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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楼秘史:媚心计-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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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六不禁微笑。
“雪,雪……”房间里忽然传来微弱的呼声,小六猛然一凛!
夜深了,郭婆婆出去煎药,许久未归。房间内没有人在,小六猛地扯着锁链。
她是在呼唤他,是不是?
她说过,他只是她一个人的雪。
铁链粗大,扯着镔铁的脖套都深深勒进他颈子的皮肉里去!可是他哪里还会觉得疼,他只听得见她微弱地一声声喊着:雪,雪……。
房间内纱灯寂寞地明着,罩着床榻上那娇小的身影。
她俯卧着,长散着遮住她面颊。那么长的青丝,闪亮如丝缎,却也越显得她青丝掩映之下的面孔惨白得惊人……
她的脸本来就小,此时越显得只有巴掌大。小小的下颌尖尖地,仿佛能直接刺进人心里去,那么疼。
小六走过去,蹲在床边。她就像个小小的琉璃人儿,他都不敢触碰她,唯恐碰坏了。
她长睫急地抖动,她在梦里流着眼泪,“娘,娘……下雪了,怜儿好冷啊。娘,你在哪儿,在哪儿啊?”
小六的心里狠狠一震!
“……好冷,冷。”昏梦里,清笛抱紧了自己,牙齿磕撞在一起。
小六笨拙地去拉被子——被子一滑,她羊脂白玉一般的臀猛地跳入他眼底。
清笛此时下裳褪去,以方便敷药。小六哪里知道,乍然一见少女那如玉莹白、如凝脂软香的私密之处,便宛如雷劈一般怔在帐边!
契丹纵然男女大防不严,但是这样软玉温香的娇羞女儿,他又何曾见过?便如方才那落满头的杏花,白里透粉,软香盈盈……。
“你,你看够了么?”却冷不防,清笛嗓音响起!
小六一蹦,转头去望,原来清笛已经醒来,气喘吁吁滴回头望着他。她黑瞳闪烁,面颊已是红透……
11、豁出性命
“看够了就滚出去!”清笛嗓音虚弱,却拼了命地嘶吼,“谁允你进来的!”
小六傻了。
“谁又允你这样看着我!”清笛抠住床沿,呲牙厉喝,“契丹的野兽!”
小六的眼瞳猛地窜起惊云,一片一片,慑人的碧蓝翻涌而过!
“不服?”清笛敲床怒喝,“待我好起来,定要好好规束你的野性儿!”
“雪!”小六忽然闷闷一声。
“雪?”清笛愣了下。
“怜、儿!”小六又笨拙地吐出两个字来。这还是小六头一回说出两个汉字来。
“……什么!”清笛这才悚然大惊,“我在梦里,竟说了我的小名儿?”
望着清笛那副如堕梦中的神情,方才还愤怒的小六忽然下来,竟尔一笑。
他一笑,满眼的碧蓝纷纷坠落,重新漾起玄色的眼波。看得清笛都心头一荡。
“你,你笑什么?”
小六安静下来,伸手指自己,“雪”;再将指头转向清笛,黑瞳柔亮,“怜、儿。”。
清笛的面颊腾地红透!
她说过,他只是她一个人的雪;那他此时的意思是不是说——她只是他一个人的怜儿?!
“我让你滚出去!”清笛脸红过耳,又羞又恼,捶床大呼。
小六无声起身,转身走向外。
清笛抱着被子,几乎落下泪来。他叫她“怜儿”,她便知道是自己梦呓被他听见了。她在梦中看见无边的大雪,所以他错以为她是在呼唤他。
娘,娘……为什么就在梦中,孩儿也不能与娘相见?孩儿真想就这样死去,就不用再活着忍受这人世的屈辱,就能干干净净跟娘一起长眠在纯净的白雪之下了。
娘……你为何,不带了孩儿去?。
那小小的人儿,独自伏在红帐里哭泣。她明明悲伤至极,可是却一声啜泣都不肯出来。她小小的肩头耸动着,藏在青丝里,寂寞得刺骨锥心。
小六拖着沉重碟链走到门口,却迈不出门去。郭婆婆也不知被什么绊住了,竟然还没回来。难道他能扔下她一个人这样哭泣?
