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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梦断魂(清穿)-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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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不会有什么能让我不再觉得寒冷呢?”她轻轻的说着,仿佛说的是家常的闲话般。
“皇兄很担心你!”话到了嘴边,却不知如何说下去的十三,也被她感染了般,放低了语速,“皇兄他是真的担心你。”
蕙宁没再开口,车窗外,飞雪乱舞。冷风吹得她面颊通红,却吹不散她眼底的宁静。
她端坐在那里,像一尊雕塑,冰冷的,没有知觉。
马车到了宫门前,换了软轿。
宫里本是不准乘轿的,可偏偏有一顶软轿停在那儿。蕙宁接过弘佑坐进轿中,突然开口对十三道:“十三爷,珍重!”
仿佛诀别般,她如此的说。
十三立在风雪中许久也未移动身子,直到胸口一阵奇痒,传进嗓子里,才咳出声来。
打养心殿前来接应的公公,弓身上前道:“王爷,皇上吩咐过了,王爷今日不必进宫请安。”
“嗯。”他应了声,依旧咳嗽不停。咳嗽着翻身上马,咳嗽着一步三回头的离去。
刚刚的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从他掌心中溜了出去。不知道什么时候缠在他的掌心的,如今又无声无息的离去。拉缰的手攥得太用力,指甲绞进皮肤里,很疼,很疼,疼得他几乎都快要窒息。
虽然只是一瞬间,他恍然想到,自己方才忘记同她道别了。
很久很久以前,那是多么遥远的事了。她站在竹林里同他说道:“我不与你说再见,因为说了再见的,多半都不会再见了。既然不会再见,说了又有什么意思。如果不再见,说什么都没用。倒不如各自好好活着。因为好好活着,就是对别人最好的回馈。我若是你,就要更好的活着,活出该有的样子来。这便是我的勇气。”
你的勇气,还有多少呢?
胤禛进来时,她正换了衣服准备歇下。见他推门而入,便冲他笑道:“折子都批完了?皇后方才差人来说,年嫔如今有了身子,皇上得空该去瞧瞧她。”
“朕去过了。”他站在门口,身后的冷风灌满了龙袍,把一屋子的暖气吹散了不少。
他却只是立在哪里,不进也不退。
“哦。”她淡淡的应了一声,又说:“皇后还说,明儿我该去看看年嫔。说我把弘佑照顾得极好,该去指点一二。”
“你去吗?”
她正弯腰铺着被褥,见他这么一问,手面上的活,停顿了一下,抬脸笑望他道:“皇后都开口了,我还能不去吗?”
他突然上前,一把将她抱进怀中,脸贴在她脸上。他的脸很冰,他的手更冷。
她打了个冷颤,离了他的怀抱,走到门前,又回头问:“你今晚不走了?”见他不答,便合上门,又走回他身边,牵过他的双手,放在嘴边哈气替他暖着,道:“外面真冷。恐怕明年会是个暖春吧。”
她始终是笑着。她笑起来真是极好看的。她本就该常笑的,这才是她。
他已经是皇上了。他的女人应该是高兴的,是喜笑颜开的,哪怕笑得没心没肺,总是好的。
可她的笑不一样,她的笑让他畏惧。
如今,他还有什么好畏惧的。整个天下都在他手里了。
然而,他的心里还是有深深的害怕,平时藏得极好,可她却总是轻易就触碰到了。
孝庄皇太后在世时,总是说,爱新觉罗家出情种。都跌在情字上跨不过去。
那么,孝庄皇太后一定不知道,真的不是跨不过去,是不想,不忍,不能跨过去。哪怕是心疼,哪怕每寸肌肤都火烧火燎的焦灼的。这疼便也是好的了。至少还有疼的感觉,不是麻木的。这才是人该有的感觉。
而那个能让他疼的女人,更是好的。
“蕙宁,你怨我吗?”他问。因为一直就想问,却害怕她的答案。
如今却又不怕了。不管她说什么,他好像都能承受住。
窝在他怀里,迷糊间翻身的小女人,呢喃道:“不啊。你不知道我很爱你吗?”
