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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话人格-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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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的所见、所闻、所做、所为,是“自我”的潜意识流露。

看来,“本我”完全沉默在潜意识中了。当“自我”失去知觉时,通常觉不出“本我”的存在。当“自我”有知觉时,“本我”的全部冲动才被意识到。当“自我”不知不觉时,“本我”就以潜在的方式影响“自我”。稍加体验就会知道,“本我”虽然能被显意识意识到,然而,那显意识是“自我”的显意识,“本我”自身总是潜伏在潜意识的大海中的。

至于“超我”,似乎比较当然地分别存在于显意识和潜意识中。显意识中是抽象的理论条文,潜意识中是混混沌沌、无边无际的巨大支配力量。



弗洛伊德三合为一的人格结构学说自然又有它的局限。

当这个学说贯穿到俄狄普斯情结中,“本我”就主要是指婴幼儿的性欲了。在俄狄普斯情结中,婴幼儿将母亲视为性欲本能的对象,而将父亲视为实现这一本能欲望的敌人。“超我”自然来自人类社会伦理道德等文化的规范。而婴幼儿的“自我”,无疑是在调节“本我”与“超我”关系的过程中逐步发展起来的。

正是在俄狄普斯情结中,我们发现了弗洛伊德人格结构学说的偏颇与局限之处。其最大的缺陷与局限,是他将人的性欲本能完全生物化了。

在弗洛伊德整个学说中,我们都能看到这一倾向,他将人类社会文化的规范力与人的生物性本能以一个比较简单化的方式对立起来。性欲的本能与人类社会伦理道德观念的冲突是他剖析心理疾病和心理现象的基本思路。

而我们要指出的是,不仅伦理、道德等观念是完全社会化、文化化的,而且,就连人的性欲这样所谓的“本能”在人类社会中也“文化化”了。从某种意义上讲,人类几乎没有绝对意义上的生物性的性欲与冲动。

性欲以性冲动的方式表现出来,似乎是纯生理现象,而对人类来讲,它同时又是心理现象。看来似乎是纯生物现象,实际上又是文化现象。每个成熟的男人和女人只要稍想一下就会明白,纯生理的、纯生物的性欲是很难寻到的。

弗洛伊德在理论上的最大缺陷,就是他从来没有认识到,自从劳动创造了人类,人类的本质就是实践,它是一种在实践中创造世界又创造自己的高级生命,它的全部活动都表现出了实践性,都表现出了不断解决矛盾、战胜客体、征服世界的主要旋律。这个旋律支配了人类的一切社会生活领域,就连性也成为人类社会的一个特殊实践领域,它同人类的其他社会实践一样,也带有了人类在实践中必然表现出的解决矛盾、战胜客体、征服世界的基本旋律。

第14节:人口再生产

动物也有性行为,性的争夺,性的占有;在动物群中,对性也有超出生理需要的“观念性”、“权力性”的占有与绝对排它的雄性嫉妒。然而,人类自从有了生产劳动实践及其基础上产生的整个社会文化实践,性就成为人类一个特别重要的实践领域。性同样打上了人类实践的全部文化特征,所谓单纯的生理的性本能完全被文化所浸泡与塑造了。

一,对于人类来讲,性首先是为着解决人口再生产的问题。

人口再生产是人类整个劳动生产的重要组成部分,是整个人类生产的一半。不管现代人的性活动多么偏离原始意义上的劳动力再生产的概念,多么远离传统传宗接代的概念,人们的潜在意识仍无可避免地存在着人口再生产的概念。

在现代社会中,当那些生育了子女的男女评价那些决定终生不育的男女时,他们会非常简单地说一句:“如果大家都不生育,人类就灭绝了。”在这个评价中,已经表明了人类人口再生产的基本生存观念。这是人类生存的需要。这是现代人也不能够完全抹掉的深层观念。这种观念也在铸造我们的性欲本能。

