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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酿酒坊-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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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豪刚张嘴,却“哇”地一声,想吐,但因为肚里没食,只吐出了一些酸水。

“怎么回事?这么恶心,还让不让人吃饭了!”周围的食客恶心地皱眉,纷纷讨伐道。

玲珑这下慌了,急忙拎起包袱,拉着弟弟就往医馆跑。

“哎,姑娘,你的面!”老板在后头大声喊。

“等会儿我回来取!”玲珑高声回了句,迅速消失在人潮里。

打听到了最近的医馆,玲珑拉着敏豪去问诊,捏着号签,等了好一会儿才轮到他们。大夫是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给敏豪拿了脉,又按了按他的腋下和脾部,神情严峻了起来。

“大夫,怎么了?很严重吗?”玲珑看着他的神情,心里一沉。

“伤寒。”从大夫嘴里吐出的两个字,让玲珑的脸刷地白了。

伤寒,一种急性消化道传染病,治疗缓慢,男女老幼均可发病,在古代病死率极高,所以连大夫的脸都变了色。

因没有落脚的地方,玲珑好不容易才央求到在医馆借了一间厢房,供敏豪治病。由于是传染病,周围都隔离了,没人敢接触敏豪,只有玲珑独自在厢房照看他。

起初,大夫娘子连厢房都不愿意给他们住,还是大夫好心说了情,玲珑又许诺会交房费,大夫娘子这才不情不愿地答应。

大夫每日都会来诊脉,几碗药下去,敏豪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越烧越严重。玲珑这下慌了神,心里很怕再这样烧下去,敏豪会烧坏脑子。征求了大夫的同意,她开始用酒给敏豪一遍又一遍地擦身降温。

可惜这里没有烈酒,因此效果缓慢,但烧的确在一点点地减退。

敏豪经常在昏睡中哭泣,呓语着“娘”。自从秦氏去世后,他一直表现得很沉默,从来没有在玲珑面前提过秦氏,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但玲珑心里知道,秦氏的亡故带给他的心理创伤是永不磨灭的,他虽年幼,但却明白秦氏是陈世美和潘氏害死的。

偶尔,玲珑能从他出神的眼睛里看出浓浓的恨意,那股恨凛冽得让人心惊。可当他发现玲珑正在关注他时,那抹恨又很快被他淹没在眼眸里,他又恢复了呆板的常态。他很怕玲珑担心他,他似乎觉得他成了她的一个大负担,所以总是表现得很乖巧。玲珑能强烈地感觉到,敏豪很怕自己会遗弃他。

时间过去了八天,经过玲珑不眠不休的精心照料,敏豪的烧终于退了。

☆、第十三章 暂居破庙

买了两床半新的铺盖、锅和一小袋米等一些日用品,没买多少东西,钱却花光了。

来来回回好几趟,再次回到庙里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凛冽的风在萧索的树林中呼啸着,让走在其中的姐弟俩都有些毛骨悚然,一路小跑回庙里,关上玲珑修了许久才修好的庙门。

敏豪将铺盖铺在地上,玲珑则用火折子生起一堆火,架好锅,煮了一锅热乎乎的粥,也可以叫米汤,汤多米少。

这样做饭并不美,玲珑在抽柴禾的过程中,有好几次差点被烫伤。

喝了粥,肚里有点热乎食,姐弟俩才好过一点。玲珑将烧热的石头放进被窝里暖着,与敏豪盖了一床被,上面又压了一床被,两人抱在一起,靠近火堆,互相取暖。

可纵使这样,玲珑仍觉得身上寒噤噤的。地上的凉气逐渐将褥子冰成了一块铁,门缝子进来的风像一群针猛往她的头上扎。她蜷着腿,怎么也睡不着。侧头看了眼敏豪,他倒是睡实了,大概是今儿的事太多累坏了。

她摸了摸他的头发,心里空荡荡的。买的米吃不了多久,她得尽量想法子,利用自然资源找食吃。可现在大冬天,别说野果子,就连野菜也没有。好歹这片树林后有一条小河,明天她打算去探探,看凿开冰窟窿能不能捕出两条鱼来。

唉!没想到她陈玲珑居然混到了这种地步,食不果腹,无家可归,她记得她也没造孽啊!

