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中国散文-第6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有人说,这是一种怕人的鸟。
我把它挂在窗前。那儿还有一盆异常茂盛的法国吊兰。我便用吊兰长长的、串生着小绿叶的垂蔓蒙盖在鸟笼上,它们就像躲进深幽的丛林一样安全;从中传出的笛儿般又细又亮的叫声,也就格外轻松自在了。
阳光从窗外射入,透过这里,吊兰那些无数指甲状的的小叶,一半成了黑影,一半被照透,如同碧玉;斑斑驳驳,生意葱茏。小鸟的影子就在这中间隐约闪动,看不完整。有时连笼子也看不出,却见它们可爱的鲜红小嘴儿从绿叶中伸出来。
我很少扒开叶蔓瞧它们,它们便渐渐敢伸出小脑袋瞅瞅我。我们就这样一点点熟悉了。
三个月后,那一团愈发繁茂的绿蔓里边,发出一种尖细又娇嫩的鸣叫。我猜到,是它们有了雏儿。我呢?决不掀开叶片往里看,连添食加水时也不睁大好奇的眼去惊动它们。过不多久,忽然有一个小脑袋从叶间探出来。更小哟,雏儿!正是这个小家伙!
它小,就能轻易地由疏格的笼子钻出身。瞧,多么像它的母亲,红嘴红脚,灰蓝色的毛,只是后背还没有生出珍珠似的圆圆的白点;它好肥,整个身子好像一个蓬松的球儿。
起先,这小家伙只在笼子四周活动,随后就在屋里飞来飞去,一会儿落在柜顶上,一会儿神气十足地站在书架上,啄着书背上那些大文豪的名字;一会儿把灯绳撞的来回摇动,跟着逃到画框上去了。只要大鸟在笼里生气地叫一声,它立即飞回笼里去。
我不管它。这样久了,打开窗子,它最多只在窗框上站一会儿,决不飞出去。
渐渐它胆子大了,就落在我书桌上。
它先是离我较远,见我不去伤害它,便一点点挨近,然后蹦到我的杯子上,俯下头来喝茶,再偏过脸瞧瞧我的反应。我只是微微一笑,依旧写东西,它就放开胆子跑到稿纸上,绕着我的笔尖蹦来蹦去;跳动的小红爪子在纸上发出嚓嚓响。
我不动声色地写,默默享受着这小家伙亲近的情意。这样,它完全放心了。索性用那涂了蜡似的、角质的小红嘴,“嗒嗒”啄着我颤动的笔尖。我用手抚一抚它细腻的绒毛,它也不怕,反而友好地啄两下我的手指。
白天,它这样淘气地陪伴我;天色入暮,它就在父母的再三呼唤声中,飞向笼子,扭动滚圆的身子,挤开那些绿叶钻进去。
有一天,我伏案写作时,它居然落到我的肩上。我手中的笔不觉停了,生怕惊跑它。呆一会儿,扭头看,这小家伙竟扒在我的肩头睡着了,银灰色的眼睑盖住眸子,小红脚刚好给胸脯上长长的绒毛盖住。我轻轻抬一抬肩,它没醒,睡得好熟!
还呷呷嘴,难道在做梦?我笔尖一动,流泻下一时的感受:信赖,往往创造出美好的境界。
感觉黄昏时听音乐是种特殊享受。那当儿,暮色浓深,屋里的一切都迷朦模糊,没有什么具体清晰的形象映入眼帘,搅乱头脑;心灵才能让听觉牵着梦游一般地飘入音乐的境界中去。——你是不是也有同感?
