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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贵绣-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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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晟抬起头,用乞求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女儿:“素洛,你就当做做好事吧,霍良夜为了讨你欢心,连尹雨曦都要了去,好像安置在西京的别院,由此看出,他有多重视你,你好歹试一下,就算不成功,我也算尽了人事,日后躺在棺材里,也可以闭眼了。”
两个孩子看到爷爷如此景象,马上跑了过去,围在老人膝下大声啼哭,两位美妇人也跟着哭红了眼睛。
素洛默默看着眼前这幕惨绝人寰的悲情大戏,心里明白,曾经那么不可一世的人,但凡有出路,也不会跟她这个弃女这样低眉顺目。
如今看来尹家是真的散了,尹晟的时代早已过去了,如今只是历史上,并不风光的一笔,想他当年是何等威风的人物,现在却落得如此凄凉的下场。
不是不可怜……
“这么多年,我有个问题一直想不通……”素洛看着自己涕泪纵横的父亲,慢慢的说出了闷在心中很多年的话:“当年你为什么要把娘亲赶到清苑去不闻不问?”素洛的语气很平静,尹晟却用一种几乎可怜的眼神看着她,仿佛无声的乞求……
乞求么?原来尹晟你也会这样的表情,原来你的字典里面也有这样的词汇。
素洛只当什么都没有看见,继续说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让你的结发妻子在生下孩子刚刚十天的时候,不惜用到抵着自己的脖子也要离开你,离开你的身边?她把自己残虐到何种程度胳膊上才会有一道一道伤疤。我就在想,这么多年你在睡梦中,从来就没有梦到过什么冤魂索命么?他们有没有对你说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话?恩?……………”
“不,不……不要再说了。”尹晟胸腔剧烈的起伏,表情痛苦至极。
素洛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咄咄逼人:“你不想说,那让我来告诉你。他们对你说,他们全家死得好惨……他们问你,素来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们?他们好几百口人满身是血,把露着白骨的手腕,插着断刀的胸膛,血迹干涸的脖颈,递到你面前,说地狱太冷他们想要你下去陪伴……尹老爷,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不,我当初真的没想过要那么做的,可是没想到……没想到……”尹晟骇得浑身发抖:“是她不爱我,她不让我碰她,宁肯死也不愿意留在我身边。可是,我爱她,她是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
“爱?”素洛几乎冷笑,眼神凌厉:“尹晟原来你的爱竟然这般伟大,你的爱就是用绳子勒住一个女人的双手强、暴她?让她给你生儿育女,如果这么说的话,尹老爷,你的爱可真伟大真是旷世绝恋”
尹晟徒然睁大了眼睛,一脸的惊惧和不可置信。
素洛看着尹晟惊讶的表情,疑惑地问:“你是不是一直以为,你那些见不得光的秘密没人知道?呵,你真的是对自己太自信了。在尹家老宅怎么会有秘密?你的不屑一顾的下人,你的管家,你那些妾室生下的那些宝贝儿女们,哪一个不是有心人?她是你的妻子,你却让她在这偌大的家里活得一点尊严都没有。最后,连个端茶递水的小丫头都敢欺负她。是你和你们尹家的人,一刀一刀凌迟了她,慢慢活剐了她。你现在却对我说,她的遭遇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尹老爷,这或许是我这辈子听到的最大的笑话。”
素洛静静说着,这些话在她所在的这幅身体里心中沉郁了二十年年,整整二十年。
人生有几个二十年……屈指可数……
这二十年,素洛不知多少次模拟过今天的情景,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微笑,每一个表情……她以为自己会哭,结果却一滴眼泪都没有,平静的语调甚至没有明显的起伏,仿佛一个局外人,将一段与己无关的前尘往事娓娓道来。
尹晟面如死灰,两位美妇面面相觑,两个孩子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懵懂地看着一切。
小男孩拉了拉母亲的衣角,小声问:“妈妈,什么叫强、暴?”