远古人类面对直接的人口再生产需要而产生了生殖器崇拜文化,现代人似乎早已远离了这种文化,本质上却依然浸泡其中。当他们看到那些高高耸立的塔寺和纪念碑等雄伟建筑时,那种油然而生的崇敬感、豪迈感、庄严感、神圣感,都再版了远古人类的生殖器崇拜。

实际上,现代人也有着各种变相的生殖器崇拜。很多准备生育或者已经生育的男女决定采取生殖行为的精神基础之一,就是为了显示自己的生殖能力。用很多人的话讲,只有生育才能证明自己是个完整的人。这种精神的需要与满足,是人类人口再生产需要基础上产生的生殖器崇拜的现代版本。这种观念常常影响着性欲的冲动。因为想到性生活将导致生育,既可能刺激性欲,也可能抑制性欲。

二,人类在相当多的性欲实现过程中,不仅满足着生理的需要,同时还满足着心理的需要,其中一类,就是很多人在性生活过程中有一种证明自己性功能完备的冲动得以实现。这是文明社会的人们都能够自审而承认的。现代人证明自己的性能力健全甚至出色,是深深附着在满足生理性冲动需要的全部性实践中的。

在这里,我们就看到了人类的性实践与人类其他实践的相通之处。这不仅是纯生理的需要,还有真正意义上的文化需要、心理需要。这种文化的、心理的需要也在铸造着性欲,铸造着冲动。当一个人为着证明自己的性能力而增强了(或者削弱了)性欲本能时,我们不得不说,他的性欲本能确实绝非纯生物性的。

三,人类的性实践与动物的纯生理的性行为又一个不同是,它始终贯穿着各种情感的心理需要。

各种性交往、性生活都不仅为了满足生理的性冲动,而且是为了寻求心理的相互爱抚。而异性之间心理的交流与相互慰藉,又常常直接制造着性欲。在这里,纯生物的本能与社会文化、心理完全纠缠在一起。

任何纯生物性的、生理性的性欲都会以精神、情感的相互交流与慰藉表现出来;而情感、精神的相互交流与慰藉又在制造和发展着看来纯粹生物性的、生理性的性欲。在这里,很难看到纯粹的生物性的性欲。

四,在活生生的生活中,我们还可以看到性嫉妒常常是刺激和抑制性欲的一种重要心理因素。

动物群中雄性间相互的争夺,无论是公牛的牴角拼搏,还是公鸡的相互争斗,都表明它们也存在着性嫉妒。然而,人类的性嫉妒比动物深刻得多,有力得多,广泛得多,它与人类的文化相关。每个人都因为社会文化的原因极大地扩大了自己性嫉妒的半径,种种社会文化原因造成的性嫉妒常常直接产生着性欲及冲动。

在很多文学化的生活情节中,性欲常常直接由性嫉妒的刺激而生,有的男人就因为看到已被自己厌倦的女人又被另一个杰出的男人爱上了,立刻对这个女人生出新的爱意。当这种爱情同时伴随着可以称之为性欲本能的强烈冲动时,我们不过会宽容地看着他的侧影,露出一丝讽刺的微笑。

五,在现代社会中,甚至可以说在自古以来的社会中,性实践不仅表现在发生性交往的双方,而且面对整个社会文化。

很多人的性征服远不是为了满足单纯的性欲需要,而是为了满足一种占有感、成就感、地位感、力量感、自尊感,或通称虚荣感。在对异性的征服中,不是单纯的性欲本能在惟一地造成动力,更主要的是,这些人类社会文化的观念在形成动力,包括在形成性欲本身。

在这里,并不需要每个人都是伟大的文学家、心理学家,只要能稍微自省一下的人都能发现这一点。多少爱情的冲动,包括其相随的性欲冲动,都是在对占有感、成就感、地位感、力量感、权力感的追求中被刺激起来。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他(她)对异性征服的过程中,强烈的性欲不仅常常不是征服的冲动原因,甚至完全有可能根源于征服的冲动。对方的社会地位、文化程度等种种光荣标志着自己对对方征服的成就感,证明着自己的力量,完全以非生理的原因制造着看来似乎是纯生理的性欲及冲动。

