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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生活顾问-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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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着心事。随意走着。直到阿苏在她耳边唤了声“四娘”。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陈姨娘地房门口。
她想转身回去,阿苏却已打起了帘子,朝里喊了声:“姨娘,四娘来了。”
小圆无法,只得 走进门去,只见陈姨娘和她一样局促,站在椅前不像往常一样迎上来搂她。
两人无言相看了半日,小圆打破沉寂,道:“姨娘,我是你亲女儿,有什么不能向我说的?”
陈姨娘端起茶杯遮住脸,羞道:“四娘,是姨娘犯糊涂了,明知我是被采菊设计,还对那沈长春……不是姨娘存心要瞒你,而是实在羞于讲出口。”
小圆还是第一次见到陈姨娘脸红羞涩的模样,她恍惚间仿佛是见到了自己站在河边手捧着玉船,偷偷夹起小纸卷不敢叫旁人知晓——她突然为着自己的自私羞愧起来。
“姨娘,不是你的错,我的亲事,又何曾不是被夫人利用,结果如何?”小圆想起程慕天,嘴角浮上微笑,“婚姻大事,就像一双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晓,姨娘无须忧心旁人。”
陈姨娘又惊又喜,猛地抓住小圆的手,连声问:“真的么?四娘你真的这样以为?”
小圆点点头,道:“只是沈长春家中底细如何,姨娘须得细细打听才好”
陈姨娘去了心事,直觉得浑身松快,拉着小圆兴致勃勃讲起沈长春来。小圆看着她笑颜如花,越发觉得自己做对了。
替陈姨娘欢喜不等于替采菊欢喜,晚间小圆回房,还是恨不得立时就叫来人牙子将采菊卖出去,但思虑再三,为了陈姨娘往后没有一门为奴的亲戚,还是将卖身契给了采菊,还了她一个自由身。
转眼入冬,天气越来越冷,临安的屋子墙壁薄,夏天住着虽凉快,到了冬天却让人冻得受不了。好在蛋糕铺子赚了不少钱,小圆在家大兴土木,所有房屋都先把地面挖开,砌好烟道后再铺上青砖,烟道一头连着厨房,日夜不断火,另一头则开了出烟窗,把烟排出院外。烟道砌好后不到一个时辰,各房就暖和起来,下人们对小圆都称颂不已。
到了腊月二十四,家中账上已多了不少钱,陈姨娘手中宽裕,早早地就把过年的物品置备齐全,又备了一桌酒,与小圆二人过小年夜。
丫头们端了热过的酒上来,摆上热腾腾的火锅,陈姨娘替小圆烫了几颗鱼丸子,笑道:“咱们家没有祭灶的人,无法拿糖糊住灶王爷的嘴了。”
小圆道:“自古就有‘女不祭灶’的规矩,咱们也无法,不如……”她扭头遣了丫头们去厨下吃酒,继续道:“不如让沈大叔早些进门呀?”
陈姨娘吃了几口热酒,双颊绯红:“不成,怎么也得等你出阁,不然家里多个男人,你行动就有许多不便了。”
小圆甚是感激,扑 到她怀里搂了她的脖子道:“还是亲娘才疼我。”
今年的小年夜虽只有母女两人单过,她们却都觉得比在府里还热闹些,二人吃罢酒席,又叫了阿苏采莲凑成一桌,打了半宿的扑克方才去睡。
第二天一早,陈姨娘就让人挑了上好的赤豆,熬了几锅人口粥,叫家中下人都来吃,又让小丫头们给家中阿猫阿狗也添上一碗。
小圆命人在粥里加了糖霜,全家上下捧着碗都笑逐颜开,管家娘子吴嫂尝了口粥,觉得实在是甜,忙出门去叫她家儿子来喝粥。
她绕过照壁,却见她家大小子来宝正站在大门口直愣愣冲着个小娘子看,她几步上前重重拍了儿子一把,骂道:“既有客来,怎么不进去通报?”
来宝指了指那小娘子身旁的两个老人家,道:“娘,他们非说这小娘子是咱们四娘房里的丫头。她长得是不错,可我从未见过,怎可能是四娘的丫头?”
吴嫂仔细一看,那小娘子蓬头垢面,一把脏兮兮的头发遮着半边脸,但眉眼却是采菊不假。
她忙把三人拉到旁边人少的巷中,问道:“四娘不是把卖身契赏给你了么,怎么还来?”
