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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有闲-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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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是一愣,自言自语道:“江汀阁?燕子汝?”随后又笑的开怀,扇柄抵着掌心。“哈!有意思,可真有意思,也不枉我此行特特从京城赶来!”

“想不到你我初次相逢竟是在马车之中,你又在诗句里嵌了我的名字,这还真是个不小的缘分。”美公子笑得有几分像菜市场里杀猪的屠夫,令我略有不安,颤声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儿?”

他瞪了我一眼,折扇往我头上啪一拍。“小丫头胆子可不小,唔,不过麽,你可以叫我翊轩。”

轩——车字旁干干干…难怪!

我舔了舔嘴唇,献媚道:“那好心的公子,英俊的公子,风流倜傥的公子,你看咱们如此有缘,可否行行好放了小的?”

他睨了我一眼:“出息!”跟着解了我的穴道,是时刚好车马止步,他伸出一只手伸到我眼前。“小妞你今夜搅了本大爷的酒局,是否该陪我喝酒呢?”

我四目极望,江边,渡头,渔火,远山隐,芦苇荡,岸边一排酒肆,便问道:“车内干,还是车外干?”

他那只如白瓷玉珏的手不住抖了一抖,颤声道:“船上干,一样可干到天亮。”

于是我便大义凛然地将手放在他掌心,“走,陪就陪,谁怕谁。”

他带我钻入一顶小小船坞之中,船家送上两埕酒,掀开盖子,酒香馥郁。他啜了一口,点头赞道:“唔,好酒。”

“江南都是如此,乌蓬小船,沽酒饮茶,听雨赏莲,秋日蟹肥菊黄,十分惬意。想不到平州亦有此景。”

我道:“先皇就是从平州起事,可见此处人杰地灵。”

他眼中含笑,“你懂得倒不少,那你可知自己今夜是抢劫了朝廷钦犯?”

我正打算效仿美人樱桃小嘴细品美酒来着,哪知被他这么一问,惊得整口酒吞进去,在喉间烧了起来。“那什么,你是帮凶。咳咳咳!”

他转动手中的酒杯,“我上头有人。”

呃……

我早知他不一般,能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司徒婉儿带出来,还住在知府大人的城郊别院里,可见他绝不会是普通人。但这样明目张胆的说出来,是否也太嚣张了?我不动声色将他扫视一眼,只见他手上套着一枚白玉扳指,雕花赫然是一条螭龙。

我断定此人必属特权阶级,于是继续刚才的马屁。“公子的毒已深入筋脉,四肢首当其冲,余毒不清只怕将来会…唔,腿脚不便,那个…不良于行。” 我觉得一般人挺忌讳别人说他‘残废’,而且跟这种高人打架道咬文嚼字并非我擅长,是以结结巴巴,磕磕绊绊。

翊轩公子阴恻恻瞧了我一眼,一字一顿道:“我是不良于行,又不是不良于‘性’。” 说完,将我拦腰一抱,掠出船舱。

夜色中的湖面波光粼粼,两岸垂柳依依,还有一株桃树斜出一根嫩枝,花蕊摇摇欲坠,眼看要跌落湖中。

翊轩公子手中扇子一挥,横过来接住桃花,背靠在桃树上借力,越过湖面,又与我回到船坞之中。

我赞不绝口,“你很能干嘛!”

他单挑一眉,手指向自己的内丹之处。“我自然是很能‘干’的。”

我拍着胸脯向他保证,“只要你的内丹精元完好无损,我都能帮你治好的。若是得闲,便来我江汀阁一趟将它根治了吧。在下诊金公道,童叟无欺。”

我言辞恳切,他倒好,头歪到一边扇子掩嘴嗤嗤地笑。这分明是质疑我的医术和医德!抬头想叱责他几句,谁知,他眼中波光潋滟,一脸娇羞的模样,生生叫我看的痴了…

“咳!”他扇子‘嘭’敲了一下我脑袋,“大胆!”

