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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散文-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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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甲虫塞进嘴里,伸手去捉那第三只。关在口中的甲虫不喜欢挨禁闭,喷出一股酸液直灌查理斯的咽喉。他一阵猛咳,三只小生命全部放行。可笑吗?
翻到另一页,见到了年轻的迈克尔·蒲萍①。他站在移民局官员面前,宣称他有三个美国朋友。官员问:“谁?”小伙子坚定地回答:“本杰明·富兰克林、亚伯拉罕·林肯、哈里特·比彻·斯陀②。”可笑吗?
还有:拉尔夫·华尔多·爱默生③和儿子竭力想把一头牛犊牵进牲口栅栏。父拉子推,但不听话的牛犊僵直双腿硬不动弹。父子交换位置继续拉拽,仍然无济于事。这时走来一个爱尔兰女仆,看到他俩这副窘态咯咯发笑。她把指头伸进牛犊嘴里,它顺从地进了栅栏。当晚,爱默生在日记里写道:“我喜欢能干的人。”可笑吗?
这仅仅是读传记的一个快乐。另一快乐是——结识新友。你可能不会与你隔壁的人交朋友,他也许不值得获得你的友情;在你生活的熙熙攘攘的整个城市里,你可能找不到可以交往的人。但是,到书店或公共图书馆去!要一本弗·赫斯特写的《托马斯·杰斐逊传》④,几夜以后,你就会感到走路显得高昂了些,尽力想跟上这位巨人的脚步。
还有一大快乐:可以读到别人如何对待我们也面临的困难。丰富的人生经历对我们大家都是公正的:出生、爱情、冒险、沮丧、失败、成功、死亡。然而每个人对这些共同经历却做出并非一致的反应。看看他人,尤其是伟人们,怎样面对这些经历,如何驾驭它们或者向它们妥协退让,有助于我们效仿或扬弃。
生活里会出现形形色色的屏障和难关。耳聋、失明、瘫痪、贫困、口吃,怎么办?阅读传记,你会得到慰籍。是的,自我怜悯是羞见于人的。耳聋?贝多芬30岁便失去了听觉,耳朵聋到听不见一个音节的程度,但他仍为世界谱写了宏伟壮丽的《第九交响乐》。托马斯·爱迪生是聋子,他要听到自己发明的留声机唱片的声音,只能靠用牙齿咬住留声机盒子的边缘,通过头盖骨骨头受到震动才得到声响感觉。
失明?不屈不挠的弗罗斯特⑤教授苦斗25年,硬是用数学方法推算出太空星群以及银河系的活动、变化。他是个盲人,一点看不见他热爱了终生的天空。英国大诗人密尔顿最完美的杰作诞生于他双目失明之后。视力衰弱?塞缪尔·约翰生⑥就是一个。但他顽强地编纂了全世界第一本真正堪称伟大的《英语词典》。
身体病弱?达尔文被病魔缠身40年,可是他从未间断过从事改变了整个世界观念的科学预想的探索。爱默生一身多病,包括患有眼疾,但是他留下了美国文学第一流的诗文集。查理斯·狄更斯病不离体,却正是他在小说中为世界创造了许多最健康的人物。米开朗琪罗肠功能紊乱,莫里哀有肺结核,易卜生有糖尿病……难怪一想起这些最受人敬爱的艺术大师,纳珍⑥就幽默地宣称:“艺术是病体的孩儿。”道出你的难处吧——无论那是什么,只要打开传记之门,你就能找到别人也有的相同遭遇。
阅读传记最大之快乐,莫过于找到了勇气——行动的勇气。勇气,鼓舞我们面对困难;勇气,力助我们抗拒阻力;勇气,陪伴我们和哥伦布一起横渡未知其名的广袤海洋。
请看看南极探险家、英国船长罗伯特·福尔肯·斯科特吧!他,双脚冻僵了,食物吃完了,躺在寒冷的帐篷里奄奄一息,颤抖着的手在给朋友写信,希望能听到顽强的伙伴们的歌声和愉快的交谈,然后在日记的结尾处,向人们发出了震撼心灵的呼吁:“为了上帝,爱护我们的人民吧!”——啊,勇气,忘掉了自己,为别人而着想!
