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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听魍魉-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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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她们喝的如此销魂?!
  敲门声还在坚持地响,白露整整衣服,揉揉睡眼便去开门。
  门吱悠一声响,迎着第一缕晨光,一个黑衣男堵住了门口。
  她还未打招呼,邢然已经径直从她身旁走进了院子,像进自己家一样。他在院子里刚扫了一眼,便瞥到伏在井边的某具“女尸”。
  邢然的衣服已经够黑了,此时脸色都要和衣服一般黑了,他快步朝井边走过去,一抬手便把宁君整个人拎了出来。
  宁君正做着美梦,突然被这么一拉,她不情愿地拱了拱身子。可是腰上有一双手抓的那么紧!
  她愤怒地右手一挥,只听“啪”一声……
  在不远处洗脸的白露都听见了这声响亮的耳光声。可是宁君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还紧紧闭着眼哼着。
  白露洗漱好时,院子里就已经有了争吵声。宁君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邢然低沉的声音时不时想起,可哪及宁君的话三分之一多。白露摇了摇头,抱着盆从他们旁边经过,直接进了屋。
  进屋时,正遇见那一边屋子里,翠山一身白沙布,扶着门框正要出来看看院子里怎么了。
  白露立刻冲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愣了一下,便点点头,自己扶着门框又走回了屋子。
  待外面天色大亮,两人吵架的声音渐渐平息下来,只能听见宁君依稀的嘟哝声。
  白露听着两人不争吵,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出门。刚迈出屋子,便看到不远处的老树下两个人影相叠。宁君靠着树干,倚在邢然怀中,邢然握着她的手,低头与她亲吻。
  曦光顺着树叶的间缝落在两人身上,两人相依的身影上罩着一层毛茸茸的光。
  白露看着那无比投入的两人,眼中也浮出笑意,终于也微微低下眼睛,欣慰而无奈地叹了一声。
  ***
  不知为何,最近路引生意都不大景气。白露在木桌子前坐了一上午,一个人都没有,来往的捕快倒是见了不少。
  中午她要离开时,却在大门口碰到一个一直徘徊着的,穿着深蓝色官服、长着山羊胡的男人。
  白露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见白露出来了,先是客气地抱了个拳,随后挤着眼笑道:“是……鬼面道人吗?”
  好久都没人喊这个称呼了,白露晃了神,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今天都没带面具,跟这个名号好像不大符了……
  她“咳”了声道:“嗯……是的。”
  那个男人这才又客气道:“我就猜是您。我是这酆都府衙中的师爷,有件事想跟您商量一下。”
  一个时辰后,巡察府门前突然来了戴着灰色面具的人,穿着一身白衣,提着一个木箱。
  守门拦住她道:“何人。”
  她似是想了想道:“给陆大人看病的。”
  “大夫?”守门扫了她一眼道,“没见过啊。为何这样打扮?”
  白露看了眼门,客气道:“是师爷请我来的。”
  两个守门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转身进院去请示了,另一个打量着她全身道:“等会儿啊。”
  不一会儿,去请示的守门匆忙跑了回来,对白露犹豫道:“陆大人说不见。”
  白露微怔,面上并没什么表情,随即轻轻鞠了一躬道:“嗯,麻烦了。”随即,提了提挂在肩上的木箱便往回走。
  这巡查府前的小巷还挺长,她走了一会儿还未看到出口,正走着,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她慢下步子,身后的脚步声已经追上。
  “等等!”
  她一回头,正是刚才的守门。他气喘吁吁道:“陆大人有请。”
  *
  白露提着木箱到了屋门前,拉了拉衣服下角,又摸了摸脸上的面具,才轻轻敲了敲房门。房门中本来似还有一阵窸窣声,敲门声一响,里面也立刻静了下来。
  随后,屋内响起一声严肃的声音:“进。”
  白露敛去了眉角的笑意,推门入门,只见床帏上正坐着一个淡蓝色衣服的男子。她走近了几步,目光短短扫过他的脸,而床上的人始终都没有抬头看她,低着头看手中的卷宗道:“何事?”
