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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听魍魉-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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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茫茫轮回中,他身上有一世曾背负着她所贪恋的温暖,哪怕是曾经,对她而言已是安慰。
  或许这就是净尘所说的她的执念,她的执念致使最后他们那样的结局,可这一世,她却要感谢是这执念让他们真的重聚。
  温玉看着她眼睛,只觉如星星一般,她紧张地看着他,他却嗤嗤一笑道:“好啊。”
  她的眼泪立刻就掉了下来,她扑在他的怀中,痴痴道:“这一句‘好啊’你让我等得太久太久了。”
  ***
  当晚,小夭在寺庙前盖了一间木屋,她将他身上原本的喜服脱掉,自己变出了一套喜服出来,和他一起穿上。
  她鼻子一直是红的,一直到拜天地的时候,他开心地嘻嘻笑,她却躬着腰对着天地拜了好久。从未像这一刻一般感谢天地,感谢一切让他还好好活着的力量。
  晚上的时候,他们坐在被子下,她给他讲各种妖的故事,也讲起了一棵桃树和一个和尚的故事,讲完之后她听到头侧他均匀的呼吸声。她低头在他唇上轻轻一吻,低声道:“净尘哥哥,谢谢……”
  他们住的地方只有花开没有花落,真如仙境一般,她带着他在门前的土地上种了一些小树苗,还养了一只鸡,两个人如多年的夫妻一般。每晚,她先给他洗脚,在他把脚盆中的水溅得满地之后,他也给她洗脚。他们闲时就坐在院子中,她会给他剪指甲,把他指甲的顶端剪得像弯弯的月牙,之后他给她修头发,把她前额的头发也剪成了弯弯的月牙……
  “那段日子过得很开心,可我还是忽略了,他是人,不是像我一般无父无母,无可眷恋。我们一起过了二十天后,我就发现他开始经常提起他的母亲,他的父亲,他的哥哥,他的贴身丫鬟……他说起这些的时候,我一直没吭声,说实话我怕极了。可是有一天晚上,他开始吃不下饭,表情很难过,我问他怎么了,他说他想家想他的家人们。”
  “也是从那一日起,我好像思考我们的上一世。上一世也是如此,我总是要求他爱我,可是他也爱他的寺庙,爱他的经书啊,我总是想让他抉择,这样他该多难过。”
  正逢月圆之夜,她学世人做了些月饼,他吃了两块,还有些闷闷不乐。她靠在他身边,对他道:“温玉,刚才你吃的月饼里刚好有月亮仙子的送的愿望哦,所以你可以许一个愿望,仙子都会帮你实现,你想许什么?”
  他有些惊讶,接着便认真地想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便说了,他的愿望令她很吃惊。
  他说:“我想变聪明。”
  她看着他,他委屈道:“从小玩伴们都说我很笨,就不愿意跟我玩。小时候我闯祸的时候,爹爹都会对娘亲很凶,说我不聪明。有一次娘亲带我去上香,就会对着坐着的假人说,希望温玉变聪明。虽然我不知道聪明是什么,他们为什么喜欢,但我觉得变聪明之后,娘亲爹爹和哥哥都一定会很高兴。”
  听完,小夭沉默了很久,才亲亲他的眉毛道:“会实现的,你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那晚,他睡着了以后,她一个人想了很久,第一次有些清楚地摸到了爱的样子——
  真的很想很想跟他一起幸福快乐,可是,也更想,让他更幸福更快乐啊。
  而让她高兴的是,还好,他的愿望,可以由她亲手来成全。
  他们成亲满一个月前的晚上,她对他道:“月亮仙子让我去拿你实现的愿望了,等我拿到,就回来找你。”
  他迷糊着睡眼道:“好啊,娘子早点回来。”
  她点点头道:“我一定会快点回来,然后我们就一直在一起。”
  他已经睡去。可他没想到的是,这一别,直到二十五年后的今天,他都没再见过她一眼。
  无论他怎么让爹娘帮他找找他的娘子,无论他多少次跑到他们曾住的地方等她,她都没有再出现过。他们曾经的小家,如今只有一片一望无际的田地和几座孤坟。他听人说,这个叫“坟”的东西里住的人,都在地下十分孤独,他就经常抱着被子到这里陪她睡觉。
  他从没有一天怀疑过,她不会回来,她说她曾经等了他很久,所以他会等她。
  “一开始,我去找了树奶奶,树奶奶说,他的心智不全,正是因为他上一世替我受了那天劫,而且,不仅这一世,生生世世都会有残疾。”
  小夭说到这眼中满是痛苦,“可挽救之法,树奶奶也并不知道,只说在一些古书上有记载。于是我便开始找这挽救之法。”她说着,垂下眼睫道:“我中途回来看过他几回,他过得很好……其实,没有我,他总是能过得很好的。”
  驸马道:“你不是他,过得好不好,不是表面上能看出来的。”
  小夭看他一眼道:“可是我必须找到救他的办法,我不能让他生生世世都受这委屈。”
  白露道:“那他在鬼节都不会被鬼牵走是因为?”