我这种感觉既强烈又奇妙,以致我怀疑自己有点神经质。记得那次绝对是个黄昏,大概是听舒曼的《梦幻曲》吧!家里只我自己,静静的空间贯满了那深沉而醉心的琴音。房子的四角都黑了,窗前的东西变成一堆分辨不清的影子,只有窗玻璃上还依稀映着一点淡淡的桔色的夕照。
我的心像被这音乐洗过一样圣洁。不知是心沉浸在琴音里,还是琴音充溢在我的心里,一股潜流似地婉转回旋。于是我被感动起来,并且这种动心的感觉渐渐加强,心里的潜流形成一个疾转的漩涡,到了感动的潮头卷起,我忽然不能自己。好像有根无形的搅棒,把沉淀心底的乱七八糟的事全都翻腾起来。说不出是什么难忘的事或感受过的情绪,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甜蜜?忧伤?思念?委屈?已经落空的企盼?留不住的美景?……一下子,大滴大滴的泪珠子竟然自个儿夺眶而出,滚过脸颊,落到地上。我倚着门框,仰起头,衣襟很快就湿了一片。我完全不能自制,也不想自制,因为这决不是一种痛苦,而是一种异样的、令人颤栗的幸福的感觉。平日里,给一些意外的事偶然触动,也会生出这样一种感觉,却总是一掠而过,从没有如今日这般有力地撞击我的心扉。
然而我不明白,这感觉究竟是怎样来的,是那琴音招引来的?到底是哪个旋律、哪个和声打动的我?为什么以前听这支曲子时从无这般感受?更奇怪的是,以后,多少次黄昏时,我设法支开家里的人,依旧在这光线晦黯、阴影重重的安寂的小屋里,独自倚门倾听这曲子,但再也不曾出现那种忍俊不禁、苦乐交加的感觉了。
那琴音仅像一丝微弱的风,难得再在我心中吹起浪头。怎么回事?……感觉是找不到的,只有它来找你。  
真好

刘墉
在大学主编校刊,见过许多同窗的好作品,内容都不记得了,唯有一篇文章的,一直未曾忘记:“年轻,真好!”在报纸副刊的女作家小说专辑里,看到一段动人的情节,倒不是其中对少女初历人事、云雨缠绵的描写,而是那少女在激情时所说的一句话:“有身体,真好!”一家人到佛罗里达度假,坐在海洋世界的湖边,看孩子挤在人群中跳草裙舞,阳光和煦,海鸥翩翩,妻笑着说:“有钱,真好!”二十多年的老朋友,一直未曾会面,最近突然来信,行间不再是千云的豪气,却满是人生的哲理,尤其是临结尾一句话,震人心弦:“活着,真好!”从追求年轻的奔跃、肉体的激情、金钱的力量,到仅仅是活着,这,就是生命的历程吗?  
真话难说

《南方周末》
蒋子龙
一位尚不足60岁的作家住进了医院,经过一系列现代医疗技术的检查,确诊为晚期肺癌。已无法做手术,也没必要了。家属却坚决要求医生给开一刀,不能白白地等死。现代医疗技术无论多么先进,终归是隔皮看瓤,打开后万一还有希望呢!把毒瘤多少切去一点,总比一点不切要好吧?更重要的是为了安慰病人。家属告诉他是肺里长了个良性小瘤子,如果不手术,关于良性的谎言岂不就得戳穿?家属还请求作家协会出面,以组织的名义要求医院给实施手术。于是我们也加入撒谎行列。
医生虽然明知手术对病人有害无益,也只能答应病人家属和所在单位的请求。因为他们也是撒谎者,从一开始就和家属一起向病人隐瞒了真实病情。哪一个癌症患者的家属不是这样做的呢?从谎言变成了行动,病人的身体被切开了,跟医生预料的一样,决无手术的可能了,原样又缝合起来。绝症在身的病人又白挨了一刀,损伤了元气。得到的只是一句新谎言:手术很成功,很快就会好的。
所有到医院看望他的人不仅重复着家属提示的谎言,还即兴创造出一些新的谎言。包括他家的小孩子,一副天真烂漫的神态说着大模大样的谎话。没有一个人为此感到有什么不安。相反倒有一种神圣感,一种悲壮感,都在扮演保护他的角色。
大家心安理得地形成了一种默契:只要是为了他好,怎么骗他都没有关系。
自以为比对方强大,可以撒谎,出于同情对方,为了让他高兴,也可以撒谎。
他的生活被谎言包围着,也许他的余生就得靠这些谎言支撑着。