  白露的目光扫了扫周围,看到了在离床帐不远处,一个被突兀地扔在屋子空地上的凳子。
  哦,刚才屋内的声音大概是这移动凳子声。她走了几步,将那凳子搬过来,坐下后道:“手腕给我。”
  陆子晟抬脸,他眉间还有些泛黑,脸色也不是很好。似是思考了一会儿,他伸出了一只手。
  白露两只手指抚在他的手腕青筋处,那里也有些发黑。红娘子的那毒刺还是挺厉害的。
  “转过身来。”她低低出声。
  陆子晟僵硬地慢慢转过身去,白露在手中倒了些液体,隔着衣服将手贴在了他的后背,他顿时感觉后背一顿凉,随之而来的竟也有一种轻松感从后背传来。
  那是宁君为翠山身上的妖毒配置的解毒妙药。
  “妖毒已除,没什么大碍了。以大人的体质,好好休养,不出十日必能完全痊愈。”
  她说着,便收拾着木箱中的东西,一副立刻要走的样子。
  陆子晟僵了一瞬,看了看她已经收拾好的木箱,突然气上心头,放下手中的书卷,抬头道:“白露,你演够了吗。”
  提着木箱的手微微一顿,“你在说什么?”
  “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吗?好一个鬼面道人,你是演给我看还是演给自己看。”
  白露站起身来,一身白衣干净而纯粹,有什么话想说却只是垂头看着他道:“好好休养吧。”
  她转身欲走,一双手骤然抓住了她的手腕,他的体温很凉,握着她的力气很大。她感觉到他手心的濡湿,一瞬间竟有些走神了。
  “即便这样,你都不想解释两句吗?一年前那件事,对你而言就那么无所谓吗?”
  白露身子还背对着他,听到“一年前”时,肩膀微微一抖。陆子晟一直盯着她的后背,她沉默了很久道:“解释了之后呢,要怎么样呢,会有什么改变吗。对不起,日后再说吧,现在我不是很想……”她顿了顿道,“解释。”
  可是手上的力量丝毫未减,她回过头去看他,他唇色苍白眼中却有坚定。
  屋中静了好一会儿,才又传来他的声音:“好,我现在可以不问。可是白露,我只想问你两个问题,你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即可。这样可以吗?”
  ***
  月底的时候,宁君和邢然终于成了亲。
  邢然对此并无太大感觉,除了一件事——他真的很不喜欢穿红色的衣服。
  但是这件事也在他看了换好红衣的宁君后,也没再提了。
  宁君一开始其实也并未这个想法。她和邢然在一块这么长时间了,她也不在乎有没有这个形式,而且,她觉得自己也不需要拜谢天地高堂什么的。说实话,她觉得,天地和高堂,确实没帮上他们什么忙。
  成亲这件事,她最看重的,便是能在冥间众妖女中宣示一下归属。这点还是很有必要的。
  这亲事主要还是在冥间办的,在冥间热闹了一晚上,凌晨时,他们在宁君和白露住的小屋里也小办了一下。这里也算是宁君的娘家了。
  白露被宁君从被窝中提起来时,便看到了一张不该出现在这的熟悉面孔。
  她看了眼宁君,宁君笑道:“反正陆大人也是你和惊蛰在京城的旧交嘛,喜事多来些人多热闹。”说罢,还意味深长地眨眨眼。
  翠山此时的身体已经好很多了,他正贴着墙上的红花,低头一看,剪刀在够不到的地方,正好白露从下面经过。
  “师父,帮我递一下剪刀吧。”
  白露一怔,抬起头,看到翠山被红花映得也分外有喜气。他多久没有这样喊过自己了。
  “好的。”白露应道,拿起桌上的剪刀递给他,笑着道:“小心。”
  拜堂开始了,三个人一脸笑容地看着这对新人执手、相拜。最后,邢然轻轻捧起宁君的脸,在她额头轻轻吻道:“生死不离。”
  宁君睁开湿润的眼睛,吸着鼻子道:“百年好合。”
  唯一知道这一典故的白露突然也鼻头一酸,她伸出手想去取一杯酒来喝,身旁的陆子晟已经拿起一杯递给了她。
  她看了他一眼道:“谢谢。”
  陆子晟没回答,仰头也饮下一杯。白露侧头看他,在身后院中的烟花绽放之际,突然道:
  “嗯。”
  陆子晟扭过头来好奇道:“嗯什么?”