六,人类的性欲及冲动常常还有一个明确的倾向,那就是对性新鲜感的追求。这又是纯生理的性欲本能所不能解释的。

在生活中,无论一个人在行为中如何广泛恋爱,或是严守道德规范“从一而终”,对性的好奇、对性新鲜感的向往是人人具有的本质。如果置道德规范于不顾,“喜新厌旧”其实是人类在爱情生活中普遍的倾向。

每个人都对自己已经得到的性对象之外的性对象有着不可遏制的神往,这种神往绝非是一般的、纯生理的性冲动,也不是上述几种心理需要,而是夹杂着很大成分的对性新奇感的追求。当这种追求与神往突破道德伦理的规范变为实际的性行为时,我们常常看到,犯规的男人或女人之所以这样做,并不在于新的异性比自己原已得到的异性更美好,只是由于这里含着对性的新奇感的追求。

第15节:婚外犯规行为

当然,人类社会也对种种婚外的犯规行为做出道德伦理的批判与限制。我们在心理学意义上所要指出的是,对于性新奇感的追求是这种犯规行为的心理原因之一。

人类是实践的高级生命,他在一切领域都表现着追求未知,都在不断地解决着未知与已知的矛盾,都有追求新奇的冲动。这种旋律渗透着人类的全部活动,也自然而然渗透到了人类的性活动中。当我们说这种完全社会文化性质的好奇心理制造了人类各种性的欲望与冲动时,绝非在伦理道德上为这样或那样的“喜新厌旧”做一丝一毫的辩护,我们只是说,在这里又是社会文化的因素在制造着人的性欲本能及冲动。

七,在人类的性爱活动中,我们还可以看到一个非常有趣的现象,那就是对越难得到的爱情与异性越有强烈的欲望与冲动;而对越容易得到的爱情与异性越缺乏性欲与冲动。

这是一个被小说家写得不能再滥的爱情规律了。追逐自己所爱的人历经曲折,常常使欲望如火如荼;而顺手牵羊轻易得到的爱情,却使欲望淡冷如水。在这里,性欲本能再次以人类特有的方式表现出来。

人类是实践的人类,他做任何一件事情,解决矛盾、战胜客体、征服世界的基本旋律都起着支配作用。性实践领域也同样。无论人们如何歌颂爱情的纯洁与崇高,我们却要说,数百万年来,在实践中生存发展的人类,确实也将性与爱情不自觉地当成了自己实践的特殊领域。在这个领域同样有着解决难题、争取胜利的冲动,这是一个不可遏制的冲动。

那些遵循道德规范的人,那些将爱情视为高尚情感的人,也会不自觉地受到这个基本旋律的支配。即使在这份感情中似乎没有任何对占有感、地位感、力量感等虚荣的追求,同样会被自己能否解决这个难题的悬念所支配。他在性实践中,比如谈恋爱、找对象、取得异性爱抚等方面的任何成功与失败,都将极大地影响他的情绪。

如果他在自己的性实践中解决了矛盾,取得了进展,他会感到喜悦,建立自信,产生胜利的快感。如果受到挫折,这个挫折即使是他独自承担的,无人知晓的,不涉及任何虚荣的,也会使他在精神上受到极大打击。就好像一个儿童没有能够独自玩好一个复杂的玩具一样,他会焦灼,会急躁,也许会继续努力,也许会灰心丧气。

人类不自觉地将爱情也当做一个劳动,一项进取,一个对难题的解答,一个对项目的征服。不管是怎样的弱者,就其本质而言,都渴望性实践的成功。每个人都羡慕那些爱情上的英雄,古来神话有多少爱情故事,那些故事都在表现爱情实践上的“英雄人物”。正是爱情故事中那种解决矛盾、与客体搏斗、战胜客体、征服世界的旋律,也从生命的最深处激动着人类的所有成员。

