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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凰-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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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说,你在等孤亲自掀开面甲看一看,你是哪个乱臣贼子后裔?”
“…………”
“你还那么小。”谢则容的声音忽而轻软起来,他说,“派你来的人,倒也有趣。”
碧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却一动也不敢动,任由呼吸越来越困难。
她早该想到的。
谢则容生性多疑,怎会允许一个不在他知晓内的司舞偷藏于此?更何况她的反应如此僵硬……
他总有一种奇异的属性,可以把生杀予夺的事情说的温柔细致,让听者自以为是窥见了他灵魂深处的笑意……可是,他其实是和尹陵全然不同的人,他从一开始在门外发现她,或者更早之前,就已经有了杀心。
可是此时此刻,她能否……
“陛下,小越她……”尹陵的声音终于慌乱起来。
“尹陵,这些年你倒是越活越回去了。”谢则容冷笑,“你真看不出她的异常?”
尹陵沉默。
谢则容手上的力道更重,目光中俨然有了凌厉杀意,他道:“说,还是不说?”
碧城终于再也喘不过起来,绝望终于战胜恐惧,她颤抖着手拽上了他的手腕——“放……手……”
谢则容眸色沉寂,他道:“神祭之事,究竟是谁泄露的?”
“放……”
谢则容眸色一变,手稍稍松开些许,目光中闪过一丝疑惑:“你不知晓?”
再不挣脱,恐怕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碧城吃力地喘上一口气,终于破罐子破摔,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一点声息:“则……容……”
谢则容果然神色一愣,掐着她脖颈的手一松。她就趁着这简短的空隙狠狠拽开了他的手腕,一口咬下!
一时间,血腥味铺天盖地而来。
“陛下!”“来人——护驾——”
顷刻间,房间里乱作一团,无数宫婢宫人慌乱地上前拉扯,可却没有一个人敢用力。就连尹陵,他也愣愣看着眼前的一切,傻了眼。
血肉在口齿间的味道凝结成了一股说不出的气息,碧城死死咬着,直到血液涌入咽喉诱发了抑制不住的咳嗽,她才狠狠推开了谢则容,颤颤巍巍站起身来。
腿还在颤抖。
可她不在乎。
她站在床榻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面喘,一面死死盯着沉默的谢则容。
僵局。
谢则容才甩了甩鲜血淋漓的手,淡道:“你方才,叫孤什么?”
碧城遥遥看着他,稍稍镇定下情绪,摇头。
“你方才说的是什么?”
“不是陛下问我叫什么么?”碧城低哑着嗓音答,“我姓越,我叫……越哲蓉。”
这是一个孩童的声音。稚嫩得像是春日里的嫩草,颤抖,如同寒风中里的灰烬。
碧城的口中是血腥味,腿脚仍然在发颤;几步开外的谢则容托着受伤的手目光深沉,寂静的房间里只剩下或细或粗的呼吸,还有无法遮挡的诡异感。
好久,才是谢则容的轻笑。
他说:“好个有趣的越哲蓉,你若摘下面甲,孤倒可饶你一命。”
看来,他是铁了心想要摘面甲了……
碧城防备地朝后退了几步,正僵持,忽然听见一个轻和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陛下安康。”
谢则容的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下,静默片刻,道:“姜梵大祭司逗留朝凤乐府,所为何事?”
姜梵大祭司?碧城有些迟疑,目光越过谢则容死死盯着房门——
片刻房门被宫人恭恭敬敬地打开,一袭白衣在门外闪了闪,飘然入了房门,无名的权杖上系着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带来一阵凉风……
那是……大神官!