哗啦,哗啦。铁链拖动的声音又敲入耳鼓,清笛一怔,急忙停了哭泣,抬头望去。
小六竟然又回转来,站在她床边。
清笛恼了,“滚出去!”
这次终于看见了小六颈子上的新伤,涔涔的血沿着黑色的镔铁脖套滴下来,染红了他的白衣。
——原来,他竟然是因为听见了她梦里呼唤的“雪”,所以竟然不顾性命地挣断了铁链才进来的么?!
清笛心里狠狠一荡,眼泪已是涌满了眼睛。
“你,你又回来干什么?又不听我的话么?”
“药。”小六哑声问。
“什么药?”
小六竟然脸红起来,伸手指着清笛的臀,羞涩却坚定地说:“药!”
12、玉肌生香
“我,我不用你管!”清笛猛然会意小六要干嘛——他是要帮她敷药!
小六哪里肯听她的,径自转头去找。桌子上的托盘里搁着茶杯,还有杏子大小一个小瓷盒。玉白的,在烛光下光华晶莹。小六去取了来,打开盖儿,里头是碧盈盈的一盒膏子。
小六凑近鼻息去闻,随即笑了。
清笛却差点哭了——那是玉肌膏,正是给她用的药。小六还自己找着了!
“你滚出去,听见了没!”清笛下。身都已动弹不得,羞愤之下只能撑起上身,不顾一起抓起手边的东西就去打他!
她不要他给她敷药。不要!。
小六真是条狼,谁都左右不了他。清笛扔过去的东西,他轻松闪身便能避开,一张俊俏的脸严肃得仿佛凝着霜,一点都不妥协!
“你,你个小畜生!”清笛大哭出声,“我纵是青楼女子,将来总难免被人玩弄,可是我也不允你轻薄!”
可是小六根本不听她的!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手指垂下来,地,落上她的臀!
臀上早已被板子打得麻木,可是此时却生生还能感觉到他的手指!他的指尖冰凉,可是他的掌心却如火——他先是用指尖探了探,随后索性将药膏涂满掌心,双掌一起摊开了握住她的!
冰冷而又,让她的臀和她整个人沉沦进冰火两重天!
混蛋,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清笛大哭,恨不得自己再昏死过去!。
清笛的咒骂,小六却全都听不见了。若是平常,如果有人敢骂他“畜生”,他非拼了命不可!
——此时,他全部的性命都在手上。除了手上的触感,他已经再没了命。
她的盈盈尽在他掌心,隔着药膏的沁凉,她轻软得仿佛他捧了一手的雪——不对不对,不是真的雪,而是杏花雪!可是却又紧致玲珑,仿佛最光滑剔透的羊脂美玉。
随着他的掌心,却又有微微轻颤,就像上好的酥油。不该人间享用,而应该是敬奉给上天与神佛。
更有一阵阵迷人的幽香借着他掌心的温热传来。也不知是那药膏的清香,还是她肌骨生香。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如冰如雪的骨肉,却生出如蜜如脂一般的暖香?
他迷惑。他却又,心醉神驰。
“小畜生,你停手,停手啊!”清笛的哭喊敲进他耳鼓。
小六一震,忙问,“疼?”
她泪水涟涟、娇喘嘘嘘,定然是疼得厉害了吧?可是那在皮肉里头的淤青必须揉出来,散了才能好起来;否则郁在里头,虽然皮肉没烂,但是时日久了却是内伤。
“你别以为我那是为了你!”清笛囧极怒极,只想泄,“契丹狗,我怎么会为了你豁出性命去!我挨板子是为了我自己——伤了,我才能晚些被开苞。”
“你不要自作多情,那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13、心思难言
夜深人静,张衙内下了轿子,迷迷瞪瞪走进府门去。穿花过径,想着方才那男旦的曼妙,忍不住哼唱出几句小曲儿来。
“这么晚了,你还知道回来!”冷不防,耳畔就像喀嚓打了个大雷,活活把张衙内吓得酒劲儿跟魂儿一起都跑了!
“爹,爹爹……”张衙内腿也软了,舌头根子也硬了,赶紧扭头跑向正堂。
张阁老一张素银的脸膛上挂满寒霜,“听说你今儿又在大街上风光了啊!”
