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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莲玉鉴-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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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回到了慕雪山庄,连空气里都是熟悉的味道。紫莲看着白玉雕砌的匾额,想起初见时漫天翩跹的白色花雨,一时间已是感慨万千。
却觉掌上忽的一凉。“怎的又发呆。”白雪卿柔声责怪一句,便执了紫莲的手向庄内走去。
沿着小路向山顶走去,如今已入了秋,庄内花草多有凋敝,添了些萧瑟之感,不知不觉便将手中的掌握得紧些。
忽的又想起了什么,紫莲停下了脚步,白雪卿见拉她不动,便回过身来,一边替她挽耳畔垂落的发丝,一边关切到:“怎么了?”
“我……想去看看老庄主。”紫莲抬起头,眼中是复杂的情绪。
白雪卿微微点了头,便引着她向后峰走去。
踏入忆雪园内,紫莲只觉这里一切都没有变,园子里机上还摆着和那时一样的茶壶,仿佛它的主人还会在某个带着月色的夜里归来,执一方绣着紫色莲花的丝绢,一边品茶一边怀念。
机旁却多了一个新修的坟墓,碑上书“慈父白子兮”,字迹是白雪卿的。而那雪衣男子此刻已立于碑前,默然凝视石碑,眼中满目的落寞,偶尔咳嗽几声,自己却仿佛浑然不知。这样的背影,只需一眼,那疼痛便一点一点深入心髓,无以复加。
紫莲于是行至碑前俯身拜了三拜,而后去握那寒凉的掌,他眼中的落寞便终于淡了些。
“到最后一刻,爹还念着那个名字,嘱咐我务必将他葬在忆雪园中。”
白雪卿伸了手欲去触碰那墓碑,却又在半空顿了下来。
“爹一生都在等她,等了一辈子,活着的时候没能见上,死了,却还怕她找不到。”
紫莲想起当日在忆雪园中,老庄主看着那方丝绢的模样。那个叫做没藏雪的女人是幸福的,能够得此一人,生生不忘。
“子兮……子兮……”园子外忽然有些骚动,两人方回过头来,只见一妇人从忆雪园的门口跌跌撞撞的跑来。一身华丽的衣衫已凌乱不堪,发上的朱钗也散乱开来。那女子的眉眼极美,想来年轻时该是个倾城的美人,只是面色憔悴,发上也添了许多白霜。紫莲一时心惊,因为那妇人正是白雪琪的母亲,庄主夫人。
“夫人……夫人慢些……”追着她进来的还有许多丫鬟婆子,为首的是陈妈妈。陈妈妈见了紫莲先是一顿,而后扑倒在白雪卿的脚下连声哀求:“大公子快救救夫人,夫人又犯病了,拿了簪子拼命往自己的腕上刺,我们便是拦也拦不住。又不吃不喝的,这身子可怎么受得住啊……”说着已是声泪俱下。
紫莲这才注意到庄主夫人的腕上确实有许多划痕,纵横交错,可她自己却不觉,此刻正抱了那墓碑,指尖反复摩挲着碑上的字。
“子兮……子兮……我来陪你了……子兮……”
她痴痴的笑着,唇中反反复复念着那个名字,仿佛一直这样念下去心里的那个人就会回来。
“你怎么不回答我呀子兮,你为什么不看我,为什么不看我……”她说着,忽的大哭起来。
白雪卿终是看不下去了,唤了下人来将她拉开送回房里。
终于安静下来,白雪卿似乎有些倦了,在石机前坐下,又咳了几声,肩也跟着抖动了两下。紫莲慌忙握了他的手,却觉那寒凉更甚:“怎的比路上咳得更厉害了,可是有哪里难受。”
白雪卿却笑着摇了摇头。
“夫人……怎么成了这样?”想起白雪琪说她娘还在白雪卿手上,而今见她这副模样,不免有些担忧。
“爹走了之后就这样了,雪琪走时说要带她一道,也死活不肯离开。请了大夫来看,说是癔症,怕是好不了了……”白雪卿淡淡的说着,目光似乎凝视着远方。
