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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传-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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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请自来。此时园中花儿正好,观赏一天的人们早已三三五五地相继离开。此次李耳离开得比谁都晚,因西天边出现浓重紫云,有映趣的征兆,他临时决定待一会儿顺便去观看一下映趣渡的异景。一个酷爱自然景色的人。因几次失机,竟然尚未看过离家乡不远的、乡邻们已不感觉希罕的、映趣渡的刹那妙景,这次若要再不去看,岂非错失良机!

映趣渡上,月辉初泻,红霞刚染。两个年轻人正划着一只杏黄色的小舟自北向南游动。其中一个个儿高些的,身穿蓝衫,腰系丝绦,头戴浅紫色的公子帽。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一派超尘脱俗的风度。另一个,和个儿高些的穿着同样样式,同样颜色的衣裳,戴着同样样式同样颜色的帽子。不同之处,就是个子略低一些,脸盘略胖一些。不知道内情的人,会以为他们是两个同桌念书的文生公子,谁能想到他们是两个乔装改扮的春花女郎呢?那个高些的就是曾经在红石山脚出现过的蹇玉珍;那矬些的是玉珍的丫头,姓戴,名叫春香。

他(她)们主仆二人划双桨拨动碧液般的河水,小船悠悠向前。这小船是蹇家早已设置下的一只善船。蹇员外为了施善,让行人免费过河,特将一只没有艄公的小舟放在这里,让行人自划自渡。船头拴有一条红色的麻绳,只需渡河之后,将小船系到岸边的柳树身上即可了事。

玉珍一边配合春香划桨拨水,一边愤恨地咬着嘴唇沉思。她在想,在想自己的身世。她恨,越想越恨。眼前,这映趣渡的景色,对她来说,只能是徒然的幽美。

玉珍的祖辈住在鸣鹿村(今鹿邑县城),和蹇叔是隔墙邻居。蹇叔,就是那个由百里奚作介绍,被秦穆公请去做上卿的人。到玉珍父亲那一辈,就从鸣鹿村迁至戴家庄。玉珍的父亲好说好笑,性格开朗,而且结识过不少爱吃爱喝的酒肉朋友。曲仁里的李乾就是其中的一个。一次,玉珍的父亲蹇泰安和李乾同桌吃酒,当李乾喝到半醉之时,话头越来越稠。他大声对玉珍的父亲蹇泰安说:“咱这,这一辈在一块好,下一辈也得,在,在一块好。以后,我家夫人与你,你家夫人,生,生,生了孩子,若要是,若要是,一家是男,一家是女,就让他们结为,结为夫妻!”“好!”蹇泰安高兴地笑笑,点头应允。

事过之后,他们只是把酒兴中的话语当成闲话,也因李家日子很快败落,谁也没有把那话放在心上。后来,李夫人生下李耳,气绝身亡,李乾失踪。十年之后,玉珍的母亲生下玉珍,夫妇暴病身亡,蹇家的家产全部落到玉珍的叔叔蹇泰颐手里。蹇泰颐得了这份家产,一下子成了方圆几十里内数一数二的大员外。蹇玉珍靠叔父生活,年长一十九岁,出落得象一朵刚出水的芙蓉花。她佳美的姿色被世代为官的百里轩(百里奚的后代)看中。百里轩张罗着给儿子提亲。蹇泰颐为了巴结官宦之家,就把玉珍许配给百里轩的儿子百里娃。百里娃没胳膊没腿,是个肉墩。玉珍哭死哭活,不愿就范。这东周时期是个大分崩的年代,世道乱,人的性格也过甚的杂,有弑君杀父的大奸大逆,也有逃避俸禄的大仁大忠,有如痴如醉的循规蹈矩,也有突破性的变革冲锋。玉珍的性格就属于那种带点冲破性的范畴。当百里家娶亲的五彩缤纷的马拉车轿在蹇家门前停下来的时候,玉珍又哭又闹,以头击柱,手握菜刀,大声呼喊:“如若硬要逼我上轿,我就当场自尽!”怎奈当时叔父之命,媒妁之言,无法抗争,机灵的玉珍只好后退一步,说:“如若非要娶我不行,就得叫百里家推迟三年。”“好!推迟三年,一言为定!到时不能再不应允。”

