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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酿酒坊-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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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凝蕊面色凝重,对着老胡点点头。

老胡立刻提刀上前,一巴掌挥退旁边的白妃,将一直缠绵病榻,早已手无缚鸡之力的水流年提起,胆大妄为地将狼牙刀放在水流年的脖子上,嘿嘿地笑道:“皇上,老胡劝你还是听大公主的话。你现在已经没的选了,就算你招呼了援军,咱几个离得近,大公主下令鱼死网破你也是个死,何必呢?反正你早晚要让位,莫不如将皇位传给最喜欢的儿子,也让闺女免了大逆不道的罪,这不是皆大欢喜么?”

水流年闭着眼睛,咬牙切齿地道:

“朕为了这江山忍辱负重了一辈子,又岂会便宜了你们这帮不肖子女!”

第二百五十九章最是无奈帝王家

“大公主,养心殿外五千个人已经全部清理掉,妄图回去搬救兵的也已经诛杀,一个不留。”土匪兵进来,抱拳回话。

水凝蕊冷淡地点点头,搜查寝殿的人还在继续,可翻遍了寝殿还是没有找到。她索性将众人挥退,坐在墙下的椅子上,望着水流年粗重地喘息,眼中悲悯与冷凝交织。良久,她冷漠地开口:“父皇,就算流觞和流苏两败俱伤,你现在也无法同时除掉他们两个。他们二人,终究会留下一个胜利者。若流觞胜,您了解他的品性,他会让您舒舒服服地做一个太上皇;可若流苏胜,您的下场是什么您清楚吧,他可是恨了您二十年。”

水流年不语,他老气横秋地躺在床上,胸口急促地起伏着。他明白自己大势已去,他也知道水凝蕊说的都是事实,可他不甘心。他不甘心他呕心沥血,被外戚牵制了一辈子,也憋屈了一辈子,好不容易铲除掉一切势力,到头来却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位置,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对那个位置的渴望也越来越强烈。他不甘心放手,哪怕是放手给他的儿子。

就在这时,又有人匆匆来报:

“公主,大事不好了,湖广将军带兵杀进京城援助闲王殿下,说幽王殿下大逆不道、意图谋反,要铲除谋逆!”

水凝蕊眼眸微闪。水流年胸口的起伏更大,熊熊的怒火再次燃烧起来,他还没死呢,这些人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水凝蕊冷笑道:“父皇,看看吧,这就是您的好臣子。”湖广将军是肃亲王的旧部,也是当初皇上安排在肃亲王身旁的一个眼线,一个亲信。

水流年听了这句嘲讽,更是气愤,冷哼一声:“老五和他们还不是一样。”

“都是父皇您逼的。”水凝蕊冷淡地回了句。

水流年被噎了一下,哑口无言让他更是愤怒,攥紧了拳:“好!好啊!水凝蕊,你可真是朕的好女儿!”

“父皇过奖了。儿臣一直希望儿臣这一代别再发生当年皇祖父在世时的骨肉相残,可父皇您执意要推动他们兄弟间手足反目。大哥和二哥先后死在您一手操纵的宫妃争斗里;而三弟,当初他谋反您是知晓的,因为您才是那场谋反的幕后推手。可笑三弟临死前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父皇您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六弟手里。”

“住口!”水流年忽然怒目圆睁,大喝道,引来一阵剧烈的咳嗽。白妃虽然害怕,可还是恪守妃子的职责,上去帮他揉胸口,却被水流年一把推开。

水凝蕊冷笑着继续:“四弟的母妃不是自尽,而是父皇毒杀的,因为她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五弟和六弟同样,五弟的腿残废时,您把他当做弃子,迫于墨家的压力,将储位给了六弟。没想到后来五弟痊愈了,您就助他和六弟分庭抗礼,让他们拼个你死我活;您为了除掉花家,将三妹当成牺牲品;为了挑拨云府和越阳侯府关系,竟然将四妹送给云翎玉做平妻;您放任六弟爱上玉美人,放任他们和肃亲王勾结,甚至纵容他们事败后杀了那些官员灭口;当您发觉六弟和玉美人联合起来的势力已经对你产生威胁时,你又开始想尽方法破坏他们的关系。

收复玉家矿产、用赌场威胁玉家、让官府不停地为难玉家。玉美人的私帐是您派人偷走的,却嫁祸给六弟,让玉美人心死,和六弟和离……”

“放肆!水凝蕊,你住口!”水流年的心在颤,浑身都在颤,他不想听这些。他再也忍不住,扬起脖子高声喝道。

她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这个女儿,他一直以为温婉淑仪的女儿,他低估了她!