一个人性欲的强弱,常常不是由生理状态而来,而是由征服爱情这个课题的冲动而来。

八,人类既然不自觉地将性实践也当成特殊的实践领域,人类既然在这特殊的领域中同样受到解决矛盾、战胜客体、征服世界的基本旋律的支配,就会非常透彻地表现出与其他实践一样无限扩张、进取的趋势,他会渴望战胜各种难题,突破各种界限。

而在现实生活中,最大的难题和界限则是由那些法律、道德、伦理、舆论所构成的规范。这些规范一方面成为性实践、性活动的巨大限制,另一方面又成为性活动、性实践最有刺激的对立面。

人类的实践有一种基本的驱动力,渴望解决矛盾,特别渴望解决那些有难度的矛盾。这样,一方面是巨大的规范力的存在,似乎大多数人都在遵守规范,有些人在行为中又似乎绝对规范;另一方面,就深层潜意识而言,几乎所有的人都有渴望突破规范的冲动。

只要对人类社会生活略做考察,就可以发现,几乎所有超越道德伦理规范的非正当的性活动都对那些实践者有着某种特殊的刺激。

这样,我们就非常文学化地、心理学化地看到了人们虽然不愿意公然承认却可以心领神会的两个简单的格言:

婚姻导致爱情的死亡。

犯规维持激情。

当一些人突破道德伦理乃至法律的规范而得到性爱的刺激、性欲的冲动时,我们一方面或许会警告他们,偷吃禁果是要受惩罚的;另一方面,我们则不得不从文化学的意义上指出,这种突破规范的渴望与其制造出来的性欲冲动其实不过是人类在整个实践中渴望解决矛盾、突破客体约束的基本旋律的变奏。

我们不禁想到了上帝在伊甸园对亚当和夏娃的处罚。

九,在规范体系的规范下,人类的性实践才保持着合理的界限。在这里,最严峻、最有力的规范是人类社会对乱伦的禁忌。这个禁忌自古以来都极为严酷,因为它所压抑的冲动也可能是最强烈的,这在对俄狄普斯情结的分析中我们多少已经看到。

虽然在全世界范围内性关系的非规范化已经成为较普遍的现象,突破婚姻家庭制度的婚外性行为在相当多的国家和地区已经得到舆论的宽容,有关婚姻家庭的法律的、道德伦理的约束在不同的国家都显出不同程度的脆弱性,然而对乱伦的禁忌至今在绝大多数民族中仍然显示着非常的严峻性。

在这里,人类的文化规范体系显出了它的完整性、成熟性。规范已经沉淀为人类社会一代又一代成员的心理模式;几乎没有人在口头上明确讲述这些禁忌,但人们都在遵守着这些禁忌。一代又一代父母都在自然而然地将遵守禁忌的基本法则传递给子女。所有的父母都明白,他们与子女的关系应该是什么样子。所有的婴幼儿在成长中也便通过学习明白了,他们和父母的关系应该是什么样子;当他们长大成人成为父母之后,和子女的关系又该是什么样子。

人类成熟的道德伦理规范体系,将一切堂堂皇皇地安排妥当。

虽然人类的绝大部分成员都严格遵守着这个禁忌;然而,突破禁忌的冲动在心理深处也不会不存在。正像俄狄普斯情结所揭示的那样,这是一个影响每个人人格成长的重要冲突。这时,潜意识便会以隐蔽的方式来解决矛盾。于是乎,我们在大体看来堂皇而正常的伦理秩序下,看到了这样或那样的现象。

第16节:纯粹生物性

我们在一切美好的亲情下面,不仅看到了儿子的恋母情结,女儿的恋父情结,也看到了母亲的恋子情结与父亲的恋女情结的普遍存在。对于乱伦的禁忌一般是遵守的,乱伦的行为一般是没有的;然而潜在的性欲却通过这些情结表现了出来。在少数畸形的家庭中,它表现得十分过分,从而造成了某些畸形人格。