1。迈克尔·蒲平(1858—1935),美国发明家,出生于南斯拉夫。
2。斯陀夫人(1811—1896),美国早期著名女作家,著《汤姆叔叔的小屋》。
3。华尔多·爱默生(1803—1882),美国哲学家、散文家、诗人。
4。托马斯·杰斐逊(1743—1826),美国第三任总统(1801—1809)。
5。弗罗斯特(生卒年不清),美国科学家,芝加哥大学大约克斯天文台台长。
6。塞·约翰生(1709—1784),英国辞典编纂家。
7。乔治·珍妮·纳珍(1882—1895)美国戏剧批评家、作家。  
黑发

文学世界
修祥明
娘长得俊。俊得赛过剧院里的戏子,墙上的美人画。
娘的头发长,洗完头,娘密密的长发盖过膝盖,像一棵雨后的垂柳儿。
娘的头发黑,比墨还黑!
娘的发髻就又大又亮,像个棒槌形的线穗子。
娘姓肖,没有名。男人叫相德,人们便叫她相德女人,相德老婆,相德家里的,相德媳妇。儿子叫大金,人们便叫她大金他娘。
不少农村妇女都是这样被人称呼的。
那是个饥饿的年代。大人孩子饥一顿饱一顿,吃野菜、槐树叶……有的全家人还远离故土要饭求生去了。
在这节骨眼上,大金他娘的男人相德得病死了,大金才两岁。
她的日子就好苦好难熬。面对饥饿,庄户人除了绑票、断道、抢劫这些伤天害理的事不做,菜地里的三把韭菜、两把葱,坡里的地瓜、苞米、花生等等,只要能充饥的庄稼或庄稼茎儿、叶儿、蔓儿,他们得机会就往家里偷。
那年月,干这事不算丢人。不过,庄户人治庄户人,有的是法。
就将村头的路口全派人封起来,搜身,翻筐筐篓篓。搜身搜衣袋、鞋窝、挽起的裤腿,将身上能掖住东西的地方搜遍。翻筐筐篓篓就把筐篓里的野菜和青草倒在地上,拨拉着找遍。
偷这股风总算刹住了。
其实,面对管束,庄户人从来是最老实也是最诚实的。但是,饥饿并没有被管束制止和改变。
墓地里就时有新坟立起。娘却把大金拉扯大了,虽说他长得那么单薄、虚弱。
大金是个孝子。放了学拾草、剜菜、挑水、扫天井,其余的时间全用在功课上。晚上,他总是拿着课本进入梦乡。他用差不多每次考试都是百分的好成绩,换得娘忧愁劳累的脸上一副笑模样。
大金很有出息。恢复高考那年,他考进北京的那所名牌大学,全县他考了第一名。
临行前,娘含着幸福的热泪说:“孩子,我没白拉扯你,你给娘争气了,我现在死了也咽下这口气了。”
娘没有死。几年后,大金拿着第一个月的工资放到娘的手里,说:“娘,你买点好吃的补补身子吧。”
娘握着三十块钱,像握着一把元宝似的,浑身颤抖起来,两眼滚出的热泪像豆粒那么大。那时的三十块钱,恐怕比现在的一千还稀罕,娘这一生是头一遭手里拿着这么多的钱。
娘来到天井。天井没垒院墙,抬头就是东邻、西舍和南屋的房舍,远处,邻居的屋顶和烟囱也映入娘的眼帘。
娘跪下来,把三十块钱放在身前,东西南北拜了四拜,然后把头上的发髻解开。
娘从发髻里拿出一个红绸布纱布袋。
大金望着磨去绒线、薄似透明的纱布袋,再望着娘,像面对一条难猜的谜语。
娘将三十块钱放到大金的手里说:“孩子,去买成烟、酒、糖、茶,还有点心,分给乡亲们。”
大金望着娘,觉得这条难猜的谜语还是不好猜,就愣怔着望着娘。
娘指着空空的纱布袋说:“当年,我就是用它偷人家一点点粮食,才没把你饿死。其实,是乡亲们把你拉扯大的。”
大金掉转身子,和娘并排着跪在一起,一股酸酸的、暖暖的滋味涌满他的胸窝。□  
猴子的故事