两人在忆雪园里坐了许久,待天黑才回了沁雪园。
一进园子,小蕊远远的就迎了上来,拉着紫莲左看右看,迫不及待的聊了起来,到把自己的主子给晾在了一边。白雪卿无奈的摇了摇头,也就随着她们去了。
两人服侍白雪卿用完药歇下,便拉着手回屋子里聊。
两人并排躺在床上,没完没了的聊着,仿佛又回到那时的日子。听小蕊说着庄里事情,紫莲顿时觉得一直闷闷的心里舒服了许多。
“莲姐姐,主子心里其实很苦。”聊到白雪卿,小蕊欢快的语气一时沉寂下来。“父亲去世,兄弟背叛,庶母疯癫……这些日子,这些事压在主子心上有多难受,恐怕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偏偏主子又不肯对人说,只憋在心里,憋得这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听了这话,紫莲只觉胸口被扯得一痛:“他的身子竟然已经……”
“是,那时主子在江南毒发,送回来时已奄然一息,还是铭剑山庄的庄主使了千年人参给主子吊着命,而今虽是稍好些,但身子已是大不如前,天气一凉便咳得厉害。”小蕊说着,眸中已有晶莹。
“雪卿中的到底是什么毒。”紫莲终是问出了这盘桓于心上许久的问题。
小蕊顿了多时,终于缓缓开口:“我道莲姐姐不似凡人,才说与姐姐听,姐姐莫要告诉别人。”
紫莲忙点头。
“是莲公主下的毒,西夏的奇毒,中原名医都看遍了也无人能解此毒,恐怕……”
紫莲蓦然一惊,忽然想起某一夜的梦境,梦里自己递上的那杯酒,还有白雪卿唇畔滴落的点点血迹。
难道说……
真的不敢再往下想。
小蕊却忽的坐起来:“莲姐姐,现在只有你能救得了主子。”
“我……我又哪里有这样的能力。”紫莲有些无奈。
“她们都说姐姐是西夏公主转世,不管这事是不是真的,小蕊只知,主子过去是不想活的,整日借酒浇愁也不肯喝药,可姐姐来了之后,主子却不一样了。性子也不再那般冷淡了,对这世上的事,多少有几分关心了。”
小蕊有些激动的握了紫莲的手:“若是想活了那活下来的机会就大了许多,姐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况且主子的心里有多在乎姐姐,别人不知道,小蕊却知道。明知道天气凉了去外边吹了风不好,可主子一听说姐姐在京城便马不停蹄的赶去接,主子的心姐姐莫是看不到吗?”
“他……是专门去接我的……”
小蕊眼神坚定,点头如捣蒜。
“好,只要紫莲在这里一日,便会想尽一切办法来解雪卿的毒,便会尽最大的努力让他好好的活下去。”
也罢,无论那份情是给他心里的西夏公主的,还是给她薛紫莲的,到这一刻又有什么重要。要他好好的活下去,毕竟这才是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便由着这颗心吧,错了也不悔。
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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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老庄主一直停留在紫莲的梦境里。
起初他与她一同立于一个床榻前。老庄主眼中是深不见底的漆黑,默然看着榻上躺着的女子。那女子形容憔悴,奄然只剩一息,却紧紧握着紫莲的手不放。
女子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断断续续的说着什么,紫莲便凑近了些去听。
“公……主,下奴于月下占卜……我那两个儿子必会因为……因为公主……自相残杀,直至一人而亡,求公主……看在下奴的份上……放过他们……莫叫他们……再怨……恨……”