他突的收紧了手臂,埋首在她背上,流下了激动的眼泪。他才知道,无论她说了什么样的答案,他都会心疼。
因为是她,他的心疼从来没有停止过。
她也感觉到背上湿了,身子有些僵硬,人也清醒了不少。她说:“我还知道,你也很爱我。你为我做了很多,却从来不说,你偷偷做的,又害怕我知道。所以,你爱我比我爱你多得多,是不是?”
“嗯!”他只能哼一声,因为他的腿软,他的脚酸,他手心里也是汗。
“我却知道得这样迟,你怨过我吗?”
“不!”其实他曾怨过她的。她冲别人笑时,他怨过。她激动、忿恨、疏离时,他怨过。她让他觉得自己总是错时,他怨过的。她让他握不住、抓不牢时,他却实怨过。可这一刻,就为了这一刻,他统统都忘记了。他更不想再让她去知道。因为他明白,她本该是属于幸福的。
“你真好。”她说,你真好。这便是人世间最美妙的甜言蜜语了,甚过其他的万语千言。
可下一瞬间,他又落入无底的黑洞中去。
她说:“开春后,我想搬回去住,可以吗?”
他想拒绝。他想疯了。可是他不能这么做。已经够了。她本该是属于幸福的,如果她觉得幸福,他便也幸福了。
“好!”他吐出一个字,便觉得自己已经死过一回。可又庆幸起来,他不再是侩子手,而是她心头的人。她会一直把他放在心里。
她会吗?
她会的!
高无庸最近愈发觉得奇怪了,皇上最近是怎么了,常常一个人坐在那里,暗自发笑。
笑着笑着,脸色又难过起来。
不仅如此,皇上还下令把怡然居早先的院墙拆了,后来又筑了新的院墙,却把整个秋池和半个御花园圈了进去,连带着几个闲置的空宅也划进去。
还不止这些,皇上还交给他一张清单,让他寻个妥帖的人,出宫半个月,采办齐全了。
他望着手里的清单,越发没有办法揣摩皇上的心思,不知道皇上把这些坊间的牲畜牵进宫是为了什么。
只是皇上吩咐下来,他也只有照办而已。
阿猫,阿狗,鸡鸭鱼鹅的,一车车拉进了现在的怡然居。
他私底下问过宁妃娘娘,娘娘却一脸若有所思,后来又塞给他一张清单,上面列的却是瓜果蔬菜!
他是越来越不明白主子的心思了,看来他这个做奴才的实在没有尽心尽力。于是,更加小心翼翼的伺候皇上。可皇上一下朝又去伺候宁妃娘娘了。
如今,他就守在西暖阁外面的空地上,喜环那丫头抱着七阿哥在外面晒太阳。难得好天气,地面也干爽了些,他本来还想着要劝劝皇上该去御花园走走的。可皇上一直在忙,忙完了,便钻进西暖阁,再没出来过。
十三爷来过好几次,都被皇上拒绝了。
如今宫里人都说,十三爷不得皇上宠爱,年将军才是皇上的爱将,加上年嫔又怀了龙种,年氏一门,风头劲过皇上刚登极那会儿。
可他心里一本清。他打小就跟在皇上身边伺候,皇上同十三爷之间的感情是外人没法体会的。
不过,这个年嫔反倒是个角色。怀着身子还爱串东走西的。起初跟皇后娘娘走得极近,后来又巴巴着想要攀上宁妃娘娘,被皇上禁足不准踏进养心门才罢休。这会儿又同禧妃娘娘亲近起来。四阿哥一提到年嫔娘娘,难得有表情的脸上全是厌恶之色。
高无庸想着这些,便呵呵的笑出声。一旁逗着弘佑的喜环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说:“高公公如今可悠闲得很啊。”
高无庸也不恼她,还赔笑道:“托宁主子的福。皇上最近心情大好。我们这些奴才的,自然也轻松得多。”
喜环也是颇多感触,说:“听说皇上还下令不准皇后娘娘过来找主子,可是真的?”