  *
  “白露,我只想问你两个问题,你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即可。这样可以吗?”
  “你问。”
  “你很讨厌我吗?”
  “不。”
  “那你讨厌跟我相处吗?”
  “……不。”
  “那,你可曾喜欢我?”                        
作者有话要说:  据说这章分分钟虐死单身狗。。。

  ☆、冥婚少年(一)

  三月初八,吉日。
  酆都齐府的大院内,灵棚高高搭起。灵棚外,白色纸钱在空中回旋如雪花一般,棚边白绫飘飘,隐隐约约还有妇人的啼哭声。
  打开灵棚,入眼确是一片诡异的深红。
  深红色的蜡烛,深红的帷帐,正中间的红木桌上还有红纸做的马车、元宝和喜轿,摆在了一个上等红木的灵牌前。
  灵牌上写着“亡子齐绪之灵位”,前面正中央摆着一柱快燃尽的香,烟雾缭绕中,灵棚外忽然响起尖锐的一声:“新娘到!”
  灵牌两边站着近十几个齐府的亲人,其中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被两个丫鬟架着才勉强站住,手中拿着手帕还在无声地擦着眼泪。
  停在灵棚外的一座红色喜轿的轿帘被一只苍老的手缓缓掀开。众人悄悄看那轿子中,宽阔的座位中并无一人,只有一块红木做的灵牌,灵牌旁的座位上洒满了纸作的珠宝嫁妆。
  那只手轻轻地托起灵牌,带着它缓缓走入灵棚,小心地摆在了桌上原有的那个灵牌旁边。两个灵牌并排而立,被前面的香熏绕着,似乎更显深红。
  摆放灵牌的桌前站着一个一身白衣袍子的女子,她闭上眼口中念着招魂咒。突然,灵棚中进了一阵风,那块燃到底的香突然被卷入棚中的风折段。
  一脸平静的白露突然睁开眼,便见一个一身白衣,面色苍白的少年魂魄,站在灵牌前,他眼底还有深深的黑色,却一脸怒气地瞪着白露,一双眼睛尤其突出,不免有些令人心惊。
  屋内因着阴风都不安起来,那被扶着的妇人一声尖锐的哭声骤然刺破了空气,她终于抑制不住地痛哭起来。
  随着“咚”地一声,桌上那个“新娘”的灵牌也被阴风吹倒,整个桌子都开始震颤。
  在众人的恐慌中,白露显得镇定多了。她看着那个少年将那张灵牌拂倒,还气愤地想将桌上的东西都拂下。
  大概又是对这桩冥婚不满吧。白露暗暗地叹了一口气,自从上个月开始接主持冥婚的活儿,她不知遇见了多少个对冥婚对象不满的少年亡魂。
  大概是人间的婚事本就不易,何况冥婚。父母为早亡的孩子挑选冥婚对象,总是会让那些孩子不满意。
  几乎每次她作法的时候,经常能听到那些少年在她耳旁叽叽喳喳、唠叨或不满的声音。她将那些话转告给父母,可父母多是不怎么听取的。于是她每次要夹在别人的家庭冲突之中,而且还是阴阳相隔的家庭冲突。十分头痛。
  这个齐户人家是最近来找的。齐家是酆都有名的商户,齐家长子齐绪半年前患了肺痨而死,死的时候才刚满十七岁两个月。齐母夜夜梦见儿子,寝食难安,想着儿子定是早亡,在地下太孤独,便寻思着为儿子办个冥婚,在地下也好有个伴。
  不过,现在看情况,大概又是对冥婚对象不满吧。只是,白露念了这么久的招魂咒,也没看到那个新娘亡魂在哪。
  屋内正值混乱之际,却从外面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再一回神,灵棚的帘子已经被人猛地掀开,一群衙役闯了进来。
  ***
  当县令第三次问白露是否是同谋的时候,白露再次摇了摇头。
  县令一拍惊堂木,对衙役道:“传被害者容珠。”
  白露猛地抬头,一脸愕然。容珠?不正是那冥婚新娘灵牌上的名字?