她也想过有没有比住破庙更好的办法,可想来想去只有那几种:第一,卖身为奴;第二,卖身为娼;第三,把弟弟卖了。

可她既没水平当奴,也没天赋为娼,第三条倒是可行,可太缺德了。

“唉!”玲珑又叹了口气,实在想不出来,于是干脆不想。船到桥头自然直,还是快睡吧,明天还得去掏冰窟窿呢。

冬天,天亮得很晚。

也不知道哪里传来的鸡鸣声,一轮又一轮,扰人清梦。玲珑可一夜没睡好,昨天到后半夜,她迷迷糊糊,似睡非睡的,就像浮在水中忽起忽落,心中不安。后来越睡越冷,此时被鸡啼吵醒,再也睡不着,就起来又煮了两碗粥当早饭。

敏豪被米香味闹醒,吸着鼻子坐起来,挠了挠蓬乱的发。玲珑递他一碗,两人抱着碗吸溜吸溜地喝起来。

吃完后,玲珑将铺盖卷起来,并破包袱一起,藏进神龛后头的夹缝里,防备万一有路人闯进来。

朝阳的一点光,借着积雪,已经照明了树林。蓝天、白雪交相辉映,蓝白之间闪起一片金花,刺得人睁不开眼。

林子深处的北边有一座山,山脚下有一条小河。此时正值深冬,河面上冻了一层厚厚的冰。玲珑打发敏豪去附近拾柴禾,自己站在河边观察一阵,四周没人,冰上也没窟窿。她夹着从庙里寻来的只有一半的破竹篓,提着水桶,踏上冰面,找到一处自认为绝佳的位置,蹲在冰上,扬起大石头开始用力砸。

这可真是一项体力活!

一个冰窟窿,玲珑居然砸了三个小时,砸的她腰也酸了,背也疼了,腿都快抽筋了。敏豪已经捡了一大捧柴禾,跑过来帮她一起砸。直到两人砸得手酸脚软,两眼冒金星,只见噗地,河水一下子涌平冰面。

敏豪一阵欢呼,玲珑更是大喜过望,急忙将冰眼里的浮冰捞出来,开始守冰待鱼。

冬天,水下缺氧,冰窟窿能输送氧气,鱼自然就会往这边游,而且冬天的鱼都反应迟钝,行动缓慢。守了一会儿,只见几条小鱼慢腾腾地游了过来。

敏豪激动地揪着玲珑的袖子,示意她鱼来了。玲珑屏住呼吸,将竹篓下到水里,一捞。这鱼果然反应迟钝,要是平常早跑了,可现在,两条三寸长的鲫鱼在冰上扑腾来扑腾去。

敏豪兴奋得小脸红扑扑的,跳起来,手忙脚乱地抓起两条鱼扔进水桶里。

两人忙活了大半天,明明是冬天却出了一身汗,虽然只捕到一些不大的鲫鱼、小白鱼,但也足够两人兴奋好久。

当天晚上,玲珑煮了一锅浓浓的鲫鱼汤,原汁原味,汤鲜味美,敏豪吃得差点将自己的舌头吞掉。

=====

☆、第十四章 转折:林中奇遇

转眼间过去了半个月。

姐弟俩一直住在破庙里,河塘里的鱼管够,而且随着玲珑捕鱼技术的提高,偶尔还能捕到两条大青鱼。这些鱼煮着吃、烤着吃,玲珑也会带敏豪时常去市集上换点腌菜,回来改善伙食。

日子虽苦,吃食乏味,但至少能活下去。

很快,新年前夕,气温更加寒冷,柴禾也越来越不好捡。玲珑心中焦虑,希望春天能快点到来。

农历十二月二十八,下午两三点钟,后山头北风凛冽。灰蒙蒙的山直挺挺地立着,杂树参差其间。雪虽然化了,却在山路间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很滑,路不好走。山中的小溪早已干涸,枯萎的枝杈更是锋利如刀,稍不留意,就会被划下一道口子。

玲珑和敏豪穿梭其中,从开始的斗志昂扬,一直到现在的沮丧。两人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才拾到几根枯枝。玲珑的手在折低矮的枯枝时,被划下了无数道血口。高的粗的树枝他们不是够不着,就是折不下来,二人只得往丛林深处走去,希望运气好,能多捡几根枯枝,否则今晚的柴禾就没有着落了。