高无庸四处打量,见周围无人,便高深莫测的点头微笑。
一旁的雪梅插嘴说:“最近主子好像有什么事瞒着咱们这些奴才的。不过呢,主子脸上的笑容确实多了许多。”说完,几个丫头便相视一笑。
如今皇上独宠宁妃,别说其他的各宫主子见上一面都难,就是刚有身子的年嫔也是鲜少得见天颜。年嫔在储秀宫里闹了好几回,如今身子渐显,才安分了些。
她闹不打紧,可苦了与她同住的淑贵人。
话说他们这些个奴才的,心里也有自己的一本账。如今宫里除了年妃最好伺候之外,便数这淑贵人性子最是温良了,待下人也是极为宽厚的。只可惜,并不怎么得皇上的宠爱。入宫也半年了,只有前头皇上翻过一次牌子。往后便是见面都不曾有过。
好在,淑贵人与世无争,丝毫不以为意,过着自己的日子,却平白受年嫔的欺辱,让他们这些奴才多少有些看不过去的,便常在别处帮衬着些。
高无庸一直想,淑贵人的性子该和宁主子处得来的。可两人都是极淡的人,话也说不上两句。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转眼冬去春来,却依旧是春寒料峭,冷得慎人。
这天,西暖阁里是极热闹的。宁主子说了,难得天气好,气温又渐暖和起来,大家困乏了一冬,也该是活舒胫骨的时候了。
于是刚过晌午,便在御花园的空地上摆了席子,说要与大家好好快活一番。
更难得的是,皇上准了养心殿和西暖阁伺候的奴才们半天假。这可是天大的喜事。高兴得高无庸半天都没合拢嘴,怕自己听岔了。除了他们这些奴才,宁主子居然还请了淑贵人、四阿哥、五阿哥、宝格格!
平时,他们这些奴才哪有机会同主子们一起玩耍的,一开始还万分紧张,只怕出了岔子。不料,宁主子和宝格格一唱一和,气氛很快就活络起来。
大家把酒言欢,说的都是往日里不敢说的话,听的更是从前绝没听过的玩笑话。
宁主子还给大家唱歌。唱得太好听了,把皇上和十三爷都引了过来。
于是乎,大家又开始紧张。皇上发了话,让大家不必拘礼,还帮宁主子抚琴,十三爷吹笛,又热闹了起来。
宁主子唱了又唱,一首歌接一首歌,全是他们没听过的曲子。
后来的事,大家都不知道是怎么了。 。 。 。 。
。
第八十六回
。 第八十六回。 蕙宁请了淑贵人,便料到年嫔会来的。所以当她出现时,她依旧还在唱歌。
今日,卸去了繁重的旗装,只着了一身深紫的汉服。颜色极冷,仿佛是血染的出的墨汁,浓得让人移不开视线。她盘腿坐在中央空地的席子上,面前放着一面木鼓,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她面朝胤禛而坐,仿佛着世间,她的眼里,心里都只剩他一人。
十三端着酒盏,目光从两人身上来回穿梭。明明两人的脸上都被笑容堆砌,可悲伤无时无刻不紧抱着彼此,从不曾离开。他或许终于能体会他们之间的感情。
有些东西,已经深入骨髓中去。不再是朝朝暮暮相携伴。他们是一体的,便再没有了分开。
她和着鼓点,轻柔缓慢的唱到:“但愿醒来,已不再这个世界。去了,去了,不带一支发夹。明天的星星,不是挂在这一边。让我再说给你听吧。从来知路的候鸟不迷航。去吧,去吧。不要带任何心情。明天的星星,四面八方。让我说给你听吧——让我再说给你听吧——”
——但愿醒来,已不再这个世界
——从来知路的候鸟不迷航
唱到动情处,淑贵人突然起身走到她身侧,依偎在她身畔,抚上古筝。只听“突”的一声,那筝声便钻进了她的歌声,彼此相合。没有人多说什么,只是定定的看着她俩。
胤禛的琴声早断了。他看着她,仿佛第一次这么看着她,要将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塞进眼底心中。
周围静极了,只有她的歌声,若有似无,以及她手心的鼓点,若无似有。
他们忘了呼吸,忘了高高的宫墙,忘了红尘之中,万丈俗世。
连一直笑闹的宝儿也悄悄偎坐在十三爷身边,双手托腮,眼含热泪,却又不忍落下。弘历一脸诧异。弘昼看着他四哥,又看看对面的宝儿,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这样的宁静并不空乏,只是叫人不忍打扰。
却还是有人打扰。
忽然,一阵突兀的掌声从后面的小道上传来。便听见一个女子的娇笑声,说:“姐姐唱得真好听!却不知姐姐这曲子从何而来。”
说话的正是年玉萱。
她挺着肚子,在宫女的搀扶之下,渐渐近了。
胤禛的眉头紧蹙着,面色瞬间也冷了下来。他说话声音不大,却叫每个人都听得清楚。
他说:“滚!”