张衙内下意识一抚脖子。血早止住了,可是那里似乎还在火辣辣地疼,“爹,不过是个契丹的小子……”
“不过是个契丹的小子?”张阁老笑起来,一双眼睛上一眼下一眼打量儿子,“倘若哪一天契丹人再度攻破城池,你说那个契丹小子会不会反过来活剐了你!”
“啊!”张衙内被吓得连退散步,咽着吐沫看着他爹,“爹,爹啊,现在不是打得正热乎么?杨家不是将契丹人连退五府十三县?”
“你是想说主战派现在春风得意?!”长阁老目光一寒!
张衙内冷汗都下来,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张阁老就是主和派的领,在朝堂上因为当今圣上采纳了主战派的意见,张阁老这才称病请假回了霸州老家休养。他如今说杨家战功,那不等于直接抽老父的耳光!
“哼,我大宋以文人立国,却要跟兵强马壮的契丹武力相向,怎么可能是对手!就算暂时取得几场小胜,朝廷上下就一片欢呼——等来日契丹铁骑挥戈南下,他们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爹,您是说,是说……”
“你就会给我惹事!”张阁老狠狠瞪儿子,“你我父子届时少不得仰契丹人的鼻息,你竟然还敢公开去招惹了契丹人!你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张衙内哆嗦起来,“爹,爹啊,那小子没事儿。那小子被清笛那个小娘儿给买去了!”
“清笛?”张阁老眯起眼睛。
“就是您老要梳拢的那个雏儿!”张衙内赶紧献媚,“爹啊,那小蹄子很有几分胆色,就连那契丹小子都乖乖的!”
“哦?”长阁老思忖片刻,素银般的长脸上渐渐露出不易查知的笑容,“这个丫头,老夫果然没看走眼!”
“那玉肌膏真是奇了,竟然这样起效!”郭婆婆扶着清笛坐起身来吃早饭,“哪里敢想,你今早儿就能坐起来了!”
清笛脸一红,赶紧冷着声音吩咐,“婆婆切莫说出去,我还要静养两日。”
“我明白。”郭婆婆叹了口气,指了指门外,“那孩子昨夜也守了你一宿。我怎么扯他走,他也不肯。”
清笛转头去望门外,“他,还不肯吃饭?”
“正是呢。也不知道他是在什么脾气,气哼哼的谁都不肯搭理。”
“那就饿着他。熬不住了,他自然就会吃。别以为我会哄着他。”
14、哄哄你吧
“清笛妹妹可醒了?”
门外忽然传来宛转莺声,清笛连忙示意郭婆婆,遂趴回身子,落下帐子。
郭婆婆迎出去,“原来是横波姑娘。今儿怎么起这样早?安公子可去了?”
“照例我自然是起不得这样早的。”横波打着呵欠走过来,髻松鬟散,别有一番慵懒情态,“可是惦记着清笛妹妹的伤,自然要早早过来。”
清笛俯伏着,闻言已是眼中含泪,命郭婆婆撩起帐子来,“姐姐,妹妹哪里当得起。”
“怎么当不起?”横波握住清笛小手,雄得蹙起眉尖,“还以为妈妈只是一时的气话,可怎么真的就动了刑?咱们姐妹吃的可是身子的饭,你还没开苞,如果身子打坏了,可怎么好!”
“这原是妹妹的错。还能留得一口气在,已是妈妈的恩典。明日好了,妹妹还要进山焚香,为妈妈祈福。”清笛泪水涟涟,掩不住伤咳。
“果然是可人儿,怪不得妈妈疼你。”横波用帕子掩着口儿,笑得妩媚。
“清笛,敷药了。”郭婆婆端着托盘从外头进来。
“那我就先走了。清笛你好生养着,缺什么短什么,不方便跟妈妈要的,就尽管让郭婆婆来找我。姐姐怎么说手里还能有几两活动银子,不比你们这些清倌儿被妈妈看得死死的。”
“谢谢姐姐。妹妹俯拜了。”清笛含泪在床沿顿。
横波离去,郭婆婆叹了口气,“她防备你,已久了。”
“我知道。”清笛一笑,“她今儿早早就来看我是否真的受刑。看见了,也自放心了。”
横波是怜香院的红牌姑娘。只是花无百日红,终归也会有人老珠黄那一天,故此横波极为忌惮清笛,唯恐他日被清笛抢了风头去。
还有她那个老相好安公子,某日在花园偶遇清笛,立时惊为天人。那一刻清笛就知道,她与横波不可能成为姐妹。
这世上女人厮杀最甚的战场,除了后宫,就是青楼。
“就是为了这么个野小子?”门外头横波的嗓音冷冷传来。
清笛皱眉。
“嘶——”外头传来小六低吼。
“哟,你还想咬人啊!”横波恨恨而去,“果然是条狼。就怕养不熟,反倒咬伤了主人!”