  小夭答道:“那是百年前,我怕有鬼扰净尘哥哥的安静,在墓碑上施的法。”
  白露点点头,又道:“所以你现在找到办法了?”
  小夭看了一眼驸马,道:“正如我之前所说,我知道一个方法,可是,需要舍利的帮助。但是现在,好像不能把舍利直接取出来了,所以,能不能拜托这位小伙子跟我走一趟,恐怕只能直接借你身体一用了。”她说完,又看向白露道,“可以吗?”
  驸马不满道:“你不应该征求我的同意吗?”
  小夭看他这样子,心想这事是成了,高兴地正想感谢一声,可一直沉默的白露却担忧道:
  “你的办法是什么?”
  小夭一怔,看似随意道:“反正是要用妖法的,跟你们说不清楚。”
  白露微蹙眉,缓缓道:“小夭,你答应过他,回来后就会一直陪着他。”
  好像被触到了最柔软的角落,小夭表情都柔和了下来,她微微一笑道:“我记得。我答应他的一定会实现,等完成这件事,我会一直和他在一起的。”
  看着小夭的眼神,白露的不安却未消减,因为她看到了,小夭眼中带着悲伤的满足。白露也在想,到底爱一个人,要有多纠缠,才能悲伤着幸福呢。                        
作者有话要说:  23章的有话要说貌似在手机上乱码了,因为那次说的是更新的事所以我得再提一次了。
  就是,现在这篇文的更新频率是保证隔日更,更新时间一直还是1点,休息的那一天如果有时间也会发的!衷心感谢一直陪着我的朋友们,也欢迎新的朋友跟一宵互动呐~~
  

  ☆、桃之夭夭(四)

  重回温府后,白露和驸马便请求借宿一宿,顺便再看看温玉,温府的人也便欣然同意了。
  进温玉屋子前,白露按照小夭的吩咐,在茶中下了让温玉能尽快睡着的药。
  准备推开门的时候,她瞟了一眼院子,却好像看到了什么人,迟疑了一下便把手中的茶盘一把交给了驸马,低声道:“你先进去让他喝下,我马上回来。”
  “诶……”驸马还未说完她就已经快步走下了台阶,走向院子中的大树。此时已是迟暮,她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了昏黄的天色中。
  驸马沉沉地呼了一口气,便推开门进了屋。
  白露走到树下时,还有些气喘,她看着寒道:“寒,你在这等一下我,我很快就会出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寒靠在树上,低低地“嗯”了一声,看着天色道:“这次有遇到那个神秘人吗?”
  白露微怔,这才反应过来道:“对哦,我差点忘了那个神秘人,可这次他好像没有出现……等我见了小夭还要再问问她。”
  寒点头,道:“那你要跟我说什么事?”