这一敲,将酒的后劲都敲出来,敲的我头晕眼花。只好干脆趴在一旁闭目养神。“对了,你怎么知道这里的船坞能喝到好酒?我土生土长的甜水乡人士,都未曾发现。”

一双手拈起桃花,夹在我发间,隐隐约约似乎听到谁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轻笑道:“酒香不怕巷子深。好酒往往…藏在布衣市井之中。薛煜琛那小子倒挺有眼光,哼哼…”

☆、甜水乡买卖——洞内乾坤藏玄机

翌日醒来已近日中,光耀渗入窗棂,爬到我的皮肤上,我睁开眼,揉了揉太阳穴。昨夜究竟是何时回家,如何回家已经不记得。不过酒醉后遇到鬼压床的经历却很清晰——这一夜,煎熬。然而更煎熬的还在后头…

小伙计铁青着一张脸,跟砒霜中毒似的,对我咬牙切齿道:“起来,洗脸,赶路。”

“去哪儿啊?”我郁闷的东倒西歪。

“黑风寨。”

“干嘛?”

“你不是要把我卖了吗?”

我抱着头在床上打滚:“哎哟我头疼!昨晚上喝多了,休息两天再去吧。”

“不行!”他一把将我拎起来,“一晚上都嘟哝着什么酒香不怕巷子深……”

我捂住耳朵,哀哀的望着他,小伙计这是怎么了?何时练了狮吼功?我正要逼出几滴委屈的眼泪时,小伙计便将我连推带搡的踢出了家门,又连拽带拖的拉到了碧水渡。

“都晌午了,明天再赶路吧。”我扯着他的袖子不住求饶,小伙计却置若罔闻。

租了一条小船,在白瓷湖上晃悠,我吐的七荤八素,连连摆手:“我不行了…晕船。”说完,继续干呕。

他坐的笔直,闻言面色依然,我又往他身边挪了挪,一把揽住他。“哎哟,我头疼,心口疼,四肢无力,语无伦次…这是宿醉,我真的赶不了路…”

他瞥了我一眼,陡的拉开外衫,往我头上一罩。“这样就好了。”

顷刻,我两眼一黑。

船只靠岸,顿时逶迤山势骤入眼帘,似撑起一条龙脊。小伙计提气一阵飞跃,将我远远抛在脑后,我迫于无奈惟有使出轻功,终于在半山腰截住他。“你走这么快做什么?!”

他言简意赅:“赶路。”

我两手一拦挡在他身前,嘻笑道:“我们晚一天上去,成吗?一天,就一天?”

他不置可否,刚好不远处一条潺潺小溪,便过去在一块岩石上坐下闭目养神。我捻了脚边的小草开始折草蜢和螳螂,一边自顾自说道:“我给你讲个笑话吧!不知道你听过螳螂的故事没有?有一天早上呢,小螳螂问:‘母后,父皇去了哪里?’母螳螂说:‘在我肚子里’。哈哈哈哈哈——!”小伙计没反应,我于是清咳一声又道:“不好笑吗?”继续再接再厉,“还有还有,以前窈窕刚来甜水乡的时候呢,阿红牵线搭桥将董灵董师爷介绍给她,你猜他俩第一次见面,董师爷说什么来着?他问:‘你喜不喜欢吃金针菇肥牛?’窈窕说:‘喜欢’。董灵就让小二上了一份金针菇哈哈哈哈!…… ‘你喜不喜欢吃金针菇?肥妞!’此后窈窕便不吃肉了,改吃素。哈哈…”说完只得我一个人笑,小伙计始终无甚动静,似乎根本没在听,我很是泄气,垂头看着泥地,决定说最后一个笑话。“从前呢,有一块小石头,横在路中央,大家都觉得它挺碍眼,后来有一只鸽子常歇息在上面,小石头终于觉得没那么寂寞了。再后来,鸽子飞走了,临走前还拉了一坨屎。小石头很难受,觉得以后再不会有人理它了。可是小凤凰不嫌弃,大老远的飞过来蹲着。小石头高兴极了,只不过没想到的是,小鸽子又回来了,它说:‘这里明明是我的地盘,我特地做了记号的。’小石头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不想小凤凰离开,又怕没了小鸽子这个朋友…”

树林子里幽远安宁,静得能听见心跳声,一直都是我一个人在讲话,渐渐的便有点儿说不下去,尤其是看到小伙计对我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我左边肋骨上方那颗小红桃抽得有些疼痛,大手一把扯住他衣裳,嗫嚅道:“我们今夜就在这儿露宿一晚,明天再上山,成吗?嗯?搭个帐篷,玩捉迷藏也行…你不是最喜欢和丧彪…”

这回,他终于搭理我了,眸子清清凉凉。“你一路上又是装头疼,又是干呕,何苦呢?”