女人立刻捂住了孩子的嘴。
童言无忌,却狠狠地刺在大人的心上,将最不可触碰的脓疮挑破,鲜血四溅,腥臭无比。
素洛离开尹家的时候,尹晟咳得抖肠搜肺,不一会儿就呕出一大口血,看这样的光景,只怕是熬不了多久了。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已经到了这步田地,这个年逾半百的老人,还只是一味地替孙子孙女求情。
他今天带着全家一起上阵,打了一张亲情牌,或许自以为有些胜算,却没想到,被素洛一记“釜底抽薪”,反倒在小辈面前丢了脸面。
“不要被眼前的假象迷惑,越是狡猾的对手,越会装可怜,谁心软,谁就先死。”这是他以前对所有儿女耳提面命过的,他或许没想到,她还记得吧。
这个世界有太多的谎言,凝九州精铁,也炼不出半句真言。看不破的永远是真相,醉生梦死的向来是谎言。
尹晟如今固然罪有应得,素洛却并非有意让他不容人前,而是她真的不明白,一个把爱挂在嘴边的男人,为什么可以用如此残忍的手段,去折磨一个他爱的女人?
因为高高在上?
因为目空一切?
因为与生俱来的男权意识?
因为原始的侵略性?
抑或仅仅是雄性动物的荷尔蒙爆发和权势赋予的优越感?
都是扯淡…………
刚到巷口,就看到一个身影,立身如玉,素洛心中一暖跑过去,一把抱住,坚实温暖的怀抱,被抱住的人身子一僵,随即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日月失光。
素洛蹭了蹭,带着浓浓的鼻音:“良夜……良夜……”
才知道霍良夜的仇恨从何而来,眼角不断的掉泪,霍良夜是知道自己是尹晟的女儿的,那么面对自己的时候,他的心里是什么感觉呢?那些挣扎的眼神,那苦涩的笑容她如今刚刚明白。
那是,爱与恨交缠的感情,心痛到绞裂。
原来,在自己忍受亲人折磨的时候,他与自己一样。
原来,他们竟是有着这样深刻的纠缠。
原来,在他们还没有进入彼此生命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冥冥之中的交集。
许久许久,是确认,她眼中的悲伤和痛意是到了骨子里的,是无法再深刻的。
怀抱的主人轻轻拍着素洛的背,平日冰封三尺的声音:“素洛,看清楚,我不是霍良夜……”
一记冷水,素洛猛然抬头,迎上一双剑眸,她一惊,想要挣脱出怀抱,然而那双坚实的臂膀却不肯放松,紧紧的箍着怀中的人,字字分明的说:“要你知道,能给你依靠的不知只有霍良夜,更何况如今他也不能给你什么……”
素洛抓着那人的衣襟,问道:“他怎么了?”
淳于野耐人寻味的一笑,今天收到了西京的飞鸽传书,事情很顺利……
素洛心里一沉,本来就觉得这些天淳于野像是再拖延时间,总是说自己在等什么人,到底在等谁?恐怕是在等消息吧她突然明白,她陷入了一个圈套
这分明是他们计划好,等着她跳进来的。
或许,霍良夜也被算计了。
想起一张妖孽的面孔,耳边回荡起当年的那句话:我只要一个人,我只要霍良夜。用霍良夜换你的自由。
所以那时候,素洛觉得苏颜未是那么的可悲,是他把霍良夜变成了如今的模样,如今却要霸占他,像霸占一间宅子一样随便
怎么可以
她用尽全身力气推开淳于野,琥珀色的瞳仁淬了寒星,声调也冷了下来:“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淳于野也不怒,反而笑了,笑得很高兴,幽深的眸子神采奕奕,有些兴奋和得意的说道:“我想怎么样?当然是给你另一个身份,让你重新开始。”
素洛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听着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从淳于野嘴里说出来,她心中无端的恐慌,因为她知道,淳于野说到做到。
结发为夫妻 129自由
129自由