  白露面色有些沉重,咬唇道:“你还记不记得,我第一次遇见你那晚,有个过路的富家少爷被我们……”
  提及此,寒抬起头,只听白露道:“我好像知道那个人是谁了……原来他真的没死。”
  **
  白露进屋的时候,驸马和温玉并排坐在圆桌边,手里各自拿了一个茶杯端正地举在眼前,看起来好像准备结拜的兄弟。
  白露给了驸马一个疑惑的眼神,驸马看到她来终于松了一口气,对身边的温玉道:“你看,这回有判公正的人了,你可以喝了吧。”
  温玉道:“那你刚才干嘛不喝!”
  驸马叹了一口气,把茶杯放在桌子上,对白露道:“判公正的人,你来说说理。我刚才好心请温……叔叔喝茶,但是他说茶苦他不愿意一个人喝,我就说要不两个人一起喝,比谁先喝完……”
  “温叔叔”已经抢话道:“可是,可是我们举杯后,傅侄子总是偷偷瞄我,自己不喝。他不喝我也不喝……”
  驸马没好气道:“你能看到我在瞄你,不是说明你也没喝在瞄我吗!”
  白露无奈打断道:“好,好,都别吵架。”她就离开这一会儿功夫,没想到两人叔侄关系都认好了。
  温叔叔不满道:“那侄媳妇你来评评理!”
  白露:“……我不是侄媳妇。”
  驸马瞥了她一眼,她回瞪了他一眼。他一脸无辜,表情在说:瞪我干嘛,又不是我说的。
  还好温叔叔是个不追究细节的人,他道:“那小妹妹你来评理。”
  白“姑姑”看着傅侄子忍住笑道:“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说要比赛的,自己却不守规矩。”她扭头对着温叔叔笑着道,“要不我们重新来比一次,我来看着。”
  温叔叔点头同意了,驸马一脸黑地也点了点头。白露数了三个数后,温叔叔果然皱着眉一口饮了下去,驸马手快速地往旁边一倒,杯中水也仅剩几滴了。他放在唇边,假作还在品茶的样子。
  喝完了的温叔叔已经痛快地放了杯,看到驸马还在喝,高兴地起身欢呼起来。
  白露一开始也觉得滑稽有趣极了,可在温玉起身后,她突然看到了他脑后的头发上已经有了银丝。
  是啊,白露突然想,他已经四十多岁了,这一世,他也已经傻傻地等了她二十多年。他已青春不再,也会渐渐腰腿酸痛,发丝如雪。半生也就这样过去了。
  温玉在屋内走了几圈后,便有些乏了,白露和驸马扶他到床上坐一会儿,他躺在床上,不一会儿便已经意识迷离了。
  白露看到他即将睡去,突然间一句话已经冲出喉:“温玉,你想你娘子吗?”
  温玉眼睛颤动着,他嗓子里呜了几声,含糊不清道:“娘子会回来的……”这句话他不知说了多少年,也不知跟多少人这样坚定地说着。有一刻,白露在想,是否正是他的心智不全才成全了这种坚韧与单纯的信仰。
  不一会儿,就传来了他沉沉的呼吸声。白露知道他已经睡过去了。
  驸马也是舒了一口气,两人坐在他的床边久久地不说话。白露似乎有什么心事,低着头有些发呆。
  “咳。”驸马清了清喉,“你刚才去见你那个看不见的朋友了?”
  白露“嗯”了一声。
  “你怎么认识他的啊?”
  “啊?”白露抬头看他,眼中闪过一丝怪异的神情,随后淡淡道:“就是很偶然的机会,救了他,便做了朋友。”说罢,她低低道,“你问这些干嘛?”