话才方说完,那手便无力的垂落下去。
梦境又转移到了忆雪园中,阳光细碎的撒落,灿烂得令人睁不开眼。漫天雪白的花雨飘零,荡漾着,落在地上,落在石桌上,落在石桌前老庄主的肩头上。老庄主却看着手中的丝绢,一遍又一遍摩挲着丝绢上那朵紫色的莲花,似乎已在这里坐了许久。“我建了慕雪山庄等你来,怕你找不到,才取了这个名字,可是,我等了十几年,也没有等到你。雪儿,你终是狠心,抛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世上……”他似在自言自语,许久才察觉到有人靠近。
“莲儿,你来了。”老庄主看着自己,却仿佛透过自己看着另一个人。“你母亲走的可安详。”话才问出口,他却好像有些后悔,低了头浅浅叹了一声:“我多问了,一定安详,她都不曾到我梦里来。”而后他又抬起头,对自己笑了笑,俨然一个慈祥的父亲:“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要好好待卿儿,虽然他不是我亲生,可我始终视如己出。他是个重情义的孩子,莫要叫他像我这般了……”说完他又低下头,痴痴看那手中的丝绢。
……
醒来的时候,屋子里撒满了和梦境里一样的灿烂阳光。小蕊正推门进来。
“莲姐姐醒了。”说着放下手里的碗盘,从柜子里拿了衣裳递给紫莲,低头一看,正是那时在园子里穿过的,嘴角不禁牵起笑意。
“我见你睡的香,想来这些日子是累着了,所以就没有叫醒你。”小蕊说完又去忙活着收拾屋子。
“大公子呢?身子可好些了。”紫莲一面换衣裳,一面担心的问着。
小蕊见紫莲这般关心白雪卿,声音也是笑着的:“姐姐放心,主子今日精神不错,早些时候来瞧过,见你没醒就去前峰处理公务了。”
“这样便好。”想起白雪卿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不知为何,心就变得很柔软。
才换好了衣裳,小蕊却急匆匆的来拉紫莲:“莲姐姐跟我来。”
“何事这般着急。”紫莲有些疑惑的问到。
“今日便是中秋了,咱们趁着主子还没回来,到集市上去买些馅料回来做月饼。不然一会儿主子回了准不许我领姐姐出去了。”小蕊一面说着一面往园子外走。
紫莲却忽然想起什么,停了下来,小蕊不解的回头。“小蕊,对不起,我不能和你去。我还有些别的事情要做,等你回来我再和你一起做月饼,可好?”紫莲笑着道。
“好吧,那我只好自己去了,要等我回来。”小蕊只好撅了嘴,挥挥手,自己出了园子。
紫莲顿了一会儿,也出了园子,只是朝离峰顶更近的地方走去。
路上问过几个侍女,便径直来到了香雪阁,这里正是庄主夫人的居所。
还未入阁内便见不少丫鬟婆子在前后忙着。空气里更是溢满了汤药的气味。
紫莲正张望,却见陈妈妈自阁子里出来,见了紫莲,先是一愣,而后恭恭敬敬的跪了下来。
紫莲慌忙去扶。
只见她面上得褶子多了许多,两鬓的白发也添了不少。这些日子夫人患了癔症,陈妈妈也随之苍老了许多。
听说紫莲是来看夫人的,陈妈妈有些颤抖的问了好,便领紫莲入格内去。
穿过一扇一扇华丽的雕花门,紫莲踏进了最里面的暖阁里,屋子里挂了厚厚的帘子,有些昏暗。
“夫人,莲姑娘来看您了。”陈妈妈小心翼翼对着屋子里轻声道。
紫莲这才看清,屋子一角的阴影里蜷缩着一个身影。华丽的衣裳有些凌乱,乌发披散,环着双膝的手中握着一支朱钗,钗上雕着丹凤戏珠,甚是精致。
紫莲于是示意陈妈妈先下去,缓缓的向屋子里走去,又试探的轻声唤了一句:“夫人。”
庄主夫人本痴痴的看着前方,听到这一声唤,一双凤目猛然抬起,朝着紫莲这边便扑了过来。“子兮……子兮是你吗?”紫莲吓得后退了一步。