貌似他是看到了我在船上偷偷用手抠喉咙…

“休息好了,走吧。”他站起身,语气不容置喙。

我默默紧随其后,终于在日落前抵达山顶的黑风寨。簌簌凉风扑面,叶子影影绰绰,一股森然之气。

我上前拍了两下门,无人应答。一炷香过后,仍是这般巍峨不动,似乎是故意要将人拒之门外。我随意踢了两脚,哪知…“嘶——这门怎么这么硬?”我一边抱怨一边满怀希望的看着小伙计,“你瞧,黑风寨关门不做生意了,我们白来了!回家吧?”我现在一心一意只想将小伙计骗回去。

他不言语,只细细打量这扇门。东瞧瞧西摸摸之后,眼光落到了门把手那里,竟笑了起来。“果然是个棋痴。”

我循着他的目光,发现那门把手居然是一个小小的棋盘。共分成九格,黑白二色棋子,白色居于中间。

他解释道:“这门上设有机关。寨主邀人下棋,赢者方可入内。然而棋盘上白子占尽先机,我们是黑子,处于下风。”

他一说,我确实发现枭山和黑风寨都古里古怪的。这门看起来破破烂烂,刚才踢了一脚却发现并非木门或者石门。伸手剥开一些门上斑驳的碎屑,里头居然是金银混合!

难怪踢了脚疼!

小伙计对着那九宫格玩了一会儿,渐渐面露喜色。半晌,回过头来问我:“五行八卦你可识得一些?”

我略有些得意,摇头晃脑。“当然,此乃本阁主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当即,便拿起门把手细细端详。“枭山下河流呈环抱之势,是风水中上佳的‘肥山’。是以‘水’必不可少。在九宫飞星之中,一白贪狼星是水星。”我掐其手指按着年份演算,“今年的位置在九宫格的左下。”

小伙计按照我的指示将棋子移到九宫格的左边下方第一格,锁随即发出清脆的‘喀沓’一声。

他眼中顿时光耀闪烁,“这竟是一个九叠锁,须要层层破解。”

我继续忽悠,“你瞧这门,金银混凝。六白武曲金星今年落于东南方,便是左上第一格的位置。”

小伙计顺着我的意思又推了一格棋子上去,‘喀沓’声如期而至。

“有金有水,是金水局。可我就知道这些,至于如何下棋……”

“没事,有我。”一抹信心十足的笑嵌在他唇角,似春日飞舞的蝶。他时而眉头紧蹙,时而豁然开朗,我望着他的神色发呆,一边听到耳旁不断传来九叠锁的‘喀沓’声。直到第九声,锁由内而外四分五裂。

霎那间,门应声而开,不曾想竟有一柄小刀破空,直向我们袭来。

小伙计眼明手快,揽住我的腰向后退了一步,抬腿一踢,刀刃刺入地面。

“来者何人!”伴随着这一声恫吓,眼前亮起一排暖光,暗黄隐红,妖艳鬼魅。

我顺着光线看去,只见萤萤流转的鬼火之中,一名男子站在洞内,皂衣拂地,脸上一张獠牙尖利的鬼面具,开口道:“很久没有人能这么快破了我的棋局,不知二位入我黑风寨所为何事?”

小伙计拉着我的手踱步而入,身后的门吱呀阖上。

我这才发现原来所谓的鬼火不过是头顶上悬着的两排灯笼,雕花精细,倒映在石壁上,愈加增添几分鬼魅,叫人觉得深不可测。

鬼面君见我被灯笼迷的眼睛眨也不眨,嗤嗤笑起来:“怎么?小丫头你很喜欢我的人皮灯笼?”