有什么东西像精做的瓷,连碎了,缺口都细细腻腻。
那天最后是怎么收场的来着,素洛仔细回想,隐约记得自己说了句:“要是还有良心,就放过尹家的小孩吧,你们做的已经够了。”
不过,素洛知道,依照淳于野和苏颜未的个性,一定不会听得,斩草不除根,他日必是大患,做事的人不能给自己的未来留下半点隐患。
之所以说出来,还是想试一试的,试一试他们的心是不是全是黑的。
素洛满眼厌恶,像是看到什么不洁东西的目光望着淳于野,眼中的温婉山水,此刻却尖利得像刑前侩子手喷了酒雾的刀。
寒。
薄。
之后的几天是一阵平静,诡异的平静。
那天一切发生的很突然,素洛突然收拾好了包袱,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东西,这个暂住的房间里没有属于自己的东西,也带不走什么东西。
伺候素洛的人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人————绮罗,没想到她竟然是淳于野他们的人。
素洛说:“绮罗,你说得对,这个世界的东西,统统都不要妄想,你说,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啊不,修了几辈子的福,让你们对我这么费尽心力,我是不是要痛哭流涕一番才算对得起你们的一番心思”
素洛推开屋门,风风火火的往外走,绮罗却猛拍斜对面的门:“八王爷,你快拦住阿衡,她要离家出走。 ”
看看她的措辞,离家出走?
素洛冷哼,哪里才是她的家?
最初是有娘亲的地方是她的家,现在娘亲去了,在救回来的那天夜里去了,素洛悲伤的没了眼泪。
后来是霍家是她的家,有她的夫君,她的事业。
现在呢?她的夫君现在状况不明,她的事业也一塌糊涂,她哪里还有家?
淳于野也吓了一跳,开门,穿着素白的里衣,看情形,明白了,也急了:“绮罗,你说了什么话?”
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绮罗一身的武功早就被废了,在阿旋那里救走的女孩将剑插在胸口,昏迷了半个月再醒来之后,苦练了许多年的武功尽失,所以,她现在没有办法,只得大喊:“快把素洛拖回来,大半夜的,她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淳于野脚下几个移步过去,从后面拖住素洛,冷声道:“别胡闹了,回屋去,外面这么冷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
素洛却抓住淳于野的胳膊,狠狠咬了一口。
淳于野吃痛,松手,素洛抱着包袱打开了院门,淳于野却恼了,打翻素洛手里的包袱,大吼:“尹素洛,你到底什么意思?”
然后,二话不说抱住素洛就要把她往回拖。
素洛心中怒火中生,明明不是她的错,凭什么每个人都要对她大呼小叫,凭什么都用不要再胡闹的眼神看着她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狠狠捶淳于野的手臂,鞋抵在地上,死命抵门槛,几乎扭曲。
淳于野却拖着她,不管不顾,往里厅走。
素洛的长发散在脸庞上,像个疯孩子,使劲掰淳于野的手,唇角咬出了血印。
淳于野心中窝火,加大了力气,钳着她的肩,不看她,大步往前走。
到房门处,本来一直挣扎着的素洛却突然安静下来,垂着头,松了手脚的力。
淳于野本来没有感觉,却一瞬间,觉得手上有滚烫划过。
他怔了,停了脚步,低头,大滴大滴的液体落在他手上。
素洛轻轻开口:“让我走,淳于野,求你了。你们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皱缩着面孔,压抑哭声,声音低哑得快要发不出。
淳于野一愣,松了手,黝黑的眼睛里是复杂的情绪。
素洛低声说:“给我自由就这么难么?”