夫人却在距她一步的地方停了下来。满面的欢愉忽的变成了哀怨:“你不是子兮……你是谁?”她细细的打量着紫莲,似乎已经认不出来了。“我想起来了,你是……你是……”夫人一面向紫莲逼来,一面举起了握着朱钗的手指向她。
“我是新来的婢女啊,夫人不认识我了吗?”紫莲忙接过话去,生怕夫人情绪失控,拿了簪子乱挥。而夫人此刻却似乎陷入了疑惑,目光纠结的看着紫莲。“夫人的钗真好看,可否借奴婢瞧瞧。”紫莲一面说着,一面小心的伸出手去,想要接过她手里的簪子。
谁知夫人却忽然收了手,将那簪子护进怀里,又捧到脸旁细细摩挲,眼中是满目的柔情。“当然好看,这钗是子兮送给我的。他是我的,谁都不给。”
紫莲只好无奈的收了手,正思寻着别的法子,谁知刚一走神,脖子就被握在了一个细长的手里。紫莲一时间呼吸困难,拼命的挣扎,奈何那夫人虽疯癫,力气却大得很,紫莲只觉那尖尖的指甲就要刺进肉里,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我想起来了,你是拓跋莲,那个妖女的女儿!你也是个小妖女!”夫人的面容有些狰狞,咬牙切齿的在紫莲的耳边说着。“那个妖女有什么好,叫他念了一辈子。为了她一句嘱托,就把那个女人娶进门,还帮别人养孩子。枉我真心对他,他却连看都不肯看我……”夫人说着,似乎又陷入悲痛,手上的力道便小了些,紫莲这才得以稍稍喘息,于是飞快的在脑中寻着让她平静下来的方法。
“夫人还有雪琪少爷啊,那是夫人和庄主的儿子啊!”紫莲慌忙的说道。
奈何夫人听后,手下却又猛的收紧:“别提那废物,连替我留住他父亲的心的本事都没有,要他有什么用。”紫莲大惊,却因手下逐渐加大的力度而呼吸困难。“都怪那个妖女,你们还我子兮,还我子兮……”夫人又逼近了些,竟举起了手里的朱钗向着紫莲的喉咙刺去。紫莲欲呼救却被她制住喉管叫不出声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紫莲只见白影一晃,夫人便跌坐在地上,朱钗也掉落到一旁,她便惊慌失措的趴到地上去寻那钗,寻到了便心疼的抹了上面的灰,捧进怀里,嘴里始终絮絮叨叨的念着什么。
紫莲则跌进了一个寒凉的怀抱里,抬头只见白雪卿清清冷冷的双眸正看着自己。
出了香雪阁,紫莲顺从的跟在白雪卿的身后,手被他握在掌心里,也不敢挣脱。偏偏白雪卿也不责怪她,只是什么也不说,默然的向前走着。
紫莲像做错了事的孩子,垂头丧气。
“雪卿……”小声的唤了一声,没有人回答,
“雪卿。”稍稍提高了声音,语气里带了些委屈,又试探得唤了一句,还是没有人回答。
“雪卿雪卿雪卿!”紫莲索性豁出脸面,挣脱他握着的手,一股脑儿跑到他面前,挡住去路。
白雪卿终于停住脚步,目光落在她身上,眼中冷冷清清,看得紫莲又心虚的低了头:“你……生气了?”声音细如蚊呐。
却觉到寒凉的指触到自己的颈项间,有些刺痛。这才想起方才庄主夫人尖细的指甲掐着自己的脖子,现在肯定又是一片狰狞。
“以后莫再这般轻率了,不是所有的事都像你想的那样简单,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你想的那样善良。”如莲的声音在耳畔想起。
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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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沁雪园,小蕊已经买回了馅料准备开工。正忙活着,见紫莲和白雪卿进了园子,忙迎了上来。
“莲姐姐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咦……姐姐脖子上是怎么了?”