  驸马站起身来,走到桌子前,语气不自然道:“没什么啊,随便问问呗。”说着就顺手倒了一杯茶,眼看着就要递到口边。
  “喂!”白露惊讶地打断他,看着他手中的茶杯不能理解道:“你要把自己喝睡过去啊……”
  驸马这才反应过来这壶茶里下的有药,刚才有些紧张,忘了。他连忙把茶杯放下道:“我闻闻,发现这茶还挺好的嘛。下了药有些浪费啊。”
  白露轻笑了一声,便没再说话,驸马就在那桌子坐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一会儿,夜色降临之时,小夭便赶过来了。
  今晚,她的表情有些严肃,白露和驸马和她打过招呼便静静地呆在一旁,看着她弯下身子给他脱了鞋,又把温玉扶起来坐在床上。
  她扶起他的肩膀的时候,也看到了他鬓边的白发。她的动作愣住了,可白露看到她的眼睛一下子红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抚着温玉的眉毛道:“原来净尘哥哥也会变老,他以后也会死亡,会陷入下一个轮回,原来还有这么多事是我不能陪他的。”
  白露道:“可是,比起一世,你能陪他更多世。”
  小夭笑道:“嗯,我会一直陪着他的。”
  施法开始了。白露守在大门处,驸马坐到了温玉的对面,小夭扶着驸马的肩膀道:“我的法力会通过你的身体进入温玉体内,可能会有些难受,请你一定要忍住。”
  驸马点点头,按小夭所说,将手掌贴到了温玉胸前。
  小夭跟驸马眼神示意了一下,便抬掌运气,缓缓将手掌放到了驸马肩上。手掌放上去的瞬间,她的整条手臂都变成了树藤的模样,那树藤沿着驸马的肩膀一路蔓延,布满了驸马伸出的那条手臂,又随着驸马手掌贴着的温玉的胸膛一直延伸,不一会儿,树藤也紧紧附住了温玉的身体。
  驸马闷哼了一声,面色有些发白,而温玉也皱着眉,急促地呼吸着。就在一瞬间,树藤和小夭周身都发出金色的耀眼的光芒,白露掩住了眼,再放下后便看到小夭头顶悬着一颗金丹一样的东西。
  白露知道那应该就是小夭的内丹了,那是她法力的源泉。
  而慢慢地,驸马手臂上的树藤突然开始往下退,而温玉身上的树藤也都开始往一个地方聚集。很快地,所有的树藤都几乎全部聚到了温玉的胸前,那里仿佛成为了所有树藤的发源处。
  温玉突然难受地叫了一声,可眼睛仍然紧闭着,就着这一瞬间,驸马却觉得猛一轻松。
  他的任务完成了吗。他看向小夭,她也紧紧闭着眼,她的手臂和温玉的胸口仿佛连在了一起一般,而紧接着,从温玉胸前延伸出的树藤开始朝她身上蔓延,那些树藤顺着她的手臂,后背攀爬着。
  就好像,温玉才是发功的人,而她是被卷入的……
  被卷入?!白露想到了这个词,有些心惊,她也不敢上前,只紧紧地盯着小夭和温玉。
  果然,小夭身上的树藤越来越粗,而小夭的身体愈来愈薄和透明,当她的内丹顺着树藤逐渐移到温玉体内时,这一切才骤然结束。所有的树藤都消失了,只剩温玉胸前有什么在闪亮。
  小夭已经虚弱地跪倒在地,她面无血色,腿脚都在发颤,驸马连忙扶住她,她摇摇头道:“我没关系。”
  白露也连忙上前,看着她苍白的脸道:“你把内丹给了他?”
  小夭的脸上这才浮现出笑意,她摇头道:“不,以后我就是他的心的一部分了。我终于能陪他一起生老病死了,无论生死轮回,我们都再也不分开了。”
  白露和驸马都震惊不已,小夭微阖着眼道:“他需要时间接纳我的内丹,我在这人世还有一天,所以我还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们……”她看着他们道,“人生苦短,我希望他开心地过完这一世,所以,请你们对他说,我会在下一世等他。还有,明天午时,我会在灵音寺等他。”
  在温玉的睫毛颤动前,小夭已经一挥手消失在了这个房间。房间里仅余淡淡的香气,在这沁人的芬芳中,温玉缓缓睁开了眼。
  他刚从人生的一场大梦中醒来,却发现眼中含了一滴泪水。
  白露不由想,那是谁的眼泪呢。
  ***
  第二天,温府大喜。温老爷说一定要请白露吃饭,谢她治好了温玉的病。
  中午时分,白露和驸马从温老爷房间出来,出了门却撞到了在院子中坐着的温玉。他抬头看向她,她却错愕不已道:“你怎么在这儿!”