我们终于描绘了一幅完整的图画。

我们也便可以明确地说,纯粹生物性的性欲本能在人类社会是不存在的。纯粹生物性的“本我”是不存在的。



理论的探究一方面使我们更充分地理解了弗洛伊德发现俄狄普斯情结的伟大,另一方面,我们也看清楚了弗洛伊德有关俄狄普斯情结和人格结构理论的最主要局限,由此,我们就能够从实践的人类的角度更正确地对待弗洛伊德的俄狄普斯情结论,就可能从比弗洛伊德更广阔透彻的社会文化的观点来考察人格与情结。

不存在脱离社会文化的纯粹生物性的人。人的“超我”、“自我”带有十足的文化性质;人的“本我”也都被社会文化渗透与塑造。

带着这个透彻的观点,我们就可能以更加犀利的目光从童话故事中发现有关人格的更多奥秘。

第四章破译《西游记》



《西游记》的作者是中国明朝的吴承恩,历史不能说十分远古。故事明显受到西土佛教文化的影响。然而,我们可以说,它是真正的中华民族的神话故事,故事惊险曲折,想像离奇,是中国最伟大的神话小说。几百年来,它被全民族一代又一代的男女老少所喜爱,在可以预见的未来,它还会以其特殊的魅力几百年、几千年地流传下去。

对这个神话故事的分析,将使得我们透视人类精神世界、研究人格心理学有着极为深刻的发现。

《西游记》中描写了一个从石头中诞生的仙猴,在创造了大闹天宫的传奇事迹之后,曾受到严厉惩罚,后又接受了佛祖的安排,走上去西天取经的道路。在漫漫的取经之路,历尽千难万险,战胜群妖恶魔,终于护送唐僧到达极乐世界,完成了取经的使命,自己也由此修成了正果。

故事自始至终充满了孙悟空的英雄主义,表现了人与客观环境斗争的实践性,表现了人在实践中不断地解决矛盾、战胜客体、征服世界的努力。

仅从表面意义看来,故事提供了一种在幻想的境界中解决幻想的矛盾的旋律。或许仅仅以这个表面的故事,就可以使我们找到它广泛流传、长久不衰的魅力。

然而,同人类所有的神话故事一样,《西游记》之所以有力量,绝对不在于其表面的故事。一个神话,当它用幻想的方式叙述一个幻想的解决矛盾的过程时,并不一定真正打动人。幻想的方式解决的矛盾必须是真实的、现实的矛盾。那么,我们必须探究的是这部作品解决了潜藏在人们心中什么样的矛盾。

孙悟空历经千难万险,战胜群妖恶魔取经成功,含有怎样更深刻的象征意义呢?

最初的一种分析,孙悟空大闹天宫,与玉皇大帝、佛祖如来、神仙世界的对抗,表明了平民阶层对王权、神权的叛逆精神。他走上取经的道路,修得正果,又表明了不得不接受王权和神权的统治,最终被招安的结局。这是中国封建社会政治结构、文化结构的一个艺术反映。

这种象征在这部小说中无疑是存在的。由此我们还联想到中国另一部古典文学名著《水浒》,一群绿林好汉与朝廷对抗,集结在梁山泊造反,最后却令人遗憾地被朝廷招安。《水浒》以现实的故事表现了《西游记》以神话故事同样的政治逻辑,体现了同样的社会现实。

然而,《西游记》持久而深刻的影响力,那种在不同年龄段的读者中引起的深刻情感触动,其余音袅袅的笼罩性,注定有着更深刻的象征。

根据对中国文化的研究,我们发现《西游记》中还潜藏着一个象征,是作者吴承恩比较自觉地隐含在作品中的,我们可以将孙悟空取经的过程,看成佛教修炼的过程。

在这个修炼过程中,所谓佛,正是佛教意义上的佛。所谓魔,正是佛教修炼中所讲到的魔境,是一个人必须战胜的幻相。这个幻相无论来自于客观世界的刺激,还是直接产生于内心,都是修炼者必须战胜的干扰。