方才还怔怔的奴才,这边已经纷纷跪定。有几个胆小的,已经浑身颤抖不已。
年玉萱似乎才看见皇上,勉强着福福身子,道:“臣妾不知皇上在此,打扰皇上雅兴了。”
她说得并不谦卑,仿佛说的不过是情人间的俏皮话。“皇上也真是的,有这等好去处,怎么不唤臣妾一声,好让臣妾——”
“滚!”
他猛然起身,吼了出来。十三爷一愣,随即也起身。“皇兄——”
蕙宁也跟着起身,扶起她身边的淑贵人,冲她温和一笑。不料这一幕刚好让年玉萱看见,她扬手一指,怒气冲冲的道:“这贱人怎么会在这里?”
谁都知道,她说的是淑贵人。
可从胤禛站立的位置,她分明指的便是蕙宁。他抓起面前的酒盏,抬手扔了出去。
十三要来阻止,已经是来不及。
那酒盏擦着年玉萱的脸颊而过,留下了一道血痕。她也吓傻住了,双腿一软,便坐在地上,高声哭号道:“皇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胤禛脸色已经气得发青,冷笑道:“朕为什么不能!因为你的大哥是年羹尧吗!”
话一出口,想起当日蕙宁阻止年玉萱进宫时,也曾这么问过。当下眼神便望向她,见她正笑眯着眼,似乎是想要嘲笑他似的,别扭的转过头去,正欲说话,便听蕙宁道:“好了,好了。大家也热闹够了,都散了吧。喜环,把弘佑送去嬷嬷处。闹了现在,他也该饿了。高无庸,还跪在那做什么,伺候皇上更衣去!冬竹,你留下来,把这里收拾收拾,别污了好好的景致。”
听了她这么一通指派,最先反应过来的高无庸连忙传唤,收拾的收拾,散去的散去。没有人再理会年嫔。
胤禛正在气头上,还欲发作,蕙宁上前一把攥住他的袖子,道:“瞧这酒溅的。再不收拾便要着凉了。回头我可不伺候你!”
胤禛心里的火气未去,拿眼瞪着她,她也回瞪他,不依不饶的样子。
最后还是他败下阵来,一脚踢在榻子上,才头也不回的走掉。
蕙宁望着他走路的样子,冲十三笑说:“榻子踢坏了无碍,也不怕伤着自个儿的!怎么还是这脾气!”
十三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也笑说:“皇兄在你这儿已经算好的了。昨日同皇兄下棋,不小心手抖落错子,便要悔棋。这是人之常情。可皇兄倒好,足足训了我半个时辰。我回府里,耳朵还轰轰直响。”
“那是你不对在先。下棋不悔真君子嘛!”
“瞧瞧。你就只帮着皇兄!我那时落错了地儿,跟君子又有何关。”
说完,两人都觉得再这么继续下去,实在是无聊得可以了,便相视大笑。眼见被宫女搀扶着离开的年嫔,还不忘狠狠的瞪了蕙宁一眼。
蕙宁摇摇头,见淑贵人还未走,便让十三爷稍等。上前拉住她的手说:“方才见你古筝弹得极好,估摸着琴棋书画该是样样精通的。这些日子委屈你了。我同皇上说了,你搬出储秀宫来,自个儿住个院子可好?”