淳于野不知该说些什么,却听见绮罗的惊呼:“血素洛你流血了”
顺着绮罗的手看过去,素洛浅色的裙襦满是血迹,地上已经有了盈盈的一滩,还冒着温热的气,淳于野打横抱起素洛吼道:“叫大夫来,要是有什么好歹让他们全部陪葬”淳于野周身散发着戾气和杀气,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淳于野。
在素洛晕倒的一霎那间,那苍白的面容,和殷红的鲜血显得那样触目惊心,淳于野觉得心神皆丧,震惊悲痛的不知如何是好。
素洛觉得自己仿佛穿梭在云雾之间,迷迷糊糊,许久以前的种种经历,如同幻景一样飘过…………
她走在园子里,深夜,冷冷清清。
不远处,有强烈的亮光,在黑暗中,刺眼。
她眯着眼,站在树下,看着那个红色的法拉第疾驶而过。
驾驶座上是一个瘦削的身影,黑色夹克,黑头发。
下巴尖了,眼睛又变大了,更加帅气成熟。
而她则转身,拖着行李,和他背道而驰。
这是,终究,风化了的过去,他把她的世界,她看似干干净净的人生,彻底摧毁…………
素洛在床上轻颤,呓语不断,却只是嘴唇开合,发不出声音,无数的画面,无数的面容,在冥冥中飞舞盘旋,如同,时光流转……
却在下一瞬都化为虚无。
素洛幽幽转醒,只听一声惊喜:“素洛你醒了?”
她听见惊喜的喊声,慢慢睁开眼睛,周围有十多个丫头脸上都带着喜色,边上还站着不停用手巾擦汗的太医,现在看见床上躺着的人醒了,心中的大石头终于算是落地了,自己的性命算是保住了。
素洛慢慢起身,乌黑的长发垂于胸前,飘飘若仙。
淳于野外出办事刚回来就听见这个消息,一阵欣慰,身上的雪都来不及抖落,快步赶了过来。
却见到素洛已经起身,在屏风后面整理衣服,绮罗守在外面,面带愁容。
他心中一惊,顾不上许多,直冲进去和屏风走出来的人影撞了个正着。
“啊”一声轻呼,之间素洛穿着乳白色的对襟夹袄,被突然的大力撞得直直的倒了下去,淳于野忙伸手扶住她。
她抬眸,两人四目相对。
淳于野见素洛脸色苍白,弱不胜衣,见了自己,并没有先前的厌恶之色,只是微微的眯着眼睛探寻的模样,让人怦然心动。
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更何况这是一个比西施还美艳几分的女子。
他扶起素洛,却没有放手,将她抱起,在下人的惊呼中轻轻的,像放一件易碎的珍宝瓷器一样,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听说你醒了,一时着急,没想到撞了你,没事吧?快再让太医瞧瞧,你现在身子弱……”
素洛看着淳于野终于开口:“你是……”
淳于野只觉得全身都僵在那里,还保持着俯身的姿势,瞪大了眼睛看着素洛,好像素洛说了什么不可饶恕的话,他的声音嘶哑:“素洛,你刚刚说什么?”
“你是谁?”素洛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人再一次问道。
淳于野怒不可知的低喊:“太医,你给本王解释解释怎么回事?不是滑胎么?怎么现在连人都不认得了?”
刚刚还觉得保住性命的太医,额头的汗又止不住的淌了下来,也难为了老太医,在朔风正劲的冬天汗如雨下,老太医连忙跑过来仔细的诊脉,眉头却越皱越深,起身恭敬的回道:“启禀八王爷,这位姑娘的脉象有些奇怪,看似正常,可又有些古怪,其中好像有一股气流在体内游走,姑娘现在的暂时性遗忘,可能是先前受了比较严重的刺激…………”
“别废话,你就直接跟本王说,能不能医治。”淳于野打断太医的话,问道。
太医叹了口气:“解铃还须系铃人啊……八王爷,这病找到病根是关键”
淳于野双眉一振,重新凝视着床上躺着的人,那如新生儿一般清澈的眼神任谁看了都会心疼。
真的是……解铃还须系铃人么?
素洛,你真的忘了我么?
那么,你也忘了霍良夜么?
