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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及三部曲3首相的正义-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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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他就在敌人来犯的路线上!
他一定要在敌人到达前弄断链子,逃离此地,可是他手边连块坚硬的石头也没有。此时的他脑中一片茫然,怒火攻心,不禁大声嚎叫了起来。
当傍晚的夕阳染红了尼罗河水时,眼尖的苏提突然发现河岸的灌木丛中似乎有点异样。
有人正在窥伺着他。
第五章
美锋在左脚的红斑与四周的水泡上抹了一种以金合欢花和蛋白调成的药膏,并且喝了几滴芦荟汁,不过对其疗效却不抱太大希望。这位主掌双院的重要人物根本没有时间进行治疗,自然也不愿承认自己的肾脏与肝脏都坏了。
有用之不竭的精力,有十足的自信,有多得让听者筋疲力尽的话,他简直就像一股来势汹汹的洪流。再过几个月,就能达成他们的最后目标,获得最高权力了,一点病痛又怎么阻挡得了他胜利的步伐。不错,是死了三个伙伴,但还有其他人呀!中途失败的人都是能力不够,甚至是愚蠢的,这样的人不是迟早都要除掉的吗?看看他自己,打从计划开始实行至今,他就从未犯过错。每个人都以为他是法老忠心的下属,以为他的努力都是为了拉美西斯所统治的埃及,以为他工作的心力可媲美昔日为了神庙而自我奉献的大圣贤。
他对书记官亚洛的死也丝毫不感到难过,因为亚洛也差不多没有利用价值了。那群鬣狗倒是为他卸下了一大负担。
美锋想起自己竟能在众人不知不觉中编织这么一张牢固的网,不由得面露微笑。
即使精明如帕札尔,现在想要反击也太迟了。他将金合欢药捣烂之后,加入牛油,涂抹在粗肥的脚趾上,有止疼与消除疲劳的作用。这些天来,美锋不断地穿梭于各省的省府与大城之间,联络并安抚同党,让他们相信革命很快就要爆发,而他也会让他们获得梦想不到的财富与权势。他以三寸不烂之舌针对人性贪婪的弱点下手,绝不会有人不动心的。
美锋嘴里嚼着两片使口气清新的糖锭,是以乳香、芳香的油莎草、笃薅香脂与腓尼基芦苇混合蜂蜜而成的,味道十分甘甜。他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在孟斐斯的豪华住宅。宽敞的房子座落于花园中央,四周并有高墙围起;石门的过梁上装饰着棕搁叶;屋前整齐地排列着又高又细的柱子,形状正像他赖以起家的纸莎草;门厅与几间会客室的富丽堂皇,更使得访客瞠目结舌。此外还有装设了几十个衣柜的衣帽间、石材制成的厕所、十间房间、两个厨房、一间面包店、一口井、几座谷仓、几个马厩,至于大庭园里的水池四周,则种满了棕搁、无花果、枣树、酪梨、石榴与柽柳。
这样的华宅只有有钱人才住得起。他真为自己的成功感到骄傲。他原来只不过是个小小的职员,一个暴发户,受尽高官显贵的蔑视,而如今他们却不得不对他俯首称臣。惟有物质上的财富,才能造就永久的幸福与至高无上的功勋。神庙、神祗、宗教仪式全都是虚幻缥缈的空谈。因此美锋与其同谋才会决定使埃及脱离过去,走上以经济为主要依归的康庄大道。在这方面,没有人强得过他,拉美西斯和帕札尔除了挨打认输之外,毫无还击的能力。
美锋从木板洞中拿出了一只以河泥封口的酒缸,由于酒缸外表涂上了黏土,因此更能保存啤酒的新鲜风味。拔去干泥塞后,他将一根连接了滤网的导管插入容器中,滤掉杂质以后,便是有助消化的清凉饮料了。
此时他忽然很想见见妻子。那个原本笨拙、甚至于丑陋的乡下姑娘,在他的努力之下,不也改头换面成了孟斐斯的贵妇?她所佩带的珠宝,更是招致了不少羡慕与忌妒的眼光。不错,那些美容手术的确花了他不少钱,不过看到西莉克斯容貌的转变,身上的赘肉也不见了,他依然十分满意。尽管妻子的情绪变幻无常,甚至偶尔还会歇斯底里到需要解梦师的分析与安抚,然而她毕竟稚气未脱,对他还是言听计从的。从今以后所有的宴会与官方聚会,他都会带着这支美丽的花瓶出席,她只须打扮得艳光照人,会上一句话也不能说。
她用胡芦巴油和雪花石膏粉按摩身子后,又在脸上涂抹一种含有蜂蜜、红色天然含水苏打与北方盐的面霜。嘴唇上,擦了红色的赭石颜料,眼睛四周则扑上了绿色眼影。美锋不由得赞叹道:“亲爱的,你好美。”
“把我最美的假发拿给我,好吗?”