“儿臣是不是可以这么认为,一切都在您的掌握之中,包括墨皇后的事,还有六弟给墨翟将军下毒的事;沐阳府知府家的小姐手里有六弟勾结肃亲王、私吞军饷的证据,是您让她送去给五弟妹,您是想借幽王府废了六弟的太子之位。可没想到,六弟嫁祸五弟刺杀朝臣之子,五弟妹用那几封信找六弟换了一命。

于是您再接再厉,在围场狩猎之时刺杀五弟嫁祸给六弟,终于如愿以偿削了六弟的储君之位。其实当时在围场,您是想杀了五弟一了百了吧……”

“放肆!胡说!朕最疼爱的就是老五,是老五不争气意图谋反!”水流年瞪着一双浑浊的眼,愤怒地辩驳。

水凝蕊也不反驳,淡淡地道:“您知道五弟没有死在围场,是谁泄露的消息吗?是七弟。”

“流景?”水流年怒目圆睁,眼里浮现出那个胖乎乎、终日沉溺于酒色的儿子,他认为最没用的儿子。

仿佛明白他所想,水凝蕊冷冷一笑,能在宫里活下来的,哪个会是没用的傻瓜:“父皇,您真能狠得下心,利用这么多儿女去除掉对您有威胁的朝臣外戚,巩固您的皇位。”

“住口!别再说了!你这个逆女,朕真后悔生下你这个逆女!”水流年大声咳嗽,脸憋得通红,苍老的脸看起来十分狰狞。

水凝蕊不焦不燥,嗓音清冽地说:

“父皇,交出兵符,盖印吧。若这天下变成水流苏的,儿臣向您保证,您绝对见不到明日的太阳。要不要儿臣再告诉他一句,您过去一直怀疑他是墨皇后和墨将军的孽种,三番两次试图要他的命,甚至纵容三弟将他推进井里?”

水流年脸色黑沉,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屏着一口气。良久,攥紧的拳头放松,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心灰意冷地道:“罢了,兵符在朕的枕头里,玉玺在墙上的那条金龙里,你转动龙嘴里的那颗夜明珠它就开了。”

水凝蕊轻轻一笑,将目光落在跪在一旁的白妃身上,礼貌地道:“白妃娘娘,麻烦您了。”

白妃浑身一抖,强忍住恐惧,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拿了皇上脑袋下的龙枕拆开,从里面掏出一枚黝黑的兵符。水凝蕊颠了两下,冷然一笑,玄金铁,恐怕世间再无二块了:“黑狼军团在什么地方?”

“奉天塔下的地宫里。”水流年恍若垂死的人般有气无力地回答。

白妃颤颤巍巍地将手伸向墙上那条纯金打造的金龙浮雕,顺时针扭动龙嘴里的夜明珠,哒地一声脆响,向外一拽,浮雕竟然被拉开,里面是一个不大的暗格,正中央端正地摆着一枚和氏璧玉玺。

白妃胆战心惊地拿出来,用手托着交给水凝蕊。水凝蕊从宽大的袖子里拿出一卷早已拟好的诏书,毫不犹豫地将大印盖在空白处,分别收好,满意地站起身要走。

“你是怎么进来的?”仿佛苍老了几十岁的水流年忽然问。

“定国公府在前朝时曾挖了一条密道,直通凤仪宫。”

水流年恍然大悟:“难怪你当初不要公主府,非要住荣孝侯府。你是怎么知道有那条密道的?”