一听这话,白雪卿的面上虽无什么表情,紫莲却慌忙给小蕊挤眉弄眼。
好在小蕊机灵,赶紧改口:“我去拿些药来给姐姐擦,擦完咱们就开始做月饼和点心了。”而后逃似的回了屋子。
紫莲赶紧的点头如捣蒜。
待各式馅料准备妥当后,小蕊便拉着紫莲在湖畔的亭子里捏着月饼和糕点,白雪卿本想来帮忙,却被两人齐声阻止了,只道他没做过,肯定只会越帮越忙。
于是只好在一旁饮着茶。
起初二人还一本正经的忙着,做出的糕点也是娇俏可人,令人垂涎。可做着做着,也不知是谁先撒了一把面粉,两人便你一来我一去的打起面粉仗来。
不一会儿,衣服上,头发上全白霜似的不能幸免,两人却笑闹着,玩得不亦乐乎,但也都知道这白家两个兄弟都有些洁癖,便也不敢往白雪卿那里撒。
白雪卿便坐在一旁当了一回观战人,品着手里的茶,眸中也藏了些许笑意。只是那一口茶才触到唇上,也不知哪儿飞来了一团雪白,接着便落了白雪卿一身。
紫莲和小蕊先是一愣,而后见那名震江湖风华绝代的白大公子,此刻秀挺的鼻梁上正沾了许多白色粉末,发上也着了色,活脱脱一个小丑的模样,连他手里喝了半盏的茶也未能幸免。紫莲便忍不住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正与小蕊笑得前仰后合间,却听得冷冷清清的声音传来:“莲儿。”
于是忙敛了笑,怯怯的走了过去,一旁的小蕊也一脸的紧张,只怕他家主子这回是要生气的。
只见白雪卿伸了手摸了鼻尖,又将指尖置于眼前看了看:“过来。”紫莲有些心虚的俯身靠近些,发丝便垂落到白雪卿的耳畔,与他的绞在一起。
忽的觉到鼻上一凉,竟是白雪卿将指上的粉末沾到了自己鼻上。
再看他,此刻正一脸狡黠的笑意,便是眼中的落寞也消散不见,只余下两弯月牙儿,那冷冷清清的面庞在肆无忌惮的笑容中竟是如此惑人心神,紫莲不禁看得痴了。
许久才忽然想起什么,忙伸出沾满了白色粉末的爪子,猫上了那张完美无缺的脸。
慕雪山庄现任庄主白家大公子便如此被拖入了战局。
闹了一下午,三个人都有些倦了,趴在石桌前一面歇息,一面等那笼里的糕点出锅,此刻已有淡淡的香气自厨房里丝丝溢出。
小蕊又端来了一坛美酒,去年埋下的桂花酿,现在正好香气馥郁。
摆了酒觞,倒上美酒。却见纤长的柔荑握了觞,伸向抱着酒坛子的小蕊,又被另一只手覆住了觞口。
“这酒可没你的份。”紫莲一面贪婪的嗅着酒香,一面正色道。
“莲儿……”那声音带着些委屈,打着转而挠在人心上。
“撒娇也没有用。”紫莲俨然一个严厉的老师模样。
刚偷了口酒喝的小蕊听到这对话,呛得差点背过气去。便拿了一旁的茶壶往那觞里倒。“主子您就用这个凑合凑合吧。”仿佛在安慰一个受了欺负的小孩子。
不知不觉间,夜色渐浓,一轮明月爬上天际,月色朦胧,仿佛粉墨登场的佳人,只待一场好戏上演。
端来了新鲜出炉的月饼和糕点,中秋佳节算是正式拉开了帷幕。
喝着美酒,品着月色,总要有些游戏助阵。
“烟笼兰舟雾笼秋,谁寄相思云中绣。夜光成影独登楼,胭脂香烬描红藕。还煮闲愁似煮酒,清风两阙离人瘦。觞倾乱红带玉钩,锦书不成逐芳流。”白雪卿淡淡的念着,目光锁着那朦胧的月色,竟将一颗心也引入了烟笼雾罩的愁绪里,凭的就皱了眉。
“好诗好诗!”小蕊一脸崇拜的连声称赞。
“只是怎的这般悲切,以后段不许做这样的诗。罚茶一杯。”紫莲撅了嘴,给那觞里添了些茶。
“莲姐姐也来一首吧。”回头小蕊正看着自己。紫莲偷偷在桌子下拽小蕊的衣摆,奈何她就是不肯放过自己,连白雪卿也一脸期待的看着紫莲。