  不一会儿,一个浑身泥土、约十五六岁左右的少女便被衙役带了上来。她跪在堂下,头挨着地面道:“民女容珠参见大人。”
  白露打量着她全身,确实是人没有错。她看了眼齐家的人,他们看到容珠的一瞬,眼中也露出了心虚之意。
  “容珠你是何人,有何冤屈,如实说来!”
  “小女乃西街义庄的帮工,昨晚被齐家人下了迷药,醒来后竟在棺材之中,正准备被齐家下人葬在齐家少爷的坟中。”
  “齐家人与你之前可有接触?”
  “……有,前几日小女的八字生辰都被齐家人要了去。”
  听至此,白露这才恍然大悟,自己原来差点帮这齐家害了人家姑娘。
  她被请去时,只听他家人道已经找到了合适的亡女,谁想他们竟是想直接把活生生的姑娘变成亡女。
  白露无奈地看了眼齐家来的管家,他此时也偷偷地瞟了白露一眼。
  随即,白露便听那管家道:“大人明智,我们并不知情啊,这冥婚向来都是阴阳先生给主持啊!”
  县令一听,又立刻拍案道:“白露,你可知情?快快招来!”
  白露一愣,弯腰道:“民女实不知情。”
  县令正准备再拍案,师爷此时弯腰在县令耳边说了几句话,县令面露惊色,微微思忖后,跟师爷小声商量道:“你说这白露跟陆大人有关?那这齐家又是大户,本大人也惹不起啊。”
  师爷低下头道:“不妨我们先跟那唤作容珠的女子商量一下……”
  县令赞同地点点头,便拍桌道:“本案两方各执一词,实难判断,待本官查明真相,延后再审!”
  这么快就结束了?白露不由一惊。那跪着的容珠听言,更是浑身一颤。她也知这话的意思,便是没有再审了。
  公堂很快就散了,那齐家管家立刻凑上去跟县令说话去了,三人一同往后堂走去。
  容珠也早料到一般,缓缓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泥土,便往门外走。
  白露目送着她,却忽见府衙门口的朱门后,站着一个白衣的少年魂魄,正冲着门内呲牙咧嘴,似是还对这姑娘有不满。
  “真是调皮……”白露暗忖,同时,立刻走上前去到了那姑娘身旁。
  容珠察觉身旁的人,侧过脸去一脸警惕地望着她,白露笑道:“不用担心,我和那齐家不是一伙儿的。”
  少女仍是一脸不置信,白露也不多解释,只一直走在她身边。在经过衙役的朱门时,白露悄悄抬起一只手,冲着那门边的脑袋按了下去,将那做鬼脸的少年推到了门后。
  ***
  晚上,陆巡察来白露家串门吃饭时,又问起今天的事。
  “听说你今天去了衙门?”他说着,便把刚吃空的碗递给了翠山,翠山接过来,又去盛了一碗白米饭递给他。
  “是啊,碰到一个大户人家,差点害死人家大好姑娘给自己儿子陪葬。幸亏那孩子也不喜欢那新娘,一直抗拒,不然可能真的已经害死了人家姑娘。”
  陆子晟夹了土豆烧鸡的最后一个鸡块后道:“那你不帮帮人家姑娘,万一下了公堂又被那齐家害了怎么办?”
  白露的筷子“唰”地扣下陆子晟的筷子,那个鸡块颤颤地掉到了盘子中,她将那块鸡块夹给了翠山:
  “这难道不是为官者或者朝廷派来的巡察大人该担心的吗?”