没想到机灵反成笨拙,缓兵之计竟然变成了许亲的诺言。

小船慢悠悠地向前。水波漾动,晃碎桃花和梨花的倒影,使之成了一片零落的残红。蹇玉珍哪里管得这些,此时,她整个的身心全被“两边”占据:一边划船一边想。

“……叫百里家推迟三年。”话既出口,不好追回。时光易过,转眼之间,三年将至,玉珍将要嫁给一个没胳膊没腿的肉蛋。她心如刀绞,坐卧不安。也巧,在这当儿,也就是在十天之前,她于红石山脚碰上当年父辈指腹为婚的被指之人李耳。起初她并不知道那个搭救她的人就是李耳。叔父为了给她报仇,让仆人前去查找那个名叫“张二”的恶人。查了一次,没有查到。在查找中,听说那个蓄着短短的白胡的救命者住在曲仁里,就让仆人到白胡人家去打听“张二。”见到白胡人,才知道他就是那个城头却敌,不愿做官而且研究学问已经很有成绩的李耳李伯阳。仆人向李耳打听张二,得知张二不仅是蹇家的仇人,而且也是李耳的冤家。除山坡上那一脚一掐之外,还有一次,就是三天之前,张二去李耳家偷鸡,被李耳发现,李耳上前制止,被他一拳打倒。仆人要寻张二,替两家报仇。不知为啥,李耳死死地护着张二,无论如何也不愿说出他的家乡住址。玉珍一心要报救命之恩,让叔叔派人给李耳送去金银,哪能想到,李耳不求答谢,又让人把金银全都送回。一切全无结果。不管怎样,玉珍总算是认识了生前有缘的李伯阳。

说起来也怪,红石山李耳救命,不仅没给玉珍带来安慰,反而使她心头之恨又增加了一重。她恨,恨自己命运不好,一个鲜花一般的姑娘,将要葬送给一个会吃会喝的肉蛋,——小生命并不足惜,大不了一死了事,怎奈又欠下了人家的恩情之债,就是死了也是负债而死,死了也不安然!真不如那张二是个掂刀杀人的,要是当时一刀捅死倒也干净!她恨,恨自己当时没有向那救命的李耳说一句感恩的话语!她恨,双重的恨!不,还有一重:她恨那个拦路把她夹在腋下的张二!她恨,三重的恨!她知道,三重恨只能归结为一重,那就是恨这个丽颜多灾的尘世!是的,若不是自己长了一个好看的脸蛋,哪能至于许配官家肉蛋?哪能至于惹动山贼张二?又哪能至于欠人家恩情账叫你死也不能安心?

就在玉珍悲观厌世,大恨小喜、喜也成恨的时候,她心里突然升起一种近似怪异的想法,而且这种想法非常的强烈:她不能就这样没有半丝半毫意思的离开生她长她但还没有在意的看上一眼的娘家。她不能就这样背负着怨恨没有半丝半毫意思地去葬送!她要于葬送之前在娘家认真地观一次园中鲜花,看一回春夜圆月!她要女扮男装,领略一次娘家外宅花园的野趣,和观花人群混杂在一起,向她们打听出张二的住址,惩罚恶人,报仇雪恨,然后随着月缺花谢,将身葬送于人,一去永不再回!她想,“这样,即便是进了百里家的大门一头碰死,死后,鬼魂的心头也能减轻一点积恨!”她把自己要外出三天,观花赏月,查访仇人的想法向叔叔说出。没想到蹇员外听后,心中十分欢喜!他并没理解出侄女的想法里蕴藏着的“半是发泄的近似疯狂”。蹇员外正打算再次派人查询张二,正为玉珍近日愁眉不展而惶惑不安,见侄女竟然表露出难得的闲情逸致,听侄女说要借观花之机亲自查找仇人,不禁喜出望外,当场应允。就这样,玉珍携带化名“斯童”的春香,扮成公子模样,离乡登舟,向着她家的外宅——蹇家花园进发。