淳于野这些天心里受着极大的煎熬,他甚至不敢看素洛的眼睛,他觉得那是一种亵渎,对纯洁和信任的亵渎。
心里憋闷,走到院中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才发觉树下站着一个人。
寒风吹过枯枝,发出呜呜哀啸,清瘦的背影披着雪白色的披风,好像与这天地间的白雪融为一体,更显得单薄和凄凉,淳于野多么怀念能弹出气壮山河琴曲的素洛,多么怀念在戏台上摇曳生姿的素洛。
“王爷您来了,也好。”绮罗红着眼圈说道:“可以陪她说说话,开解一番,总比我傻站在这里,远远看着,帮不上忙要好得多……”
淳于野酸涩一笑,走了上去,温柔的问:“在看什么?”
素洛回过头,温柔一笑:“刚才做了个梦,记得不太清楚了,一个很恐怖很悲伤的梦。梦里有个男人,我看不清他的脸,只看到他浑身都是血。他拉着我的手,对我说了好多话,可是我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可他一说话,我就掉眼泪,在梦里一直哭一直哭,后来我就哭醒了。真奇怪,我为什么要哭呢?一定是被他吓得,一定是这样。”
素洛歪着小脑袋说完,用手指捅了捅兀自发呆的男人:“喂,你想什么呢?”
淳于野像被针刺了一下,猛然惊醒,看着素洛疑惑的小脸,尴尬地笑了笑:“你一定是没有按时吃药,才会做这样的梦,今天的药吃了吗?”
素洛摇了摇头,说:“绮罗要喂我吃,我说要等你回来我才吃。”
淳于野宠溺地捏了捏她的下巴,嗔怪道:“你真是越来越任性,看来以后真不能太宠你。”
素洛嘿嘿的笑了笑,把脸埋在男人怀里,淳于野从绮罗手上接过重新煎好的药,递给素洛见她仰头喝下,又递上一没话梅:“去去苦味。”
“我什么时候才能想起以前的事?”素洛一边吃话梅,一边哝哝的问。
结发为夫妻 130没有偶然(大结局)
130没有偶然(大结局)
素洛自从失忆之后,就像个新生的婴儿,除了一些基本的技能,把过去的事情都忘了,可是画画的兴趣却没变。只是技法稚嫩,只能画一些简单的毛笔勾描。
淳于野就将一个屋子腾出来,专门给素洛画画用,这个房间的采光很好,一年四季的暖洋洋的阳光都能透过窗子照进来。
淳于野上朝回来,径直去了画室,一进门发现,画纸被扔得满地都是,有成张的,也有揉成团的。素洛失去记忆后,总是这样乱扔东西,就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素洛正沐浴在阳光下趴在软榻上睡觉,盖着白色的毯子,像只白色的狐狸,又像一只可爱的小白猫。
淳于野走过去静静地看着她的脸,这个女人身上每一个地方无不是他热爱并且深爱的,他深深迷恋着她,时间越久,迷恋得越深,生活得越幸福,迷恋得越恐惧,已经到了撕心裂肺,无法自拔的地步。
可是,这种迷恋始终伴随着罪恶感,如影随形的出现在他与她在一起的每一个时刻。
素洛揉了揉有些发痒的睫毛,慢慢睁开眼睛,睡眼惺松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疑惑的说:“你怎么哭了?”
淳于野脸一红,吸了吸鼻子,轻笑着说:“哪有,你看错了,我是眼睛进了沙子。”
“骗人,屋里面怎么能进沙子”素洛小嘴一撇,一脸的不相信。
淳于野笑得不置可否,问道:“今天觉得怎么样?”
“还好。”
“想起什么了么?”淳于野摆弄着案上的毛笔问道。
素洛忽然想起了什么,从软榻底下拿出一张刚画好的画,指着上面画的人说:“这是我今天画的,这个人,我认识他吗?”
淳于野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一直绷紧的线啪的一声断了,他的脑袋里回荡着丝线断裂的惨叫。
他一把扯过画纸,揪住她的肩膀近乎狰狞地问:“你从哪里看到的?谁告诉你的?”
素洛惊慌失措地看着淳于野,结结巴巴地说:“我……没有,今天脑子里忽然闪出他的样子,我……就画下来了,又想不起他是谁,想或许你会认识,就想问问你,你……干吗这么生气?”