梁漱溟随想集
梁漱溟
人类顶大的长处是智慧。但什么是智慧呢?智慧有一个要点,就是要冷静。譬如:正在计算数目,思索道理的时候,如果心里气恼,或喜乐,或悲伤,必致错误或简直不能进行。这是大家都明白的事。但是一般人对于解决社会问题,偏不明此理。他们总是为感情所蔽,而不能静心体察事理,从事理中寻出解决的办法。
我想说一个猴子的故事给大家听。在汤姆孙科学大纲上叙说一个科学家研究动物心理,养着几只猩猩、猴子做实验。以一个高的玻璃瓶,拔去木塞,放两粒花生米进去,花生米自然落到瓶底,从玻璃外面可以看见,递给猴子。猴子接过,乱摇许久,偶然摇出花生米来,才得取食。此科学家又放进花生米如前,而指教它只须将瓶子一倒转,花生米立刻出来。但是猴子总不理会他的指教,每次总是乱摇,很费力气而不能必得。此时要研究猴子何以不能领受人的指教呢?没有旁的,只为它两眼看见花生米,一心急切求食,就再无余暇来理解与学习了。要学习,必须两眼不去看花生米,而移其视线来看人的手势与瓶子的倒转才行。要移转视线,必须平下心去,不为食欲冲动所蔽才行。然而它竟不会也。猴子智慧的贫乏,就在此等处。
人们不感觉问题,是麻痹;然为问题所刺激,辄耐不住,亦不行。要将问题放在意识深处,而游心于远,从容以察事理。天下事必先了解它,才能控制它。情急之人何以异于猴子耶?还要注意:人的心思,每易从其要求之所指而思索办法;观察事理,亦顺着这一条线而观察。于是事理也,办法也,随着主观都有了。其实只是自欺,只是一种自圆其说。智慧的优长或贫乏,待看他真冷静与否。□  
花的故事

南京日报
1992。6。30马军勤如梦的花季早已逝去,浪漫的岁月不复再来,可浪漫的念头却犹如夏夜的萤火时有闪烁,全然不顾你是否已迈过而立的门坎向不惑进军。也许是青少年时代的生活太缺少鲜花的浪漫色彩,也许是近年来受了外国影视片的影响,常会不安分地生出一个念头:企盼着有人送我一束鲜花,哪怕是一支!可这种念头是不便说的。倘若央求友人送上鲜花一束,花儿再绚丽多彩也会黯然失色。于是,便一人常去花店门前。不敢进去,怕店主过分的热情。独自隔窗驻足凝视那片斑斓如云的美丽,想到这些似有灵性的仙女不知今日为谁拥有,不免生出丝丝妒意。盛夏时节也曾见小贩叫卖白兰花,好几次抗不住那袭人的幽香,却又被便宜啦!两毛一支!”的大嚷吓回去:想象中的卖花女应是纤纤素手托着如雪如玉的花儿,伴着吟唱般的叫卖声向你款款而来。这大嚷声中的逻辑重音全在“便宜、“两毛”上了,只得悻悻作罢。
春节前赴山区拍戏,旧病复发,竭力支撑完成任务后回南京,如冬日残云般飘落医院雪白的病床。手术后是阵阵的创痛和无奈的期待交织的日子。多亏友人结伴前来探望。女友变戏法般从身后亮出一束鲜花。康乃馨!顿时满屋生辉。四支康乃馨,两支深红的含苞未放,一支桔红色的已绽开花蕾,另一支淡黄色夹着血丝红的正微启花瓣。花枝修剪错落有致,映得白惨惨的病房透出春的温馨。想不到生平第一次的送花人竟是女友,忍不住将这点遗憾说出。女友大笑,男友则调侃:“别遗憾!此举乃是本人导演。”说毕找瓶注水,很艺术地一插入。我的病床上动弹不得,只能歪过脑袋欣赏这份属于我的美丽。
