否带领在下等到四处去瞧瞧。”
龙小云叹口气:“晚辈无能,致使家道中落,庭园荒废……”
高行空正色截口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十年来此间名侠美人高士辈出,纵是三五茅舍,也已是令人大开眼界。”
龙小云:“既是如此,各位请。”
‘嘎’的一声,寒鸦惊起。一行人穿过小径,漫步而来。
当先带路的是龙小云,走在最后的就是那黑衣人。
黑衣人的眼睛半张半合,双手缩在袖中,神情似乎十分萧索。
第三章 鞭神
龙小云指着远处一片枯萎了的梅林:“那边就是冷香小筑。”
燕双飞眼中光芒闪动:“听说小李探花,昔日就住在那里?”
龙小云低下头:“不错。”燕双飞轻抚着隐藏在长衫中的飞枪,冷笑道:“他是飞刀,我是飞枪,有一日若能和他较量较量,倒也是快事。”
黑衣人远远的站着,冷冷道:“你若真能和他较量,那就是怪事了。”
燕双飞霍然转过身,怒目瞪着他。
龙小云见燕双飞似已怒极,赶紧笑道:“他的飞刀也是凡铁所铸,又不是什么仙兵神器,但江湖中人说得他,就好像传说中的剑仙一样,我有时听了,真觉得有些好笑。”
黑衣人淡淡道:“听说他废去了你的武功,你对他想必是一直怀恨在心。”
龙小云笑道:“李大叔是我的长辈,长辈教训晚辈,晚辈怎敢起怀恨之心。何况一个人不会武功,也未必就不能做大事的,前辈你说是么?”笑得是那么无邪。
黑衣人凝视着他,似也看不透这孩子的真面目。
诸葛刚却已拊掌笑道:“有志气,果然有志气!就凭这句话,已不愧为龙四爷的公子。”
龙小云躬身道:“前辈过奖了。”
上官飞忽然道:“听说林仙儿本也住在那里的,是么?”
他毕竟是开口了,连龙小云都似觉得有些诧异,赔笑道:“不错。”
上官飞:“她到哪里去了?”
龙小云:“林阿姨是在两年前的一个晚上,突然失踪的,连自己的衣服首饰都未带走。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有人说,她是被阿飞掳走的;也有人说,她已死在阿飞手上。”
上官飞皱着眉道:“听说最近出了个什么上官小仙,竟有人说她是林仙儿的女儿,又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究竟是怎么回事?”
龙小云讪笑着,说不出话来。
诸葛刚轻声道:“那个什么上官小仙,或许只是一个赝品。在梦幻界,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上官飞:“狗屁梦幻界!我们总是不断轮回,不同朝代的人混在一起,关系都乱套了。”
黑衣人淡声道:“能够看到几百年后的后裔,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一行人走过小桥,来到那小楼前。诸葛刚目光闪动,似乎对这小楼特别感兴趣。
高行空:“不知这又是什么所在?”龙小云:“这就是家母的居处。”
高行空笑道:“在下等本是来向令堂大人拜寿的,不知少庄主可否容我等上楼拜见?”
龙小云眼珠子一转,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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