大神官轻步到床边,柔和的目光落在碧城嘴角的血丝上,又看了一眼谢则容,低道:“神祭所需司舞身份特殊,故而须以面甲遮去容颜,待到神祭那日方可露出真容,还望陛下……海涵。”
谢则容一愣,良久才低笑:“大祭司无须多礼,只是这人来路……”
“我知陛下对神祭之事慎重,不过我神官府行事自有神官府的规矩。还望陛j□j谅。”
“姜梵……”
谢则容的脸霎时阴沉下来。
大神官却置若罔闻,他来到床边,朝碧城招了招手,轻道:“小越,来为师身旁。”
那是一种保护者的姿势。
温厚,宽仁,如同他垂下的宽袍袖摆。
碧城的心一瞬间静得像无风的湖面。她愣愣看着大神官的举止,忽而眼睛干涩得厉害。好久好久,才笨拙地迈步过去,下了床榻,抓住他的袖摆,站到了他身后。
谢则容的脸色变了又变,忽而笑了。他道:“孤登基之日,大祭司方出神官府,相识一年,倒未见过大祭司……如此举止。”
大神官低眉,眉目温和道:“我知陛下关怀皇后安危,还请得饶人处,且饶人。”
皇后……谢则容他……封后了?
洛薇?
碧城躲在大神官身后,被这两字吓了一跳,小心地从他身后探出点点脑袋探望,却意外瞥见了他脸上奇异的神色:
方才的谢则容冷眼冷面,像是地底的修罗上了人世道。可是此刻……他却忽然像被卸去了所有的力气,折断了所有锐刺一样。
一瞬间,他居然有几分……类似仓惶的神色。
良久,他终究开口,他道:“回宫。”
*
所有的司舞幼徒被尹陵聚集到了正殿之上,恭送谢则容回宫。
碧城站在最末,可是谢则容的目光却透过许多人,落在了她身上。
司舞幼徒中有人红了脸,有人小声地讨论起来:陛下频频往这边看,是不是看上了谁呀?
碧城悄悄拽紧了苏瑾的手往后退,缩到人群最深处才轻轻喘上了一口气:虽然他并未放弃。可是不管怎样,谢则容,终于走了。
谢则容走了,大神官亦是打道回神官府。一场闹剧总算是收尾的时候,已经是黄昏。
尹陵似乎已经从之前的狼狈中完完全全地活了过来,笑嘻嘻地一把摘了碧城面甲,狠狠扭了一把脸:“你啊,差点害死人!”
碧城气鼓鼓抢过面甲戴上,扭头。
尹陵却不以为然,轻轻凑近了道:“小越,你真叫哲蓉吗?”
“……”
“不如,我们交换秘密?我告诉你关于我的,如何?”
“不要。”
“你不好奇吗?”
“……不好奇。”
“小越~”
“…………”
夕阳,黄昏,朝凤乐府。浩浩荡荡的皇家队伍终于离去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可是有一人,却去而复返,含笑妍妍站在乐府正殿门口眉目流光。
她说:“听闻尹大人当年一舞艳惊朝野,不知本宫能否拜个师?”
正文 洛薇
不知本宫能否拜个师?
那声音温婉如水,却又带着一丝娇俏。
碧城终于成功甩脱了尹陵的手回头望,只见着一个身着云罗轻纱裙的女子逆光站在门口,她愣了片刻,忽然发现今天真算是故人重逢的黄道吉日。这人,也是老熟人了。
居然是……洛薇。
殿上寂静了片刻,尹陵不慌不忙迈步到了殿前,朝洛薇抚身行了个礼道:“微臣拜见公主。不知公主大驾光临,失礼了。”
洛薇轻笑起来:“不怪尹大人,是本宫忽然来访叨扰尹大人才是。”
“公主客气了。”
尹陵与洛薇在殿上寒暄,碧城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心里疑惑渐渐浮起来:南华地处偏远,在成为小越之初她又刻意逃开了外界消息,这一年多来宫中发生过什么她并不是很清楚……洛薇当初明明是谢则容的名不副实的“义妹”,实打实的红颜,怎么就成了……公主?
如果洛薇是公主,那……皇后是谁?
她发愣的空隙,洛薇已经款款入了殿,在司舞幼徒们面前稍稍俯下了身,妆容精致的脸上露出个笑来:“这些,就是为神祭所选的司舞?”
“是。”
洛薇静静打量过每一个人的发顶,笑了:“早就听闻朝凤乐府里美人如云,本宫方才这一路已经见了不少天仙一样的美人,这一批想必更是天资聪颖,容貌出众,才带了面甲吧?”