他的精神居然真的好起来,要求看文件;给医生写了感谢信;提出了病好后挂职深入生活的计划;要求再分给他一套房子,他的孩子多,已经给过他两次房子都不够用的;要求专业职务评定委员会把他由二级作家升为一级作家……他的全部要求都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人们无法拒绝一个不久于人世的人。这些应允又是不可能马上都能兑现的。正因为用不着兑现,别人才答应得那么痛快。
为什么欺骗一个快死的人就不觉得是缺德呢?因为说谎的动机是善良的。是诚实的虚伪,是诚诚恳恳地在说谎。深恶孩子说谎的家长,同时又教孩子撒谎。其实也难得有自己从不撒谎的家长。
有人喜欢这样标榜自己:“你什么时候听我撒过谎?”——这本身就是一句漂亮的谎言。在文艺作品里形容正面人物的正派总是用“他从不撒谎”这类的套话——这又是一种貌似豪迈的谎言。人不能没有真诚。即便是最无耻的骗子,也有知心朋友,也有说真话的时候。同样,什么时候生活中又真正禁绝过谎言呢?我想找到一种关于谎言的权威解释,却意外地发现许多不朽的人物都说过关于谎言的好话:英国人文主义者阿谢姆说:“在适当的地方说适当的谎言,比伤害人的真话要好得多。”法国作家法朗士说:“若是消失了谎言,人类该是多么无聊无趣呀!”拒绝任何宗教,宣布上帝已经死了的德国哲学家尼采说:“从来没有说过谎的人,不知道真实是什么。”法国道德家沃夫纳格说:“人人生来都是纯真的,每个人死去时都是说谎者。”
够了,再举下去就有点“谎言广告”的味道了。
恶意的谎言应属造谣、诽谤,不在此列。
美国作家冯纳古特说:“人需要好的谎言,可惜好的谎言难逢,烂的谎言太多。”
一个欧洲大作家到政府禁止垂钓的地方去钓鱼,而且向旁边的人瞎吹:“昨天我从这儿钓了7公斤!”正巧警察走过来,要按他自己坦白的数字罚款。这位作家说:“先生,你不能罚我的款,我是作家,虚构是我的工作。”这算不算冯纳特所喜欢的“好的谎言”?那么,人们也可以把成功的创作、美妙的想象视为“好的谎言”。
尽管人们推崇真话,还是搞了一个“愚人节”,其实就是说谎者的节日。大大方方地享受说谎的快乐和被谎言欺骗的快乐。
有人称作家为“人精”,这位患晚期肺癌的同行,怎么会听不出或看不出大家是在骗他呢?病长在他身上,即便别人能骗得了他,他的身体、他的感觉还能骗得了他吗?人,也许更多的是对自己撒谎。所以“人才离自己最远”。不愿或不敢正视的事实,就宁愿相信它不是真的。
一个平时最瞧不起人或许是他最瞧不起的人,听说他得了绝症,到了医院跟他和解,不慎说漏嘴,桶穿了窗户纸。他奇迹般地开始昏迷,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是真话害了他,还是谎言害了他?是被欺蒙地活着好呢,还是明白真相后死去好呢?在为他治丧的日子里人们还议论几句,不久便没有人再去想他了。  
正确对待自己

在人生的道路上,有天降大任的伟人,也有屡遭挫折的普通人,虽然他们的才能地位十分悬殊,但是,高贵的品质和卓绝的毅力可以使伟大的人谦虚谨慎,严己,始终将自己视为人民中普通的一员;也可以使平凡的人努力奋斗,顽强拼搏,做出惊人的成就。
《帅门家风》向我们奉上的是一个老党员对人民的赤诚之心。在刘帅面前,一切以权谋私的人都应该羞愧。
《电学天才斯泰因梅茨》则告诉我们:在有故障的机器上,“画一条线,一美元;知道在那里划线,九千九百九十九美元”这个意味深长的道理。
《怕见阳光的人》,以她自身的经历向人们表明:容貌有缺陷用不着自惭形秽,遭受挫折更不必自暴自弃,只要你能够面对现实,勇敢进取,和煦的阳光也会像普照天下人一样普照你。
你可能是伟人,或者是位普通的人;你的生活道路也许一帆风顺,或者屡经坎坷。但任何时候,你都不能忘记自身的责任,都需要正确对待自己。  
正眼看人生

《当代名家随笔精品》
罗兰