呃……

“实话告诉你,这人皮灯笼虽美,却远不如水晶大肠好吃。”说着,从桌上拿起一盘小碟子,用手挑了长长的一根放进嘴里。“啧啧,这人肉绞出来的皮焉儿尝在嘴里特别爽滑细腻,可养颜美容,可延年益寿。是大补的。”

我大惊失色!

后悔!

着实的后悔!

内心仿佛涌现出千万头丧彪集体咆哮,不许你们扒了小伙计的皮做灯笼,更不许做什么劳什子水晶大肠!小伙计是我的!是我的!!!但嘴上仍是十分客气,对着鬼面谦卑的拱手道:“误闯黑风寨扰了尊驾是我们的不对,还望尊驾行个方便,容我们现下离去。”

鬼面君冷哼一声,“黑风寨岂容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话音刚落,疾风驶来,小伙计将我推到一边,堪堪与他对了一掌。

鬼面踉跄后退数步,随后看了看自己的掌心,不可置信道:“咦?怎么是你?”

小伙计冷然道:“为何不能是我?”

“你来干什么?”

“卖身为奴。”

鬼面君猛地噎住,视线转移到我身上,长长的‘哦’了一声之后道:“那我为何要买你?”

小伙计唇角一勾,“我有广陵君的棋谱。”

“什么!”鬼面君倒抽一口冷气,“可那不是残本吗?不全的…”

小伙计双手背于身后,笑得十分得意。“我看过全本。既然能破了你门上的必败局,阁下该知道我所言不虚。”

鬼面君‘啊’的一声,立刻撤掉脸上的面具,朝小伙计亟亟走来,顺道从兜里掏出银票丢到我手中:“去去,拿着你的钱赶紧回家去,一万两一分不少!这小伙计我买了。”

我望着轻飘飘的银票,心里端的比一万两黄金还沉。

“来来。”鬼面一把拉住小伙计请他到一张石桌上坐下,摩拳擦掌。“咱们先杀两盘。”

“那个…”我试图唤回他们的注意力,“我能不卖吗?”

他二人却忙于对弈,无人理会我。

“小伙计…我…”

“小伙计…”

我深吸一口气,“我…我走了…”

光是‘我走了’这三个字,本阁主就很没骨气的足足重复了三遍,奈何小伙计始终忙于搏杀,头也不曾抬一回,倒是鬼面忍无可忍,将一枚棋子打到门上的机关,怒吼道:“烦死了,快滚!没看到我们下棋呢嘛!”

我默默踱出黑风寨,洞外绿树凄清,薄暮溟然,阳光浅淡的挡不住彤云由金成褐,不知为何我双眼泛酸,难受的紧,一个人坐在地上揉起来,揉啊揉,越揉越酸。揉完眼睛揉心口,只觉得左边肋骨上方那颗小红桃像是生生受了迎面飞来的金针,闷进去,拔不出来。

小伙计不要我了,因为…是我先不要他的。

一个人坐在门外的芭蕉树下,等了又等,足足两个时辰,他都没有出来找我……

☆、甜水乡豪宅——铜板坑上金狮子

流霞乘风而去,我独自一人下了山赶上最后一班小船,天黑前回到江汀阁。

院子里,丧彪恹恹的窝在小伙计替它造的小木屋之中,看到我一个人回来时‘呜’地一声将脑袋缩回去表示抗议。我将它拖出来,正预备好好安抚一番,孰料竟让我看到它爪子上套着明黄色的真丝脚套!