入夜久不能寐,刀口创痛如浪袭来。悔不该拒绝护士送来的止痛药。室内的灯早已熄灭,唯有值班室灯光的冷冷清辉,透过门上玻璃窗,宛若月光洒在那束花上。我吃力地偏过身去,凝视它们。对着那支我认为最美丽的有着优雅的淡黄色的花瓣忍不住伸出颤抖的指尖轻轻地触摸:你能为我快点开放,给我一个灿烂的微笑吗?它羞口难启。我一遍又一遍默默地对它喃喃低语。于是,犹如步入童话世界般,在我的凝视期待中,它缓缓地绽开一个甜柔单纯的微笑。刀口的疼痛奇迹地静止了。我清楚地看着它如梦中云霞幽幽地吐蕊绽放……清晨,我将这花的一夜怒放,急急地告诉病室的朋友。他们都说是因为病房的暖气花儿才“早熟”的。可我认为这有灵性的鲜花是应了我心的渴求才早早地奉献了它烂漫辉煌的一刻。
朋友们像是约好了满足我的心愿,床头陆续出现了亮着黄灼灼花瓣暗香飘游的腊梅,身姿婆娑淡雅幽香的水仙,挺着傲骨俏丽吐艳的红梅。医护人员一致公认我的病房是最美最香的一间。于是就有了每夜与花仙子独处相依的乐趣。
于是就有了大年夜的期待。
盼着黄昏的快快到来驱散白日病区特有的嘈声;盼着黄昏的神秘夹着丝丝甜密的期待;盼着走进万籁俱寂没有月色夜的深处。我将独拥那片斑斓如云的美丽,我将与它们无语凝望,倾听夜空中鞭炮的尾音流荡着春的梦呓。每朵花的绽放,都让我沐浴着温馨的生命之光。每次绽放的璀璨微笑,都给长久落寞的心境注入新的激情。大年夜的病房空寂无人,唯有花的芬芳伴着我的呼吸坦然入梦。
当初春的阳光射进病房时,我办好了出院手续。没向任何人道声再见。只在出门前再一次回首深深凝望:那曾经灿烂如云辉煌如火的美丽,已化为片片祝福飘落床前,那落英纷纷如诗般无限烂漫,那弥漫着的芳香将永驻在我的心间。  
话堵话

新民晚报
刘心武
“我爱每一片绿叶……”“怎么?!每一片你都爱?!有一种绿叶,有剧毒,不但人吃了要死,就是不小心,皮肤沾上了,那也会很快溃烂!你也爱这样的毒叶?!”
“我爱每一片无毒的绿叶……”“你为什么只爱绿叶?你难道不知道,‘霜叶红于二月花’吗?革命领袖有专门赞颂红叶的诗句,小学课本里就有,他们从小就受到那种革命情操的熏陶,你为什么排斥具有非常积极的象征意义的红叶?!”
“我爱每一片无毒无害的叶子,无论是绿的、红的、还是金黄的……”“你为什么只爱叶子?你为什么不爱花朵?”
“我当然也爱花朵……不过,我没有爱毒花,比如说爱罂粟花的意思……我自然了爱花谢后结出的果实,不过,这意思里也不包括毒果……”“没有根须默默无闻地深扎于土地里,又哪儿来的枝叶、花朵和果实?!”
“我爱每一条根须……”“根须从哪里汲取营养?!光有根须就能有所收获吗?!”
“当然,我爱给予根须营养的沃土……还有空气、水分和阳光……这一切我都爱!”
“好一个泛爱主义!可是你的知识结构怎么这样落后?你怎么连无土栽培都没听说过?!难道你希望我们国家的栽培技术永远处于落后状态!”
“我爱每一种先进的技术……”“每一种?!”
“当然,只包括那些用来造福于人类的先进技术,不包括那些造祸于人类的先进技术……”“什么?!造祸于人类的技术,你也称之为先进?!”
“我的意思是,即使那种技术手段相对来说比较地高、精、尖,可是如果用来危害人类,也不可取,也应反对……”“光反对技术就行啦?!技术是由人发明,由人掌握的!”
“当然,我爱所有以先进技术造福于人类的人们……”“你置我们国家人数众多的尚不能使用先进技术的劳动人民于何地位?!”
“我也爱他们啊……”“你什么都爱,谁都爱,等于什么都不爱,谁都不爱!”
“那你究竟要我怎么个爱法呢?”
“你为什么只热衰于爱,而丝毫不提恨字?!”