小船悠悠向前。水波漾动,晃碎她们主仆二人倒映在河水里的身影,使之成了一片零落的凄蓝。蹇玉珍哪里管得了这些,此时她整个的身心全被“两边”占据:一边划船一边想。

当小船划到离南岸不远处的地方,她不知不觉地停下了手里的桨板,痴痴地进入了麻木状态的呆想。此时正在和她合着拍节同时操作桨板的春香,见小船几乎停滞不进,就探下身子,用力往前划动一下,没想到小船猛一扭头,晃了几晃,玉珍双脚一跐,“扑通”一声栽到河水之中。她心里一凉,头懵多大。她挣扎几下,折身露出头来。大概是由于她身材苗条,体质轻柔,大概是由于她那身丝织的衣服一时没被浸透而有一定浮力的缘故,她竟然没有下沉。

“救人哪!”丫头春香害怕地喊了一声,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这偏僻而幽静的小小渡口,平时很少有人来往,此时天色将晚,外出的人大多数都已归家,哪会有什么人前来相救?春香吓得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愣了一下,才想起把小船划到落水者身边,探身去捞。万没想到,因六神无主所致,没等够到玉珍,自己也一头栽到水里。

世间无奇不有,也无巧不有,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前来观赏映趣渡异景的李耳跑了过来。适才地听见有人喊救人,心里猛一惊,接着,飞速地向河边跑。来到近前一看,见两个公子模样的人在水里乱扒乱拱,心中十分着急,打算连衣裳带人地扑过去抢救,猛然想起自己不识水性,扑过去不仅救不出他们,而且自己只能白白地送命,就没有主意了。他心里紧张,一时手足无措。他不能眼看着别人淹死而不顾,而又无能为力。怎么办?见两个落水者离河岸不远,他陡然想起了什么,于是连袜子带鞋地跳到水里,双脚踏着水中的斜坡,一步一步地往里挨。当走到接近落水者的时候,就探着身子伸手去拉他(她)们,又没想到,脚下一滑,腿一打漂,跐到深水之中。他在水里翻转几下,露出头来。一张带有白胡的俊气脸膛,在玉珍面前一闪,使她心中一震,掠过一丝预示着将要得救的喜意,“又是他!那个李耳!”她差点儿没喊叫出来。她猛一扬手,伸把去抓李耳的胳膊,但是她抓了个空,没有抓到。两个人在水里乱扒乱蹬。李耳在水里沉浮了几次,一连喝了两口水,一张脸惨白得没有血色。玉珍在水中连蹬带扒地极力挣扎。这时,春香已经挣扎着接近河岸。小船也已漂到岸边。

春香上岸之后,迅速地将船头那条红色麻绳解下,把一头抛向李耳:“抓住!快些抓住!”智慧的李耳伸把抓着绳头。春香拉着绳就往外拽。“松绳!快松绳!”李耳在水里发出急促的声音。春香将绳松了一下。李耳左手紧紧地攥住绳头,伸着右手漂摇挣扎地去拉玉珍。他伸把抓住她的衣服,“拉绳!赶紧拉绳!”他果断地喊着。春香急忙皱眉咬牙地往岸上拉起绳来。春香拉着麻绳,麻绳牵动李耳,李耳拽着玉珍,拉呀拉,一条红色的麻绳被拽得活象拔河一般的紧。顷刻之间,李耳和玉珍一起登上了映趣渡口的河岸。

三个人浑身水湿,活象三只落汤鸡。李耳不知为啥,他刚才怎么指挥得那样得心应手,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急中生智,他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庆幸感;玉珍不知为啥,她一个不识水性的人,仅凭极力挣扎,除了被呛得差点儿没有喘不过气来之外,竟然没喝一口水。

李耳看看自己身上的湿衣裳,又看看两个已经脱险的“公子”,对他们说:“两位小兄弟,不知你们家在哪里。我家在曲仁里,离这不远,你们跟我一块到我家换件干衣服吧。”说着抽身要走。