书中的主要人物孙悟空、唐僧、猪八戒、沙和尚甚至白马,都在比喻一个修炼者。唐僧象征修炼者的本心;孙悟空象征元神;猪八戒象征欲望;沙和尚象征躯体。战胜一个个妖魔的过程,就是在修炼中战胜各种魔相、魔境的过程。

到西天取来的经书,有“无字经”和“有字经”两种。“无字经”不过隐喻着禅宗所说的“佛祖西来无一字”,体现着禅宗所说的“言语道断”。所谓“有字经”,又是各种各样可以诵读的佛经。

《西游记》中五花八门的变化神通,都可以从佛教修炼的神通中找到对应的说法。《西游记》中被夸张与神化的高能本领,都是佛教修炼中的神秘功能。

有充分的证据表明,吴承恩在这样一个战胜千难万险的曲折故事下面,隐藏着其自觉设置的修炼的象征。作者的整个叙述过程也到处表现出了他对佛家修炼的知识和见地,表现出他的许多专业性经验和领悟,其象征的含义对读者有着内在的深刻影响,使人在不知不觉中接受一种暗示。

然而,它还有更深刻并具有更普遍意义的象征未被发现。它必定是解决了人生一些带有普遍意义的重大矛盾,才能够引起人们在潜意识深处的内在共鸣与震动。人们都能在自己生命的深处,体会到一种不可抗拒的情绪感染。

在阅读《西游记》的过程中,每个人都会感到潜在情绪和潜在目的的实现。可以说,《西游记》让众多的人做了一个伟大的梦。这个梦不仅是其表面故事所提供的一般性英雄主义;不仅是人类一般意义上对封建神权、王权的抗争与归顺;也不仅仅是佛家气功修炼、佛教宗教修炼的象征。

在这三层意义的下面,还有更加具体也更加深刻、普遍的象征含在其中。

第17节:心中的矛盾冲突



这样,就将进入我们对《西游记》的发现。

一,孙悟空最初来自一块仰承天地山川灵气的石头,这块石头在天地之气交合之时破裂开来,跳出一个赤身裸体的仙猴。这个猴子的诞生其实隐含着人类起源的概念,或者说隐含着生命起源的概念:动物的生命,其最根本的来源在于天地之间。

这个顽皮的小仙猴不久就走上了求师学道之路。书中描述了他如何学穿人衣,学走人步,如何学习本领。这个过程不过是人类从赤身裸体的原始状态走向文明的缩影,也表明一个人从赤身裸体的婴儿起,如何穿上衣服,如何开始依依哇哇学习人类语言、掌握知识的过程。

作者在其编造的神话中,不由自主地、象征地道出了人类的起源,一个人的起源,人类从婴儿到童年的最初阶段,一个人从婴儿到童年的最初阶段。

正是从这第一步开始,作者就不自觉地开始象征地描述人类的命运,一个人的命运。他自以为在写一个练功修佛的故事,但在实际上,他已经被人类、被人的生命的故事与逻辑所捕获。

二,孙悟空学会人言人语、穿着打扮,并学会了一定的生存能力之后,有一段在花果山无忧无虑的生活。在这段生活中,他领导群猴建立猴的乐园,一会儿袭击人国,一会儿翻腾龙宫,一会儿直捣地狱,直到后来大闹天宫。

这段故事不过象征地描述了人的儿童时期。

这是一个无法无天的时期,一个无视世界秩序的时期,一个充满造反精神、任意玩闹的时期,是儿童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游戏时期。