“既有爱,当然也就意味着有恨……不过,我不能,也没有必要,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任何场合,面对任何人,都全面地开列出我所有的爱和恨呀……”“你怎么这么滑头?!”
“我这怎么是滑头呢?我记得很清楚,我不过是说了一句‘我爱每一片绿叶’……”“难道这句话没有某种针对性吗?!”
“也许,确实隐含着某种针对性─针对那些可恨的枯木朽株,它们不仅自己丧失了生命和创造力,还起着羁绊活泼的生命前行发展的恶劣作用……”“你这是在影射谁?!”
“具体的,比如说你!是的,现在请你听清楚:我爱每一片绿叶,我恨你这样的思维方式与罗致人罪的行径!”  
怀念

禹汉玲
儿子勒克小时候,总喜欢坐在我膝上看电视。三岁的孩子已能够清楚地判断真虚幻的人和事。他知道车祸、火灾、宇航员是属于现实生活中的,而蝙蝠侠、蛙人、星球大战则属于虚幻世界。惟独恐龙,他似乎永远分不清它到底属于哪个时空。
他无法理解这个曾经在地球上生存、而今却灭绝得不见踪影的庞然大物。我越是对他解释就越是平添他的困惑与愤怒,按他的逻辑:凡是现在看不到的东西就意味着它从未存在过。
一天,电视中正在播放缅怀美国前总统约翰·肯尼迪生平的纪录片。当年轻的总统驾驶帆船的画面出现在屏幕上时,勒克仰脸问我:“那人是谁?”“约翰·肯尼迪,以前的美国总统。”
“现在他在哪儿?”“他死了。”
“他没死!他不是还在比赛帆船吗?”儿子目不转睛地直视着我的眼睛,好像要看出我是否在戏弄他。“他真的死了?他的一切都死了吗?”“是的。”
“他的脚死了吗?”他一脸严肃的表情,使我忍俊不禁大笑起来。
“肯尼迪事件”后,勒克把生死问题视为头等大事,他的小脑袋似乎深深地陷入对这一古老而又永恒问题的思考之中。从此以后,每当我们到林中散步时,都会格外留意林中死去的小动物。
我趁机向他解释世间生死之道。对一个三岁大的孩子讲这种问题,我从心眼里感到有些过分,可勒克却听得津津有味。
“通常人们认为:人的身体死后,还有另一部分仍然活着,那就是灵魂。虽然我们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总有人认为那是真的,这种情况,我们称之为‘怀念’。”
时光飞逝,一年半后,勒克的曾祖母去世了。按照生活习俗,要在家中对亲人的遗体做殡葬准备。我们还要给老人守灵。
一时间,老人的房间里来了许多的宾客,他们纷纷前来缅怀老人家生前的快乐、幽默与和善。
我牵着勒克的手,走到他曾祖母的棺木旁,他认真地端详了曾祖母一会儿,然后把我拽到一旁,一脸庄重地盯着我,轻声说:“爸爸,那人不是老奶奶。老奶奶根本不在那里面!”“那她在哪儿呢?”我问。
“正在别的地方与人说话呢!”“为什么你要这样认为呢?”“不是认为,是我知道。”
霎时,空气仿佛凝固了,我们互相凝视着,一动不动。终于,他开口了:“这就是怀念吗?”“是的,勒克,这就是怀念。”
我怀着近乎敬畏的心情欣喜地望着儿子,我相信他刚刚弄明白一个人类最为深奥的道理。  
幻想三题

斯妤
情人
有那样一个人,不必高大英俊,不必潇洒倜傥,他只需心灵高贵,富于激情,有才华,视创造为生命,他只需懂得爱、珍惜爱,明白人生有比蝇头小利更重要更珍贵的,明白两颗心的结合叠印在鸿蒙荒凉的宇宙间是多么温馨。那么,当他在我视野里出现时,我会一眼把他认出来,并且毫不犹豫地将自己交给他。
我会一改苦行僧式的生活,不再终日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冥思苦索,念念有词;不再三年不进时装店,不知摩丝为何物,口红哪种好。也从此不会心不在焉,魂不守舍,天天作穿越时空的“精神游”。我会醒来便灿烂地微笑,迎着晨曦梳洗,精心修饰,让每一次会面,都成为他的节日。