“我们,我们……”春香不知咋说才好,转脸看了玉珍一眼。

玉珍正在心里喊叫:“恩人!他是两次救命的恩人!这一次一定要报恩!报恩!不能再错过机会!不能再让他走!”她抬起头,感激地看了李耳一眼:“这位大哥,您别走哩。”她心里哧啦兜了一个圈子,紧接着上面的话茬说:“这位好心的大哥,蒙您相救,我们才得脱险,俺真不知道该咋样谢您。我是戴家庄蹇员外的儿子,叫蹇三玉,这一个,是我的书童,名叫斯童。我们是到俺那观春赏月楼去。这里离那近,请您到那暖和一下,换换衣服,再者,咱们认识认识,以后俺好谢您。”

“你们不认识我,我叫李耳。看见人落水,谁也不能不救,我可不是为了叫人谢我。你们快去吧,别冻着了,湿衣裳我可以到家再换。”李耳说着,拔腿要走。

玉珍的心里一下子着了慌,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真是慌不择路,她把头一懵,什么也不顾了,干脆皱起眉头,捂着胸口,往地上一蹲,装起“难受”来。

春香心里比谁都明白,她赶紧插嘴说:“我家公子一连喝了几口水,心里难受,想呕吐,吐不出来,无法走路;这位李大哥为救俺,也一连喝了几口水,又冷又湿,俺那花园里,除了楼房,还有更衣室和厨房……”

“这位小弟快别说了,”李耳赶忙截断春香的话,“救你家公子要紧,来,咱们快扶他到你们蹇家楼去!”说着和春香一人架起玉珍一只胳膊,往蹇家花园走去。

………………………………………………





相亲


一轮明月悬玉盆,盆将银水泼园林,林间花影弄楼影,影影可见室中人。

你走上高高的台阶,即可进入观春赏月楼的第一楼。这里,轻影如梦,灯光似水,画栋雕梁,典雅庄丽。当间靠后墙的地方,放置着一张墨紫色的大条几。条几上站立着尧与舜两位贤明君主的彩色泥塑。塑像前边摆着四盏带有金莲立座的大铜灯。铜灯前边吊着深红色的帷幕。帷幕往两边张开,分别挂在两边明柱上系着的大铜钩上。再靠外,是一张大红方桌。方桌两边放着两把刻有寿桃的红木椅。楼房的东间和西间,分别被两堵雕花乌木隔山隔开。东间里,椅净几明,一张刻着龙凤图案的顶子大床,上面铺盖着崭新的红绫被褥。蹇玉珍从红绫被里露出半个斜躺着的身子。

她,蹇玉珍,一手捂胸,双眉紧蹙,但是,那眉眼和鼻口之间却无法掩饰地露出发自内心深处的喜悦。她真没想到,这次不幸落水竟然因祸得福,竟然奇迹般地又一次遇上了她的空头“丈夫”。事物的发展,从大方面看是有一定路络的,但在某一件具体事情上,它走动的路络,有时真象一个无形的怪脚兽,忽而跳到东,忽而跳到西,实在是奇幻得令人难以捉摸:她这次,梦幻般地巧遇李耳,这个“巧”字大概就产生在怪脚兽东跳西跳的跳跃之中。她不相信这是真的,她感到这是一场带着喜意和俏味的春梦,“是不是因为红石山坡相救使我时时想念着他而做了这样的梦?”她伸出右手中指,用牙咬咬,知道疼,清楚地知道疼。这不是梦,是实实在在的现实!她真高兴,这一下她就可以了却报恩的夙愿了。这是其一,她值得庆幸的还有其二。也是没有想到,刚才她在和李耳的初步交谈中,李耳竟然无意(可能是故意)间说出那个拦路劫持她的山贼“张二”全名不叫“张二”,而叫“张二烈”,是戴家庄戴金山的表侄,住在曲仁里家后那所山上留门的小屋里。他说,他原来不愿说出张二烈的名字和住址,是怕蹇家把二烈送官府问罪,因为如果把二烈处死,他家里撇下个八十多岁老娘,没谁替他养活。昨天,他娘已经去世。

“虽然如此,”李耳说,“我仍然不希望蹇家再去计较仇恨。”玉珍提出要找张二烈报仇,李耳连说,“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玉珍想,不报仇也罢,反正见到了恩人,这比什么都好。