在汉堡定居的一个中国人,对我讲了他的一次亲身感受——他刚到汉堡时,跟几个德国青年驾车到郊外游玩。他在车里吃香蕉,看车窗外没人,就顺手把香蕉皮扔了出去。驾车的德国青年马上“吱”地来个急刹车,下去拾起香蕉皮塞到一个废纸兜里,放进车中。对他说:“这样别人会滑倒的。”
在欧美国家的快餐店里,有个不成文规矩,吃完东西要把用过的纸盘纸杯吸管扔进店内设置的大塑料箱内,以保持环境的整洁。为了使别人舒适,不防碍影响别人,这叫公德。
在美国碰到过两件小事,我记得非常深。
一次是在华盛顿艺术博物馆前的开阔地上,一个穿大衣的男人猫腰在地上拾废纸。当风吹起一块废纸时,他就像捉蝴蝶一样跟着跑,抓住后放在垃圾筒内,直到把地上的乱纸拾净,拍拍手上的土,走了。这人是谁,不知道。
另一次在芝加哥的音乐厅。休息室的一角是可以抽烟的,摆着几个脸盆大小的落地式烟缸,里面全是银色的细砂,为了不叫里边的烟灰显出来难看。但大烟缸里没一个烟蒂。柔和的银耱很柔美。我用手一拂,几个烟蒂被指尖勾起来。原来人们都把烟蒂埋在下面,为了怕看上去杂乱。值行深思的是,没有一个人不这样做。
有人说,美国人的文化很浅,但教育很好。我十分赞同这见解。教育好,可以使文化浅的国家的人很文明;教育不好,却能使文化古老国家的人文明程度很低,素质很差。教育中的“德”,一个重要成分是公德。公德的根本是重视他人的存在。
美好的环境培养着人们的公德,比如清洁的新加坡,有随地吐痰恶习的人也不会张口把一口粘痰唾在光洁如洗的地面上。相反,混乱肮脏的环境败坏人们的公德,比如纽约地铁的墙壁和车厢内外到处胡涂乱抹,污秽不堪,人们的烟头乱纸也就随手抛了。
好的招致好的,坏的传染坏的,善的感染善的,恶的刺激恶的,世上万事皆同此理。不要希望人类是完美无缺的,不要希望每一个人都像圣人一样是完全舍已为人的,不要这样希望!我认为,我们这样承认,并没有什么不好。而且唯有这样承认了之后,我们才可以对人间多存几分原谅,少受一点失望的打击。
假如你为人间冷酷而难过,那么你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由你自己发出光和热,使人间减少一分冷酷,增加一分温暖。假如人人都停止抱怨别人,而由自己本身去发光生热,这人间就温暖得多了!不要希望人们一点也不虚伪。你只能希望人们在虚伪之中仍不忘善意,并且希望人们能在该诚恳的时候诚恳,这就够了。
不要对人类失望!我们生就是这个样子的。有好处,也有缺点;有可爱的地方,也有令人失望的地方,能承认这些,我们才可以用宽容的态度来对待人生。  
只染一个红指甲

中国青年报
刘齐
我家太远,级别又不够,每天上班,便挤电车,细长的铁匣子中,大家绷着脸,电子元件般委屈在一起,了无生气。突然,面前闪出一只娇小的手,美滋滋地搭在扶杆上,精巧的拇指染着蔻丹,鲜艳欲滴,其他手指弯着,看不见指甲。我就盯住不放。车转弯时,她手松了一下,那柔柔的长指顶端,哪一只都没涂指甲油。
不是舍不得。女孩子打扮自己时绝对慷慨。也不是工作需要。没有哪一号文件规定。姑娘家每手至少有四个指甲须保持朴素本色只染一个红指甲,其实是一种款式,当代中国的特殊款式。鉴于目前尚未有统一的叫法,我就率先称之为“一点红”。
“一点红”款式并不特别严格。有时也稍作变化——不染拇指而染食指或小指,色泽也不限,樱红、桔红、桃红、妃红、紫红均可,群红争芳,妙不可言。但每只手最多只染一个指甲,却是不变的规矩,超额了就不能算入流。
“一点红”的女孩子大都是很理智的小姐。在她认为适宜的场合,那纤指上的动人之处准能娇娆地现出风采,宛如一枝出墙的红杏。而一旦遇见严师严父严领导严邻居们,硕果仅存的红指甲又能及时藏于掌心,要多方便有多方便。故“一点红”款式又应叫“羞怯爱美型”款式。在中国,“满园春色关不住”好像不是最佳境界,因为没有余地,没有退路。而放一放,收一收,放得开收得拢,才是稳妥万全之计。然而女孩子总有大意失荆州的时候,那也无妨,只消轻抚红指甲,忸怩地说一声“人家闹着玩呢”,欲指责其臭美者便不好再说什么。才“一点红”嘛!才十分之一、百分之十嘛!