淑贵人虽是依旧恭谦有礼,却早没了之前的疏离,笑着点点头。方才见皇上待这位宁妃娘娘,以及当下亲眼目睹她同十三爷之间的相处,婉莹愈发觉得自己可笑。当初决定送她进宫的家人更是荒唐!荒唐至极!
望着淑贵人离开的背影,蕙宁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十三:“你可觉得这个贵人像极了谁?我怎么一瞧着她就见着眼熟呢。”
十三心里打了个顿儿,哂笑道:“你不是一向瞧着谁都眼熟,瞧着谁都亲热吗?”
宫女太监们虽然忙碌收拾,来回穿梭不止,却都是悄无声息。周遭只剩下鸟雀的低吟浅唱,仿佛是要应和刚刚散去的歌声似的。
蕙宁心里忍不住叹口气。若不是年嫔的突然出现,她可是还有好些节目要准备的呢。
说到年嫔,也实在太过胆大了。简直就是愚蠢!
即便是估摸不出皇上待她的情分,也该知道些礼数。她如此骄纵跋扈的结果,难道她真的有认真想过?
瞧着他刚才发怒的样子,只怕惹到他的并非年嫔,而是另有其人。
她快步追上离去的十三爷,问:“年将军如今人不在西北?”
十三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上也多出了几分怒气,道:“年前就回京了。说是回京述职的,不过是在府里日日贪欢罢了。皇兄召他进宫还是三请四催的称病中。皇兄待他是一忍再忍,他却全然不思悔改。今日朝堂之上,居然敢直言皇兄不事军务,不堪将才!如今朝中大臣察言观色,见风使舵,见皇兄对他一再宽容,便纷纷帮腔作势,替他歌功颂德的倒是不少。”
十三说得忿忿不平,她似乎能够想象,如同那时她便是矗立在哪里的。
“与年嫔何干?”她问道。问完又低笑出声。
“前日,皇兄无意间碰巧听到她跟禧妃嚼舌根,挑拨你和弘历的关系。”十三低声道。
蕙宁突然一仰头,诧异的说道:“对了。我终于想起她像谁了!”
“谁?”十三诧异的问。
蕙宁摇头不语。
淑贵人像谁,像谁呢?
像极了她,像极了五年亦或是更久之前的她。
这样突如其来的相似,让她更加不知道如何与人说。
她随十三一直走到养心门前,她抬头仰望,望着高高的门楼,门楼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着金光,金光折射四散,仿佛利刃般将眼前的一切割断开。
高无庸弓身前来,低语道:“娘娘,皇上让您过去呢。”
她回头冲十三一笑,转身便走。十三却唤住她,示意高无庸先行退去。
“你真的决定了?”他问。
“决定什么?”她笑着反问。
“也许皇兄能明白。可是,蕙宁,我想知道,你决定这一切的后果是否是你能承担的。毕竟你的心里也有皇兄,不是吗?”
她不再回答,脚步轻缓的往前走着,没一步,都像是踩在金色的刀刃上,鲜血淋漓,却不是她的。
她无法回答她的胆怯,一如无法回答他的疑惑。她并不知道,接下来的一切是否是她能承受的,抑或是她肯定马上便会后悔。但是,她早已经没有了选择。
没有别的出路可以追寻。
只能顺着自己的心,走下去,便是尽头了。
东暖阁里生了炭火,空气里有木炭烧焦的香味,让她忍不住深呼吸几口。
他坐在一旁的软榻上,依旧在生气,沉着脸色。她上前握住他的手,在他身侧坐下。他手下用力,捏得她生疼。
他咬牙道:“朕方才便可以杀了他们!”
“那就杀吧。”她接着说:“听说年羹尧一走,西北又吃了败仗。只怕如今朝中大臣更加亲信与他。可你终究是皇帝,是大清的主子。他不过只是个奴才而已。”
她话语中带着几分笑意,却听得他心生诧异,转而目瞪口呆的望着她。
她又道:“既然是个奴才,让主子不高兴了,就该打该杀!你还烦恼什么,不过是下道折子罢了。不过往下的路便要各自承担了。也许有人心寒,有人迎头赶上。谁都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年羹尧不比别人笨。再响的鼓不敲也只是个架子。”
他伸手抱住她,埋头在她肩上,低低的说:“如果是皇阿玛,你说他会如何?”