我会追踪他的目光,揣摩他的脸色,细细回味他的每一句话。当他凝视我时,我会任凭自己颤栗,一次又一次燃烧。他要我笑,我不会说“不”。他要我死,我不会苟活。他说跟我来,我会立刻丢下一切朝他奔去。
他不满意我的时候,我会伤心落泪以至失声。他赞美别的女性时,我会心如刀绞,头一次领受嫉妒的痛苦。而当他埋头他的工作时,我会端茶递水,悄声细语,仿佛一个旧式的妇人。
我的心将因他的注视而绽放花朵,我的灵魂将因他的抚慰而日日升腾。我将因幸福而呜咽,因幸福而恐惧。我害怕这不是真实,害怕幸福不过是个梦。
很不幸这当然只是梦。梦中的情人永远不会在真实世界中出现——万一他出现,也必定不在我的生命轨迹内。
即使他出现,即使他在我的生命轨迹内,我知道我也会拒绝他。因为有了他,我将沦为情感的奴隶,我将不幸永远是“恋爱中的女人”。恋爱中的女人虽然可羡然而又是多么可悲可叹啊。我不要这样的生活,今生今世,我唯一想做的只是:文字的情人。
女儿常常想再有一个女儿。有她在我怀里蠕动,有她对我微笑,对我呢喃。
一天的劳作结束后,有她的童床在卧室里散发芬芳,有她的小脸在灯下灿烂,如同一朵粉红的玫瑰。有她微微的鼻息,喷洒在我悠远的梦乡,有她银铃般的笑声,将我从沉沉黑夜中唤醒。无论月明月黑,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想到她漆黑铮亮的眼睛,想到她吸吮手指时的专心致志,不依不饶,我便会从心里笑出声来,从心里感谢这充满艰辛却也丰富丰满的生活。
我想象有了她,6岁的儿子便成为大哥,充当骑士。他将领导她,呵护她,和她嬉闹,给她训导。偶尔起了争执,便一齐跑到我跟前,争着告状,争着讨要母亲的公道。我呢,自然将貌似公允,其实暗中偏袒,给小女孩以特权。纷争排解后,我当然要一手揽住大的一手揽住小的,将嘴唇轮流凑到两个孩子的额上。
有了儿子再有女儿感觉一定是不一样的。儿子是父亲的翻版,女儿是母亲的后继。女人的一切,包括初潮、包括恋爱、包括婚姻、包括生儿育女,你都可逐一传授。你要她聪慧,要她美丽,要她有教养,有善心,要她懂得爱更珍惜爱。最重要的一条是,你会在适当的时候给她最要紧的忠告,你将告诉她:假如爱一个人,千万别让他知道。
想女儿想了不止三五年,这自然不合国情与国策。好在不过是想想而已,决无付诸行为的念头。假如有一天我家里多了一个小女孩,你一定不要奇怪,那准是我从邻居家连哄带骗带回来的——当然是为了满足一下对女孩的渴念。
挚友曾经有过的好友都已远走高飞,浪迹天涯。失去她们才知道知心知音的朋友是多么难能可贵,多么可遇而不可求。而且随着人生的渐次展开,思想的日趋成熟,对好友的要求也越来越高,甚至几近苛刻了。
再出现的好友必定也是女性。必定仍旧聪慧,仍旧美丽,或者可以不十分美丽,却必定有某种不凡的秉性,独到的气质,或者必定是心地善良,品格纯正,不狭隘,不嫉妒,不鸡零狗碎,飞短流长,更不利欲熏心,不择手段。她必定是落落大方,坦荡真诚,做人做事都大度大气。你可以和她交心,更可以和她争吵。你和她可以三月五月见不上一面,但见一面就能充上一年用的“电”。你欣赏她的锐气、闯劲儿与生活激情,她则珍惜你的善良、温情和对艺术的偏执。你和她互相补充,相得益彰——当两人站在一起时,某种完美便出现了。
有了她,面对人性荒凉,人生错谬,你的无奈与孤独要减少几分,至少,当你伤心至于失声时,你不必转过脸去,独自向隅而泣。