  温玉喝着自己杯中的茶,没有回答。白露快步走过去道:“我昨晚不是告诉你,今天她会在灵音寺等你吗?”
  温玉轻合杯盖道:“世间哪有灵音寺。坟墓遗梦,人面桃花,一切皆是镜花水月。二十年前就已经结束,是我痴傻,等到现在。一切错误都到此为止吧。”
  听了他的话,大白天的,白露竟有些头脑发昏站不稳。她身后的驸马听了更是气愤,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喘着气,却久久说不出话来。
  过了很久,驸马咬牙道:“这些话,你以后不要说都不要说出来……不,连在心里想都不行!”
  温玉看着驸马的眼睛,眼中却是平淡无澜。
  白露不想再停留,连忙就疾步出门,向那片田地跑去。谁说这世间没有灵音寺,只要净尘还呼吸一日,他的心脏还跳动一日,这世间就还有灵音寺。一定有。
  驸马爷一把放下温玉,尾随白露而去。
  午时就要到了。
  他们刚走,温玉就坐在了石椅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地面看,他眼中不是平静无波,而是没有生气。
  院中的风开始吹动的时候,他才掩面,久久地无声息。
  很久很久之后,他对着空无一人的院子道:“如今我即将垂垂老去,我这一生,大半辈子都已过去,可你依然青春美丽,我怎么能再让你守着我萧条的余生。只希望,下一世,真有再遇见的机会。”
  白露两人赶到田地的时候,眼前是一片桃林,桃林中,还有一座小木屋。
  白露仰头对着桃林道:“小夭,对不起,我忘了告诉他今天与你见面的事。”
  桃林中扬起一阵风,桃花落在他们的肩上,仿佛抚慰着他们一般,白露听到小夭的声音从林子上空传来:
  “没关系的,其实没什么重要的话要说。今天之后,我就会完完全全成为他心的一部分,也不会孤独了。”
  午时已过,林子渐渐消散于阳光中,白露听到了小夭的笑声,想到昨日见她的时候,她年轻柔和的面庞,心中一酸,却听小夭道:
  “白露,那便替我转告他吧。以后,不管他走到哪里,如果看到有桃花落在他肩上,那便是我在他身边看着他。永生永世,他都不会再孤独了。”
  驸马背过身去,喉咙中有些干涩,白露在心里对她说:小夭,再见。
  两个月后,温玉投于寺庙,青灯古佛作伴。
  三年后,温玉大病,某夜,大风,寺外桃花纷落,玉卒,年四十七。
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时候想到曾看到的一句话:当我已经筋疲力尽,当你依然烟波浩渺。不过没查到具体出处,知道的朋友可告知一宵一下~
  

  ☆、渡人渡己(一)

  再回观里的第一晚。许是观中太静了,白露听着窗外虫鸣倒有些睡不着。她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终究还是叹了口气,起身披上了衣服,走到窗边吹吹凉风。
  回想出门的这十几天,却觉得比几个月都要长,遇见的人鬼,听闻的怪事,以及,那个屡屡出现的神秘人,她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恐慌中。这恐慌并非来自性命之忧,却来自一种对明天的未知和紧张。
  她深深皱眉,从衣服中掏出一张布条,布条是小夭离开前给她留下的,上面是她歪歪扭扭的几个字:
  白露吾妹:吾初从一人口中听闻舍利之法,然那人瞒以取舍利伤性命之事。今忽忆及此事,恐妹遭人算计,特嘱诸事小心。另祝与舍利小伙早成眷属。
  果然,神秘人还是出现了。
  白露的恐慌亦来自这个一直在暗处,却能在背后推动暗潮之人。白露他们好像一直被他推着往前走,却始终对他的动机和身份一无所知。
  第一次,给了孙婉君一个充满煞气的盒子。
  第二次,帮助庄莲借用郡主的尸体还魂。
  第三次,告诉小夭舍利之法。
  三件事间的联系在哪里呢?