“羞怯爱美型”不独“一点红”一个品种,不独娘子军一家所专宠。大街上熙来攘往的穿西装而不戴领花领带的男人,也属于“羞怯爱美型”范畴。我即是其中一分子。不是吹的,本人领带有七八条之多,而且一条比一条来劲,但我只在郊游时扎过三两次,平素日在办公室便放纵着脖子。
老实说,穿西服漂亮,穿西服扎领带更漂亮。但大家对这个“更漂亮”就有点犹豫了。哥儿几个聚在一起,各色西服潇洒无比,只是衬衣领下空空荡荡,就像一幅幅忘盖朱印的水墨画。好在彼此都不遗憾,偶尔谁解释一句,“还是不系那玩艺儿好,舒服、随便”,准保附和声鹊起。其实心里都明白,不戴领带是因为不好意思戴。
推而广之,我们“羞怯爱美型”的阵营大着呢。四顾无人才敢对镜拢一拢发式的小伙子;假装回头找人实则偷看漂亮异性的独行客;中文羞于出口便用外语呢喃“我爱你”的情侣;爱说也会说普通话但碰上熟人便慌忙重操乡音的学生娃;练罢太极拳又向往迪斯科但脸红心跳迟迟不敢上场的老大娘……大体上都是我们这一伙儿的。
我们美得有限,美得拘谨,甚至美得心虚,美得警惕,仿佛不是在美,而是在随地吐痰,排队加塞儿,骑车带人,装病请假,总之,像在做一件不甚体面的事情。我们从心里羡慕和尊敬十指艳艳的女孩子,领带飘飘的小伙子。惭愧的是,我们总与这些美的先锋保持一段距离。一有风吹草动,我们麻利儿缩回传统的老壳子里。
老壳子呆惯了,宁静,温暖,安全,只是缺乏点魅力,不迷人。于是又小心翼翼地探出“一点红”来。缩缩探探,探探缩缩,“一点红”渐多,胆子渐大,这时,就有更漂亮,更需要勇气的东西向我们发出诱惑的微笑了。  
只向老人鞠躬

新民晚报
彭瑞高
老人颤巍巍地站定,昂起头叫:81号603——王莲——电话——她的声音衰老而沙哑。她每叫一遍都要停一下喘口气,然后再叫:81号603—王莲—电话—要叫好几遍,那个女子才会推开窗,用尖喉咙叫:“好了好了不要叫了不要叫了来了来了!”她正当秀美年华,天天浓施粉黛。每次老阿姨要叫好几遍她才有回音。不知是楼高听不见呢,还是夜生活使她常常沉睡懒起。
如果叫三五遍没有回音,老阿姨就会叹一口气,拖着疲惫的身躯,一步一步爬上三楼、四楼或五楼。她去敲门。再不行,就把传呼单塞在门缝里,再一步三停地,喘息着走下楼去。
老阿姨70岁了。居委叫她休息,她不肯休息。她坚持要喊传呼电话,她甚至怕居委另外叫人来顶替她。她说这样可以赚点钱,贴补贴补家用。
风也站在这里,雨也站在这里。永远不变的,是树下一件黄色的上衣。
他也70多岁了。在十字路口的这棵树下,一站就是三四年。他对我说,他本来喜欢喝喝茶,现在连茶也不敢喝了。虽然路边可以放一只茶杯,但喝多了就要跑厕所,就要离岗,就要吃批评。他宁可一步不移守在这里。红灯亮了,就举起小旗子,把骑自行车的男男女女拦在线后;绿灯亮了,就鼓起气来吹一声长哨,表示可以通行。
寒冬站在这里,炎夏也站在这里。越变越黑的,是他的一张老脸。我说:老伯伯,你可以回去享清福了。他苦笑一下说:守在这里多少有点收入,赚个香烟钱吧。