美锋于是扭转贝壳纽,打开了用黎巴嫩雪松制成的古箱,从里面拿出一顶以人发编造的假发,而西莉克斯则推开化妆箱的滑动箱盖,取出了一条珍珠手链和一柄金合欢木梳。
“你今天早上觉得怎么样?”美锋一边帮她调整假发,一边问道。
“我的肠胃还是不太舒服。我还继续在喝角豆果荚啤酒加油和蜂蜜的药水。”
“如果情况恶化,就去看医生。”
“奈菲莉会医好我的。”
“不要再说奈菲莉了!”
“她是个很好的医生。”
“她和帕札尔一样都是我们的敌人,他们都不会有善终。”
“你不能放过她吗?就算是为了我嘛。”
“再说吧。你猜我带了什么给你。”
“是个惊喜!”
“是专供你柔细肌肤使用的刺柏油。”
她高兴得抱住丈夫的脖子亲个不停,然后问道:“你今天要留在家里吗?”
“可惜不行。”
“你要是能跟儿子女儿说说话,他们会很高兴的。”
“要他们听家庭教师的话,这才是最重要的。他们很快就会成为朝廷的重要支柱了。”
“你难道不怕……”
“不怕,西莉克斯,我什么都不怕,因为谁也动不了我,谁也不知道我最厉害的武器是什么。”
一个仆人走进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主人,有人找你。”
“谁?”
“孟莫西。”
前警察总长,如今已由凯姆取代其位的孟莫西;曾经为了除掉帕札尔而以谋杀罪诬陷他,并将他送往苦役牢营的孟莫西。
虽然他并未参与阴谋,却帮了这些野心家不小的忙。美锋原以为他将永远被困在黎巴嫩的比布罗,当个造船工人,没想到竟会在此出现。他吩咐下人道:
“请他到花园旁的莲花厅,奉上啤酒,我马上就来。”
西莉克斯则有点担心地问:
“他想要做什么?我不喜欢他。”
“放心吧。”
“明天,你还是要出远门?”
“非去不可。”
“那我怎么办?”
“继续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没有我允许,不许和任何人说话。”
“我还想再跟你生个孩子。”
“你会的。”
※※※
五十来岁的孟莫西,头顶又秃又红,鼻子很尖,一生起气来,浓浓的鼻音就会变得尖锐异常。身材肥胖的他性格十分狡猾,前些年虽曾官运亨通红极一时,但却全是踩着别人一路上来的。他用心良苦,丝毫不敢大意,不料竟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帕札尔不仅瓦解了他的人际网络,还披露了他的无能。如今这个头号敌人坐上了首相的位子,孟莫西重拾往日光彩的机会就更加渺茫了。现在他只剩下美锋这最后一线希望。
“你不是被剥夺了埃及的居留权吗?”
“我的确是非法入境。”
“为什么要冒这样的危险?”
“我是来帮你的。”
美锋有些不解,孟莫西便提醒道:
“当初帕札尔被捕的时候,他一再否认杀害布拉尼。我从来都不以为他有罪,而且我还发现我被人利用了,不过这样的情势却对我有利。事发之前有人向我告密,所以我才能在当场适时地逮捕帕札尔。我后来回想了一下,这个告密的人如果不是你或你的同谋,还会有谁?喀达希、戴尼斯和谢奇都死了,你却没事。”
“你怎么知道他们和我是一伙儿的?”