清笛能想象到小六呲牙咬人的那个凶样儿,想着横波嗓音里的,忍不住笑开。
“郭婆婆,带小六进来吧。赏他与我一同用饭。”
铁链声响,小六被带进来,却只远远站着,闷着,不肯瞅清笛。
“生我的气?”清笛笑起来,“为了哪句啊?我骂你契丹狗、小畜生?”
“还是因为我说,挨打与你无干,要你别自作多情?”
小六咬牙,脸却红了。
清笛笑起来,轻轻拍了拍床沿儿,“你过来,我倒看你气成什么样儿了?”
小六犹豫了下,还是走过去。
清笛含笑仰起头来,“雪,谢谢你。我伤好得快,多亏你。”
小六一怔。
“我昨晚是做了噩梦乱脾气。雪,你会原谅我的,对么?”
小六的脸红成大红布。
“反正……”清笛妙目轻转,“你要是还不肯吃饭的话,那我也陪你一起不吃。除非你肯吃,不然咱们俩就一起饿着。”
15、若怒若喜
“快来吃饭吧。”郭婆婆笑着将托盘端过来,“人是铁,饭是钢,吃饱了再继续生气也不迟。”
小六已是脸红过耳。
清笛端起碗筷来,却指了指床边的脚踏,“坐这儿吃。”
小六闷着头接过饭碗,忙三火四地将饭扒进嘴里。结果吃得急了,咳得地动山摇。
清笛只能摇头,“又没人跟你抢,你慢点,不够还有。”说着便将自己道碗递了过去。
邢窑白瓷的小碗儿,素净得一朵花都没有。胎体薄如纸、冰如玉,迎着阳光看是透明的。里头盛着澄澈琥珀色道,浮着二三菜叶碧如翡翠。
便如那个女孩儿,完美精致到了头尖儿。
“你今年几岁了?”清笛胃口不盛,抿了两口就搁在一边,只看着小六狼吞虎咽。
清笛伸出双手,一根一根伸着手指:“十二、十三?”
契丹人长得高大,通常十一二岁便已如宋人成年。
小六转头望了清笛一眼,伸手捏住了清笛的无名指尖儿。
“十四?”清笛笑开,情知他不会说俩字儿的汉话。
小六捏着清笛那春葱儿般的指尖儿,脸不禁又红了。
“你看你啊,都说你们契丹人粗鲁,你怎么时时脸红?”清笛忍不住调皮,“敷药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害羞?”
小六的脸上腾地宛如被泼了一下子胭脂膏子,哄得更是耳朵都赤红一片。他转身就要走,清笛笑着扯住他手,“好了好了,我不笑你就是。”。
“你?”小六咬着唇,转头回来盯着清笛的眼睛。小六也伸出两只手来,学着清笛的样子一根根立起手指。
“什么?”清笛知道他问什么,可是她装傻。
“你!”小六急了,两只眼睛瞪起来。
“我偏不告诉你。”清笛娇俏仰头,笑得狡黠,“你休想事事都跟我平等!我叫你雪,你知道我叫怜儿;可是这回我非赢过你去!”
“你!”小六被气得眼瞳又是一片碧蓝!。
“哎哟,刚刚不是好了,怎么又生气了?”郭婆婆从外头进来,将手上的药膏递给清笛。
“你回来。”小六跺脚就要走,清笛却唤他。
“过来。”清笛红了脸,拍着床沿。
小六见了她手里的药膏,情不自禁停下了脚——她的意思莫非是,还要他帮她敷药?