到处是老人。到处是辛勤劳动着的老年人。身体佝偻,满脸倦容,目光浑浊,老态龙钟。但是他们从没有回家去休息的意思。相反,怕别人说他们笨拙,愈发要显出另一种殷勤与忙乱。
你该记得看自行车、卖茶叶蛋老太太散乱的白发,你该记得磨剪刀、收废品老伯伯污秽的双手,你该记得卖葱姜、刮鱼鳞老太太冬天早晨的抖瑟,你该记得拉力车、卖棒冰老伯伯夏天背上的盐花……在一个金钱支配着生活的世界里,每个人都追求自主。
他们苦斗了一生,累枯了血脉。岁月更迭,不变的是劳动。劳动成了惯性,成了他们生活实实在在的含义,成了他们与这个世界对话的资本。没有劳动,他们便觉得生命成了空壳,没有收入,他们便觉得躯体抽去了脊骨。
创造了家庭,创造了子女,创造了一切,在白发飘雪的今天,反而更怕失去劳动,反而要更加辛勤地劳动!
营养富足的孩子,英俊漂亮的青年,油光满面的壮士,饱经风霜的老人;我只向老人鞠躬。
风度翩翩的哥儿,浓妆艳抹的女郎,挥金如土的新贵,佝偻干瘪的老人;我只向老人鞠躬。  
只要你欣赏

亚太经济时报
赵洁中国有人说,男人和女人最重要的是相爱。而我说,相爱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能互相欣赏。曾经与朋友讨论过奉献的问题,她问我:会不会有一天,你将自己的思想和情感,完完整整地奉献给一个男人。
我很想反问她一句:为什么不去问一问黄河长江,哪一天她会将自己完完整整地奉献给大海。
永远没有枯竭的思想,也永远没有枯竭的情感,只在于,你能不能接纳,会不会欣赏。
第一次和朋友去打桌球,他看着我将花球和色球乱打一通,自始至终,没有不耐烦也没有倦意。我相信在这一刻,他明白我从来就没有做一个桌球高手的欲望,而他,却能欣赏我那一种百无聊赖中的消遣和情调。
不久前,与朋友去喝咖啡,结账时我说:让我来付款。那位朋友看怪物似地盯了我一眼,连声叫着不行,不行!”,并向我解释了一通男人应该付账女人应该矜持,男人的风度女人的自尊等等大道理。
我很想告诉他我并不以为男人付款才有风度而女人付款就无自尊。我很想告诉他,有时付款也是一种乐趣和洒脱。然而我什么也没说,我知道,他欣赏不了一份快乐和洒脱。
许多男人对我说,最讨厌女人????嗦嗦,我想,那只是他们无法欣赏那一份蕴蓄在倾诉中的情感而已。有人说忍受不了女孩的浮浅,也有人说忍受不了女人的冰冷。其实,许多时候,是他自己欣赏不了。
雪山也冰冷,可她有别具一格晶莹的美:小溪也浮浅,可那潺潺中自有清秀。
欣赏你周围每一片树叶,每一寸泥土,每一丝阳光,每一霏细雨,更何况,每一个有血有肉有灵魂的人——女人。
只要你能,欣赏那一抹背对着高朋满座时的冷落和寂寞,我将把那一扇孤独的窗儿敲开,共享那一空星与月的交溶。
只要你能,欣赏那成功时的平淡和失败中的微笑,是非成败便成一江流水,载起你的双桨我的小船你的奋斗我的理解。
只要你能,欣赏这世界一半的另一半,你就会毫无保留地拥抱一个完整的世界。
这世界树叶有千万片,这世界女人有千万种,不一定都要相守,不一定都要相爱,只是你能欣赏。  
只因为年轻啊

张晓风
爱——恨小说课上,正讲着小说,我停下来发问:“爱的反面是什么?”