寒风吹拂过脆脆的树枝,发出沙哑的呼啸声,很吓人。偶尔有一两只不怕冻的鸟鸣叫几声,更显阴森。玲珑丝毫不觉得这片大自然有多美好,她只想捡些柴快点回去。

“姐,你累不,要不咱歇会儿?”敏豪抹了把汗,问。

“你累了?”真歇下去,今晚的柴就真没着落了。

“没有,我是怕你累。”

玲珑心中一暖,这个弟弟不说话则已,一说话还真让人心里酥酥的。她盈盈一笑:“我不累。咱再往里走走,多捡点柴好回去歇着。”

“哎!”敏豪爽快地应声,大步往前走。这小子是个坚强的,这些天一声没喊累,让玲珑欣慰的同时,也隐隐有些心酸。

他才八岁,正应该是在爹娘怀里撒娇、上学堂的年纪,可现在却过着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短时间内这么过也就算了,可今后呢?

她得快点想个办法才行。

想到这儿,她忽然忆起了墨羽。那个因为家变而同样颠沛流离的少年,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姐,那儿有一根!”敏豪忽然欢快地喊。

玲珑被打断思路,望见前头一根低垂的老树枝,心中一喜,快步走过去。敏豪忙道:“姐,还是我来吧。”

他望着玲珑满是血口的手,有些心疼。

“你又够不着。”玲珑笑说。敏豪比她小两岁,却比她矮很多,也不知是不是营养不良。

敏豪低下头,显得很沮丧。玲珑只是笑,忍住手上伤口的疼痛,用力拧下树枝。没办法,他们没有柴刀,只能选择不粗的枯枝,用力折下来。可纵使不粗,也需要很大的力气,还需要一股巧劲。幸好玲珑这具身体从前也经常干活,身体素质还算不错,否则就这些天的劳累,她肯定早昏过去了。

上一世她没感觉,这一世却深深地体会到,原来活着是如此艰难。

“啪!”树枝成功被折断,玲珑欢欣地递给敏豪。

忽然,一个模糊的声音不知从哪里飘了过来:“救命啊!救命啊!”

敏豪心中一抖,下意识扯住玲珑的衣摆,脸刷白地说:“姐,有妖怪!”

玲珑本来也吓一跳,可听了他的话,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西游记》,恍惚间觉得自己一下子成了“大师兄”。

就在她出神的时候,那忽忽悠悠的声音再次随风飘过来:“救命啊!有没有人!救命啊!“

玲珑这次听清了,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不禁毛骨悚然起来。这荒山野岭的,突然出现这么诡异的呼救声,怎么感觉那么《聊斋志异》啊!

“姐,咱们还是回去吧。”敏豪害怕地说。

这时呼救声再次传来,玲珑想了想,虽然有些害怕,却并不相信大白天会有什么鬼,或许真的是人也说不定。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小心地循声走过去。

“姐!“敏豪慌张地低呼,可见玲珑执意往里走,无奈之下,只好乍着胆子紧跟上她。

那声音停了半晌,突然又响了起来,刚飘到这边就被风打散,高喊声掺在风声里,形成了诡异的音效。敏豪紧攥着玲珑的衣角,手心汗津津的。那声音随着他们的前行而越来越近,玲珑绕过一棵大树,面前是一大片长在石头缝里的长青灌木。此时喊声又传来,这下玲珑可以肯定,那的确是女人的呼救声,就在这片灌木后头。

越近越胆怯,玲珑站在灌木前,长吸了一口气,终究没有抵得住好奇,鼓起胆子一咬牙,绕过灌木,硬着头皮冲进去!

敏豪怕得闭上了眼睛,然而——

不是鬼,也不是妖怪,竟是一个衣着朴素的妇人,三十来岁,容长脸,肤白眉秀,鼻挺唇红,居然还带了一点书卷气。此刻她正堆坐在一道坡下,动弹不得。

“你是谁?怎么坐在这儿?”玲珑诧异过后,戒备地问。

“小孩?”妇人比她还诧异,“你们两个孩子怎么自己在这树林里?你家大人呢?”