采菊狠狠瞪了身旁的爹娘一眼,道:“还不是他们想钱想疯了。”
采菊娘抹了把眼泪,向吴嫂哭道:“夫人,她在家不是要吃新鲜瓜果,就是要吃鱼肉,咱们哪里供得起,还是与您家送来吧。”
吴嫂慌忙摆手,厉声道:“我可不是夫人,休混叫。再说卖身契都给你们了,哪里还有再回来的理?”她有意为难采菊,但想起沈长春却是与她家沾亲带故,为了以后在陈姨娘手下日子好过,她缓了缓神色,又道:“主子们老早就吩咐下来,说不许人去打扰,不过既然你们大老远的来了,我就冒死去替你们通传一声罢。”
说完她让来宝领了三人去耳房看茶,自进内院见小圆与陈姨娘。
“他们要再卖采菊一回?难不成他们竟不知沈大叔一事?”小圆听吴嫂讲了采菊一事,奇道。陈姨娘挥退下人,沉默了许久,道:“四娘,只怕他们是欲擒故纵。”
小圆见陈姨娘一脸愧色,马上明白过来,采菊家明知陈姨娘不愿有个贱籍的亲戚,还偏要将女儿重新送来,这是变了法子在伸手要钱哪。
陈姨娘站起身来,道:“我这就去打发她们,再使人去知会长春。”
小圆却拦她道:“姨娘,沈大叔如今寄人篱下,亦有万般难处,咱们且忍忍罢。若是姨娘信得过我,就让我去办此事,如何?”
陈姨娘看着小圆,又是欣慰又是愧疚:“四娘,难为你了。”
小圆拍了拍陈姨娘的手,让阿苏陪她回房,又唤吴嫂让她带人进来。
不料吴嫂却道:“四娘,他们已是让沈官人拉回去了。”
小圆庆幸自家姨娘未看错人,道:“他倒是个会做人的,只是怎好叫他为难,你使人与采菊家送些过年的事物去罢。”
吴嫂应了一声,转身刚走到门口,就听得院子里有人喊道:“吴嫂子,独独采菊没走成,被你家来宝死命拉着哩。”
吴嫂的脸涨得通红,大声道:“这混小子,我去揍他。 ”
小圆忙叫住她,问道:“怎么回事,你家来宝竟看上她了不成?”
吴嫂把头埋得低低地,小声答道:“谁知这小子中了什么邪,第一次见采菊就对上了眼。”
小圆笑道:“采菊生得不差,来宝看上她实属正常。”她心想,采菊配来宝倒也合适。但她知道吴嫂与采菊素来有些不对盘,因此这话也只在心里想想罢了。
倒是吴嫂把来宝拉回家,越想越觉得自己做的不漂亮——纵然采菊有千般不是,那也是陈姨娘未来的亲戚,自家儿子看上她那叫有眼力,自己怎能拦在头里?
“刚才四娘问起时,我就该趁机求她给你做主的。”吴嫂懊恼道。
来宝一听忙推她道:“娘,你现在去讲也不迟。”
吴嫂被他推出门外,叹道:“我跟你爹自认都不是蠢人,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愣头小子来?就算娘替你把媳妇接进门,就凭你,能弹压住她?”
住她隔壁的一个婆子正巧路过,笑道:“有你这婆婆高坐堂上,再厉害的媳妇又能怎地?”