蕙宁轻抚着他的肩头,没有回答。答案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是,他心里有了自己的思量。
转眼已过了四月。蕙宁依旧住在养心殿侧的东暖阁内。她没说离开,他也不提。
谁都不肯去碰这个话题。怡然居三个字,不知何时成了养心殿的禁忌。
他每日忙碌到很晚,裹着深夜的寒气,钻进被褥中时,她清醒着,却不知如何开口同他说话,只是由着他抱着自己,一夜过一夜。她珍惜眼下的平静,因为这样的平静太过于短暂,谁都能打破它,然后灰飞烟灭。
四月中,已经怀胎四个月的年嫔突然传来消息,说孩子没了。
孩子是怎么没的,没人敢问,没人敢说。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面的《说给自己听》的那首歌,作者是台湾女作家三毛。
每年的这个时候,我总是会想起她,然后重新翻读她的书籍,在网上搜寻她的录音,还有关于荷西的点滴。[小说网·。。]
这首歌,是《回声》专辑中的,齐豫和潘越云共同演绎,声音空灵而寂寞。悲伤却可以忍耐。
如果你也喜欢,可以找来听听看。
或者,希望你会喜欢。
故事即将走向完结,此时,我阅读的书籍,包括我的桌面主题,是安妮的《春宴》。
我如此喜欢的两位女写作者,她们以及她们笔下的文字,陪伴我度过许许多多个青春年少的日子。
如今,我已然不再青春,却爱她们如入骨髓。
也许,这并非是一件好事。
蕙宁的结局,以及包括下一本书女主阮歌儿的结局,是命中注定,无可厚非。
她们操控着我。
我是沾沾。 。 。 。 。
。
第八十七回
。 第八十七回。 高无庸急匆匆跑进东暖阁时,蕙宁正替弘佑换衣裳,他不肯睡,吮着手指不时咯咯直笑。
弘佑极其爱笑,一笑的时候,眼睛弯弯眯成了一条缝,挥舞着双手故意从被褥里挣脱出来。母子俩如此反复,乐此不疲。
高无庸一边抹汗,脸色苍白的说:“娘娘——”
“又怎么了?皇上又在朝堂上发火了?”胤禛近来脾气暴躁极了,养心殿里伺候的宫人个个胆颤心惊,拾掇不过来时,便来求她。她也不是有求必应的人,何况,这种事,谁都帮不了谁。
“是四阿哥。四阿哥跪在殿外,从早上跪到现在。这不,宝格格也跪那儿了。”
高无庸说着又出了一身冷汗。
今儿皇上下朝时,瞧神色还不错,和十三爷议了会儿事,还不时传出阵阵笑声。
四阿哥说有要事求见,没等通报就进去了。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争执声,接着便是皇上大骂四阿哥,然后罚四阿哥跪在殿外。外面正飘着小雨,皇后和禧妃也来了几趟,求皇上开恩,饶了四阿哥这回。可四阿哥似乎铁了心,跪在那儿,谁拉也不肯起。这会儿雨又下大了。宝格格又跪过去。
他们一干人也只能干着急的份。两位主子精贵着呢,万一要是出了岔子谁也担待不起。
皇上又不肯松口发话,他们也只能来求宁主子了。
蕙宁一听,心里明白几分,却依旧不急不缓的替弘佑穿好衣裳,交给候在一旁的喜环。喜环抱着弘佑,弘佑却怔怔的望着她,脸上的笑有几分落寞。
不过刚满一周的孩子,他又如何知道什么是落寞。
屋外已近漆黑,雨声淋漓不歇。
随高无庸来到养心殿外,禧妃在宫女撑起的油纸伞下低声哭泣,弘历跪在那儿,他身边跪着的是宝儿。
宝儿垂着头,不声不响。
蕙宁走过去,高无庸连忙撑伞赶上。禧妃见是她,张张嘴,还是没有说话。
“起来吧。弘历随你额娘回去。冬竹,伺候宝格格更衣。”她轻声说,“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也得知道心疼别人。”
弘历回头望了眼宝儿,随即起身。冬竹立刻撑伞过来罩住宝儿,便要拉她起来。
宝儿猛一挣脱,脸色惨白,抬头问她说:“姑姑,他们说的是真的吗?我阿玛不是我真的阿玛,我阿玛是……”
“宝儿!”她笑着弯腰扶住她的手臂,暗地里使力,将她拖了起来,塞进冬竹怀里,道:“先换了衣裳,再要紧的事,总有说的机会。”
宝儿呜呜的哭着,扭头便跑至雨中,她示意冬竹跟过去,才低声问弘历道:“怎么回事?”