无论是儿童还是成年人,都能够感受到这段故事淋漓酣畅的痛快感。儿童会有一种发自本心的神往与共鸣,成年人则透过这段故事重新感受了自己的童年。

对于儿童,就是那种无法无天的游戏要求与已经受到的秩序规范之矛盾。这个矛盾在这段故事中被幻想地解决了。

成年人则更加深刻地面对这个矛盾。他不仅回忆起儿童游戏状态与自小就受到的规范之间的矛盾,而且更感受到这种矛盾在成年阶段的强烈化,感受到秩序的更加严酷的压迫。

因此,这段故事对成年人的激动就更为深刻,它幻想地解决了一个潜藏在人们心中的矛盾冲突。

三,孙悟空无法无天的行为惊动了天宫,并与天宫这个秩序的象征发生冲突。天宫做出的第一个应急反应是,封孙悟空为弼马温。这个招安最终破产,天宫又派天兵天将前往花果山镇压。武装镇压被孙悟空惊人的才能所击败,天宫不得不又一次接受孙悟空的条件,承认他自封的“齐天大圣”。

这段故事非常贴切地象征了家庭和社会对儿童无拘无束自由状态的最初规范。这种规范包含着哄骗与安抚,也包含着一定的严厉和打骂。

我们从中非常生动地看到了人在儿童时期的遭遇。

孙悟空对于天宫最初发出的武装围剿的勇敢反抗,以及对于安抚的幼稚可爱的上当接受,特别形象地反映出古往今来的家庭都能普遍看到的父母对孩子的软硬兼施的哄劝与训斥相结合的教育过程。

这一时期,天宫对孙悟空(或者说秩序对儿童)的态度还是慈严兼备,以慈为主的。

四,可惜的是,孙悟空最终未能够在这种软中带硬的安抚中安守本分。他的儿童的天性,无拘无束的活力,终于在不可饶恕的范围内突破了秩序规范。他把蟠桃大会这一神圣的活动搅得乱七八糟,不成体统。

闯下弥天大祸的孙悟空在惊骇之余逃之夭夭,然而,破坏的严重性使天宫忍无可忍,秩序的镇压开始了。

接下来是孙悟空与秩序世界的大规模对抗,这就是大闹天宫。是天兵天将大规模地围剿花果山。是孙悟空被放到八卦炉中煅烧。是他从八卦炉中奇迹般地逃生之后,更加疯狂地、肆无忌惮地对抗天兵天将。

就在他的破坏性行为势如破竹、似乎无敌于天下的时候,佛祖出现了。

佛法无边──在和佛祖的对抗中,孙悟空失败了。他被镇服在佛祖巨手化做的五行山下。

一个特别重要的象征出现了。

西天佛祖在这里是典型的父亲的象征。这种象征绝没有一丝一毫牵强附会之处,它在《西游记》的结构中是一个带有核心意义的因素。

在《西游记》中,写到佛祖在孙悟空面前的一次次出现,包括这最初的出现,所有的叙述、作者的语调以及读者阅读的情绪,都非常复杂、细微、准确地描绘出了这个世界父亲与儿子的关系、父亲对待儿子的复杂态度以及儿子对待父亲的复杂态度。

父亲对儿子是威严的,俯瞰的,沉稳的,含威不露的。当他的孩子大闹天宫把世界搅得一团糟的时候,他的出现又含有一个父亲对于被破坏的整个环境的歉意。

在管教孙悟空的时候,他的表情,他的语调,他的态度完全是父亲式的。他并不是怒火万丈,也并非完全不顾及父子之情;然而,他又是绝对威严的──当他晓之以理仍不能够说服儿子时,也有足够的力量将其压服。

在这里,孙悟空对如来佛的态度也是儿童对父亲态度的典型。孙悟空试图向如来佛挑战,以为可以向他挑战。然而,这只是一个儿童异想天开的幻想。在孙悟空的挑战中露出了儿童的全部天性:幼稚,天真,想当然,对父亲既敬畏又不服气。

当父亲伸出手掌说:你能跳出我的手掌吗?父亲的手掌是父亲权威、能力的象征。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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