  她正冥思苦想之时,却突然听到墙头外传来一段舒缓轻扬的吹叶子的声音。那音调清震,又自有百转千回。寒坐在墙头,身后是百年的老树,他似是极随意地吹着,望向极远的天际。
  白露倚在窗边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心中觉得舒畅不少。他总是懂她的,她想,可她是不懂他的罢。白露站了一会儿,渐渐也觉得困意袭来,便走回了床铺。
  第二天一大早,惊蛰还在检查小师弟们的功课时,便看到白露端着一碟碟小菜和馒头从厨屋出来,他略为吃惊,看着她把桌上的菜都布好。
  负责厨事的弟子挠着头对惊蛰不好意思道:“今天一早,师姐就来帮忙了。”
  惊蛰点点头道:“给大家开饭吧。”他转身对白露道,“怎么了,今天这么勤快。”
  白露把刚刚煮饭时折起的袖子放下,不好意思道;“就是想从小事修炼,锻炼一下心性。”
  惊蛰淡淡一笑,拍拍她的肩膀道:“嗯,去吃饭吧。”
  “师兄。”白露叫住正欲转身的惊蛰道,“吃完饭我有事跟你说。”
  *
  惊蛰看着白露递给他的那个布条,微蹙眉看了许久道:
  “舍利小伙是……”
  “啊。”白露没想到他会注意这一点,尴尬道,“……是驸马。”
  惊蛰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白露一眼,白露摆手道:“是小夭误会了……我要跟你说的不是这个……”
  惊蛰浅浅一笑道:“嗯,我知道。”说罢,便思虑道:“照你所说,他出现的这三件事中,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参与的人。”
  “都参与的人……你是说我和驸马?”
  “嗯,就目前来看,他的目标无非就是你,或者驸马。”
  白露咬着唇细想后道:“目标应该就是我吧。他每次都在鬼或妖身上下手,这一点很明显是冲着我来的。”
  气氛突然沉重了起来,惊蛰的表情也严肃起来道:“要不你在观里多待一段日子,不要出去了。”
  “不。”白露声音坚定道,“既然他要这样跟我玩,我就顺着他,看他最后目的为何。我躲得了一时,躲不得一世。这件事不解决,我心里没个安稳。”
  惊蛰听后看着她的脸道:“嗯,都是大姑娘了,也有自己的担当了。不过,你一个人在外面太危险了,不如这几天你跟我一起去看坟地吧。”
  由于清明将至,下葬,祭祀等事也非常多。白露跟着惊蛰一上午,几乎把京城附近的墓地走了个遍。
  好不容易在一个府中休息了一会儿,白露坐着有些出神,惊蛰喝着茶看着她道:“在想什么啊,想的这么入神?”
  白露低头道:“我觉得今天见到的鬼都很平静,倒觉得有些不习惯了。”
  或许是前些日子她经历了太多不寻常的事,现在这般平静倒有些不习惯了,竟有些提不起神来。
  惊蛰合了合茶盖淡淡道:“或许是因为见的鬼都一样,身边的人不一样呢。”
  他淡淡的一句话,她却猛地抬头瞪大眼睛道:“师兄,你说什么……怎么会。”
  不过师兄就是师兄,他故作疑惑道:“不是吗,今天寒确实不在你身边啊。”顿了顿他又补道,“不然,你想到了谁。”
  白露想他还记着早上看到的小夭的最后一句话,只得叹气道:“师兄不要开这个玩笑,我很清醒。”
  惊蛰抿了一口茶,点头道:“嗯,清醒是好事。不过前几日,有宫人来请我们去皇宫中为二皇子看病,你要去吗?”