“是我先问你的,荒郊野岭,你坐在这儿干吗?”虽然她不是妖怪,但未必是好人,这点警戒心玲珑还是有的。

看出玲珑的防备,妇人也不在意,呵呵笑答:“我家住在吉祥村,我本来上山打柴,没想到迷路了,好不容易找到一条下山的路,却不小心滑了一跤,崴了脚,就坐这儿了。”

“你一个打柴人,怎么会迷路?”玲珑抱着胸,马上抓到了她的矛盾之处。

妇人却不以为然地耸耸肩:“我是经常上山打柴,可每次都迷路,只不过这次迷路得有点远。”她笑咪咪地央求,“小丫头,你帮我去吉祥村找陈关飞,他是我当家的,你让他过来接我,好不好?我的脚好疼,回不了家了。”

玲珑满头黑线,总觉得这位有点不着调,打量了她一阵问:“你家是做什么的?”

“我家开酒肆,你去吉祥村一打听就知道。”

玲珑见她确实不像坏人,心里思量了一番,脸色缓和了下来:“行,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给你叫人。”

“哎!”妇人急忙叫住她,“你别忘了做记号,别到时候也迷路了,找不到我。”

“我不会迷路的!”玲珑满头黑线,拉着敏豪走了。

妇人扁扁嘴,望着她的背影,杏眼里闪过一丝喜欢:“这小姑娘,倒是挺有趣!”

低下头,眼底滑过一丝失落,唇角扬起一抹苦笑,她多么想有一个这样活泼机灵的孩子啊,可惜,她这辈子都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了。

☆、第十五章 开酒肆的奇特夫妻

吉祥村依山傍水,玲珑曾在赶集的时候听过。一路打听着才发现,从山上穿过去到吉祥村也许很近,可绕着山走却有点远。

这是一座能有四五十户的小山村,灰突突的耕田一大片,一眼望不到头,显得有些荒凉。

村里人很热情,一打听陈关飞的酒肆,就随手指向村头的一座朴素的土砖房。玲珑道了谢,拉着敏豪过去。

这座房的面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房顶的烟囱上还绑着一块醒目的“酒”旗。笨重的木门大敞着,玲珑谨慎地走进去,发现这真是一家酒肆,零零散散四五桌,木柜台后面还有酒坛,不过却没有客人,正确的说是一个人也没有。

玲珑正好奇,忽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从外头传来,一名三十来岁的男人走进门,表情焦虑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长相平凡,身体还算结实,棉袄的不起眼处打了几个补丁,不过倒还干净。他的身上隐隐也带了一股书卷气,尽管已被时间磨得很淡,可和一般的庄稼汉还是不太一样。

“你是陈关飞?”玲珑一眼就认出,这肯定是妇人的丈夫。

“是,你们是……”陈关飞愣了愣,有点不适应一个小屁孩的脸上出现一副与她年龄不相符的淡漠表情。

“我们在山上碰见你娘子,她说她打柴时迷了路,脚也崴了,叫你去接她……喂!”

这人,她还没说在哪儿呢,他怎么就跑了!

她急忙追出去,大叔的速度还挺快,都跑了老远,才想起来回来问地址,一脸憨相,让玲珑心里直想笑。这对夫妻,大概感情很好吧。

玲珑带领陈关飞快步上山,来到妇人被困的地方。妇人一见丈夫,立刻眉开眼笑地伸出胳膊:“关郎!”

那语调让玲珑起了一身鸡皮。

陈关飞找到了爱妻,终于松了口气:“婷儿,你怎么又乱跑?山上多危险,我不是说了柴我来打么!”

“我看你忙,所以想帮帮你嘛。”很显然,她帮了倒忙,“关郎,我崴了脚,好疼!”

陈关飞立刻慌了神,蹲下来开始撸她的棉裤:“崴哪儿了?疼吗?我看看!”

可冬天穿那么多,哪能都撸上去。陈关飞又手忙脚乱,他媳妇因为他查看时的不小心,疼得直吸凉气,这导致陈关飞更加手忙脚乱。玲珑旁观得满头黑线,插口道:“那个我说,大叔,你看也没什么用,还是赶紧送医馆吧,免得她被你折腾得更疼。”

一语如醍醐灌顶啊,陈关飞瞬间镇定下来,连连应声,鸡啄米似的点着头,急忙抱起媳妇就要下山,玲珑都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

山路滑,不好走,姐弟俩在前头帮忙开路,很快便下了山,这条路正经过土地庙前,再往前就是通往小镇的官道。来到土地庙前,玲珑说:“好了,我们该回去了,你们自己走吧。”

“哎哎哎,小丫头,”妇人连忙叫住她,“你家住哪儿,改天我们上门去道谢。”

“我就住那儿,道谢就不必了,要是有谢礼的话,倒是可以送来一点。”她指了指旁边的土地庙。

夫妻俩俱是一愣,妇人诧异地问:

“你们怎么住在土地庙,你爹娘呢?”