“荣孝侯告诉母后,母后告诉儿臣的。”水凝蕊唇角一勾,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荣孝侯!”果然,听到这三个字,水流年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吼出来。

“父皇当年拿着荣孝侯的诗得到母后的倾慕,虽然母后是成婚后才知道的,但也十分感动你的苦心。可惜,你终是让她失望了。父皇知道母后在临去前嘱咐儿臣什么吗,母后对儿臣说,保护好弟弟,父皇的权利心太大,千万别让弟弟死在父皇手里。”

她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平淡无波地说完,眼里划过一抹怀念和怜悯。蔷薇花瓣般的唇勾起清冷的笑容,她毫不留恋地迈开步子,扬长而去。

水流年仿佛在一瞬间被人抽干了全部的力气,软绵绵像一团死肉瘫卧在床上。他的全身都在颤抖,紧闭着一双眼。突然涌上喉头的硬块再也消散不去,苦涩和悲痛蔓延至每一根神经。良久,颤抖的睫毛下,一颗苍白的泪悄然滚落,打湿了龙床……

前方的杀戮还在继续。

水流觞的突然出现打得水流苏措手不及,幸好他早有准备。湖广将军带领的援军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他只要拼死厮杀,争取时间,到最后胜利一定会是他的。

他冷冷地看着被万千银甲兵簇拥,英姿飒爽的水流觞,唇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微笑。他承认,即使到了这一刻,他依然嫉妒他。不,应该说他今天比哪一天都更加嫉妒他。

他铠甲罩身,银光灼灼,让水流苏越发觉得自己很狼狈。从小到大,每次看见水流觞,他总觉得对方身上的光芒很刺眼。在所有皇子中,他最嫉妒的也是水流觞,哪怕他曾那样温和地对待他。

凭什么?同样是皇子,水流觞有着宠爱他的父皇、善良娴雅的母后、端庄明慧的姐姐。甚至就连他残废了,还能娶到一个处处帮扶他对他不离不弃的妻子。

而他呢,无视他的父亲,恶毒的母亲、欺凌他的兄弟姊妹,甚至连说好了会一直深爱着他的小玉都离他而去,就连他的命也始终掌握在别人的手里。

他真的觉得自己很可悲……

他一无所有,一无所有……

他自嘲地笑了笑,望着正冷漠地看向自己的水流觞,他眼里的不屑激怒了他。他乌黑的双眸忽然迸射出骇人的肃杀之气。

砍倒了几个拦路者,他翩然落在水流觞面前,长剑凌厉地挥出。

二十几年的嫉妒,今天该是一个了断了……

第二百六十章血染朱墙

被无数的火把映得猩红的夜幕下,森寒的剑影反射出夺目的利芒,形成一张无形的大网。火光电石间,水流觞狠厉地出剑,刺向水流苏的胸前。水流苏不慌不忙,身形微转,以一个极刁钻的姿势避开剑锋。肩膀被剑气划伤,他不紧不慢地弯了弯唇,阴冷地望向自己的兄长,嘲讽地笑道:“五哥,怎么,今天不装好儿子了?”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六弟,若是现在投降,念在这么多年的手足情份,我可以饶你一命。不然休怪为兄无情。”

“手足情份?”水流苏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了这辈子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他嘶哑的嗓音里带着一丝哀伤,冷笑道,“你总是这样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虚伪的让人想吐!从小到大,你每次都赢,可你以为你这次会赢吗?告诉你,我才是最后的赢家!笑到最后的那个人一定是我!”

话音未落,剑气翻飞,带着强大的凛冽的怒气,青锋剑狠辣地冷酷地向水流觞刺去,招招凌厉,不死不休。

他猩红的眼好似已失去了理智,让水流觞皱了皱眉。

就在这时,正在激烈地厮杀的战场上空,忽然响起一阵奇怪的号角声,让所有人俱是一愣,手上的杀戮也下意识停止了。水流苏心里咯噔一声,握住剑的手停了停,望向声音来源处,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附近的墨家军突然暴起,手中长剑陡然刺出,一剑刺向水流苏所带来的私军统领的后心!

鲜血四溅!

那统领被一剑毙命,瞪圆了眼睛,临死前也没搞清楚为什么会被自己人偷袭。不可置信地回过身,直直地瞪着那个杀掉自己的人,还来不及说出半个字,“扑通”一声倒地气绝,死不瞑目!