吴嫂冲她笑骂了几句,心里却舒坦起来,到井边打水拢了拢头发,就走到小圆房里去说。
小圆正在同采莲下五子棋作乐,听了她的话,小圆低头不语,采莲开口道:“吴嫂子,你糊涂了,咱们四娘还未出阁呢,这话你该去同陈姨娘说。”
吴嫂陪笑道:“我也知道不该拿这样的事来问四娘,只是我家来宝愚笨,这桩婚事,陈姨娘必是不肯的,所以我才先来求求四娘。”
小圆知她讲的是实话,吴嫂一家还是奴籍,陈姨娘必是不肯有这样一门亲戚的。
采莲见小圆依旧不语,猜想她是不愿再将采菊弄到眼皮子底下来,便凑到她耳旁低声细语了几句。
小圆微笑着点了点头,对吴嫂道:“我得闲就帮你问问罢,你且回去等消息。”
等小圆派人去问过采菊爹娘,果如采莲所料,他们一家人都看不上来宝,采菊甚至放话出来,情愿与有钱人做妾,也不嫁卖身为奴的穷人家。
吴嫂从小圆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当下就把采菊恨上了,却无奈她如今与陈家并无多少瓜葛,自己无从下手,只得把这口气先强压了下去。
第十章 除夕(上)
霎时大年三十,小圆在陈姨娘怀里扭了半日,还是不得不登上了去何府过年的轿子。
她在家磨蹭了许久,路上又特意嘱咐轿夫慢些走,于是等她到何府时,年夜饭都已摆上了桌。
她深吸了一口气,进门时就作好了挨骂的准备,不料姜夫人却是亲亲热热,半句重话也无。
何老大亲自捧了碗馎饦,让她坐到姜夫人身旁,笑道:“四妹来得正是时候,正有桩喜事要告诉你。”
姜夫人亦笑道:“正是,我这里有门好亲要说与你姨娘,若是她同意,年后就把酒办了,咱们也沾光乐和乐和。”
小圆心内一紧,要去拿汤匙的手慢了下来:“四娘先替姨娘谢过夫人了,只不知是哪户人家?”
姜夫人见她相问,脸上反露了尴尬:“是……是御史中丞家的老爷……”
“鼓楼的御史中丞家?”饶是小圆定力过人,也禁不住叫了起来。
姜夫人急急点了点头,道:“上次人家没看中你,皆是因你万事不会,你姨娘针线上是顶尖的,必能合了中丞老爷的意。”
姜夫人话毕,老大老二齐心协力把御史中丞家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直道陈姨娘若嫁过去,后半生必能安享富贵,衣食无忧。
小圆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何耀弘,无奈何耀弘向来不把冠有“姨娘”称号的人放在眼里,只要小圆无事,他就眼观鼻鼻观心。
姜夫人三人讲得红光满面。竟将小圆撂在了一 旁。仿佛陈姨娘明日就要一顶蓝布小轿抬进进中丞家侧门似地。
小圆看着姜夫人兴高采烈地模样。不禁想起一年前。她也是这般喜笑颜开地告诉陈姨娘。自己与四娘寻了门好亲——
“姨娘。御史中丞家来相看媳妇地人都进了四娘地院子了。”阿苏从小圆院门口打探消息回来。对陈姨娘说。
陈姨娘忙赶过去站在院门处远远看了一眼。问门口地丫环:“怎么来地是两个年轻媳妇?”
那丫环左右看看。凑到陈姨娘耳边小声讲了几句。陈姨娘立时大惊:“什么?御史中丞家地姨娘?”
里头地婆子听到陈姨娘地声音。忙奔出来把她拖到院子外。说:“陈姨娘。人家到底是来看你生地女儿地。你大呼小叫像个什么样?”
陈姨娘一向安静守礼,刚才实是过于心急,声调才高了些,婆子一提醒,她的脸就微微红了起来,但还是坚持问道:“钱妈,那两个女客是御史中丞家的什么人?”
钱妈左顾右盼,恩恩啊啊了两句就要回院,陈姨娘猛地一把拽住她,她以为陈姨娘要耍泼,就要回头喊人,没想到陈姨娘却自袖子里悄悄塞给她一把钱,说:“钱妈,你老是向来是最怜惜人的。”
钱妈把另一只手笼进袖子数了数,笑道:“四娘是你生的,你急也是该的,其实这事前头的人都晓得了,也不怕告诉你,那是御史中丞家的两个姨娘。”
陈姨娘又问:“那御史中丞家的三公子还未娶妻就先纳了妾了?”
“嗐,他家的三公子听说才十五岁呢,有没有近身服侍的婢女都不一定,哪里来的妾?”