“恨?”
我环顾教室,心里暗叹,只因为年轻啊,只因为太年轻啊。我放下书说:这样说吧,譬如说你现在正谈恋爱,然后呢?就分手了。过了50年,你70岁,有一天黄昏散步,冤家路窄,你们又碰到一起了,这时,对方定定地看着你说:“xxx,我恨你!”
如果情节是这样的,那么你应该庆幸,居然被别人痛恨了半个世纪。恨也是一种很容易疲倦的情感,要有人恨你50年也不简单,怕就怕你当时走过去说:“xxx,还认得我吗?”
对方愣愣地呆望着你说:“啊,有点面熟,你贵姓?”
全班学生都笑起来,大概想象中的那场面太滑稽、太尴尬了吧?
“所以说,爱的反面不是恨,是漠然。”
笑罢的学生能听得进结论吗?——只因为太年轻啊,爱和恨是那么容易说得清楚的一个字吗?
受创来采访的学生在沙发上坐成一排,其中一个问道:“读你的作品,发现你的情感很细腻,并且总是在关怀,但是关怀就容易受伤,对不对?那怎么办呢?”
我看了她一眼,多年轻的额,多年轻的颊啊,有些问题,如果要问,就该去问岁月;问我,我能回答什么呢?但她的明眸定定地望着我,我忽然笑了起来,几乎有点轻佻的口气:“受伤,这种事是有的——但是你要保持一个完完整整不受伤的自己做什么用呢?你非要把自己保卫得好好的不可吗?”
她惊讶地望着我,一时答不上话来。
人生在世,一颗心从擦伤、灼伤、冻伤、撞伤、压伤、扭伤乃至到内伤,哪能一点伤害都不受呢?如果爱和关怀就必须包括受伤,那么就不要完整,只要撕裂。
基督不同于世人的,岂不就是那双钉痕宛在的受伤的手掌码?
小女孩啊,只因为年轻,只因为一身光灿晶润的肌肤太完整,你就舍不得碰撞,就害怕受创吗?  
中国公学十八年级毕业赠言

胡适
诸位毕业同学:你们现在要离开母校了,我没有什么礼物送给你们,只好送你句话罢。
这一句话是:“不要抛弃学问。”以前的功课也许有一大部分是为了这张毕业文凭,不得已而做的。从今以后,你们可以依自己的心愿去自由研究了。趁现在年富力强的时候,努力做一种专门学问。少年是一去不复返的,等到精力衰时,要做学问也来不及了。即为吃饭计,学问决不会辜负人的。吃饭而不求学问,三年五年之后,你们都要被后进少年淘汰掉的。到那时再想做点学问来补救,恐怕已太晚了。
有人说:“出去做事之后,生活问题急须解决,哪有工夫去读书?即使要做学问,既没有图书馆,又没有实验室,哪能做学问?”
我要对你们说:凡是要等到有了图书馆方才读书的,有了图书馆也不肯读书。
凡是要等到有了实验室方才做研究的,有了实验室也不肯做研究。你有了决心要研究一个问题,自然会撙衣节食去买书,自然会想出法子来设置仪器。
至于时间,更不成问题。达尔文一生多病,不能多做工,每天只能做一点钟的工作。你们看他的成绩!每天花一点钟看十页有用的书,每年可看三千六百多页书;三十年读十一万页书。
诸位,十一万页书可以使你成一个学者了。可是,每天看三种小报也得费你一点钟的工夫;四圈麻将也得费你一点半钟的光阴。看小报呢?还是打麻将呢?还是努力做一个学者呢?全靠你们自己的选择!
易卜生说:“你的最大责任是把你这块材料铸造成器。”
学问便是铸器的工具。抛弃了学问便是毁了你自己。
再会了!你们的母校眼睁睁地要看你们十年之后成什么器。
十八,六,廿五  
中年

台港文学
梁实秋
钟表上的时针是在慢慢的移动着的,移动的如此之慢,使你几乎不感觉到它的移动。人的年纪也是这样的,一年又一年,总有一天会蓦然一惊,已经到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