尹陵低笑道:“燕晗建国以来历代君王正宫三妃多半出自我朝凤乐府,陛下乃人中龙凤,我朝凤女姬自然要足够美。”
洛薇一愣,良久才高傲地扬起了下巴:“不过帝王后宫,光有容貌还是不够的。”
尹陵沉默。
等到洛薇脸色稍稍平静了些,他才毕恭毕敬行了个礼,嘴角抿了一丝弯翘。
他说:“我朝凤女姬个个出身公卿家,j□j岁入府,诗书礼仪,琴棋书画样样皆精,自然不止是容貌的。多谢公——主挂心,尹陵自当替陛下分忧。”
“你……”
洛薇的脸变了又变,终于黑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临到门口又回了头,道:“尹陵,本宫想要学你的绿腰之舞,你去安排吧,三日之内,本宫要出师!”
这……
碧城站在原地踟蹰,眼睁睁看着尹陵和洛薇你来我往,客客气气的寒暄中的火药味儿越演越烈,手心渐渐起了汗珠。
他低着脑袋,已经十几步开外的洛薇自然看不见他的脸色。
可碧城可以。
她看到他敛在阴影里的脸上刻着显而易见的讽刺和不屑,出口的声音却是恭敬的。
他道:“自然可以。”
他在生气。
碧城瘪瘪嘴看着笑得一脸和煦的尹陵,无比确定这一点。他称洛薇一声“公主”,可是言行举止却是满满的嘲讽。这模样,倒有j□j分像护雏的母鸡。
洛薇运气真是不好,踩着了尹陵这只懒猫的尾巴。
*
洛薇在朝凤乐府中住了下来,府中戒备又森严了不少。
夜j□j临的时候,司舞幼徒被安置到了各自的房中休息。碧城昏昏沉沉,没过片刻就沉沉睡了过去,直到——院落外面响起一阵尖锐的铃声。
叮——叮——叮——
她被惊得倏地坐起身来,茫茫然看向窗户,却在看清外头的一切的时候愣了神——
外头灯火通明,无数盏闪亮的宫灯把寂静的黑夜照射得像是染了漫天霞光。
灯下,尹陵一身宽大的衣袍,正斜斜依靠着他身后一颗大树。在他身旁,伴着两个美人,一个抱琴,一个手里捏着那叮叮作响的铃铛……
碧城的头又隐隐痛了起来:半夜三更,这只幺蛾子打算做啥?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该吵醒的,不该吵醒的,都已经被吵醒得干干净净。
孩童们个个睡眼惺忪,穿戴不整,歪七竖八地出了房门,站到了房前的空地上,呆滞望着尹陵。
尹陵眯着眼一个个打量,清点完最后一人,抬头望了一眼夜空当中的月亮,笑了。
他说:“天亮了,昨晚,睡得可好?”
碧城:“……”
“今日阳光正好,光阴不可负,不如我们好好利用?”
“…………”
没有人开口回答他,因为没有人彻底地醒过来。碧城是所有人中最清醒的一个,不过她正缩在最角落里,相当识时务地杜绝任何一丝被那只幺蛾子发现的可能性。、
也许是她太过鄙夷的眼神被逮着了,尹陵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忽然笑:“小越,你看今天这日头,暖和吗?”
与尹陵计较,是这世上最愚蠢的行为。碧城认真想了又想,干巴巴答,“暖和。”
尹陵一愣,低头憋笑。
碧城:“……”
哼。
显然地,尹陵似乎对眼前人的反应非常满意,他懒洋洋地站起身来,也不知从哪儿捞来了个宫灯,背在肩上摇摇晃晃朝前走,边走边低笑:“姑娘们,跟先生走。”
冷风吹过。
先生二字,让所有人的心狠狠颤了颤,晃晃荡荡像是秋天的落叶。
碧城默默跟在队伍最后,眼睁睁看着前头那一盏灯,忽然有些窘然。她默默抬头看了一眼断后的执铃女子,却见她眼里是满满的……同情。
……
深夜里,“阳光下”,碧城跟着长长的队伍,在漆黑的朝凤乐府中停停走走,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停在了来时的那一片宽广的湖泊前。正是那一日的差点儿被淹死的湖泊。
尹陵把宫灯挂在了树梢上,笑眯眯道:“下去。”
幼徒们相互看了又看,没有一个人动身。
现在虽然不能说是隆冬腊月,可是天气尚未转暖,那一日白天太阳底下无奈下了水已经冻得发抖,凌晨的湖要是贸贸然下去,岂不是要冻死?