禧妃接口道:“妹妹,不碍事的,不过是小孩子闹脾气而已。”
弘历一抬头,正要反驳,见养心殿的门被人拉开,胤禛立在那儿,身后是灯火忽明忽暗的朱漆木门。
“过来!”
弘历拖着沉重的脚步上前,随他皇阿玛进到殿内,不时便传出尖利的耳光声。
禧妃突然伸手抱住蕙宁,低泣道:“求妹妹救四阿哥。就看在他唤您一声姑姑的份上,救救四阿哥。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应该早点告诉他的,我若早点告诉他,就不会出这等事。”
蕙宁拉住她,问:“娘娘是不是劝四阿哥娶福晋了?”
未等她回话,高无庸便唤道:“宁妃娘娘,皇上要见您呢。”
她递给禧妃一个安心的微笑,进了养心殿,雨水落在身上,凉凉的,却没有多少寒意。
弘历跪在殿内,脸上有鲜红的掌印,额际渗出几缕血丝,却依旧挺直了脊梁。胤禛背身立在阴暗处,许是情绪激动,肩膀微微耸动。
她上前对弘历道:“你这是何苦呢?那是你妹妹啊!”
弘历嘴角抽动,厉声道:“皇阿玛说过她不是的!既然她不是,我为什么不能娶她!宝儿不是我妹妹,也不是十三叔的女儿!我为什么就不能娶她!”
“弘历!”
“姑姑!她不是我妹妹!她不是!”
胤禛猛然转身,一脚就踢在弘历胸口。蕙宁拦他不住,只得拖出他,朝弘历喊道:“你疯了不成!那是你亲妹妹!”
弘历吃疼,勉力稳住身子,抬头道:“她不是!她不是!她父亲是江南——”
“弘历,你要害死她吗!”蕙宁突然高声吼道。不管宝儿身世如何,只怕弘历一说出来,宝儿再没有活命的机会了。弘历素来冷静沉着,今日何来如此有失分寸。
胤禛已然怒极,一手撑在桌子上,推开蕙宁,便道:“来人,把四阿哥拖下去,责打二十大板!高无庸,你亲自监刑!关他半年禁闭,没有朕的旨意,谁也不得前去探视!”
眼睁睁看着弘历被人拖下去,他已经面如死灰,如一堆破败的棉絮,渗透着湿答答的水气。
蕙宁只敢望着他,这样便可以暂时避开身后人的寒意。
宝儿到底是谁的孩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来宝儿要如何活下去。
“蕙宁——”
他低声唤她,却让她身子一僵。
“弘佑该哭了,我得去看看他。皇上批完折子,早点休息吧。时候也不早了。”她仍是不敢转身看他,她怕只看他一眼,便会忍不住将心中的疑惑问出来。
可什么样的回答,都敌不过她心里的揣测。
她相信他的,相信得让自己惧怕。
弘历一向是他最看重的阿哥,还是被责打了二十大板,关了半年紧闭。那么弘佑呢,弘佑该怎么办?
胤禛伸出的手,在她身后无力的落下。
他日防夜防,终究还是防不住的。
回了东暖阁,便听见宝儿的哭声,一声高过一声。弘佑也在哭。两人哭得此起彼落,好不惬意。
她推门进去,让喜环抱弘佑去嬷嬷处,遣散了冬竹,见宝儿趴在桌子上。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滴着水,也不知是她的眼泪还是雨水,打湿了一地。
“忘了吧。人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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