这作诗对他们来说容易,可对于生活在现代的紫莲来说可真是找不到头绪。
只好饮了觞中那一点残酒,算是壮了胆,努力在脑子里搜罗课堂上学的那点古诗创作技巧。心虚的念着:“相思一弯水中央,波光舷漾醉诗行。红酥走线惹芬芳,青丝泼墨绕回廊。”
“此诗倒是特别,也颇有些意境,只是格律不通,看罚。”白雪卿的语气里都是狡黠。
“这是报复,雪卿的也没压格律啊!”紫莲不满的辩解。
“主子作的是古体,自是不必严格按那格律来,姐姐作的七绝就不同了。”小蕊果然还是向着自家主子,一面说还一面给紫莲斟酒。想不到慕雪山庄的丫头都这般难得糊弄。“不就是比我的多几句嘛。”嘴里嘟囔着,心里却这般想着
才饮了两杯,紫莲便有些不胜酒力了,也不知是因为在那个时空里没怎么喝过酒,还是因为这酒太醉人,亦或醉人的其实是月色。总之紫莲是有些迷糊了。眼见着那天上的月亮,一个变作两个,两个又变作四个。
身子也摇晃起来,可还念着那酒香,举了觞欲再饮,却被人抢了去。回头只见白雪卿面容有些模糊。算了,不与他计较,于是转头去抱那酒坛,倾过来却已一滴不剩。
什么时候竟然被那贪嘴的小蕊喝了干净,此刻正趴在桌上,已然睡得香甜。
有些郁闷的转身欲回凳子上坐,可一阵天旋地转,却是连方向也摸不着了,身子便软下去,落入了带着寒凉的怀抱里。本就是初秋,空气里暑期还未消,得了这凉意,紫莲甚是受用,索性再贴近些,将身子的重量都放上去,那寒凉的来源似滞了滞。
紫莲有些疑惑的抬头,清冷如玉的面庞便落进眸子里,手便忍不住抚了上去,清清冷冷的目,娟秀高挺的鼻,令人垂涎的唇,抚过的地方都是凉凉的,却惹得自己面上发烫。
“雪卿,雪卿,雪卿…唔…”咧了嘴笑,一遍一遍的唤着心里的名字,下一秒却被什么凉凉的东西给堵回了嘴里。有些香甜,着实比那桂花酿还美味。不禁笑出声来,张了嘴去尝,什么东西又滑了进来,伸了舌去碰,却招来了一阵狂风暴雨般的肆虐。
夜风,圆月,花香,怎的什么东西都那么醉人,心里好像被什么一点、一点涨得满满的,满得快要溢出来了。
再清醒的时候已经是日阳高照,紫莲揉了揉有些沉的脑袋,才发现自己正躺在屋子里的床榻上,一旁的小蕊似还做着美梦。
努力的回想下,只记得做月饼,赏月,吟诗,喝酒,而后就是一片空白,难得一夜竟然连梦也没做一个。
突然想起什么,慌忙起身向白雪卿的屋子里走去。
推了门进去,龙涎香的气悉便溢了出来,屋子里的雪衣男子依然起身,现下正背对着自己凝视墙上的一幅画。
紫莲走近了些,那男子便转过身来。
“莲儿醒了。”冷冷清清的声音听得人心神一荡,不知怎么的,注意力不自觉的就全集中在那一张薄唇上,一时间竟移不开眼。
莫不是酒还没醒,紫莲又揉了揉脑袋。却某然拾起昨夜某些丢失的片段,于是面上就火辣辣的,慌忙避开了白雪卿的眼神,朝那墙上的画看去。
画上的女子握着酒觞依在湖心小亭边的美人靠上,天上月光朦胧,湖中莲香依依,女子面上泛着微红,眼中朦胧,俨然醉态。画面一旁,雅致的小篆书着一行诗句:“相思一弯水中央,波光舷漾醉诗行。红酥走线惹芬芳,青丝泼墨绕回廊。”念出来才觉得有些耳熟,再想起昨日……
“唉,太丢人了!”紫莲掩面哀嚎,却觉到一双手自自己腰间绕过,带着凉意的呼吸便撒在耳畔。
“只我一人看,不妨事的。”冷冷清清的声音带着狡黠,紫莲便把脸埋得更深了,恨不能找个洞钻进去。
“大公子大公子,不好了!”