紧跟着,无数的墨家军全部倒戈,纷纷提剑刺杀水流苏的私军。私军们一直都以为对方是自己人,突然被袭击,措手不及之下,一时间死伤无数。

或许在这一刻他们才隐隐明白,为什么从始至终,墨家军杀的都是御林军,而不是幽王殿下带来的人,原来早就是叛徒了。

一道俊逸的身影从不远处的楼阁上一跃而下,凌空一个翻跃,衣袂飘飘在半空中画了一个悠然的弧度,稳稳地落在落在水流觞身旁。

水流苏狠狠地瞪着那人,双眼猩红,睚眦欲裂,恨不得将眼前这个叛徒千刀万剐。他咬牙切齿地道:“墨羽!你居然背叛我!你从一开始就是水流觞的人!”

“闲王殿下也从未信任过我。”墨羽云淡风轻地道。

“是啊,我和你只是合作关系。可我真是没想到,你居然会为了一个永远都不可能属于你的女人,甘愿被水流觞安插在我身边,忍辱负重地当一颗钉子!为了那样一个毫不起眼的女人,真是可笑!” 水流苏愤怒地狂吼道。

他不甘心,他真的不甘心。他一直自信可以用墨羽期望的去诱惑墨羽。他是不相信墨羽,但他相信墨羽的渴望就是墨羽的弱点,只要拿捏住他的弱点,他就能控制住他。

可是他真是没想到,墨羽什么也不想要,他只是想看着玲珑。只要玲珑过的好,只要玲珑得到她想要的,他就满足了。

这是多么荒唐的想法,水流苏不相信一个男人竟会有这么可笑的想法,不争不抢只想远远地看着,他是傻瓜吗?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懦弱的没有一点野心的男人?他甚至都怀疑墨羽是不是个男人!

水流觞听到水流苏扯上他媳妇,一张脸当时黑沉如墨。

墨羽只是淡淡说了句:“正因为殿下您能不择手段地追逐利益,玉家主才会离您而去。”

水流觞嘴角抽了抽,墨羽这货,多日不见,说话居然变得这么没良知,专捡人的痛处踩。

一语踩中水流苏的心脏,还用力碾了碾。水流苏愤怒填膺,差点吐出一口血来。长剑挥劈,非得宰了面前这两个人,方能解去心头之恨。

由于墨家军的叛变,朱雀门内的战场上,局势对水流苏越来越不利。他的私军虽然也训练有素,但和彪悍的墨家军一比,只有挨打的份。现在墨家军投靠水流觞,形势逆转。水流苏虽然奋力厮杀,心中却叫苦不迭,悔不该当初为了除掉墨翟,引狼入室。

正在浴血苦战之际,突然,象征着他这一方的曙光冉冉升起。只听混乱的战场上,东西两侧忽而厮杀声大作。两股杀气腾腾的兵以波涛汹涌之势,如从天而降般横插入对战的两队人马中,将水流觞带来的军队拦腰截断,分别包围。

水流觞心头一凛,待看到援军头领是湖广将军李鹤时,心下有种不好的预感。注意力被分散之际,左臂已经被水流苏砍伤。他回过头,水流苏癫狂的得意刚好落入眼帘,让他觉得这个弟弟已经变成了一个不死不休的疯子,面色阴沉了下来。

墨羽替他拦下水流苏的一剑,两道同样挺拔如松的身影穿梭缠斗起来,誓要拼个你死我活!

援军的到来让现场的形势再次逆转,水流觞这一派越来越吃力,死伤数量越来越多,残肢断臂乱飞,天地间一片血红,浓重的铁锈腥气恍若人间炼狱。

士兵的铠甲像被血洗过,每个人的脸上身上都血红一片,在闪耀的火把的映衬下,十分狰狞骇人。

这大概是即二十几年前水流国的“紫微门之变”后,又一次惨烈的内斗,也是最为惨烈的内斗。

远处,可以俯瞰整个皇宫的星辰殿上,水凝蕊亭亭而立,遥望着那尸体成山、血流成河的战场,良久,沉重地叹了口气。随风飘来的血腥味传入鼻管,如有一根羽毛搔她的喉咙,让她一阵恶心。

冰冷的风迎面吹来,吹动起她貂裘上的皮毛和她乌黑的发丝,让她看起来就像一朵无助地摇曳在风中的黑百合。厚重的斗篷加身,却驱不散她心底的寒冷,她喃喃地道:“父皇呐父皇,权利真的值得你们手足相杀、骨肉相残么?”