她感到由衷的欢喜,而且有些喜出望外,没想到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报恩和报仇的心愿一下子都可以了却了。她要报恩,仇可不报,恩不可不报。她要报答两次救命的双恩人。世上有恩人,几乎没有两次救命的双恩人,如若双恩都不去报,到临死的时候是谁也会不无遗恨的。“要抓住这个报答的机会死死的不放!”她狠狠地下着这个决心。李耳是个不要别人向他答谢的人,刚才,他们三个人分两处换过干衣裳之后,她向他说出要报答的话语,李耳又一次抽身要走,多亏玉珍随机应变,说自己又一个劲的心翻难受,心里冷得厉害,希望能快快得到热酒热菜,以压惊驱寒。春香急急下厨,忙乱得不可开交。早已萌发了普救众生思想的李耳当然不会甩袖不问,他急忙帮助春香烧火,拾掇餐具、酒具,力争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将热酒热菜备齐。

“咦,我的娘哎!我自己也感到可笑,我竟然跟我的空头‘丈夫’兜起圈子来啦!”玉珍咬着嘴唇偷笑一阵。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郑重下来:“指腹为婚的‘丈夫’,他两次相救,我们两次相遇,这大概是上天的安排,是天意!……我要报答,终生报答,要以身相许!我不能葬送给那肉蛋!我要抗婚!冒天底下的大不韪,抗婚,要把终身亲自许给李耳!要使空‘夫妻’变成实在实的夫妻!当年的指腹,父亲之命,两次相遇,天作之合!上苍把一个象貌俊秀的学问家推给我,我们应该成夫妻!……就这样办!对!就这样办!我拼上了!拼上了!”一种猛然到来的想法,象汹涌的潮水一样,强烈地涌上了海岸,势不可挡地要把那些敢于阻挡的障碍物冲个墙倒屋塌,完全彻底地吞没掉!

春香用托盘端来热酒热菜,一样样小心地摆放在当间的方桌上。虽说称不上丰盛的筵席,但是俱是香美可吃之物。

李耳走进东间对玉珍说:“酒菜已经准备停当,蹇公子快起来进膳,暖暖身子,驱驱寒气,就会好的。”

玉珍从床上折身坐起,擦下床沿。春香和李耳一起走过来搀起她的胳膊。玉珍心里怦怦地跳着,她努力地掩饰着内心的欢喜和激动,说,“不要搀我,我能走,心里觉得比原来好得多了。”

三个人一起走到当间的方桌旁边。玉珍让春香从东间搬来一把椅子在原有的两把红木椅旁放好,然后请李耳和春香与她一起就座。李耳说自己平时不喝酒,不愿就座。玉珍急忙装作生气的样子说:“李兄在红石山坡救过我姐蹇玉珍,这次又在涡河渡口救了我们主仆二人的性命,是俺蹇家的双恩人,这样大的恩德应该很好地相报。以往听说李兄乐善好德,喜欢助人,特别是城头退敌,不愿做官,我十分敬慕,平时想给李兄见见面,说句话,是很不容易的事,真是请也请不到,今日有缘遇见李兄,能和您在一块说说话是俺的幸运,李兄为了救俺,一连喝了几口水,又冷又累,我蹇三玉需要暖身驱寒,李兄也需要暖身驱寒,李兄亲手帮助弄好了热酒热菜,现在又不肯就座,是不是俺普通人不配和先生坐在一起?如果李兄今晚不坐下喝几盅的话,俺蹇三玉下决心,就是冷得浑身打战,也滴酒不进!”

李耳笑了:“蹇贤弟把话说到哪里去啦!按理说,我这清贫的读书之人,能和贤弟你这样大家门第的子弟坐在一起,是我平素求也求不到的,贤弟将话倒着说,真是个伶牙俐齿的善论之人!我就座,就座,今晚要破例饮酒,好好和二位贤弟叙谈叙谈。”说着,和玉珍、春香一起坐下。

三杯酒下肚,李耳感到浑身热乎乎的,心里很兴奋。玉珍小心地搜寻着投之所好的话题,她说:“听说李兄正在研究什么‘天道’,还有,还有什么‘自然’?”