淳于野没来由地一阵心寒,是啊,他干嘛这么生气,他有什么资格和立场生气……苦涩的笑了笑,说:“只想起这些么?没有其他的了?”
“恩,没有了,一看见这张脸我的心就会疼,你说,他以前是不是对我不好?虐待过我啊?”素洛蹙眉说道。
淳于野将素洛抱起来,向屋内走去:“因为你失忆了,过去发生的事情都不记得了,他……对你来说……是一个特殊的人……”
“特殊的人?”素洛躺在床上眨着眼睛看着淳于野,好奇的问。
“恩,特殊的人。”男人点了点头,理了理素洛额前的碎发,印下轻轻一吻,说:“好好的睡一觉吧,睡醒了一切都会好的……”
躺着的人听话的闭上眼睛,不一会儿传来的不适均匀的呼吸,而是无声的啜泣,她凄惶的泪水洒落在他的臂弯里,如同暮秋清凉透幕的寒雨,一点一滴的失意伤情。
淳于野知道,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凌迟她,而她也在用同样的方式来回敬他,他们都是如此的残忍,可以把彼此折磨得撑不下去。
终于他起身走出了房间,轻轻关上门,床上的人缓缓的睁开眼睛,还带着泪珠的睫毛轻轻颤动,手紧紧的钻成拳头。
“野,好久不见。”苏颜未的心情看起来很好,眉宇间都是笑意。
淳于野连弯子都没绕,直接进入正题:“让我见见他。”
苏颜未敛了笑容,冷冷的问:“谁?”
“认识二十多年了,谁不了解谁你知道我说的是谁被跟我在这里装傻子”淳于野冷峻夺人的面孔,在阴影里晦涩不明,声音带着愤怒的低吼。
“对不起,我想要让你失望了,他现在身体不适合见人。”苏颜未冷下脸拒绝。
“别逼我,我这次来没想撕破这么多年的朋友情分”淳于野咬牙切齿的说,看得出来他在忍。
“你大可以让你的侍卫进来搜,你是王爷,不过,想清楚,为了一个女人不讲多年的兄弟情分值得么?还有这个计划从头到尾你都参与其中,现在来装什么好人,我们比起来不过一个半斤,一个八两罢了”苏颜未讽刺的看着淳于野,鄙夷的说道。
淳于野像是被人说中了红心,动了动嘴,没说出一句话来,坐着一口气喝光了茶杯里的茶,滚烫的茶水顺着口腔进入食道,他连声都没有。
良久,淳于野冲着里间高声说道:“我只给你半年时间,如果半年内,你能做到给她幸福,我就放手,如果不能,那么你就没有资格在跟我抢,我也就不必愧疚我知道你听得见”
说完淳于野头也不回的走了,苏颜未看着远去的背影眼睛微米,高深莫测的表情。
转身往里间走。
里间的霍良夜,已经很久没有吃过早餐,也很久没有认清过白天黑夜,总是苏颜未回来,把他拉起来,一天才算开始,浑浑噩噩。
不再适应阳光,不再适应黑夜,他只是尽量,让自己适应这样的苏颜未。
不知道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明明没人,绑着他的手脚。
在那样混沌的环境中,除了苏颜未还是苏颜未的生活,拿止血钳钳制的血液,有了舒缓的流淌。
苏颜未居高临下的站在床边冷冷的说:“霍良夜,你给我听好了。你可以娶妻,可以生子,可以喜欢一个女人,我给你绝对的自由,也尊重你的选择,但是,尹素洛这个女人绝对不可能。”
霍良夜眯眼,冷讽道:“你是有多害怕素洛走进我的心里。”
苏颜未淡淡笑开,嘴唇上下微动,说出让人心惊的话:“我不怕她走进你心里,我怕她走进你的灵魂里,良夜,你没了灵魂,就是死的,我忍这么多年,耗费这么多心血,不是为了给别人做嫁衣”
顿了顿又说道:“刚才的话想必你都听见了,你要是敢从我这里出去找她,你就试试”
“威胁么?”