“有些人漏了口风,还说你就是国家未来的主人。我跟你一样怨恨帕札尔,而且我也许还握有几样不太有利的证据呢。”
“什么证据?”
“帕札尔一口咬定说他是收到了写有‘布拉尼有危险。快来’的字条才赶到老师家的。假设我并没有毁掉这份证物,而又有人认出了字条上的笔迹怎么办?再假设我还保留着凶器,而这根贝壳针也刚好是你亲爱的人所有,又该怎么办?”
美锋想了一想,“你想怎么样?”
“替我在城里租一间房子,让我能对付帕札尔,你将来成立自己的政府之后,替我安插个位置。”
“就这样?”
“我相信你就是我的未来。”
“你的要求倒还算合情合理。”
孟莫西向美锋深深一鞠躬。现在他只须专心报仇就行了。
第六章
孟斐斯中央医院紧急征调奈菲莉进行一项困难的手术,帕札尔只得亲自喂食绿猴小淘气了。虽然这只小畜生老是找仆人的麻烦,又常到厨房偷东西吃,但帕札尔却对它极为宽容,因为当初第一次遇见奈菲莉时,要不是小淘气把水溅到他的爱犬勇士身上,他又怎么鼓得起勇气与奈菲莉攀谈呢?
勇士将右前爪攀在帕札尔的手腕上。这只高大、长尾、毛色士黄的狗,一只耳朵平常总是低垂着,但一到用餐时便会竖得笔直。它的颈子上还挂了一个白与粉红相间的皮制项圈,写着“勇士,帕札尔的伙伴”。小淘气嗑着棕搁子儿的时候,勇士则尽情享用着蔬菜泥。幸好,如今它们俩已经达成了协议:一天之内,勇士愿意让小淘气拉个十几次的尾巴,不过一旦它睡上了帕札尔的那张旧草席,小淘气就不能再吵它。说到这张草席,这可是帕札尔初抵孟斐斯时惟一宝贵的物品,草席既可以当床、桌子,又能铺在地上,甚至可以裹尸,相当实用。帕札尔曾经发誓,无论如何都会保留着席子。如今既然勇士宁愿选择它而放弃舒适的软垫,想必也会好好地保护它才是。
在柔和的冬阳下苏醒的几十株树木与花圃里的花,点缀得首相官邸仿佛正直人士死后所居住的天堂。帕札尔朝小径走了几步,露湿的地面散发出一阵阵香气,直渗人心脾。忽然,手肘有点湿湿热热的感觉,原来是他忠心的驴子北风正在跟他打招呼呢。这头驴子不但眼神温和、聪明绝顶,而且方向感之好连帕札尔都自叹弗如。自从帕札尔供它吃住之后,它再也无须背负重物作苦工了。
驴子忽地抬起头来。大门那边似乎出现了不速之客,它立刻快步跑去,帕札尔也跟在后面。
是警察总长和狒狒警察来丁。凯姆一向不喜奢华,无论冷热天都是那么一件短短的缠腰布,跟一般平民并无两样。他腰间插着一个木制刀鞘,鞘中的匕首是帕札尔送他的礼物:铜制的刀刃,刀柄则由琉璃混合金银而成,并镶嵌着一些天青石与天河石材质的玫瑰花饰。不过,凯姆却偏爱他出席正式场合所须佩带的象牙权杖。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受不了办公室的束缚,因此仍继续出外执行勤务。
狒狒此时显得很平静,其实它一发起怒来,就连猛狮也抵挡不住。曾经只有一头体型、力道都不相上下的猩猩胆敢与它决一死战。那是一名神秘刺客为了想除掉狒狒警察以便有机会攻击帕札尔而使出的杀手锏。狒狒警察最后虽然打败了对手,却也身负重伤,多亏奈菲莉的照顾,它才能在短期内复原,这使得狒狒心里万分感激。