没想到只这一句问话,一下子引起了李耳谈话的兴趣——

“是的”,他说,“天道自然。天道,自然,天道和自然是不可分开的。天道(规律),即是天走的道路;自然,即是和顺而自在。春过去了是夏,夏过去是秋,秋过去是冬。——春天过去之后,为啥要接着夏,再接着秋,再接着冬?那是天要那样走路。天为啥要那样走路?是谁要它那样走路?那是它自己要那样走,别人没对它强求,它自己也没有对自己强求,那是它自自然然的去那样。早晨过去了是上午,上午过去是下午,下午过去是夜晚。——早晨一过去为啥要接着上午,再接着下午,再接着夜晚?那是天要那样走路。天为啥要那样走路?是谁要它那样走路?那是它自己要那样走,别人没对它强求,它自己也没有对自己强求,那是它自自然然的去那样。一个生在天底下的人,少年过去是青年,青年过去是壮年,壮年过去是老年。——少年过去为啥要接着青年,再接着壮年,再接着老年?那是天要那样走路。为啥要那样走路?是谁要它那样走路?那是它自己要那样走,别人没对它强求,它自己也没有对自己强求,那是它自自然然的去那样。天道的精髓是自然,前边的两个字是‘天道’,后边的两个字往往是‘自然’。有时‘天道’后边没写上‘自然’二字,那是‘自然’二字化入了‘天道’二字之中。‘天道’,‘自然’,紧紧相连,合而成为:‘天道自然’。如此而已。”

玉珍听他说到这里,平时对他的敬慕之情,此时陡然倍增,“了不起!”她心里说,“好一个有着大智大慧头脑的学问家!他知识是那样的渊博,口齿是那样的如同悬河,他对世理的论述是那样的深入浅出,清楚透彻!他实在是个叫人爱慕的人!这可爱的大学问人,得到他该有多好!……我要得到他!我应该得到他!因为他是……多好啊,我面前坐着的这个可爱的人竟是我的双恩人和指腹丈夫!娘哎,俺心里真说不出是个啥滋味!”她感到他们之间的感情一下子拉得很近很近,理性的爱全部化成了感性的爱,他那俊秀的面孔,他那慈眉善眼,他那笔直的身材,他那高雅的风度,没有一样不叫她感到可爱的。这深深的爱慕之情象一股看不见的巨大拉力,不可抗拒地拉着她向他靠近和倾斜。“李兄,您说的真好,真好!”她笑着,“李兄这样的学问家真叫人敬爱!真的!听说李兄三十多岁了,还没娶妻,不知为啥?……”她发现自己有点忘情,有点说跑了嘴,脸蛋微微一红,赶快勾下头去,努力地掩饰。为了不使对方看出来她在掩饰,她赶紧抬起头来。

李耳并没在意,是的,一个关系象兄弟之间的近乎的男青年(此时他只以为她是个脸蛋漂亮的美男子,他确乎还没发现她是个女的)问一句为啥未曾娶妻,能有什么呢?他很喜欢他的这个漂亮的贤弟,他坦然地笑着,愉快而认真地去回答他(她)直面地向他提出的问题:“是的,这一点值得别人疑问。我原来实在是打算终生不婚。我是受了‘圣人不婚,婚非圣人’古语的钳制。我并不打算做圣贤,只想做个情操高尚的人。我原以为只有不婚才是情操高尚,这不对,近来我忽然发现,‘婚非圣人’与‘天道’极不相容。天地有上有下,山川有盈有亏,凤凰有公有母,鸳鸯有雄有雌。究竟为何这样安排,乃是天道自然所致。天地不相配合,上也不上,下也不下;山川不相配合,高也不高,深也不深;凤凰不相配合,公也不公,母也不母;鸳鸯不相配合,雄也不雄,雌也不雌。天地、山川、凤凰、鸳鸯尚且如此,何况人乎?如若男女不亲不合,都去做非婚的圣人,人类岂能传衍进化?如若男女不亲不合,都去做非婚的圣人,人类岂能接代长存?”李耳越说兴致越浓;玉珍越听心里越喜。她高兴得恨不能站起来拍手叫好。她发现身旁的春香也是那样的愉快和兴奋,她双手合成“十”字,看着春香说,“李兄说得多好!”偷笑地和她交换一下眼色,接着把脸转自李耳,恨不能高声向他要求。“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李耳也被他(她)们的情绪感染,心里十分兴奋,高兴得合不拢嘴。