  陆子晟苦脸道:“巡察大人是被朝廷贬来的,做事都要小心的,这不,连吃个鸡块都不能,多么落魄。”
  白露听言,将翠山面前的那盘蒜炒茼蒿菜,跟陆子晟面前的肉丝茄子换了一下,悠闲道:“陆大人要知道,要是不办事的话,以后大概连肉丝都吃不到了。”
  不爱吃青菜的陆大人:“……我就知道你今天做了这么多荤菜是有想找我办事,平时只能见个肉末。”
  “你满足吧,要不是师叔和邢然出去玩了,有她在,你连个肉末都吃不着。”
  宁君夹肉和挑肉的功夫绝对一流,基本筷子一过,能见的肉一个都不剩。
  想到那个师叔,陆子晟也有些头疼,他夹了棵茼蒿菜无味地嚼着道:“那个齐家财大气粗,这边衙门确实不敢拿他怎么办,我也不能硬来。还是从他们家那个儿子突破吧,或是把那个容珠的八字给变变,或者找个更合适的人选。”
  “短短几天,找个更合适的有些难啊……八字也不能随便变呐。”
  “那就跟那个小孩说,让他给她娘亲托个梦,说他很不喜欢那个姑娘,那齐家人总不能硬给安排吧。”
  白露咬着筷子想了想,好像也只能这样了。看来还是得跟那个少年谈谈。
  “让翠山去找他说呗,正好练练啊。”嚼着青菜的人又说道。
  白露看了眼翠山,问道:“翠山,你要试试吗?”
  翠山点点头道:“好啊。”
  饭后,陆子晟被白露撵了回去。翠山和白露一起收拾着碗筷,宁君不在,屋内果然少了很多笑语。
  翠山正低头擦着桌子,突然道:“师父。”
  “嗯?”
  “你之前说欠陆大人钱是真的吗?”
  “……真的啊。”
  “师父,那陆大人会成为我师公吗?”
  “……”白露手中一停,似是深思了一会儿认真道,“今晚道德经抄三十遍。”                        
作者有话要说:  单身狗翠山再次被虐哭在厕所。。。
  话说,我也是抄过道德经的人(哭笑),是儒道课上老师要求的。。。五千多字呢,五千字(哭晕)

  ☆、冥婚少年(二)

  一天的义庄的活儿都忙完之后,容珠擦了擦脸上的汗,坐在屋门的门槛上,用明显宽大的袖子扇着风。
  坐了一会儿,不觉中夕阳西沉,她从怀中缓缓掏出了一个翠玉的玉佩,低头看着竟看出了神。夕阳的余晖轻轻抚过她的半边脸,明暗之中,她眼中的情绪亦是难辨。
  她这般出神,连有人站在不远处,她都是很久后才察觉。
  白露看她终于抬起头,微微笑道:“容珠姑娘。”
  容珠起身,把手中东西收归怀中,拍拍衣服上的尘土:“又是你?”
  “嗯,此次来,只是想找姑娘问些事。”
  容珠看向她道:“问我?我与你不曾相识,有何事要问我?”
  “是这样的。之前我问姑娘,为何被齐家捉去,姑娘只道是八字相合,可为何没有告诉我,容珠姑娘是与齐公子有过婚约的。”
  昨日早上,陆子晟告诉她,昨日齐家人在衙门说了一件事——原来,容珠和齐家公子齐绪原先是有婚约的,两人亦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当时白露听后满脸惊讶,“确定不是重名的人吗?”
  不过,现在看容珠并未出现讶异的表情,她心中也已大致有了答案。
  “婚约?算不上婚约吧,只是两家父母的戏言而已。他们家儿子生前那么讨厌娶我,他死后他们却想拉我去陪他。如今到了这个地步,想来也挺荒谬。”
  “讨厌娶你?你们不是……一起长大的吗?”