“下去。”尹陵的声音轻轻的,快要在风里散成了沙。
这人,是认真的。
碧城站在远处了看着,眼睁睁看着凉风月下尹陵的发梢在空中划过漂亮的卷,僵持好久,终于咬咬牙挪动了脚步,朝着水里缓缓伸出了脚——
“小越!”苏瑾慌乱的声音传来。
那时候,碧城已经半个身子入了湖泊。她不是个旱鸭子,却也并不特别擅长游泳,只能抓着岸边的草,艰难抬起头来看了尹陵一眼。
月光下,尹陵低着头,大约是在笑。
良久,他才从轻微的气喘中挤出三个字来:“乖孩子。”
“……”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不一会儿,所有的幼徒便都下到了水里瑟瑟发抖。
尹陵站在月下提着灯,找了一处低垂的树桠坐了上去,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坛酒,悠哉悠哉灌了一口。
碧城静静缩在水里,纷乱躁动的心跳奇异地平息了下来。
……其实,真下到了水里,时间久了,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冷。
酒香在湖畔上袅袅飘荡开来,不知过了多久,尹陵终于开了口。他说:“从明日起,先生我会亲授‘绿腰’,在那之前,你们记住此时此刻的感觉。”
……感觉?
“舞者,以轻为胜,以巧夺天。”他轻笑,“你们试着触碰到浅滩地面,然后跳上一跳看。”
跳……一跳?
碧城迟疑地看了一眼尹陵,摸索着找到了片平坦的滩地,踟蹰松开了手。
水中,自然是要比岸上轻许多的,被水托着,不管做任何动作都带了轻飘飘晃晃悠悠的味道,如果真的跳上一跳……
噗通——
尹陵!!!
冷水一瞬间灌入碧城的口鼻,她在水里胡乱挣扎结果是吸入更多的水——
救……救命啊!
片刻之后,她湿漉漉被尹陵提到了岸上,狼狈地抱着尹陵的手臂咳嗽——
一股轻缓的力道落在了她的发顶,紧随其后的是尹陵柔和的声音。
他说:“乖。”
“……”
碧城好不容易喘过气来,却见着尹陵脸上阴森森的脸色,顿时一身的寒毛林立了起来。
尹陵却浑然不觉,他若有所思看着湖里再也不敢动的其他幼徒,在碧城面前蹲下了身。
碧城顿时警觉,退后一步。
尹陵却眯眼笑起来,他道: “急不得。”
“……”
“不过,要是比那个所谓公主还要笨,就不好看了,小越,你说是不是?”
“……”
“听话,下去吧。”
“…………”
噗通——
尹陵,碧城拒绝往来诡异人物名单,第一位!
*
日出时分,所有幼徒终于换上了干净的衣裳,一个个顶着硕大的黑眼圈出了房门。
好在,神官府的面甲遮挡去了大半张脸,所以当舒和轻飘飘来到小院的时候,所有人还勉强装出了一副精神百倍的模样。
算日子,今日已经是到朝凤乐府的第三日。
碧城跟在舒和身后,也不知道在乐府钟绕了多少弯儿,终于停在了一座辉煌的殿前。
“到了。”舒和轻道。
碧城昏昏沉沉抬眼看,却在看清眼前的建筑的一一瞬间如醍醐灌顶,所有的神智都明晰了起来。
“舞殿。”舒和拨动几下琴弦,悠悠然道,“去吧,尹大人在里面等你们。”
舞殿……
碧城细细咀嚼着这两字,忽然明白了之前的震撼来自哪里。燕晗舞乐举世闻名,而朝凤乐府乃是燕晗乐府中的魁首。这舞殿,是朝凤乐府的心。
只有入了这里,才算真真正正入了朝凤乐府。
就在舞殿门口,洛薇也静静站着,眼里刻着的是露骨的不甘,还有一丝怨愤。看模样,是吃了闭门羹?