她缓缓闭上眼睛,颤抖得犹如凤蝶羽翼的睫毛下,晶莹的泪珠悄然滑过,却消散不去她心头的悲哀……

地上的青砖早已被染红,恢弘的朱墙血迹斑斑。

水流觞带来的士兵已经被砍杀得士气跌至谷底,就在这时,一个含着内力的浑厚嗓音响彻天际:“皇上有旨,闲王水流苏、湖广将军李鹤谋逆作乱、以下犯上、罪无可恕,命黑狼军团协同幽王水流觞共同诛杀叛党,钦此!”

洪亮的嗓音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众人还没反应出来是怎么回事,两万多名蒙着金狼面巾的黑衣人从天而降,迅速杀进战争圈,其中一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刀挥向李鹤。

李鹤眼看不好,急忙挥剑格挡。只听当地一声,那声音细微,可是却无限放大在周围人的耳朵里,恐怖、惊骇,恍如地狱里的催命铃声。李鹤愣愣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剑被砍断,紧接着脖子一痛,还没想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噗!

鲜血四溅!

一颗圆滚滚的头颅咕噜噜地滚落到地上,李鹤的半个身子轰然倒地,鲜血喷了杀手一脸,染红了蒙面黑巾上的金狼,在火把的掩映下恍若地狱的勾魂使般令人心惊胆寒。

飞絮般的雪片洋洋洒洒地从天空飘落下来,落在人的脸上,冰冷了热烫的血,恐惧,强烈的恐惧如一颗种子种植进每一个人的心。

黑狼军团,水氏皇室的最后一道坚实屏障,只听命于黑狼兵符的恐怖军队,是水流国军队里的一则神话,也是让所有兵将都敬畏的存在。与黑狼军团为敌,尸骨无存。

单单是这种根深蒂固的敬畏所产生的震慑力,就足以让水流苏手下的兵将产生惶恐,就连水流苏也心一沉。

黑狼军团终于出现了,这是他计划中的意外。他曾一度想将黑狼军团歼灭或据为己有,可却始终查不到黑狼军团的下落。今天,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的眼里闪烁着光芒,不是恐惧,而是兴奋,如一头饥饿的狼,眼里闪烁着绿油油的嗜血寒光。即使是黑狼军团,他也不会退缩,他要战斗至最后,不成功,便成仁!

只有水流觞暗自松了一口气,欣喜的光芒在眼里闪烁,他知道姐姐终于成功了!

杀气腾腾的黑狼军团犹如杀人机器般,死板又冷硬地执行命令,恍如失去灵魂的死神人偶,毫不留情地挥舞着长剑,银光翻飞,好似割麦子一样地收割着生命,所到之处尸体遍地,血流成河。

如此直接又骇人的杀戮手法让与他们为敌的所有人都心惊胆寒,情况对水流苏越来越不利。绿泉皱紧眉峰,浑身浴血,好不容易才杀到水流苏身旁,焦急地劝道:“殿下,黑狼军团出动,李将军惨死,局势对我们很不利,不如先撤退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水流苏已经杀红了眼,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猩红的眼里,嗜杀气越来越重,拼命地挥舞着长剑,阴鸷地笑道:“就算我死,也要死在这里!”

话音刚落,一根冒着蓝光的羽箭携带雷霆之势,直直地向杀得正起劲的水流苏呼啸而去。

绿泉瞪圆了眼,惊骇地高呼一声:“殿下!”下意识飞扑过去,以身为盾挡在水流苏身前。

第二百六十一章落定

感觉到绿泉的身体重重地撞在胸膛上,水流苏整个人都愣住了。耳畔只听噗地一声,他眼睁睁地看着淬了毒的箭,直直地插进绿泉的心脏。恍若五雷轰顶,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全身都在颤抖。

绿泉从四岁起就跟着他,是他这辈子唯一一个肯真心对待他的朋友,永远也不会背叛他,永远也不会计较他地位的高低。

小时候,每当他被其他兄弟、妃嫔欺辱时,绿泉总是千方百计维护他;每次他遭遇陷害、暗杀时,绿泉不惜以身为盾保护他。他明知道,他对他的保护会引来其他主子残忍的报复和凌虐,可他不在乎,他只在乎他的殿下。