“好你个小坏蛋,这么快就勾三搭四。看小伙计回来不收拾你…”我自顾自教训它,未曾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直到丧彪晶莹的眼珠由希望转为失望我才猛然醒悟,自己似乎正是哪壶不开提了哪壶。

叹了口气,我径自回到房中歇息。其实这一整天下来,我着实疲惫的很,且不说路途遥远风尘仆仆,就说我前后使出的计策,消耗的精神与脑力,就几乎叫我虚脱。无奈小伙计对于我的武力胁迫,甜言蜜语,装疯卖傻等等,一概软硬不吃,又给我添了点儿伤心,这样一来,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心力交瘁了。

人一旦疲惫就需要休息,但疲惫过了头,上升到心力交瘁的境界,就会发生眼下与我一般的情形:失眠。

初夏盛开的夜来香芬芳透过窗纸点点渗进来,我起身支开窗棂,倒了一杯冷茶,远眺群山。

江汀阁之所以叫江汀阁,乃是因为这宅子有一半是建在水上的,我的窗下是一条长长的木栈,可以凭钓,可以戏水,一望千里的碧波白瓷湖,在月光下泛着淡淡银光。往日里小伙计都会站在木栈上,摘一片叶子吹一首古调。推开窗便能瞧见他挺拔的身姿,如一把出鞘的名剑,被风凛起的袍角是剑上的花穗。

此刻孤融夜色里,明月高悬,我聚精会神的试图拨开一团漆黑来判断出枭山的位置,不知能否看见黑风寨?

结果黑风寨是没瞧见,隐隐约约,倒瞧见一个人影站在我的窗下,已不知是站了多久,白瓷湖水一如往昔,点点波纹直荡入心湖。

须知活了这十五年,如此好看的身影只一人才有,我看着他的背影出神,眼眶发酸,心口发酸,渐渐的,就什么都瞧不清了,回过神来之时,那人已消失不见。

我觉得自己大约是魔障了。

但为何平日里不魔障,偏偏挑着今日魔障?

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隔天一大早起身,我带着丧彪沿小木栈闲逛。临近碧水渡之时,狗中之霸不知为何兴奋得有些反常,像是闻到了什么味道,前爪热烈的挥舞,跟着‘汪汪汪’发了疯的朝前奔去。

我在后头追得肝肠寸断!

待到岸边时,太阳将将露出脸来,浅淡柔雾的晨光之中,一张精致的面容被笼的半明半昧,似浮海而来的仙。他侧过脸来冲我微微一笑,顿时花放千树。

我刚想说一声好巧啊,翊轩美人却抢在前头开了口,他指着脚下两只亲热作一团的小狗说:“你我可真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啊!”

我觉得这话有一处语病,须知我与他哪来什么姻缘,有姻缘的是这两只狗。而我家丧彪千里迢迢奔赴而来竟是为了一只小母狗,叫我这个主人颜面何存呐!

翊轩美人却不赞同,直言道:“嗳!怎么就伤得了你的颜面?!你家小狗昨日与村口的蒜头大战好几个回合,别瞧着它个子小,倒是好能耐。打了一上午,不过是伤了爪子,蒜头都已经是半个残废了。”

“这样啊…”我略一沉吟,喜忧参半,蹲下来看着丧彪认真道:“你可以冲冠一怒,但冲冠一怒若为的是红颜,岂不为天下狗狗耻笑么?”

翊轩轻声一笑,凤眼微微眯着:“成王败寇,重要的是结果,而不是过程。”

“嗯。”我点点头,一脸受教。“那丧彪到底是赢了还是输了?”

他拢了拢袖子,袍子上沉色金线暗纹的游龙似要活过来一般。“自然是赢了。那真丝脚套便是我昨日赏它的。若是没赢,怎能近得了我家闺女的身?现在只待它娘亲应允了,本大爷便作主把闺女许配给它!”边说着边摸了摸丧彪的脑袋,“可好呀?”

丧彪很没节操的吠了两下。

我道:“可光凭两只公狗打架来决定母狗的命运,这作得了数吗?总得问问你家闺女的意思,看它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翊轩抬眉似笑非笑的望着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它俩的事情还不是你同我说了算。”

“既然如此。”我一脸郑重,“那就等它亲爹回来了再拿主意,眼下它爹出远门去了,这事儿得先搁一搁。”