碧城冷冷看着她,却不想正好撞着她回头。一时间四目相交。
碧城愣了片刻,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来——
正文 绿腰
舞殿门口,当朝的“公主”洛薇黑着脸站着,一身华贵的衣衫与萧条的景象格格不入。她身旁陪着的几个宫婢打着伞,替她遮着已经有些猛烈的阳光,可即便如此,她的狼狈还是引来了许多异样的目光。
当今世上,敢把“公主”挡在门外的,恐怕只有尹陵一人。
碧城这一声笑,显然点燃了洛薇本来就接近崩溃的神经,她的目光已经快要把人冻僵了,听见笑声,更是几步上前,直直朝司舞幼徒们走了过来。
碧城一时反应不及,她到时,她嘴角的笑刚刚落下。
“你是哪家的?”沉默片刻,洛薇问。
碧城微微低头,道:“回……公主,我是……南华府尹之女,越哲蓉。”
洛薇冷笑:“本宫面前也敢称我,你倒是好大胆子。”
“……”
碧城的沉默,让洛薇的脸上闪过一丝极其细巧的得意。她缓缓伸出了手挑起了碧城的下巴,嘴角露出一抹弯翘,尖锐的指甲把碧城稚嫩的皮肤勒出细细的红痕——
她说:“尹大人事务繁忙,今日本宫暂代尹大人管束下你这小丫头。免得他日入宫多惹事端,徒增陛下烦恼,你说是不是?”
“……”
“不开口么?”洛薇的手上稍稍用了些力气。
碧城有些难受,稍稍抬起头来,却瞥见了她眼角一抹淡淡的黑影,忍不住有些……意外。
当年她锒铛入狱,洛薇春风得意,她被迫披上嫁衣的时候,洛薇盛气凌人要做谢则容的皇后……暌违一年多,她似乎混得并没有那么如鱼得水。甚至需要从一个小小的司舞幼徒中一发郁结之气?
相当皇后,结果却成了个公主,连一介乐官都能拦之门外……
不由地,碧城看向洛薇的眼里多了一丝别样的意味。
“你看什么看!”洛薇眼里忽然闪过一丝恼怒,她忽而一用力,狠狠地把碧城小小的身体朝外推去!
“小越!”这一出,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司舞幼徒群里顷刻间喧闹起来。
碧城却早有准备,可是她力道实在太大,她还是被推得踉跄了好几步,下一刻,她的身后就垫了个小小的温暖的身躯。
……苏瑾?
“你大胆!”洛薇眼里一片冰寒。
碧城低头踟蹰,正犹豫要不要开口,却见着苏瑾的身影一闪,稳稳地挡在了她面前。
下一刻,脆生生的嚣张嗓音响起:“不想被看就套个袋子呀!推什么推!”
碧城:“……”
“放肆!辱及皇亲,来人,把这两个人——”
苏瑾叉腰挡:“我爹爹是当朝丞相!你倒是绑一个试试?”
洛薇气得瞪圆了眼:“放肆——”
“哎呀,来咬我呀!”