陈姨娘被近午的日头晃得睁不开眼,身子晃了晃眼看就要倒下,钱妈忙伸手扶住她,劝道:“陈姨娘,你也别泄气,四娘虽说是过去做偏房,可御史中丞家大业大,必亏不了她。”
“偏房?难道四娘不是去给中丞家三少爷做正房?那两个女人到底是谁的妾?”陈姨娘的声音尖厉起来。
钱妈扶着她的手竟不自觉哆嗦了一下,畏畏缩缩地回答:“是,是他们家老爷的两个妾。”
陈姨娘两眼发黑,硬撑着走进屋内,对御史中丞的两个妾说:“今日我们家四娘身子不爽利,两位姨娘不如改日再来吧。”
那两个妾,一个面露笑意,一个却皱起了眉头。
小圆见陈姨娘神色不对,忙配合着伏在桌上咳个不停,御史中丞家的两个妾无法,只得辞了出去。
不等姜夫人屋子里的婆子开口,陈姨娘就每人塞了几十个钱,福了福身子,说:“实是四娘身子不爽快,等过两日不咳了,还要劳烦几位请方才的两位姨娘来。”
那几个婆子听得她如此说,又看在钱的份上,脸色才稍稍好看了些,临走时犹道:“我们倒是无妨,仔细夫人那里。”
婆子们走后,陈姨娘把方才在钱妈处打探到的消息对小圆讲了一遍,嘱咐她道:“过两日她们再来时,无论问你会什么技艺,你全要回答‘不会’,还要找机会在她们面前露一露你的脚。”
小圆虽不明所以,还是一一应了,又听陈姨娘的劝,每日里只吃一顿,且只吃素菜,等到御史中丞家的那两个姨娘又来的时候,她已是饿得双眼无神,脚步虚浮。
这两个姨娘,穿着差 不多的水色衣裙,不过一个瘦削,另一个却珠圆玉润 。那瘦些的一见小圆就惊叫道:“这才几日功夫,脸就黄成了这样,莫不是有病?”
胖些的姨娘却说:“李姨娘,上次咱们来的时候她不就已经病了吗,这大病初愈,脸色自然难看些。”
李姨娘斜了她一眼,说:“王姨娘,这位妹妹是大家闺秀,想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你不要让人比下去了才好。”
王姨娘一点也不生气,笑眯眯地拉过小圆的手,说:“何妹妹,休听她瞎说,能得个有才气的妹妹相伴,是我的福气。”
李姨娘哼了一声,“那就别啰嗦了,开始罢。”
小圆茫然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王姨娘,问:“开始什么?”
“琴棋书画呀,一样一样来,先搬了琴出来让咱们王姨娘来评一评,你可别小看了王姨娘,她以前呀,可是歌舞坊的红人儿。”李姨娘寻了张最大的椅子坐了下来,斜着眼挑衅似的看着王姨娘。
小圆老实回答道:“两位姐姐,我没有琴,琴棋书画我一样也未学过。”
李、王两位姨娘都瞪大了眼,异口同声道:“都不会?”
小圆点了点头,垂下眼帘绞裙上的带子。
“哟,王姨娘,这下可你得意了,这小丫头连张琴都没有。”李姨娘有些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往门口走,“我这就去回了老爷,这何家的四娘什么都不会,拿什么来伺候老爷?”
王姨娘抿了抿嘴,对小圆说:“何妹妹,你什么技艺也没有,可怎么作妾呢?”
眼见李姨娘都不见了身影,王姨娘还踌躇着不肯离开,小圆只得“哎哟”一声提起裙子:“我的脚,怎地就痛起来了。”
王姨娘低头一看,“何妹妹,你怎么没缠脚?”
小圆将一双大脚朝外又挪了挪,王姨娘遗憾地摇摇头:“何妹妹,不是姐姐我不帮你,实在是……”
小圆想说些客套话,又怕王姨娘当了真,只得低着头一言不发。
好容易打发走王姨娘,她才松了口气。谁料自此之后,姜夫人又三番五次请了别家的姨娘来相看小圆,一心要将她卖进高官家作妾,把陈姨娘和小圆吓得不轻……
“四娘,在想什么?快些来用些酒菜,吃饱了好回去陪你姨娘守岁。”姜夫人夹了一碟菜放到小圆面前,打断了她的思绪。
何耀弘皱眉道:“夫人,四妹理当在家中守岁,怎好让她去陈府?”
姜夫人被他一句话堵住,不知如何是好。小圆想到能回家与陈姨娘一同守岁,心中雀跃不已,马上起身谢过姜夫人。何耀弘待要再劝,却被老二搂住肩拖了出去。
姜夫人记挂着要早早赶小圆回去劝陈姨娘再度为妾,小圆也一心想早些回家,于是这顿年夜饭还不到半个时辰就草草收场。
小圆有些气恼何耀弘不帮陈姨娘讲话,也不要他送,独自钻进轿子回家。
第十一章 除夕(下)
小圆到家时,陈姨娘还未吃年夜饭,见她这样早就回来,忙问道:“四娘,可是夫人为难你了?”