“爹娘不在了。”玲珑淡淡地说。

听了这话,妇人的眼里闪过一丝浓浓的怜惜:“你们没有其他亲戚吗?”

“没有。”

妇人眼眸中的怜惜更胜,接着居然双眼一亮,欢喜地笑了起来。她的表情变化让玲珑警惕,心道她想干吗?

妇人在丈夫的怀里挣扎起来,陈关飞只好放她下地。妇人跛着脚,蹲在玲珑面前,伸手摸着她的头,慈爱地笑道:“那……你们愿不愿意做我的儿女,我会像你们娘一样照顾你们的!”

“啊?”玲珑心中一抖。她虽然想以恩挟报,但也只是想要点米、蛋、柴啥的,不料她竟提出了这么一个让她吃惊的提议。

妇人并未在意她的惊讶,看着她的眼神柔得能滴出水来,仿佛埋藏了很久的母爱喷薄而出,她微红的眼眶里闪烁着唯恐被拒绝的迫切,温柔地说:“我来做你们的娘,你们就可以每天吃得饱,穿得暖,不用一直在破庙里生活了。放心,娘一定不会让你们受委屈的。关郎,咱们收养他们好不好?你看,多可爱的孩子,从今以后他们就是咱们的宝贝,你说好不好?”

“好!”陈关飞用一种伤感又心疼的眼神望着急切的妻子,重重地点头。

“那就这么定了!从今以后,你们就是我的儿女啦!”妇人开心得爽朗地大笑起来,一把搂过姐弟,开始一顿亲。

玲珑再次黑线,这一切好像都是她自己决定的。

不过被收养也不错,不管陈家是个什么环境,也总比姐弟俩一直在破庙里生活要好。

“对了,你们叫什么名字?娘来帮你们取名字好不好?”妇人手一拍,兴奋地说。

“不用了,我有名字。我叫陈玲珑,他叫陈敏豪。”

“陈?姓陈?太好了,关郎,我就说他们是上天送给咱们的礼物,他们原本就是你陈家的人!宝贝儿,来,叫我一声娘。”

玲珑觉得她有点兴奋过头了,别扭了一会儿,才小声地叫了声“娘”。没办法,为了活下去,该妥协时必须妥协。

妇人开心地哈哈笑,又指着陈关飞:“这是你爹。闺女,你叫他一声爹。”

“爹。”玲珑倒并不反感这个新爹,是个男人都比陈世美更像爹。

哪知,她这一声爹竟让那个七尺汉子眼睛一酸,居然流下泪来,他急忙别过头去,拭泪。

玲珑觉得这对夫妻够奇怪的。

姐弟俩跟陈关飞一起陪着妇人去医馆,大夫在她红肿的脚踝上敷了一层厚厚的药,之后四人一起回到吉祥村。

新娘亲叫潘婷,有着洗发水的名字,却没有洗发水的柔滑气质,大大咧咧、迷糊、路痴就是她的标签。

她把到了家门口还不放心叮嘱她的陈关飞打发去破庙,帮姐弟俩取行李,自己拐着脚,拉着姐弟欢喜地进了门。

陈关飞一直望着她进了门,才自行离去。

陈家酒肆是土砖建筑,前头是酒肆,过了一道穿墙门就是后院。土院正对着酒肆后门的房屋即陈氏夫妇的住所,土院左边是一间浴房连着前头的酒肆厨房,右边一间房好像是个作坊。

院子里摆着两口酒缸,玲珑刚一踏进院内,一股略甜的酒气便传入鼻管,带着淡淡的米香,竟让她心中一震,仿佛勾起了她珍贵的回忆。她的唇角情不自禁扬起一丝愉悦的笑:“娘,你们还酿酒啊?”