“目前毫无危险。最近并没有人监视你。”凯姆说。
“我真是欠你一条命。”
“我也欠你啊,首相。我们的命运是相连的,所以无须再浪费唾沫说道谢的话了。猎物已回笼,我确认过了。”
北风仿佛猜到了主人的心思,立刻朝正确的方向出发。它以优雅的碎步,跑在孟斐斯的街道上,身后几公尺处跟着狒狒、帕札尔与凯姆。狒狒所经之处,路人无不禁若寒蝉。它挺着大大的头,背后一大片毛茸茸,肩上披着一件红色短斗篷,大步向前走着,眼光则四下扫射。
到了孟斐斯最大的织造厂前,只见一片欢愉热闹的景象,织布女工在门前闲聊天,搬运工送来了亚麻线团,正由一名女监工仔细地检查着。北风在一堆草料前停了下来,而狒狒则跟着首相与警察总长进入一间极为通风的织布机房。
他们往工厂负责人塔佩妮的办公室走去。三十多岁的塔佩妮虽然个子矮小,黑发绿眼,一副迷人的模样,性格却很刚强,管理工厂也全然铁腕作风,是个事业至上的女强人。
见到这三名访客,她有点不知所措,结巴着问道:
“你们……你们想见我?”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帮我们。”帕札尔沉稳地说。
此时此刻,工厂里已经吵嚷得沸沸扬扬了:埃及首相与警察总长亲自拜访塔佩妮!她是即日就要高升了?还是犯了重罪呢?既然凯姆也来了,后者的机率恐怕高一点吧。
“提醒你一点,”帕札尔继续说道,“我的恩师布拉尼是被一根贝壳针杀死的。依据你所提供的信息,我做了几个假设,可惜都毫无所获。不过,你曾表示握有关键性的线索,现在总该坦白以告了吧?”
“那是我夸口的。”
“谋杀斯芬克斯卫兵的阴谋者之中,有一名女子,她的手段之凶狠绝决,绝不下于其他同党。”
狒狒以血红的双眼瞪着美丽的女厂主,神情似乎越来越焦躁不安。
“塔佩妮女士,假设这名女子也是个使针高手,并奉命杀害我的恩师,使他的调查无疾而终,你以为如何?”
“这与我无关。”
“我希望你把秘密说出来。”
“不!”她歇斯底里地大喊,“我害你的朋友苏提被判刑,所以你想报复。是他自己做错事,我只不过行使我的权利而已。不要威胁我,否则我会去告你的。出去!”
“你应该注意一下你的措词。”凯姆说,“你可是在跟埃及的首相说话呢。”
塔佩妮全身发抖,果然降低了声量:“你根本没有证据可以指控我。”
“我们总会找到的,塔佩妮女士,你自己多保重了。”
※※※
“首相还满意吧?”
“相当满意,凯姆。”
“我们这是一脚踢翻了蚂蚁窝……”
“她非常紧张,因为她很在意自己的社会地位,而我们的来访对于她的声誉却有负面影响。”
“这么说,她会有所行动喽。”
“很快了。”
“你觉得她有罪?”
“以恶毒与悭吝而言,罪证确凿。”
“那么你以为美锋的妻子西莉克斯更可疑吗?”
“她就像个大孩子,很可能因为任性行事而成为罪犯。再说,西莉克斯也是个使针的高手。”
“可是她看起来很胆小。”凯姆颇不以为然。
“她对丈夫却是言听计从,美锋若要求她当诱饵,她一定会顺从的。斯芬克斯的卫士长很可能就是在黑夜中看到她出现,才会一时丧失心智。”
“可是杀人罪……”
“在尚未得到证据之前,我不会轻下断言。”
“你要是永远找不到证据呢?”