她说她伤好得快,多亏他。这是真的。以他的手劲帮她按摩,才能让那药膏子更好起效。
续得,越乱了……。
“过来。”清笛知道那小子想什么呢,脸不由得更红,“来呀。”
小六的脚没出息地自动转身,走回清笛身边儿。
“坐这儿。”清笛扯着小六坐在床沿儿。
“那我先出去了。”郭婆婆抿嘴笑着转身出去。
清笛抬眸望小六,脸颊红得如春日的杏花。
小六一愣之间,“刺啦”一声,清笛一把扯开了他的衣裳!
16、恶狼附体
小六的呼吸登时就急了,红透一张脸低头凝望清笛的眼睛。
清笛也惊呆——触目所及,他如玉的胸膛上纹着的狼头!
青黢黢的狼头,毛、犬齿交错,一双眼珠子凶狠瞪来,仿佛随时那头狼会撕破了人身,向清笛扑来!
清笛喘了下,这才抬头,“吓死人了!”
明明秀美的少年,这一刻因为狼头刺青,平添万般野性!
小六一笑,得意地挑了挑眉毛尖儿。能在清笛面前占据点上风,令他十分开心。
清笛哪能服输,仰高了头,定定望他眼睛,“契丹男子十五当兵,你十四了也算不小。”妙目迷离一转,“碰过女人么?”
小六刚刚那点得意随即化为纷纷飞雪,脸又红得仿佛火炭。
“没!”仿佛抵死挣扎,小六狼狈地闭上眼睛。
“没有?”清笛曼妙伸手,指尖若有似无滑过他胸膛,“想么?”
小六浑身滚烫,身子在清笛指尖下。玉白的胸膛都憋成红彤,更显得那狼眼仿佛嗜血。
清笛笑得更加妩媚,“如狼的你,这会儿竟然乖得像个小绵羊?难道——你是对我毫不反抗,任凭我怎么对你,是么?”
“就算我现在作弄了你,你也乐意。是不是?”
小六喘息越急了,咬紧嘴唇。
清笛面上的笑却一点点冷了下来,“从来都是我宋人百姓在你们契丹人面前如无助的羔羊,真没想到,原来契丹人也会这样温驯!”
小六一惊,猛地睁眼。
清笛的笑容依旧妩媚,却已失了温度,“别想太多,扯开你的衣裳,不是我对你有意;我不过是要看看你的伤。”说罢手指毫不留情探向他肋下,照着他的伤口用力一捅!
“嘶——”小六疼得一颤。
清笛方见他时,他正在用契丹话跟人贩子怒吼,说是要找郎中。清笛猜到他身上有伤,否则这样的狼崽子怎么会被宋人活捉?
“过来,我给你敷药。”清笛所有笑容都敛去,伸手蘸了玉肌膏凑向他伤口。
“别以为我亲手为你敷药,又是对你特别;只因为宋人都视你们契丹人如猪狗,没人乐意帮你们敷药而已!身为你的主人,只能我亲自动手!”
小六咬牙,黑瞳里闪过晶蓝星光。
“过来!”清笛臀上有伤,动不得。
“不!”小六却怒吼,猛地推开清笛的手!
起身,小六裹紧自己的衣裳,狠狠回头看向清笛。
清笛眼波寒凉下来,“随你的便。若死在这伤上,你也怪不得我!”
小六猛地转身,锁链哗啦地响,愤而离去!。
清笛垂下手来,掌中的玉肌膏垂落下来。
多少个月夜,契丹人如狼一般夜袭大宋边境村庄,见男人便掳,见女人便奸!契丹人胸口都有狼头纹身,所以边境宋人都传说,契丹人根本就不是人,而是恶狼幻化!
凶恶的契丹人。
该死的契丹人!
她怎么可以对他有半分怜惜!
17、媚术之本
车夫刘达尽职尽责给小黑驴添了草料。若是往日,小黑驴一准儿撒欢儿地去吃,外加屁颠儿地跟刘达献媚。
可是今儿,小驴歇了,誓死不接近草料槽子!
不是那草料不新鲜,它都闻见紫花苜蓿的香味儿了。据说紫花苜蓿是从波斯国传来的哎,它可稀罕吃了!