“不,提醒”
多么似曾相识的对话,曾几何时苏颜未也对同样躺在床上的素洛说过,在他要与素洛交换自由的那个夜晚。
“威胁么?”
“不,这是朋友的提醒。”
霍良夜寒眸看向苏颜未:“你到底想要什么?”
苏颜未微笑,堪比恶魔,反问道:“霍良夜,你现在,你还在还有什么?又让我瞧得上眼的东西么?你已经践踏了自己的灵魂,把我耗费了二十多年精心培养的灵魂装进了别人,已经毫无用处了,而,尹素洛,当初我小瞧了这个女人,是她亲手毁了我的心血”
霍良夜仰天大笑:“颜未,你未免太俗气了,尹素洛算什么?”可是,谁都能看到霍良夜眼眸中温热的星点。
苏颜未深深的看着眼前用大笑掩饰悲伤的男人,轻轻蹲在他的身旁,他握住霍良夜细白的指,他问:“良夜,我们不能将过去从头来过么?没有尹素洛的过去,真的不能了么?”
霍良夜睁着眼睛,瞳仁黑亮,纯真而嘲弄。
他只说了几个字,让苏颜未的脸瞬间垮掉。
他说:“我们有过过去么?苏颜未。”
苏颜未看着霍良夜完美无瑕的脸庞,轻轻触摸,却笑了出来,淡淡起身,拿出手帕,擦了擦手上沾着的污渍,随手扔掉,慢条斯理的说:“我会让你记起来的。”
霍良夜也笑,轻轻张唇,声音嘶哑难听,他说:“颜未,你心里真的确定,你对我的是爱而不是自私的占有么?”
苏颜未低头微笑:“我别无选择,这个世界,没有人,比你更契合我。”
霍良夜一共逃了八次。
是的,八次。
你问为什么,他不是会武功的么,可是他自从被苏颜未软禁之后,每天被迫灌下散武功的药,到最后,他连动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躺在床上虚弱的呼吸。
之后,又和苏颜未对抗,从不肯吃他一粒米,苏颜未强迫他硬灌进去,呛到肺管险些要了命。
他深深地记得上次淳于野的话,他只有半年的时间找回自己的幸福。
第一次,只出了门。
第二次,到了大门口。
第三次,跑到了街上。
有一次,甚至走到了郊外。每一次,只要能多走一步,就从未放弃。
最后一段时间苏颜未很久没有回来,听说是他的姐姐在宫里因为谋害皇后的小皇子被关入冷宫择日处死,苏家也因此少了靠山,苏颜未向来野心太大,想要权,想要钱,还想要人心,就算是天才又怎么样,分心太多,反受其害。
树倒猢狲散,张水兵关键时刻给贺王拿出了这些年苏家暗中贩卖烟土的记录,贺王呈给皇上,皇上大怒,下圣旨,将苏家抄家,择日处死。
霍良夜忍受着身体的极限,走到掩映在溪水边的木屋,他的心里是那么那么激动,起伏的胸腔好像随时都能迸发出快乐的笑声。
他一步一步慢慢的走过去,轻轻的敲门,没有人回应。
霍良夜也不及,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听着涓涓溪流,伴着鸟语花香,他想起了一段旋律,不禁开口唱起来:
漫天的话语纷乱在耳际
你我沉默不回应
牵你的手,你却哭红了眼睛
路途漫长无止尽
多想提起勇气,好好的呵护你
不让你受委屈,苦也愿意
那些痛的记忆
落在春的泥土里
滋养了大地,开出下一个花季
风中你的泪滴,滴滴落在回忆里
让我们取名叫做珍惜
迷雾散尽,一切终于变清晰
爱与痛都变成回忆
遗忘过去
繁华灿烂在天际
等待已有了结局
我会提起勇气
好好呵护你
不让你受委屈
苦也愿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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