“我们要有信心,凯姆。”
“你隐瞒着一个重要的事实。”
“我不得不这么做,但不要怀疑,我们的确是为了拯救埃及而奋斗。”
“跟着你做事实在很麻烦。”
“其实我只希望有奈菲莉、勇士和北风陪着,在乡下过平静的日子。”
“你只好耐心等等了,帕札尔首相。”
※※※
塔佩妮开始坐立不安了。她知道帕札尔有多固执,也知道他追求真理的执着,以及他和苏提之间深厚的友谊。也许她对丈夫做的确实过分了点,可是她既然嫁给了苏提,就不能容忍他在外面拈花惹草。他敢和那个利比亚女人胡搞,就要付出代价。
在可能遭受首相制裁的威胁下,塔佩妮必须尽快找到靠山,一刻也不能迟疑。
于是塔佩妮跑到财政部的办公处。她询问了门口的警卫之后,等了约半个小时,却见到门口来了一顶空轿子,轿椅椅背很高,前面有一个搁脚凳,两侧则有大大的扶手,后方还撑着一把阳伞。二十几名轿夫在轿夫长雄浑的命令声中,飞快地前进。他们只接短程的生意,而且价格还不低呢。
此时,美锋从双院的大门里走出来,快步走向轿子。塔佩妮立刻挡住他的去路,说道:“我要跟你谈谈。”
“塔佩妮女士!你的工厂出了什么事吗?”
“首相想找我麻烦。”
“他总以为自己是正义的使者。”美锋不屑地说。
“他指控我杀人。”
“你?”
“他怀疑我杀了他的老师布拉尼。”
“有什么证据?”
“没有,可能是他恐吓我。”
“只要你问心无愧就没什么好怕。”
“帕札尔、凯姆和那只狒狒警察让我好害怕。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要怎么……”
“你是个有钱有势的人,大家都在传说你还会继续往上爬。我希望加入你的阵营。”
“怎么加入法?”
“现在整个织造业都在我的掌控下,精美的布料可是贵妇们最不可或缺的,就连你的夫人也不例外。我知道如何进行买卖最为有利,而且这笔利润绝不容忽视。”
“营业额够大吗?”
“以你的能力,绝对很快就能扩增了。另外,我一定帮你毁掉那个该死的帕札尔。”
“有详细的计划吗?”
“还没有,不过一切包在我身上。”
“那好,塔佩妮女士,我会保护你的。”
第七章
听令于阴谋者,并因种种罪行而致富的暗影吞噬者(埃及人对杀手、刺客的说法)是个完美主义者。他既然答应要除掉帕札尔,不论失败多少次,他还是会坚持到最后成功为止。不过,已经注意了他许久的警察总长,却认为他终究会失败。事实上,他独自行动,没有同伙,身份也许永远也不会暴露。加上他所获得的金子报酬,他很快就能在乡下拥有一栋豪华大宅,享受平静的退休生活了。
如今暗影吞噬者和雇主已经完全断了联系,因为先前死了三人,而美锋与西莉克斯却又难以接近。回想起上一回西莉克斯来传达指令,要他让帕札尔半身不遂时,倒是毫无惧色;尤其当他逞其兽欲之际,她既没有发抖,也没有大声呼救。他们夫妻俩很快就要登上埃及的王位了,因此暗影吞噬者觉得有必要尽快献上与他们势不两立的敌人——帕札尔——的人头。
前几次的失败让他学乖了,这次他不再正面攻击,因为凯姆和他的狒狒实在太难缠了,狒狒对于危险的气息特别敏感,而凯姆则是寸步不离地保护着帕札尔。因此他决定设下陷阱,采取迂回战术。
午夜时分,他从高墙攀上了孟斐斯中央医院的屋顶,然后再利用梯子潜进建筑物内。他穿过一道充满膏药香味的走廊,走向几个置放了危险物质的实验室。室内存放的包括蟾蜍、蝙蝠的唾液、粪便与尿液,蛇、蝎与胡蜂的毒液,以及其他由植物萃取以制造特效药的有毒物质。
实验室的守卫并未对暗影吞噬者的行动造成影响,他将守卫击昏后,顺利地夺走了一个毒药瓶和一条关在篓子里的黑色蝰蛇。
※※※
奈菲莉大感吃惊,顾不得检视实验室的损失,便急着询问守卫的情形。幸好他伤得不重。他连攻击者的影子都还没看到,颈肩处就被重重一击而昏死过去了。
“失窃的情形如何?”她问医院的院长。
“几乎没有损失……只丢了一只关在篓子里的黑蝰。”
“有毒物质呢?”