“你爹会酿酒,咱家卖的酒都是自己酿的。大可!大可!”随着她的喊声,两个黝黑的乡下少年从作坊里探出头来。

“婶子,啥事?哎?家里来亲戚啦!婶子,你侄女?”其中一个瘦高的少年瞅着玲珑,和气地笑起来,露出一排白牙。

“什么侄女?这是我儿子和闺女!”

“闺女?儿子?”两少年诧异地对望一眼。

“这是我刚收养的,玲珑和小豪。玲珑,小豪,他俩是你大可哥和大壮哥,住在村东头,一直帮你爹酿酒。”

“大可哥,大壮哥。”玲珑礼貌地点点头,大壮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

潘婷笑道:“大可,你帮婶子烧点洗澡水,倒进浴桶里。儿子,闺女,来,娘带你们去看看你们的屋子。”说罢,拐着脚往屋里走。

“婶子,你脚咋了?”

“崴了,没事!”潘婷豪气地说,玲珑赶紧上前扶住她。

潘婷笑得更加灿烂,心安理得地接受新闺女的关心,进了屋,只见中间堆着柴禾等物,左右两边各一间房。

潘婷掀开右边门框上的棉帘,这房间不大,窗户下有一个土炕,令人奇怪的是,屋里还有一张粗木桌,桌上竟然整齐地摆着一套文房四宝。

潘婷见敏豪的目光在那套笔墨上,笑问:“儿子,识字吗?”

敏豪拘谨地摇头,潘婷又问:“丫头,你呢?”

玲珑也摇头,简体字她会,繁体没学过。

潘婷满眼爱意地摸摸二人的头,将两人搂在怀里,笑道:“没事,以后娘教你们!你们先在这屋住着,等开了春,再让你爹给你们隔开。”

“谢谢娘!”玲珑望着干净的房间,真心地笑道。

“傻丫头,我是你们的娘!”潘婷慈爱地笑着,将两人搂得更紧,亲了又亲,舍不得放开。

☆、第十六章 吉祥村。过大年 (求收藏!)

傍晚,吉祥村一如往日地平静。为了庆祝陈氏夫妇收养了玲珑姐弟,陈关飞决定将酒肆关门歇业一晚。

潘婷兴奋异常,扬言今晚要好好做一顿晚餐,给儿子女儿补补。陈关飞多次劝说未果,又提出要帮忙,却被潘婷推出厨房,厨房的门砰地关上。

让玲珑奇怪的是,本来欢喜地准备蹭饭的大可和大壮,在听到潘婷下厨后,居然头也不回地跑了,连招呼都没打一个。

直到帮忙端菜时,她才深深体会到那俩人的明智。望着桌上的菜,她浑身僵硬,嘴角抽搐,也有一种想跑的冲动。

这……是虾米?

挺丰富的三菜一汤,可是土豆为啥是黑的?萝卜汤的表面咋有一层糊糊的膜?好在白菜只有一半黑,唯一比较正常的就是一碟灰突突的咸菜疙瘩。

敏豪和玲珑傻愣愣地坐在桌前,瞅着那几盘菜。潘婷却仿佛完成了一件壮举似的开心,举起筷子招呼道:“吃啊!吃啊!小豪,玲珑,别拘着,咱家没那么多规矩!快吃!”说罢,一人给夹一筷子菜。

敏豪和玲珑此时却出奇一致地盯着陈关飞,看他的反应。只见陈关飞相当淡定地将菜夹起来,含在嘴里,细细地咀嚼,之后咽了下去。整个动作熟练地一气呵成,一点看不出勉强,吃完后,还对期待地看着他的妻子温柔一笑:“真好吃!婷儿你真能干!”

玲珑心下狐疑,难道说这菜只是看着不好看?

她与敏豪同时疑惑地动筷,将白菜含在嘴里。下一秒,一股超强刺激的味道在舌头上跳跃,酸、甜、苦、咸四味杂陈,充斥在整个口腔里,让玲珑只觉得脑子一紧,差点爆炸。

强忍住咽下去,她心里内牛满面。娘啊,难道古代调料不要钱吗?你可不带这么败家滴!

敏豪比她惨,大概没受得了那种刺激,呛住了喉咙,顿时涕泗横流地咳嗽起来。玲珑急忙给他拍背,潘婷也慌了神:“小豪!小豪!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娘给你倒水!”