而今,他终于用他的性命为他忠诚的人生画上了一个句点。

“殿下,快……逃……”这是他最后的遗言。

“绿泉!”撕心裂肺的咆哮声响彻黑夜,锥心泣血的伤痛,如一头受伤的野兽。

……

天福三十四年一月,废太子、闲王水流苏趁水流国大军前往东部抗击阿曼国之际,拥兵作乱,意图谋反,幸而黑狼军团出动,将叛军大举歼灭。

水流苏腹背受敌,重伤昏迷。副将茗歌带领三千名护卫忠心护主,奋力厮杀,待逃出京城后,三千人只剩下一百人。水流觞派出大批追兵追赶,水流苏却如泄在地上的水银,踪影全无。

天即将破晓,此时的风雪比刚刚还要大。水凝蕊伫立在星辰殿的天台,一瞬不瞬地望着地面薄薄的一层积雪上,数万具血红的尸体。无数凌乱的残肢断臂,成河的血泊就那样赤luo裸地展现在她的眼前。

她没看过战争,无惧,但却心惊。沉痛的悲哀如一块巨石,重重地压在她的心口,让她难以喘息。

红酥努力将喉咙间的恶心感压制下去,劝道:公主,已经结束了,咱们下去吧。公主身子不好,受不得凉。”

水凝蕊不语,她只是双眸深邃地望着远处那血腥的战场,颤动的眼波和微抖的双手昭示着她的悲伤。她站了一会儿,终于转身,任由红酥上前,搀扶着双腿早已麻木的她走下天台。

水流觞来到星辰殿时天色已经发青,他指挥完善工作后,特地脱下鲜血淋漓的铠甲,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怕水凝蕊受不了血腥气。

水凝蕊正坐在椅子上,手捧热茶发呆。他见状,有些担心地走上前,轻轻叫了一声“姐”。水凝蕊回过神,对着他浅浅一笑:“若六弟被抓回来,你如何处置?”

水流觞沉默了半晌:“一切交由父皇处置。”

水凝蕊意料之中地笑了笑。她知道这并非水流觞推卸责任,而是他不愿亲手处置自己的兄弟:“这个局摆了这么久,也算胜利落幕了。你媳妇在无名山庄,接下来还有的忙,趁这个空当去看看她吧,以后可没有时间。”

“父皇……”水流觞微微握拳,抿着唇,欲言又止。

“我来安排。”水凝蕊淡淡地说。

水流觞抬起头,感情复杂地望着她。

水凝蕊知道,他对父皇狠不下心。童年时美好的种种,让他到现在也不愿相信父皇会对他下手。在他的心里,父亲是神一样的存在。当神从神龛上陨落,遭受背叛的痛苦和又爱又恨的浓烈情感,让他无所适从。他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中,甚至想要龟缩逃避。可是他无法逃避,除非他遵从父皇的意愿,在没有了利用价值后彻底消失。

然他又无法狠下心处置父亲,于是一切由姐姐代劳了。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知道,他的姐姐,他温柔美好的姐姐可以为了他这么决绝,甘愿背负不忠不孝的恶名,担着胁迫父君的大罪,亲手将她的父皇从王座上拉下来。

水流年对水凝蕊的宠爱不比对水流觞少,甚至比宠爱儿子更加宠爱女儿,那溺爱的程度简直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水凝蕊幼年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月亮,水流年都会派人去摘。可父女二人终究因为皇权走上了对立的道路。

水凝蕊起身,来到和水流觞错身的位置,平静地拍拍他的肩,清冷地道:“别想太多,皇权就是这么残酷,姐姐只希望你将来不要像父皇一样,被那死带不去的皇权蒙蔽了心。”说罢,无声无息地出去了。

水流觞不知为何,居然眼圈一红。浓浓的悲哀和伤感很快将他淹没,昔日父亲的宠溺和如今父亲的阴狠,两种极端的回忆交织在一起,不停地在他的脑海里打转,让他的心如一颗青柠檬,酸涩不已。