“很难说。医院刚刚到了一批药,今天上午才要清点。小偷倒是什么都没打破。”
“今晚开始加强守卫,我会通知警察总长。”
奈菲莉想到丈夫曾多次险遭杀害,不由得忧心忡忡,这个不寻常的意外事件,会不会暗示着另一个谋杀意图呢?
※※※
首相带着沉重的心情,在凯姆与狒狒的陪同下,来到了国库门口。这是他就任以来第一次前来检视国库所储备的贵金属。其实他天未亮就被医院派来的人吵醒,根本还来不及和奈菲莉说什么,她便匆匆忙忙赶到医院去了。之后,他也睡不着了,干脆洗个热水澡,也好准备出发到孟斐斯市中心的国库。这一带有层层的警力戒护,闲杂人等是不能随意进出的。
帕札尔在登记簿上盖了章。国库的门房是个上了年纪、做事小心谨慎的人,他虽然认得首相,却还是仔细地比对了章印,看看与当初任命新首相时宫廷所交给他的印鉴是否相符。比对完后,他问首相:“你想看什么?”
“所有的库藏。”
“那很费时间的。”
“但却是我的职责。”
“谨凭吩咐。”
帕札尔先从来自努比亚与东方沙漠矿区的金条与银条看起。诺大的建筑中,每一间储藏室都按顺序编了号码,一切显得井井有条。
有一批金属马上就要送到卡纳克神庙去,供工匠装饰两扇大门之用。
一阵眼花缭乱过后,帕札尔突然发现里面几乎是半空的。
“现在的储藏量是有史以来最低的。”国库管理员说道。
“为什么?”
“上级的命令。”
“谁下的命令?”
“白色双院。”
“公文让我看看。”
果然,管理员在行政作业上完全没有疏失,这几个月来,金条、银条与大量的稀有矿物都在美锋的命令下定期运出了国库。
看情形是不能再继续观望下去了。
※※※
帕札尔往不远处的双院快步走去。双院的建筑共分两个楼,办公室之间还有一些小园子隔开。跟平常一样,里面一片闹哄哄的忙碌景象。自从美锋坐镇埃及的经济总部以来,对手底下的书记官们一向就是严刑峻罚、毫不宽贷。
广大的围场里,养着供神庙专用的肥牛,这些畜生都是农民缴来的税,有专人为它们进行检查。有一座仓库四周围着砖墙,并有士兵守护,会计人员就在里面秤金条的重量,然后再收入箱中。双院内部指令的传达更是从早到晚运作不息,有几名脚程飞快的年轻人,便专门负责到处传送紧急文件。另有总务人员负责工具与装备、制造面包与啤酒、接待以及运送香脂、大工地所需用品、护身符与仪式用品等等。此外,还有一个书记官文具台、芦苇笔、纸莎草纸、黏土与木制书板的专责部门。
经过各个柱子厅时,帕札尔注意到数十名职员都埋首写着记录与报告。美锋一步步地蚕食各政府机关,如今整个体系都已在他的控制之下了,他才从暗里现身出来。
工作小组的组长见到首相纷纷行礼致敬,但他们手下的人却仍继续做事,他们对大老板的畏惧似乎尤甚于首相呢。一名总管带着来客走到六柱大厅门口,里头美锋正一边来回踱步,一边口述指令让三名书记官速记。
帕札尔打量着公开的敌人。他的全身上下、他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无不显露出他对权势的野心与欲望,他对自己、对未来的胜利充满了信心。他一看到帕札尔,立刻停了下来,冷冷地遣退书记官,并要他们随手关上木门。
“你的来访使我感到无比的荣幸。”
“虚伪的客套话就免了吧。”
“你参观过我的行政机关了吗?在这里最重要的就是努力工作。你大可撤我的职,重新任命院长,不过整个行政运作将会嘎然而止,而第一个受害的人就是你,因为想重整这部庞大的机器,使它恢复正常运转,至少需要一年的时间,而如今距离重新选定法老的日期却只有几个月了。放弃了吧,帕札尔,我劝你还是投降的好。”
“你为什么搬光了储藏在国库里的责金属?”