翊轩闻言脸色一沉,随即不咸不淡的道了声好,又默默看了会儿日出,吹了会儿清风,言择日不如撞日,邀我过府去将他的余毒给料理一下。

我唯恐自己过得太清闲成天胡思乱想,觉得有必要扩充一下交际圈,便揣着金针和小狗,高高兴兴地去了。

李翊轩的府邸气势磅礴,门前两只大狮子足有半人高,内里乾坤更是峰回路转,穿过一条回廊时,刚好瞧见不远处在修建龙墙,我斟酌再三还是决定提醒了一下他:“你如今在这里不过是借宿,也未免太铺张了一些。”

他顺着我的目光看了一眼那条穿云龙,不以为然道:“你是说逾制?无妨,这龙墙看似昂首欲腾飞,实则龙爪只得三趾,飞不起来。”

我不再多言,随他进了湖边的水阁万华楼。

香炉里焚了琥珀灰,我随意找了个由头趁其不备将金针根根打入其骨髓,翊轩美人一个翩翩公子哥,平日看似玩世不恭,未曾料想竟如此吃痛,由头至尾始终面不改色,气定神闲仿佛赏花,观月,品茶,饮酒。是我医治过的最淡定的伤者。

我心里很赞叹,忍不住问道:“公子你玉体娇贵,就不怕本阁主失手把你给弄死?”

毕竟,状态这种东西不太好控制…

他坦言道:“反正我死你也活不成。那些个老家伙就是怕掉脑袋,才不敢放开手脚下重药,以致余毒迟迟未清,你嘛…虽然我的命比你值钱的多,一起死明显是大爷我不划算,但想到以后可能不良于性,再不能睡花姑娘,实在是令人扼腕的紧呐…”

我对他的逻辑相当无语,并且这种无语的状态一直保持到琥珀灰燃尽,收回一百零八根金针,他方拭去额头一层薄汗,长舒一口气。

我居功至伟,便十分不客气的将他府里的玲珑小点心全部装进肚子,还顺手牵羊带走了几件狗披风。丧彪和小母狗酱爆依依惜别,十足有了老婆忘了娘的架势。翊轩美人见我郁郁寡欢,当即一脚将丧彪踹出来,道:“你娘亲不高兴,本丈人可不怕闺女许配给你,快回家去,改日再来!”言讫,约我得空饮酒作诗,畅谈人生理想,本阁主欣欣然接受了。

回到江汀阁已是薄溟时分,天边的光亮由远到近逐渐被黑意吞没,我一个人应诊,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孤孤单单的看月亮,日子看起来与原先分毫不差,但总有些地方不太一样,比如无人替我吹凉热茶,无人替我理清一堆乱帐,无人陪我伤春悲秋,为我的装疯卖傻喝上一两句彩。

显然,丧彪也与我生分了,或许是看到了小伙计的下场,以为自己终有一天也会被我抛弃,所以总是离我远远的,吃完了便趴在门槛上向外望,望穿秋水的望。我猜,它是想念酱爆了,可他们不是刚刚才分开嘛?文人小说下载

这大约便是人们常说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吧。

夜里忽如起来下起清凉梅雨,凤凰花被淋得耷拉着脑袋,我也一并被活活冻醒。从小到大,我都有个不大好的习惯,睡觉时总是动手动脚不肯老实,前段时间却不知为何,许是鬼压床的缘故,竟睡的十分安稳。由此可见,习惯真是很可怕的东西,一如春去冬来,暖过之后更觉寒凉,拥有过后,失之更觉寥落。

嘀嗒嘀嗒的细雨令人心头烦闷,我撑着伞跑到天井里,将梨花树下埋的老酒挖了出来。一回头,银色闪电将屋顶上斜出来的几根稻草照得清清楚楚。原来,是小伙计离去之前,担心屋顶刮风漏雨,在瓦片上又铺了一层。

我怔怔的站在那里,伞无端端从手中脱落……

丧彪见我浑身湿透,呜呜几声也不曾唤起我的注意,干脆冲过来咬住我得裙子往屋里拉。

我看着它一身灿烂的行头,满腔愤懑脱口而出:“丧彪,你这个见利忘义,重色轻友,没节操,没义气的坏狗狗!你忘了小伙计了对不对?啊?!你有好吃的,有新衣服穿,就不回他给你做的小窝了,对不对?啊?!”