小圆见了屋内烧得旺旺的松盆,决定还是将不愉快的事留到吃完年夜饭再讲,“是夫人叫我回来陪你守岁呢,只是我还未吃饱,腆着脸要向姨娘讨些年夜饭吃。”
陈姨娘的脸被松盆映照得红扑扑的,上前搂她到桌旁坐下,道:“有你陪着过年,姨娘高兴还来不及呢。”
陈姨娘不知小圆今夜要回,因此年夜饭置办的不甚丰盛,但母女二人都吃得十分香甜。
吃罢饭,喝过茶,吴嫂就端上各式炮仗来,请二人出去放爆竹,但陈姨娘与小圆都是喜静的人,不愿出门,便让吴嫂把炮仗分给小子们去耍,她二人只坐在窗前远远看着取乐。
小圆踌躇再三,还是将姜夫人的企图讲与陈姨娘知晓,陈姨娘一听忙问:“你没为这个和夫人顶嘴罢,万一夫人生气退了你的婚约可就糟了。”
小圆摇头道:“我怎敢与夫人当面冲撞,她现在还是随时都能将我卖了呢,不过咱们也不能由着她们将你卖了,不如出了正月就装病罢。”
陈姨娘笑道:“当初就是听了你的话,装了病不能做活计,这才叫夫人赶出来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她抬手试了试额头的温度,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
“妹妹,你这额头烫得吓人,我去求夫人替你请个郎中来。”周姨娘摸了摸陈姨娘滚烫的额头,起身道。
陈姨娘好容易才用热水将额头捂烫,哪能如此露了馅,忙叫住她道:“姐姐别忙活了,反正我是不中用了,何苦去惹夫人生气。”
周姨娘嚷道:“不请郎中怎么成。我两个儿子地聘礼可就全指着你绣活计挣出来了。”
陈姨娘咳嗽了几声。安慰周姨娘道:“姐姐。你莫急。我替二郎挣地钱。也够办一份体面地聘礼了。只是对不住你地三郎。往后没法继续替他挣聘礼钱了。”
周姨娘一听。捶着床沿哭天抢地起来:“耀致和耀弘不是夫人生地她就不心疼。一厘钱也不愿拿出 来。只逼着你绣活计赚聘礼钱。你这要是一走。我地两个儿子怕是娶不成亲了。”
陈姨娘故意由她闹了小半个时辰。将她生病地消息传到了姜夫人耳中。姜夫人正为小圆卖不出去而烦躁。听闻陈姨娘病重。便买通了郎中。称陈姨娘患地是传染病。借机将她母女二人赶出了大门。
她只道自己好手段。却未曾想是中了小圆地计。陈姨娘想到这里。笑容更盛。命人端了消夜果子上来。十般糖、澄沙团、皂儿糕。十几样精巧果子摆了一桌子。
陈姨娘捡了块糕递给小圆。笑道:“咱娘儿俩哪里吃得下这许多。不如散给丫头们去吃。”
吴嫂笑应了,把各样果子分出一碟子来,让早已等在一旁的丫头们端了去。
丫头们一散,屋里就冷清下来,陈姨娘让吴嫂拿了个凳儿坐着,对她道:“咱们人少,守岁冷清无法,正月里就叫出南戏来唱唱罢。”
此话一出,外间的丫头们都欢呼雀跃起来,纷纷进来打听陈姨娘要听哪出戏。
陈姨娘却转头问小圆:“四娘,咱们好久没热闹热闹了,想听什么,只管说来。”
小圆攀了陈姨娘的胳膊,扭道:“姨娘,那些个戏文听得我头疼,不如请班影戏来看呀?”