“我去倒!”陈关飞急忙拦住她,起身倒杯水,细心地喂给敏豪喝。

此时玲珑心里对他老大地佩服:老爹,你可真是个好男人!就老娘的厨艺水平,这些年你到底是咋混过来的?我对你的崇拜简直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敏豪终于恢复了过来,腼腆地笑了笑,让潘婷更是喜欢地双手掐他的脸蛋:“我的小儿子哎,真可爱!”

“婷儿,来,吃菜。”陈关飞柔情似水地给妻子夹菜,细心的表情仿佛夹的不是白菜,而是山珍海味。

潘婷粲然一笑,夹起来吃进去。敏豪和玲珑再次默契地一同盯着潘婷,只见她嚼了两下,吃进去,哈哈一笑:“哟,好像有点咸了!”

潘婷瞬间升级为玲珑的心中偶像:我的娘哎,您明明是打翻了盐罐子,居然还说“有点咸了”,您的味觉真强悍!

更强悍的是陈关飞,只听他若无其事地说:“没关系,挺好的。”

“唉!都七八年了,我的厨艺一点长进没有!”潘婷有些惆怅。

“不要紧,我吃着挺好。”陈关飞温情一笑。

玲珑抚平满身鸡皮疙瘩,低头吃饭。

一顿饭,敏豪和玲珑将咸菜吃了个底朝天,至少咸菜没糊。不过虽然菜做得不怎么样,但吃得却很温馨。

至此,陈氏姐弟正式在陈家酒肆安家了。

晚上,姐弟俩躺在烧得热乎乎的炕上,屋里漆黑一片,但洗了澡,换了干净衣服的二人躺在暖暖的炕上,却感觉非常舒服。

敏豪窝在被窝里,忽然说:“姐,真的要叫他们‘爹娘’吗?”

“你还想住在破庙里?”玲珑淡淡反问。

敏豪一阵沉默,小声嘀咕一句:“叫一个不认识的人‘娘’,我觉得怪怪的。”

“习惯就好了。他们是好人。”顿了顿,她接着说,“咱们好好活着,新娘亲识字,说不定能帮你开蒙。等姐赚钱了,就送你去镇里上学堂。你要好好念书,将来考个状元回来。”

“我将来肯定会考个状元回来!”敏豪信心满满地说,“到时候给你挣个一品诰命,凤冠霞帔加身!”

玲珑眉眼带笑:“行!我等着那一天!”

夜已深,敏豪大概是累了,早已沉沉地睡去。玲珑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也不知是太兴奋,还是炕太热,让前半个月一直被冷风蚕食的她有些不习惯。她双目炯炯地瞪着棚顶。

忽然,门开了,把她吓一跳,慌忙闭上眼睛。耳边传来陈氏夫妇的窃窃私语声,陈关飞说孩子都睡了,让潘婷放心,别去打扰他们。潘婷却执意走过来,温柔地给姐弟俩掖了掖被,然后分别在两人的额头上吻了吻,这才恋恋不舍地被丈夫带出门。

门吱呀地关上,玲珑复又睁开眼睛,望着棚顶。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软软的,这大概就是幸福的感觉吧。她含笑进入梦乡。

重生过来的第四个月,她的生活总算安定了……

短短两天,整个吉祥村都知道陈关飞夫妇收养了一对儿女的事,因为玲珑帮着跑堂;因为潘婷从村里的“大喇叭”程布娘家扯了几匹布,给孩子做棉袄;更因为陈关飞每次出门,不是带上玲珑就是带上敏豪。

这个不善言辞的汉子虽然没有像妻子那样,对姐弟俩嘘寒问暖地表达父爱,但心底里巴不得人家都知道他多了一双儿女。每次人家夸玲珑水灵,敏豪乖巧时,他那张满是风霜的脸都会笑成一朵花。

冬天本来就没什么吃食,在古代能吃的就更少了。因此一般农村过年,都会把家里养了一年的猪羊宰了煮大片肉。

陈家没有猪,潘婷只养了几只鸡。大年三十早上,陈关飞领着玲珑去村里的郑屠户家,取预定的猪肉。

郑屠户家养了不少猪和羊,每次杀完后,除了留一点自家吃和卖给村里人,剩下的都运到镇上去,卖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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