碧城:“……”
洛薇再不济也是个公主,这苏瑾,也嚣张得太诡异了……
她手忙脚乱把要冲上去的苏瑾拽到了身后,却见着苏瑾一脸不屑。
苏瑾小小“哼”了一声,道:“我爹爹说,当朝形势已分明,我除了皇后和皇帝不能惹,其余随意,他兜着。”
碧城:“……”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苏瑾这一闹,让原本就已经诡异的氛围越发剑拔弩张起来。洛薇气得眼睛泛红,却终究没有再有举动,所有人幼徒都聚在一起不敢动弹,好久,终于有一个人影从幼徒群里走了出来。
那人慢步向前,走过苏瑾和碧城,朝着洛薇浅浅行了个礼,道:“洛薇公主请息怒,公主可能不知晓,公卿子女一入朝凤,便不是按照普通官阶来计算的,小越自称我,乃是寻常。公主仁慈,就饶了她们吧。”
碧城惊讶瞪大了眼,良久,才终于记起来,这声音是那个叫木雅的稍年长丫头的。
十岁出头的小丫头居然可以镇定如此,倒真是难得。
洛薇显然也已经冷静了下来,只是眼神仍然直直看着碧城和苏瑾。
对此,碧城乐见其成,确定栓好了苏瑾,抬头又朝她笑了笑。
不出意外,洛薇的脸色又阴沉几分。
果真是——喜闻乐见。
所有人僵持之时,舞殿的门“吱嘎”一声打开了,先前进去的舒和从里头缓步而出,朝着众人道:“洛薇公主,各位司舞,请入舞殿。”
所有的矛盾冲突戛然而止,洛薇率先扭过头去,直接入了舞殿。
碧城在原地稍稍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拖着苏瑾跟上舒和的步伐。可谁知踏入舞殿第一步,她的脚步就被黏在了地上——
舞殿其实是有些破旧的,木质的外壳已经被风雨剥落了许多,和整个朝凤乐府富丽堂皇的形象有些格格不入。没有人会想到踏入舞殿会是这样一副情景:
舞殿内部,并不像外面那样斑驳,它精巧至极,每一面墙上都绘制着精巧绝伦的壁画,偌大的厅堂内,所有人都身着有些怪异的衣裳,精致的发髻也已经消失不见——居然都是……男装打扮?
众人疑惑的时候,舒和轻柔的声音响起:“太美的衣裳,太好看的妆容,都是司舞的阻碍。你们一会儿也要换上男装,脸上的脂粉,发饰,都要去除,方可开始学习‘绿腰’。”
“本宫不想。”洛薇恼怒的声音突兀地插入。
舒和一愣,声音越发柔和。她说:“公主身份尊贵,自然可以不必遵循。”
洛薇轻轻“嗯”了一声,面色稍缓。
碧城凉飕飕看着洛薇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忽然有些想笑:带着各种珠钗饰品学舞,她这是折腾自己呢,还是折腾自己?
*
幼徒集齐,练舞终于开始。
初学绿腰,教授的并非尹陵,而是一个叫映柳的一等司舞。
碧城静静看着她演练,躁乱的心终于渐渐平息下来。她悄悄打量了洛薇一眼,果然发现她的神色有些复杂,不由幸灾乐祸。
所谓一等司舞,指的是备选入宫只差临门一脚的最高等级司舞,经过宫选,她们其中就有半数可以入宫……而入宫的人中,总有那么一两位可以封妃。
这个叫映柳的司舞,也许一不小心就能成为谢则容的妃子呢。
“好漂亮。”苏瑾小小的声音响起。
碧城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眯眼专注看映柳。
很久很久以前,她其实是听过绿腰的。此舞传闻是尹陵的师父在南蛮之地寻得的祭祀水神之舞,本来这舞寻常,只是当年跳这舞的司舞是流落民间的公主,待到公主认祖归宗后,这绿腰便成了公卿女儿乃至公主郡主竞相追捧的雅好。想来……这也是洛薇想学的根源。
此舞,以柔为主,步调轻缓,只是每一次俯身挥袖都带着明月照射湖畔一样的温煦。
的确美得很。
“可记住了?”映柳舞罢,问众人。
众人摇头。
映柳抿嘴笑,轻步到了殿上一根漆黑横木之前:“莫要担心,我们一招一招学。你们先试一试着下腰姿势,看看能否做到底?”说罢,她身体一倾,柔软的身体顺着横木倒着倾倒下去,脑袋几乎要贴着地面。
所有幼徒相互看了一眼,找到各自身高相匹配的横木,学着映柳的姿势一个个倾倒——
其实,并不难。
碧城挂在横木上,还有余力偷偷拿眼瞧洛薇。她顶着那一头珠钗站在映柳同一侧横木上,纠结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倒着身体缓缓超下倾倒——“啊——”一声哀嚎,她的脸顷刻间扭曲起来。
……那么疼?