丧彪可怜巴巴的望着我,汪汪嗷嗷呜呜——

我捧着酒坛子湿嗒嗒的回屋一个人喝闷酒,一会儿发冷一会儿又发热,昏昏噩噩之下越喝越多越喝越多,也不知胡闹到了几更,只一个劲儿的怀念鬼压床的美好生活…绝无侧漏啊!

☆、甜水乡媒婆——金牌俏冰人

隔天起来,一脸菜色。我掰了掰手指头,刚好是小伙计离开我的第三天。

本阁主思前想后,觉得自己之所以如此颓唐,乃是因为寂寞了。尤其是兜里揣着一万两,如此喜悦却无人与我分享,实在是寂寞的很。这样一来,就又产生了一个新的问题,我到底要不要再去买一个伙计呢?

后来,我想通了,伙计到底是伙计,不是一辈子的事儿,相公却是可以一辈子的,薛煜琛虽说是一棵歪脖子树,不能寄予厚望,但我不能就此一概否决相公的实用意义,譬如就像我爹对我娘,娘亲高兴的时候,我爹就是抱枕,娘亲不高兴的时候,我爹就是沙包。总的来说,相公这种生物,瑕不掩瑜,还是可以信任的。于是心动不如行动,我如今怀揣着一万两,怎么看都是一个富户,便立刻启程去城北找百里红,预备要好好物色一个相公。

之前说过,甜水乡四大女恶霸,其中有三,名为‘中发白’,花四娘从百越来,花的谐音等同于‘发’。窈窕则是不管摸到筒子,条子,从来都无法辩认,总以为是白板。而百里红毋庸置疑,便就是‘红中’了。

这一日,石榴花朵朵迎朝阳,长街绿树裹红妆,是个喜庆的好日子。百里红将把一摞子卷轴放到我跟前,容我精挑细选。“现在给你看得这些都是城中一等一的美公子,除却样貌品性不说,家势顶顶好,各个腰缠万贯。”

我翻开第一幅:邢部侍郎范剑。

他手中一把利剑,杀气腾腾。

我当下拍手叫好:“果真剑眉星目,一看就是将门虎子。”

这人的名号颇为响亮,我曾听薛煜琛提过。当年司徒大人死之前,这个范剑将一整套什么炮烙,火焚,辣椒水都玩了个遍。是个典型的酷吏。

我喝了口茶水,点评道:“不过么,犯贱这种情绪还是内敛些好。要做到手中无贱,心中有贱,人贱合一,方能称之为‘贱人’。”

百里红深谙其意,又打开第二副卷轴:礼部员外郎陈关西。

我单手扶额。此人虽说与犯贱君稍有不同,但也算是艳名远播了。因他不但自命风流,时常辗转于烟花柳巷之地,更重要的是他有一特殊癖好,喜爱一边剧烈运动,一边命画匠于近旁处描摹作画,增添兴致。为此,窈窕每每在文人节气和银子之间掂量权衡,痛并快乐着。

百里红叹一口气,将卷轴收回,一脸忧郁的望着我。

“咳!”我微微赧然。实在并非我挑剔,眼高于顶,而是终生大事一般不可随意将就,但凡不小心可能就会成就一对怨偶,离别收场。

百里红是明白我的,与我就自身综合情况比照参详之后,终于在天黑前制定了一套相亲纲领,主要归纳为八个字:小康之家,门当户对。

有了这条纲领为精神指导,很快,我们就在几百副公子画像里选定了米铺庞老板的独生子——庞光,约定三日后一同去看戏。

可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就在看戏的前一天,庞公子从碧玺村押送粮队回甜水乡时,半路突然杀出五个山贼,将他打的落花流水。肋骨断了三根,重度脑震荡,双眼呈熊猫状,最后憨态可掬地被人抬回了家。即便如此,他也嚷嚷着哪怕负伤也要与我会面。双亲劝阻无效之下,一棍子将其打昏…

我的初次相亲便在这突如其来的磨难之中很不幸的夭折了。…》小说下栽+wRsh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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