  容珠笑了一声:“是一起长大,可是他确是不喜欢我的,或许也因为这桩莫名的婚约而更加讨厌我。其实,早在三年前,这场父母玩笑定下的婚约便已经作废了。”
  白露顿时想到那天少年对这门婚事张牙舞爪的表情,觉得这话应是不假。
  她看了眼容珠,她的脸色不是很好,眼睛也似有些失神。白露微笑道:“你还没吃晚饭吧,我请你吃饭。”
  ***
  白露对容珠的印象还挺好,不管是在前日的公堂上还是此时的面馆里。
  就在刚刚,所有的菜都上来后,白露刚准备付账,只见容珠也伸出了一只手,摊开的手掌心是还沾着汗珠的两块碎银。
  容珠不自然地瞥开眼睛,将那碎银放到白露面前的桌子上道:“我吃的部分我来付,反正这钱是那日齐家赔给我的。”
  白露笑笑,捡了一颗碎银,将另一颗放回她面前,便唤来了小二结了账。
  “不用跟我客气,我好歹比你年长几岁。而且我这付的钱也是齐家给的。”
  容珠没说话,低头吸溜了一口面,看起来像是很饿的样子。待她吃了好几口,才抬起头看着白露道:“既然齐家给了你钱,你当为他们做事,又为何要管我的事?还是你还准备劝我去地下陪齐绪?”
  白露想了想道:“大概是因为我家中也有一个与你们年纪差不多的弟弟,我与他很久不见,看到你们多多少少会想起他。”尤其是齐绪。
  当然这后一句,她没说了,也没必要说。
  容珠喝了口水道:“我挺好的啊,只要不让我去陪他,也没什么事。吃得下饭,活得下去。你有时间还不如快些给他找个合适的冥妻,省得齐家再打我主意。”
  “哦?”白露随意道,那你觉得什么样的合适?你毕竟跟他一起长大,虽有不和,却总是了解的。”
  容珠停下筷子,嚼了几口道:“大概就是温柔的,可人的,个儿高一点,最好嘴也甜……总之跟我完全相反就对了。”
  白露静思片刻,好奇道:“你说的这样细,是不是他曾这样跟你说过这些?”
  眼前的少女默了一瞬,点点头道:“是啊,说过的。”
  那大概是四年,还是五年前?具体的时间好像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是个下午,他们一群孩子聚在一起玩的时候,有几个孩子就拿容珠和齐绪的婚约开玩笑。
  齐绪当时大概十二三岁的年纪,已经爱穿白衣的他也有了少年的倨傲,抬起脸瞥了一眼还在用手搓着泥的容珠道:“哼,我怎么会找容猪婆这样的媳妇,劲儿大、粗鲁,个儿矮,还不会说话。完全跟她相反还差不多。”
  刚说完,面前一黑,一滩泥就这样甩到了他白净的脸上,褐色的泥水还在顺着他的鼻梁往下淌。
  “软蛋齐绪!谁想嫁你!”
  周围爆发出一阵孩子的笑声,他当时气得手脚发抖,胡乱抓着地上的泥就四处甩,气愤道:“容猪婆!你怎么这么惹人烦啊,我要跟你绝交!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他们认识十几载,自记事以来,他这样的话自是不绝于耳。他们见了面就要呛几句,有时还会打起来。同年龄的女孩子总是比男孩子长得快一些,容珠在十二岁以前一直是比齐绪高的,那时齐绪便一直打不过她。后来齐绪的个子突然蹿高,像雨后的笋一般猛蹿,可即便那样,他仍是打不过容珠的。
  他最常说的就是“容猪婆我要跟你绝交!”“容猪婆你真的很讨厌!”,哪一句不是真的咬牙切齿。十四岁那年,他父亲的生意突然做大,他们家搬去了更大的宅子,他终于顺利地摆脱了与她的婚约,自此再不愿多见一面。
  至此她也才明白,这份讨厌他一直带到了坟墓中啊,带到了奈何桥前,直至喝下那一碗忘却前世所有的孟婆汤。
  少年啊少年,你为何能够讨厌得那么久呢。
  可是。
  少年啊少年,你的名字就是不回头啊。
  ***
  晚上,酆都突然起了浓雾。白露从义庄回来的时候,只能看到前面白茫茫的一片,连屋子都看得不甚清楚。