碧城在横木上扭了扭,忽然明白过来,孩童的身体柔软非常,自然是小菜一碟。而映柳,她是一等司舞,自小就出身朝凤乐府,当然也不在话下,可洛薇却是以成人的姿态第一次接触……有多疼,天知道。
舞殿寂静了下来,只剩下轻浅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碧城的脑袋已经开始有些充血胀痛,肚子上却忽然一凉,也不知道被人放了什么东西。
紧随其后的是尹陵带笑的声音,他说:“各位身上是一碗水,可不要洒了哦。”
……人渣。
他却轻笑:“绿腰最好看的就是这俯身,过几日便是陛下生辰,姑娘们可要好好努力。”
谢则容生辰?
碧城一愣,悄悄看洛薇。果然,她原本已经面如土色时刻要倒下来的模样,这会儿却陡然咬紧了嘴唇,撑着发颤的手闭上了眼,咬牙坚持了下来。
时间一分分流走,不知过了多久,碧城的脸上已经充血得要炸裂开来,尹陵终于开了口。
他说:“下来吧。”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摇摇晃晃地从横木上挣扎起身。当然,洛薇是宫婢扶着才勉强站起来的。
尹陵道:“都蹲下。”
他让蹲,自然得蹲。碧城小心翼翼地弯下身抱住了膝盖,忽然,腰腹间划过一丝刺痛——
“啊——”
舞殿之上陡然响起一阵尖锐的j□j,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只看到洛薇重重栽倒在了地上,惨白的脸上豆大的汗珠滑落下来,琳琅珠钗叮叮当当砸在地上,狼狈得像是被人从高楼上丢下来地一般……
她在地上弓身蜷缩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尖锐的叫喊要把整个舞殿洞穿一样——
“公主不是要学绿腰么?”尹陵轻缓的声音响起,“微臣觉得公主方才做得很好,还请公主再坚持下,莫要辜负陛下的期望。”
“尹陵……你……”
“公主很美。”尹陵轻声道,“那么美的公主,非常、非常适合绿腰的。”
这局面,没有人预料到。
碧城已经缓过那一丝疼痛,站起身来愣愣看着尹陵。
那只幺蛾子脸上挂着一丝笑容,声音诚挚而憧憬,可是,他眼里可不是那么一回事情。
他的眼里露骨地流露着的,是满满的恶趣味。
而且很显然,他还意犹未尽。
正文 生辰八字
公主很美,很美的。
尹陵的话轻柔无比,一字一句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碧城愣愣看着他,一时间无法揣测,他究竟是不是和洛薇有旧仇?否则怎么……
显然,洛薇没有瞧见他的神情。因为她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当真认真地、艰难地弯曲了身子,哆哆嗦嗦抱上了她的膝盖。
尹陵微微笑了,轻道:“所有人,站起来。”
碧城看在眼里,忍不住狠狠哆嗦了下。在这世上,如果还有比得罪朝凤乐府更加让人毛骨悚然的事情,那么只能是——得罪尹陵。
幼徒们经过刚才的缓和都已经彻彻底底地活了过来,此时此刻再要站起来容易得很。
可洛薇……
碧城几乎要同情洛薇了,她原本就已经满头大汗,浑身颤抖,这会儿再站起身来的时候,脸色已经不能用惨白来形容了。她颤颤巍巍扶着身旁的宫婢稍稍站直了些,艰涩抬起头来看了所有人一眼,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尹陵身上。
尹陵朝她笑了笑,道:“难为公主了,我朝凤乐府家的姑娘向来不识礼数,不过胜在容貌出众,琴舞皆通,最重要的是年纪小,公主不论年岁抑或容貌……哎呀,请恕微臣僭越了。”
……
这下,是个人都听得出尹陵话语里的嘲讽了。
碧城细细咀嚼他话里的“不识礼数”几字,忽然明白了他这一出是为何,他居然是为了之前殿外的事替她们出气?
洛薇的脸色终于黑了,她用力喘上几口气,咬牙切齿:“尹……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尹陵俯身款款行了个礼,笑眯眯道:“公主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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