可是——草料槽子旁边拴了头狼,它不要过去!
小黑驴转头去瞅清笛的房间,心说:主子,干吗把他拴我窝里来!你想让我与狼共枕呀?
小黑驴烦躁地蹄子踢土,歪脑袋瞄着那狼崽子。他肿么了,怎么窝在槽子旁边气息奄奄的,竟然都没力气瞪它了?他饿坏了么?想吃它的紫花苜蓿是不是?
他还闭着眼睛,嘴唇上都起了泡,昏沉地不知叨咕着什么狼语……啧,很奇怪啊。
小黑驴认定,狼崽子一准儿失宠了!开始看见主子还让他拴在门廊上,把他当作第一宠物呢;结果今天一大早就给拴驴棚里来了,肯定狼崽子惹主人生气了!
小黑驴踢了踢土:跟我争宠?活该!
可是——他好像真的很痛苦哎,难道主人真的狠心到眼睁睁看着狼崽子死么?。
“那两个孩子,真是一对活冤家。”郭婆婆跟湉娘禀告清笛与小六这些日子来的相处。
湉娘听得点头,微微一笑,从荷包里掏出块碎银子扔给郭婆婆,“赏你的。你素日督促清笛学艺有功。”
郭婆婆领赏离去,湉娘遣散了丫头,转到黑漆螺钿大屏风后头,用团扇捂着口儿笑,“于大人可听见了?奴家的眼光不错吧?”
大屏风后头坐着个中年男子,穿素蓝的丝绸直裰,头戴东坡巾。
此人是霸州知州于清风。
于清风一笑,“本官倒是没听出什么门道,只道是一双小儿女的吵闹。”
湉娘一笑,头上金步摇耀眼一晃,“大人有所不知。这世上女儿之美,重‘媚’字。而媚术之本,在于媚心。”
“青楼女子个个都要修习媚术,但是大多只不过是以色事人,修得‘狐媚’手段罢了;真正的媚术极致则是媚心——无须谄媚,更不必狐媚,便能让男人刻骨铭心,终身难忘。”
“哦?”于清风挑眉,“你的意思是,那位清笛姑娘已会媚心?”
湉娘点头一笑,“大人,您也听见那契丹小子的反应。短短几天之内他且悲且喜,且怒且痴,他的万千心绪早已被清笛那孩子牢牢捏在掌心儿,他哪里还有半点招架之力?”
于清风缓缓点头,“说的有理。”
“大人,您又知道清笛那孩子为何买个契丹胡儿回来?”湉娘流盼生辉。
于清风顿了顿,“难道她已经猜到我们的计划?”
湉娘点头,“那孩子冰雪聪明,我想她已经猜到了我的用意。想要以媚术去伺候契丹权贵,当然要选契丹人当试验品,才知道自己的媚术是否有效。大人,您说呢?”
18、又是何苦
“这一批四个孩子可是本官的一支伏兵”,于清风捋髯点头,“本官还要倚重。”
“大人放心,清笛、静箫、婉笙、吟笳这四个孩子个个体态风流,心思剔透,足抵大人手下百万兵!”湉娘也正色下来,“我宋兵文弱,沙场相见,七八个人竟然打不过一个契丹骑兵。可是我的四个孩子却不一样,她们定会将契丹搅个地覆天翻!”
“这天下的男人,不管是宋人还是契丹人、女真人,就没有不好色的。只要我的孩子们施展媚术,迷乱了他们的心,契丹狗自然不战而败!”
于清风点头,“重,是要让她们放下羞耻之心。湉娘啊,好好调教她们,让她们修得媚术,却不要让她们学会动情。”
“只有忘记了羞耻的丫头,才能在契丹那种虎狼窝里活下来。”。
夜色宛如水墨一笔一笔宕开,房间里的红烛寂寞地明着。
清笛望着门外,咬了咬牙。
身子还因伤而滞重,可是她还是支撑着下床。每一步都疼得想要放弃,清笛还是坚持着迈过门槛,走下石阶。
此时正是怜香院里最热闹的时辰,她这个清倌儿的院子倒显冷清。院子角落的红灯笼在夜风里孤零零地摇曳,寂寞的光照亮驴棚里那个蜷缩在草料槽子旁边的身影。
清笛皱眉,迟疑着想要转身回去,却又狠不下心来。犹豫良久终于扯紧披风走向驴棚去。
天地浩大,人如烟海,他却孤苦伶仃,只知道自己一个人咬紧牙关挺着。本来那么高大的少年,此时只能抱紧自己,蜷缩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曾经的她也曾经这样倔强过,宁愿丢掉这条命也不认输。可是她后来才知道,上天根本就不会因为她的倔强和坚持而垂怜。就算她这么死了,老天看都不会看一眼。想要改变命运,想要报仇,她必须活下来。就算忍辱负重,就算要从此放弃自尊,也要先活下来!