丫头们听得有皮影戏,就把南戏抛到了脑后,全挤进屋来怂恿陈姨娘请影戏班子,连吴嫂都道影戏好,说她家小儿子正爱看。
陈姨娘被她们闹得无法,只得笑道:“影戏不就是把真人换成皮影了么,这帮孩子,依了你们,就请影戏班子。”
丫头们见陈姨娘点头,轰的散开,自去三五结群商讨要看哪出戏。
吴嫂问陈姨娘哪天请戏班,陈姨娘道:“咱们也没个亲戚走动,就让他们明儿来,只不知正月初一人家演不演。”
吴嫂回道:“他们四海为家的人,哪里有年节?正是要趁着别人家过年好多赚几个钱呢。”
陈姨娘喜道:“那咱们就明儿看戏,多预备些赏钱罢了。”
吴嫂忙出去知会他男人,明儿一早就去预定影戏班子。
眼看着天就快亮了,陈姨娘忙命丫头取竿头挂铜钱,拉了小圆到院中,指着一堆灰,道:“拿竿子使劲多打几下,逢凶化吉,处处吉利。”
小圆忍住笑,依言打了下,灰飞得满身都是。采莲递上帕子来,道:“马上就是正月初一了,姨娘四娘快去换身衣裳,丫头小子们怕是就要来磕头了。”
小圆上前替陈姨娘拍了拍衣裳,二人同去房中更衣。待她们回到厅上,管事娘子们已是领了各处的丫头婆子黑压压站了一地,见她二人坐定,都跪下磕头,口称恭贺新禧。
陈姨娘笑着让阿苏端出红包分发下去,又催小圆去府里拜年。
小圆记挂着晚上的皮影戏,倒也没再扭来扭去,带了采菊就往府里赶。见了姜夫人拜过年,少不得又是一番询问,小圆只得施了太极云推手,同她纠缠一番。
好容易拜完年回来,小圆倒头就睡,连午饭都不曾起来吃。等她再起来时,一帮小丫头已在围着戏班的大箱子看那驴皮描成的皮影。
陈姨娘忙命摆饭,叫她吃过饭好开场,小圆摆手道:“摆到厅上,边看边吃吧。”
丫头们一听俱欢呼起来,摆饭的摆饭,布屏风的布屏风,瞬时就把各样事物安排得妥妥当当。
陈姨娘摸了摸小圆的手,道:“还是你的主意好,要是听戏文,就得在外头搭台子了,没得冻着你。”
小圆正要答话,外头一阵喧哗,丫头们嚷道:“绣姐姐来了。”
话音刚落,阿绣已是自掀了帘子,拉着程福笑吟吟站到了小圆面前。
第十二章 商标
小圆见了阿绣自是欢喜,陈姨娘却微微皱了眉道:“阿绣,你初一就到这里来拜年,程家岂不是有闲话?”
程福在一旁笑呵呵地回答道:“回姨娘话,咱们是得了少爷特许的。”
陈姨娘听了此话,又见阿绣低头但笑不语,心下有了几分明白,便对程福道:“西厢还有一班子影戏呢,你去那里看罢。”
打发走程福,陈姨娘让阿绣在自己身旁坐下,问道:“可是有喜了?”阿绣含羞点了点头,小声道:“郎中说一月有余了。”
小圆听到此消息很是惊喜,拉了陈姨娘笑道:“这丫头,出阁时都没见她红过脸,现如今要当娘的人了,反倒害起羞来。”
一席话说的陈姨娘和满屋子的丫头都笑起来,阿绣红了脸道:“不是说有影戏么,快些开场也叫我开开眼。”
陈姨娘指了她对小圆道:“瞧瞧,听了我的话去程家磨砺了几回,如今都会乾坤挪移了。”
陈姨娘的话引得众人又笑了一回,吴嫂见影戏班子已准备好,忙捧了戏单上前问道:“姨娘想听那一出?”
陈姨娘万事女为先,自然是把戏单递与小圆问她想看何戏,小圆把戏单子推回陈姨娘手中,笑道:“我倒是想看一出‘鞭打芦花’,只是不应节气,还是请姨娘点一出喜庆的罢。”
陈姨娘知她是隐射府中嫡母,也不说她,自点了一出“出天官”。
吴嫂夸道:“姨娘点的真真是好戏,这戏配着爆竹,再喜庆不过的。”说完她 赶紧命人去准备爆竹给戏班子挂红送财礼。这出“出天官”,讲得是天官下凡。消灾降福 、赐福祝寿。陈姨娘接着又点了几出。同这个也差不离。小圆与阿绣都不过十来岁。哪里愿意听这些。不过是看那些皮影地新奇罢了。
看罢影戏。阿绣拿出一张纸递给小圆和陈姨娘瞧。“这是程少爷过年买新靴。从衬里内搜出来地。”
小圆觉得很是新鲜。靴内竟还藏着物件。她接过一看。纸上写着:“嘉泰四年十月二十日铺户任一郎造”。
“这是任家铺子作地记号?”小圆问道。“只是为何要缝在衬里而不贴到外头?”