恍惚间,好似有巨石压顶,让他无论怎样呼吸都感觉窒闷。他无力地仰起头,希望泪水能重新流回眼眶。可惜,依然有几滴不听话的泪悄无声息地溢出眼眸,画下两道冰冷的泪痕……

养心殿周围很安静,除了她手下正在整齐戒备的那几千人,连宫女太监都不见一个。

水凝蕊呆呆地站在宽阔的庭院里。周围灰蒙蒙的,她有些茫然地四顾周围,天还是那片天,院子还是那座院子。雪松寒梅,墙根下还有几盆看似柔弱实则刚健的水仙花。明明应该是生机盎然的,可看在她的眼里,那一切却是那么地萧索。死气沉沉,了无生机,让人心里闷得难受。

“公主。”红妆见她怔住了,小声唤了句。

水凝蕊被拉回神识,定了定神,迈开步子走进养心殿。王德海正坐在柱子下,捂着断裂的肋骨呲牙咧嘴。见她进来,浑身一颤,慌忙爬起来跪地,也顾不上疼痛,谄媚地道:“老奴恭请大公主金安。”

“带王公公下去治疗。”水凝蕊对红妆淡淡吩咐了句。

王德海如蒙大赦,欢喜地道:“老奴多谢大公主开恩。”

水凝蕊不理他,径直来到里间。炭火不是太旺,室内有些寒冷,老远就能听见水流年上气不接下气地咳嗽声。

白妃焦头烂额地帮他揉着胸口,水流年脸色青紫,咳了好一阵,终于咳出一口血痰。白妃急忙拿了茶盅漱盂让他漱了口,又小心地扶他躺下,回头看见水凝蕊,腾地跳起来,像只受惊的兔子似的,结结巴巴地道:“大……大公主……”

水凝蕊的眸光绕开她,落在躺在床上的水流年身上。水流年早就知道她进来了,可始终不肯回头看她一眼。

“父皇,六弟兵败外逃。再过几日,五弟登基后,父皇您就选一处您喜欢的地方颐养天年,安心做个太上皇吧。”水凝蕊语气轻柔地说,恍如在哄一个任性孩子般自然、随意。

水流年听了这话,呼吸急促又沉重,喘息了好半天,仿佛是在酝酿着毁天灭地的愤怒,嘶哑地大吼一声:“滚!”

水凝蕊不疾不徐,面色平静地屈了屈膝:“儿臣遵旨。”

将目光落在白妃身上,冷冰冰地道:“白妃娘娘今后就继续侍奉着父皇吧。您放心,本宫会让人好好照顾九皇弟,让他平安长大,将来做个逍遥王爷。”

白妃脸色惨白,瘦弱的身躯晃了晃,垂下头,恭顺地道:“大公主费心了。”

水凝蕊唇角弯了弯,她一点不担心白妃会耍手段。白家的势力还不够给京城这帮望族们塞牙缝的,白熊又死了,换句话说,白妃除了有个年幼的皇子,一无所有。而没有母亲娘家做靠山的皇子,那就是案板上的鱼肉,成不了大气候。

她走出养心殿,身后的殿门关闭,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她有些恍惚,仿佛身上的力气全用光了。她抬眼,视线突然落在庭院中央,那株凌寒怒放的银红朱砂上。

那是她五岁那年,在父皇的生辰当天,和流觞一起,在父皇和母后慈爱的目光里,满怀美好的祝福,虔诚地种下的。那时的她是真心希望父皇能够“千秋长乐,万寿无疆”。

“千秋长乐,万寿无疆。”她仰起脸,自语似的低喃了一句,随即低下头,自嘲地冷笑一声。

寒冷的北风迎面吹来,刹那间,她泪眼朦胧……

无名山庄。

郊外的夜晚本就比城里黑,更何况是寂静无人的山谷。

麻雀已经开始鸣叫,窗上的霞影纱也渐渐地透进了暗光。玲珑平躺在床上,泛着血丝的眼炯炯地瞪着,睡意全无。

外面淅淅飒飒,又像风声又像雨声,她翻来覆去,将被子裹得更紧,在被窝里蜷缩成一团。也不知是周围太静,还是她心率太快,她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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