  已经打了戌时的更,这时的街上也已经没有人在走动了,偶尔还能听到鬼狐嚎叫之声。白日繁华的大都此时犹如沉睡般陷入了死寂。
  白露在街上走了一会儿,只觉得寒气扑面,冻得一身鸡皮疙瘩,便靠边站了一会儿。
  雾气茫茫中,却似乎突然有了一丝亮光。隔着白茫茫的雾,白露不确定是什么,只搓着胳膊看了一会儿。
  不一会儿,从雾中便跑出一个人影。那盏灯笼的光映着那人影的轮廓也是模糊的,随着那灯笼的光越来越近,才显出那人的轮廓和孤独的灯笼光影。
  他的面容越来越清晰,略微清秀而白净的,眉梢微微地上扬,眼中带着浅浅的笑意,一身青色衣袍被雾气打湿,袖口贴在腕上。
  “在这儿啊。”他说着,便干脆顺着刚才的步覆小跑过来,与她并排同站在一个屋檐下。手中的灯笼左右摇晃着,光芒模糊而温柔。
  “这么晚怎么还在街上?你不是还叫别人夜间不要出门,自己倒乱跑,你知道有多难找吗?”
  白露抬头看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刚才碰到一个女鬼,她还说见过你,差点把我哄了去。”
  “嗯。”
  “嗯什么!天怎么突然变的这么冷……你吃饭了吗?冷不冷啊?”
  白露张了张嘴,却又沉默,灯笼越来越微弱的光映着她的脸。
  “陆子晟。”
  “嗯?”
  “你敢抱我吗?”
  一瞬间,仿佛被定格了般,陆子晟眼中流光闪过,白露身子微微地颤。
  “啪”地一声灯笼落地,弹了两下。陆子晟已经将她轻颤的身体拉入怀中,两人均是一颤,他轻轻地用手臂将她整个环住。她柔软的身体,微凉的体温,就倚在他的胸口,他觉得胸前那个东西几乎都要跳出来。
  白露想,在她往后的人生千千万万的时刻中,或许她会像她所遇到过的那么多人鬼一样,为爱而忧,为爱而惧,为爱而苦,为爱而痛。可是她会永远记住这个瞬间,她欢喜的那个少年提着灯笼从雾气深处跑向她,衣衫被沾湿,发丝零散在额前。
  可他跑向她啊,他手中的灯笼是那样柔和而孤独,他的怀抱那样温暖而温柔。那是她的瞬间,那是她的少年啊。                          
作者有话要说:  写个小清新的青春小故事~~

  ☆、冥婚少年(三)

  那日,白露让翠山去找那齐家公子谈谈,然而他却一直没找到齐绪。但是翠山在齐府附近转悠的时候,却碰巧听到了齐府的冥婚计划。
  “你说他们还在打容珠的主意?”白露一脸不解。
  翠山点点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他们似乎还没有放弃找容姑娘做冥婚新娘的主意。”
  白露细细思索了一会儿:“难道容珠的八字和齐绪那么配?还是她其实是难得的旺夫命?”
  翠山道:“或者因为容姑娘好欺负?”
  “也有可能……不过还是觉得很奇怪。”
  翠山挠挠头道:“我再去打听打听……”
  白露点头:“嗯,顺便再找找齐绪。”
  然而,没等翠山找到齐绪,这天下午,白露便碰巧遇见了齐绪。
  那天,她本来是去湖边给一个水鬼送路引,却在离开时刚好看到了独自在湖边的苍白少年。他低着头,在湖边的一棵大树下四处看着,似是找着什么东西。
  白露一时好奇,便悄悄靠近他。没走几步,少年便眼尖地瞅见了她。他似是已经忘记了见过白露,察觉到她能看到自己后,便警惕地躲开。
  白露目光扫过他刚才找东西的树下,少年便脸色一紧,对白露道:“你是什么人?”
  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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