陈姨娘凑过来看了看。道:“这样地暗记。自然要隐秘些。贴在外头一准让人仿冒了去。”
阿绣点头道:“姨娘讲得极是。这任一郎家中还有一本‘坐簿’。只要是他家卖出地靴子。都要在坐簿上写明。再往靴子衬里放上一张纸条。字号与坐簿上一样。”
小圆暗道了声惭愧,道:“这倒叫我想起那家门首有只白兔儿的钢针铺来,据说他家的店能几十年不倒,这样的记号功不可没呢,不如咱们把这两样都学起来。”
她得了如此好主意,起身欲谢阿绣,却得知这乃是程慕天的主意,心下不禁甜滋滋。
正月里的年酒让陈姨娘同小圆应接不暇,小圆整日赴宴,陈姨娘则在家招呼来拜年的客们。
小圆成天在外应酬,竟抽不出空宴请铺子的管事们,陈姨娘便给她想了个法子,制了些拜年飞帖,一家家投过,那些娘子们都为吃年酒一事疲惫不堪,见小圆投飞帖,俱来效仿,一来二往大家全都闲下来,小圆这才得空宴请管事们。
请管事们吃年酒这天,小圆不好露面,便叫采莲把她的意思写下来,每位管事发了一份,叫他们带回去仔细研读。
几位管事见小圆如此郑重其事,自然不敢怠慢,还未出正月就将坐簿等事宜安排妥当。
到了正月十五,铺子送来几盏花灯,小圆到院中瞧了瞧,原来他们将各自设计的商标都画在了灯上,倒也新奇有趣。她挑出一盏绘了月饼同蛋糕的,对管事们道:“这样就很好,让人一看便明白,咱们的铺子就都用这个罢,改日你们去造个铜牌把它刻上挂到店首,盛蛋糕的盒子也都雕上这个,还要记得打点官府,好叫别的店不许用和咱们一样的招牌。”
几个管事俱应了,转身去安排诸项事宜。
阿绣有喜不便出门看花灯,听说小圆家中就有几盏,忙乘了轿子过来看。小圆带她看完花灯,又拉了她进屋,旁敲侧击打听些程慕天的消息。
阿绣在程家历练了几月,比从前伶俐了许多,小圆才问了几句,她就笑道:“四娘,你马上就要嫁过去了,直接问来便是;苦绕圈子?”
小圆举起枕头欲打,又想起她如今是双身子,只得狠狠瞪了她几眼。
阿绣见小圆恼了,忙道:“说起来程家还真有新鲜事,程老爷已请祠,如今挂着虚衔回家来了。”
小圆道:“这算得什么新闻,程老爷年事已高,回家来再正常不过。”
阿绣把脑袋往小圆这边凑了凑,道:“他把任上的那个妾也带回来了!”
小圆想了会儿,问:“可是租来的那个妾?怎么,程老爷想将她买进来?”
阿绣点点头:“就是那个租来的妾,程老爷还未与她签死契,但往后会如何谁知道呢,听说老爷又给她涨租金了。”
小圆见阿绣颇有些愤愤不平,很是怕她露本性惹出事来,便正色道:“长辈的事,哪有我们插嘴的份,以后休要提起。”
阿绣见小圆满脸严肃,忙点头应了。二人又闲话了一阵,阿绣称程福等着她吃饭,便辞了去,小圆却久久静不下心来,不知怎地,老是想起陈姨娘提过的已故程夫人来。
晚饭时陈姨娘发现小圆心神不定,自然是要问的,小圆便将心中所忧讲了出来:“姨娘你不是说过,程夫人都是叫他家的姨娘们害死的么,现如今又来了个。”
陈姨娘安慰她道:“程二郎如今都大了,又打点着家里的生意,岂能被她暗算了去?就是你嫁过去,只需以礼待她便是,怎么也轮不到她当家。”
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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