“喝酒,李兄喝酒。”玉珍说,然后转脸看着春香,“斯童,来,咱们陪李兄喝酒。”

“是的,先生,咱们喝酒,别忘了喝酒。”

李耳兴致勃勃,忘了推让,举杯和玉珍、春香一起,高兴地喝下第四杯酒。

“叨菜,先生叨菜。”

“是的,李兄,咱们叨菜。”

李耳也没推让,举筷和玉珍、春香一起叨菜。他感到这菜肴吃起来,淳香而有后味,真是说话投机,人情融洽,饭菜也显得味长。

“男女相亲相爱,合乎天道。李兄说的得合情理。”玉珍放下筷子,心里甜蜜蜜,脸上笑盈盈,动情地看着李耳,“李兄至今还没娶妻,以后,以后还打算不打算……”她不敢往下再问,开始有点心跳脸红。

春香见此情形,赶紧接着话茬说:“我家公子想问,先生以后是否打算娶妻。”

“这个吗,我还没想。”

“想也罢,不想也罢,李兄能不能……能不能在这一点上,说说自己的,想法,看法?”玉珍小心翼翼地追着不放,心里怦怦跳了几下,生怕话题被什么不祥之物弄断。

李耳兴致不减,他坦然地笑笑:“蹇弟不要不好意思,咱们志趣相投,可以无话不谈,我可以说,可以说说自己的感想。起初,我确实打算终生不娶,那时我的养父老莱他们夫妇还在,——你们可能听人说过,我父亲李乾,在我还没生下来时,就失踪了,我母亲生我时因难产而去世,后来从外地逃荒到曲仁里来的老莱夫妇把我收养,他们无儿无女,不嫌弃我这个生下来就是白胡的怪胎,把我看成亲儿——,长大成人以后,我和养父养母相依为命,一心钻研学问,从没想过娶亲之事,倒也没有觉得什么。再后来,我的养母下世,养父死在土匪手里,我一个人过活,还要钻研学问,确实感到了困苦,确实感到了艰难,实在感到不如有个亲人相帮。不过这没什么,没什么,关于婚姻之事,我没考虑。”说到这里,他赶紧打了几句圆场,转悲为喜。这喜里仍然蕴含着无可名状的伤感。

玉珍对他很同情,眼圈潮湿了,她深情地看着这个坐在她面前的中年人,看着这个一心想着助人和济世而把自己全部忘掉了的人,看着这个她感觉着真是自己的丈夫的可怜的空头丈夫。她真想一下子扑到他怀里,喊一声“亲人!我可怜的亲人!”

“蹇弟,你怎么了,蹇弟?”李耳发现玉珍失神的情态,感到惊异。

“她是同情先生的艰难和孤苦,我家公子是个很有感情的人。”春香赶紧打着圆场说。

玉珍见自己失态,心里一惊,赶快使自己脸上恢复原来的神情,她不自然地笑笑说,“我劝李兄快娶妻室,不要再受‘婚非圣人’的钳制,一个象您这样研究学问的人,很需要有个妻子对你关照,安慰。李兄为钻研学问,只知道一个劲的苦哇苦,累呀累,弄得昏昏沉沉,晃晃糊糊,头重脚轻,神魂颠倒,吃饭是饥一顿,饱一顿,热一顿,冷一顿,有时一坐一天吃不上饭,衣裳脏了没谁洗,烂了没谁补,多苦啊!……当然苦是学业成功之本,可是,李兄若是只要艰苦,不要身体,到头来,学业也会中途失败。李兄钻研学问那样艰辛,谁曾向你说过一句可怜的话?李兄若是有个知冷知热的妻子,端汤送茶,缝补浆洗,对你无微不至地关心爱护,使你衣食饱暖,精神得到安慰,一颗心全部投到研究学问中去,该有多好!”

“蹇弟说得对,全是真情实话。”李耳被感动了,眼圈也潮湿了,他感到他面前坐着的这位大家的公子不但是个脸蛋俊俏,而且有一颗善良的心,他的话说得多体贴人,多通情达理呀!他感到他们之间的感情一下子拉得很近很近,他觉得他就是他的亲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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