而她,也不必常常打肿了脸充胖子,明明伤痕累累,却只能笑口常开,明明疼痛难忍,却开口便道:“天凉好个秋”。哪一天疼急了,她会旋风似地卷来,在你书房里痛哭痛骂。你甚至什么都不必做,你只需静静倾听,不停地往她杯里加上滚热的咖啡。半个小时之后,她便会雨过天晴,渐渐平复,重新安顿下来的心,再次充满了生的意志……如果这样的友情也只能是个梦,那人生就太残酷、太苛刻了。但愿完美不通常只是梦,赤诚和谐不通常只是梦。只有一点我有十分把握,那就是:假如她在我视野里出现,我知道我不会错失她。  
黄粱梦里

有一首歌
席慕蓉
好多人都喜欢告诉我们,人生不过如一场黄粱梦,在繁复的美丽与曲折的悲欢之后,悠然醒转,新炊却犹未熟。
可是我总是不服气,我总觉得,生命本身应该有一种意义,我们绝不是白白来一场的。在这世间,有些事物是一直在重复着和绵延着的。每回抱我的儿女的时候,就会想到,年轻的母亲曾经怎样温柔地抱持过我。每回在给孩子切洗蔬果的时候,就会想到,母亲当年,曾经怎样一寸一寸地把我们喂养长大。而有一天,我也终于会像今天的母亲一样地老去,那时候,我的女儿也会像今天的我一样,在源源不绝的水龙头下清洗着鲜美的蔬果,再来一寸一寸地把她的孩子喂养长大。所以,谁能说这些都仅仅只是一场黄粱梦而已呢?
而每回闻到草叶的清香,看到潮汐的涨落。就会想到那些我曾经拥有过的幸福时刻。不管时光如何飞驰,景物如何变换,大自然里有些事物却是永远不变的,而我曾经努力生活过的记忆也永远在那里,每回翻寻,每回仍在,这样的生命,你说我怎能不热爱?”“当然,我的朋友们也可以说,不管我如何努力,我仍然是在黄粱梦里,一切仍然会逐渐逐渐地过去。
可是,总有一些什么会留下来的吧,我虽然不能很清楚地知道那会是些什么样的事物,我却相信,一切的努力都绝不会是白费的。
在绵延不绝的黄粱梦里,一定也会有喜欢我并且和我有着相同心思的女子吧,当她在千年之后翻阅我的札记时,一定也会欣喜地发现,尽管这么多年已经过去了,尽管世间依然无法避免仇恨和争战,可是只要草叶间依然有清香,潮汐依然按时升落,所有的痛苦就比较容易忍受,而生命仍然是值得信任与值得热爱的吧。
那么,我们还有什么遗憾的呢?  
灰色的人生

徐志摩
我想——我想开放我的宽阔的粗暴的嗓音,唱一支野蛮的大胆的骇人的新歌;我想拉破我的袍服,我的整齐的袍服,露出我的胸膛,肚腹,肋骨与筋络;我想放散我一头的长发,像一个游方僧似的散披着一头的乱发;我也想跣我的脚跣我的脚,在我要调谐我的嗓音,傲慢的,粗暴的,唱一阕荒唐的,摧残的,弥漫的歌调;我伸出我的巨大的手掌,向着天与地,海与山,无餍地求讨,寻捞;我一把揪住了西北风,问它要落叶的颜色,我一把揪住了东南风,问它要嫩芽的光泽,我蹲身在大海的边旁,倾听它的伟大的酣睡的声浪;我捉住了落日的彩霞,远山的露霭,秋月的明辉,散放在我的发上,胸前,袖里,脚底……我只是狂喜地大踏步走向前——向前——口唱着暴烈的,粗伧的,不成章的歌调;来,我邀你们到海边去,听风涛震撼太空的声调;来,我邀你们到山中去,听一柄利斧斫伐老树的清音;来,我邀你们到密室里去,听残废的,寂莫的灵魂的呻吟;来,我邀你们到云霄外去,听古怪的大鸟孤独的悲鸣;来,我邀你们到民间去,听衰老的,病痛的,贫苦的,残毁的,受压迫的,烦闷的,奴服的,懦怯的,丑陋的,罪恶的,自杀的,——和着深秋的风声与雨声——合唱的“灰色的人生”!  
会说话的花儿

演讲与口才
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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