人可被人轻贱,却决不可自贱。不管别人如何看,自己的性命总要是自己心中最高贵的。
清笛再看一眼那蜷缩成一团的身影,叹了口气。就为了跟她赌一口气,命都不要了么?值得么?。
小黑驴也跟着清减了。它当然不是为谁消得人憔悴,它是被狼崽子吓得不敢靠近草料槽子而活活被饿瘦的。
小黑驴一抬头看见主人来了,乐得直打响鼻。
主人却向它竖起春葱儿般的玉指来示意它安静,不让它撒欢儿。
主人走路很吃劲,可是她还是一步步蹑手蹑脚走过来,站在狼崽子身边儿。
小黑驴觉得自己一定是看走眼了,否则怎么在摇曳的红灯笼光里,看见主人望着那狼崽子的眼角儿,仿佛闪过一丝泪光?。
清笛忍着臀股上帝,跪下来,轻轻扯开小六的衣裳。
他在烧,烧得人事不省,迷迷蒙蒙地叨咕着什么,满嘴的火泡。显然是他的伤口因为没有及时的处理而炎了。
清笛凝着他肋下的伤。如果她没认错,那是一处箭伤。箭镞射进肋骨里头去,却硬生生被拔出来。他却一声不吭地挺了这许多日,甚至为了她在梦中呼唤的“雪”而不顾一切挣断了铁链,让本来长合了的伤口再度被硬生生地撕裂!
那样地不顾性命,原只为她梦中一声轻唤。
何必?
清笛抽了下鼻子,手脚麻利给小六上药。手指滑过,却一把被小六给捉住了手腕!
19、同病相怜
清笛的手一把被小六给捉住!清笛一震,转头去望那孩子。
他依旧昏沉着,干裂的唇努力地蠕动,仿佛要说什么。可是却终究没说,他只是死死握紧她的手腕,仿佛用尽了全部的生命。
“原来你没事,那我就不多此一举了。你继续挺着吧,很英雄啊,不是么?”清笛敛起形色,想要抽开手起身。
可是手腕却被那孩子死死攥着,仿佛宁死也不肯放。
“放手!”清笛怒叱。
没有回答。只有更紧的握住。
清笛怒极,忍不住伸拳去砸他的手臂。负痛之下,他强撑了许久,却最终还是不得不放开。
清笛起身,将药膏扔下,“要死要活,看你自己了!”说罢转身回了房间。
夜风清寂,扯动红灯笼迷蒙的光。光影飘零里,小六拼尽全身的气力,一点点睁开了眼睛。一双眼睑,此时竟然重逾千钧,如果不是为了她,他根本无力睁开。
视野朦胧,天地幽暗,他还是一眼便找见了她小小的身影。
她独自踯躅在夜色里,每一步仿佛都万分困难。夜风撩起她绛红色的披风,裹紧她小小孤独的身子。
她定是等郭婆婆等人都睡熟了才敢起身出来。她自己身上的伤还未好,可是她还是忍着伤痛走来看他。
小六拼尽了全身的气力,用力撑着眼睑,只为了能多看她一眼。
她为何总让他这样迷惑?明明那么的女孩,性子却刚烈得如同刀锋;明明嘴上清冷无情,可是却每在他有危难的时候,一定出现在他身边。
她厌恶他。只因为他是契丹人,是么?。
清笛回了卧榻,身子也起热来。她本就伤势未愈,方才在驴棚那又受了风寒。
还有,心中的焦灼——到了开苞接客的年纪,未来的歌舞声色躲不掉;而接下来,湉娘的计划也应该开始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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