美锋得意地笑了笑。“你该不会去检查过了吧?”
“那是我的职责。”
“你真是太尽职了。”
“我要你解释清楚。”
“我是为了埃及的利益着想!为了与利比亚、巴勒斯坦、叙利亚、赫梯、黎巴嫩等等附庸国与友邦维持友好关系以维续和平,当然得满足他们的需求。而这些国家的元首最喜欢收受赠礼,尤其是我们沙漠所产的金子。”
“可是数量实在多得太不寻常了。”
“有时候总得表现得慷慨一点嘛。”
“从现在起,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再从国库调出任何金属了。”
“悉听尊便……不过,之前的程序可是完全合法的。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在想:美锋该不会是利用合法的程序中饱私囊吧?我承认,这个想法确实很犀利。我呢,也就暂时不公布答案,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你根本找不到任何证据。”
第八章
被锁在尼罗河中央石块上的苏提,注视着河岸的灌木丛,那里躲着一个努比亚人,也正在窥探着他。苏提这个诱饵实在太诱人了,因此努比亚人自然也更加小心,他惟恐有陷阱,便一动也不敢动。
过了一会儿,努比亚人动了起来,他还是决定行动了。他和其他族人一样,极谙水性,于是打算从水里突袭他的猎物。
苏提感到一股绝望的愤怒,不禁猛扯绳链,链子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但并没有断。他竟然就要如此窝囊地死在这里了,连自卫的能力都没有。他身子转来转去,想知道敌人会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然而河水笼罩在漆黑的夜色里,根本什么也看不见。
突然一个瘦长的身影出现在他身边。他头一低,奋力冲了过去,把整条链子绷得紧紧的。来人躲过了他的攻击,但脚下一滑跌进了水里。当此人再度浮出水面时,低低怒骂了一声:“别动,笨蛋!”
这个声音……苏提就算到了阴曹地府也忘不了!
“是你……豹子?”
“还有谁会来救你?”她向他靠了过来,身上一丝不挂,金黄色长发披垂在肩上。
浸润在月光下的她更显得娇艳而性感。她用双手环抱住苏提,吻了吻他的唇说:“我好想你,苏提。”
“我被锁住了。”
“至少你没有背着我胡搞。”
话才说完,她便向情人扑了上去,苏提当然抵挡不住这突发的热情。在努比亚的天空底下,在尼罗河狂野的澎湃声中,他们俩再度恣意交欢。
激情过后,她满足地趴在苏提身上,苏提则轻抚着她的金发。
“幸好你的男性雄风丝毫不减,不然,我可能就不要你了。”
“你是怎么来的?”
“搭船、坐车、走小路、骑驴……我就知道一定会成功。”
“一路上有麻烦吗?”
“偶尔会遇到一些强奸犯和强盗。不过倒也没什么大危险,埃及还算是个平静的国家。”
“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
“我觉得在这里很好啊。”
“要是现在有一群努比亚人朝我们猛冲过来,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豹子于是站起身来,跳入水中,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两块锋利的石块。她用力切割着链环,力道又狠又准,而苏提则猛敲着紧扣在手腕上的环节。
经过一番努力之后,他们终于割断了链子。恢复自由的苏提,高兴得一把抱起了豹子,豹子的双脚勾缠在情人的腰际,再次激起了他的欲望。媾合之际,不料脚下打滑竟滑落河中,两人不禁放声大笑。
滚上了河岸,他们的身子仍紧密结合在一起。拥抱着彼此的同时,心荡神驰的欲念不由得又激发起体内一股新的力量。
缠绵了一夜,直到天破晓时的寒意才让他们冷静下来。
“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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