  “不去。”白露果断道,“我从来没去过皇宫,而且我又不是大夫怎么看病。”
  惊蛰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道:“白露,这次我倒希望你去。听来人描述,二皇子身体越来越虚弱,眉心发黑,却诊不出任何病因,请了不少大夫和阴阳先生都没有用,才找到了我们。”
  听到这,白露方道:“这岂不是和长宁郡主的情况很像?”
  “郡主是诊出病症却药石无救,二皇子却是诊不出病,不过我觉得其中也定有古怪。我并不长于这方面,所以希望你去看看。而且郡主当初是经由你手,你在这方面也算有经验了。”
  白露苦笑道:“郡主是经由我手,可是最后却死的更早。”
  惊蛰道:“白露,你也知道,死亡不是结束,这世上比死亡更恐怖的事情还有很多。我相信你,这次一定也可以顺利解决。”
  白露低着眼睛想了很久,抬起眼睛的时候眼中充满了精神道:“好,我要去,而且师兄,我总有一种预感,这次也是那个神秘人在邀请我。”
  “嗯,下回我会再给你一些法器,记住,随时与我们保持联系。而且,你跟寒一起吧,他在你身边我倒挺放心。”
  谈到了寒,白露眼神有片刻的迟疑,惊蛰心思何其细腻,他疑道:“怎么?你们俩有什么问题了吗,今天他都没有跟你一起。”
  白露感叹道:“没有。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总觉得跟他的关系有些疏离。这么多年,第一次这么觉得。”
  惊蛰笑了笑,拍拍白露的肩道:“别乱想了,回头主动找他聊聊吧。”
  ***
  三天后,白露就收拾了东西,出发前往宫中。
  在京城这么久,这却是她第一次进皇宫。从宫门开始就有层层关卡,她跟着一个公公,一路走走停停,终于在过了一座桥后抬眼便看到连绵的宫殿和远处若隐若现的山脉。
  从万里而来的山脉潜于此,正是元气汇聚之地。宫外建有皇城,皇城外又建内城、外城,城廓层层包围处,正为龙穴。
  这就是皇宫。
  白露深觉被这等景观所震撼,耳边已经听到带路的公公奇怪的腔调道:
  “姑娘,这边走。”
  从走入宫殿的区域开始,白露就已经感受到了各种蠢蠢欲动的戾气怨气,那些煞气被隔到了屋门之外,被这龙穴的正气压制着,几乎如四处逃窜般窜行在宫中的很多角落。
  这也是皇宫,白露心想。她一路是不敢乱看的——在宫中的很多角落,各色各样的鬼魂,上到七旬老人,下到尚不会走的婴孩。这里仿佛就是整个人间。
  一路穿过假山小径,他们走了很久,直到白露都觉得微微出汗了,终于到了一个亭子旁的时候,带头的公公方弯着腰退下。
  白露刚瞥到不远处椅子上的人影,周围的侍卫宫女都跪了下去,她也跟着他们跪下,心里不禁有些紧张。
  宫女们问过安之后,她也道了句,“民女拜见殿下。”
  一直跟在白露后面的寒此时正挺直地站着,他道,“白露你看。”
  白露此时还不敢抬头乱看,只用余光偷偷地瞟了一眼不远处的亭子,只看到亭子旁的轮椅上坐着一个一身华服之人,尚且看不清长相,他左手边站着一个身着红衣的女侍卫,右手边……是一个一身黑衣的同样女侍卫装扮的女鬼。
  白露暗暗在心里悱恻着,此时亭子中传来那男子的声音让她起身。
  她缓缓起身,目光先是被那轮椅上的二皇子吸引。他很瘦,双腿上盖着一层厚厚的毛毯,上半身靠在轮椅上,脸也略显瘦削,面色带着病态的白,很明显的便能看到眉间的黑。
  进宫之间,她便已经了解到,这个二皇子很小的时候双腿受过伤,自那时便不能行,长年都坐在轮椅上。还有一些,比如他的文采是极厉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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