听到有人一边喊着一边进了园子,紫莲慌忙用身子去挡那画,却见香雪阁的陈妈妈一脸惊慌的向这边跑来。
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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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那陈妈妈眼中布满血丝,似乎刚流过泪,满脸的憔悴,仿佛被难以名状的悲伤所环绕。
紫莲的心有些不祥的跳得快了些。
“大公子!夫人……夫人她……自尽了!”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气,陈妈妈才说出这个她不愿相信亦不愿接受的事实,而后整个人几乎瘫软在地。
紫莲心中一惊,转头看向白雪卿,他仍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那眉却紧锁,眸子亦变得深沉,仿佛正看着远方。
两人便慌忙向香雪阁赶去。
落花满地的香雪阁亦如它的名字,香雪漫天旋舞芬芳,却终是要归于尘土,这场景于今日看了竟添几分凄凉。
随着白雪卿穿过那一扇又一扇雕花门,将要看到的会是怎样的场景,紫莲有些怯然,可目光落到那雪衣上时,忐忑的心却平静下来。
于是紧了几步跟得近些,伸了手想要握住那衣袖,却有些犹豫,前面的人好似察觉到了这细微的变化,也未回头,只是慢下步伐,在袖子下面握住她的手。
在紫莲看来,庄主夫人走的时候应该是安详的。
她只是静静的躺在那里,面上甚至还带着笑。
她换了一身整洁的衣裳,那衣裳虽不似她惯于穿着的那般雍容,却色彩明艳,细碎的印花仿佛诉说着少女的梦,甚至可以想象她曾着这一身衣裙在某个飞花满天的午后与他相遇,她在花雨中回头,望向他的那一眼便注定了这最终的结局。
带了些白霜的发,半垂于肩头,是未嫁少女的娇羞。
面上的妆容亦是精心描绘过的,眉心点一颗梅花痣,或许正与某个回味了千万遍的记忆相叠。
若不是自胸口蜿蜒而出的血迹有些刺目,或许会以为夫人只是睡着了,正做着美梦。
她果然喜爱那只钗,终是将它拥进了她的心脏里。
也许在最后一刻,她才终于在幻境中得到了她心里那个人完完整整的爱。
白雪卿只是默然的看着,许久。
握着紫莲的掌却紧了些。[小说网·。。]
终是这家里的人,老庄主才走了多少日子,便跟着去了。
紫莲想不出可以安慰的话,便只是伸了另一只手,覆在他的手背上。
他低头敛目,终是唤来下人,修了几封书信,遣了送出去。
到了傍晚,几位江湖中人前来求见白雪卿,想是收到那几封书信便慌忙赶来了。
紫莲从小蕊口中得知,这几人正是白雪卿的重要同盟,自朝廷下令剿灭江湖各大势力之时,与之联合而保江湖太平的几大门派掌门。
这次相聚,恐是要讨论如何处理庄主夫人一事,白雪琪本就与白雪卿多有嫌隙,眼下庄主夫人死在白雪卿的眼皮底下,白雪琪想来是绝不会罢休的,而白雪卿虽有理,可在这种情形下便是长了千张嘴也说不清,更何况,就算是说得清他也绝不会说。
如此推断着,紫莲的眉便越皱越紧,眼见月已至中天,白雪卿还与那几人在前峰未归。从傍晚到现在已有多个时辰,莫不是还未商讨出一个结果,心下有些不安起来。
“莲姐姐,怎么一个人在院子里发呆?”小蕊端着碗经过院子,看紫莲从傍晚主子出了园子便一直心事重重的坐在这里,似是有些担忧。
“小蕊这是要去哪里?”紫莲也未回答她的话,见她手里端着的瓷碗,便问道。
小蕊低头看了看那碗,又道:“是主子的药,我怕误了时辰,便想送到前峰去。”
“还是我去吧。”紫莲一面说着,一面起身去接小蕊手里的瓷碗。
见她一脸担忧的模样,小蕊微微一笑,便默许了。
依照小蕊描述的路线,紫莲很快便找到了议事的偏厅,此时前峰修习的弟子大多已歇下,山庄里有些寂静,然而偏厅的灯却还亮着;果然白雪卿还在此与那几位江湖中人议事。
紫莲端了药碗小心翼翼的来到门前,抬手欲敲门,屋子里传来的话语却叫她顿住。
“而今最重要的便是要结成一线,共同对敌,然而因为西夏公主一事,各大门派对大公子多少都有怀疑。更何况如今的武林盟主乃武当中人,现在也集结了几个小门派正有反意。倘若公主当真在府中,不妨把公主请出来,大家再做商量,倘若这只是一场误会,大公子何不向大家解释清楚。”
紫莲有些心虚的缩回了脚,回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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