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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唐咨询馆-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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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荥阳土窟春,剑南烧春,郢州富水,乌程若下,岭南灵溪,宜城九酝,长西市腔酒,”我一一数着念道,“乖乖,还有进口货叻——波斯三勒,大食马朗……阿狸,没想到老爷的藏品挺全的!〃
“据说裴相当年是很喜欢饮酒的,酒量也很好,后来年纪大了才不喝的……”
“我看是因为嫣红小姐,一醉不起,才伤心难过之余,一气戒酒的吧?”
“也不无可能。”某狸一边中肯的分析,一边忙着低头东翻西找,它居然很快找到了几坛富平的石冻春。
“刚才钟老头儿告诉我,封坛上扎了黄绳儿的那种,就是富平的石冻春,看样子府里是用封坛上扎绳儿的颜色,来区分酒的品种,毕竟大多数下人都不认字嘛!”
我好奇的摸摸这坛,碰碰那坛,自己却始终没有发现石冻春,眼神倒是因为用力过度,又酸又涨,忍不住抬抬脚。
“咦,——”脚下踢到硬物,我抱起来一看,是个赭黄色的瓷坛子。封口土沁裂的很厉害,却没有扎任何颜色的绳儿,上面也没有贴红字条。
“我来闻闻!”某狸激动的面容僵硬,我赶紧把坛子递过去。
小心翼翼的闻了闻,某狸摇摇头:“封口没有破,什么都闻不到。要是十几年前用过,封口肯定会破的。”
我接过坛子,强辩道“但是也有可能用过后,有人重新又封好了啊——”
“那砸不砸?”
“砸!当然砸!不过先把这几坛石冻春带出去!”
我俩把几坛石冻春搬上地面,又把这个诡异的坛子弄了上来。
“我把坛子砸下去你就赶紧合上木板啊!”我干巴巴的不断重复,“手脚一定要快!”
银牙一咬,我狠狠的把坛子往台阶下砸去,同时,某狸以绝对干净利落的身手,第一时间合上木板,牢牢的压在上面。
只听得下面沉闷的一声爆碎声,紧接着,那晚在嫣红小姐房里,闻到的神秘而沉郁的酸甜之气,汹涌而出,伴随着不知名的疯狂的惨叫声,混乱不堪。木板被顶的“噗噗”做响,我吓的一屁股坐下,倒正好死死的压住了木板。
慢慢的,声响小下去了,渐暗渐远,最后,归于寂灭。
我和阿狸等了一会,没动静了。
“ 喂,丫头,拿坛酒你拿到哪里去啦?大人们没的喝,前院春杏他们都急疯啦!”忽然,钟老头儿破锣一样的大嗓门,在院口响起,我惊的立马跳起来。
“来了来了,狸啊,赶紧闪咧!”我一招手,俺俩灰头土脸的——撤!
第二天一早,就听得轰动全府的好消息。在钟老头儿激动到颤抖的描述中,我得以确认,嫣红小姐病好了,可以下床了,可以出房了——虽然目前谁也没见到,只是听上房的丫鬟转述——
但是我可以肯定,那个鬼丫头的结界确实解了,嘿嘿,因为我已经拉着臭狸,对着阳光,仔仔细细照了N遍。确认光线不再穿透我的身体,影子也不再淡了。
最后,某狸童鞋总结并公布:我的三魂七魄现在全归位啦,我又成了活蹦乱跳的鲜虾一尾!
神清气爽的抗起我的大扫帚,哼着小调,继续革命工作。某狸看见我那得瑟的模样,后悔的直甩尾巴。
“该!就得让你好好吃吃苦!瞧你那小样!笨心,你就不仔细想想,那坛玉红草酒是从哪里来的?是谁把它放进了地窖?又是哪双手把玉酒杯摆在了小姐躲的石桌上?”
“多想无益,明日自有明日当,”我心念一动,掏出包菊花干,向它摆摆手,窃笑道:“阿狸,倒夜香的小狗子告诉我,西市的人现在都闹着要成仙,我们要不要去凑个热闹?”
西市
中秋将近。早天里的云烟,看似闲庭信步,但自有一番缱绻的柔情——一笑而过,轻盈的象一场梦。
在我寄籍无为的前生中;曾经有一段时间;顶羡慕游走于四方的驴友。
我也曾经购买并仔细研读过,那本著名的。无论是洱海月照苍山雪;还是万顷西湖水贴天;抑或金盘玉露昆仑阙,都是无数人梦想中的,人间天上。
但是;如果你要问我;最想去的是哪里;我还是会,毫不犹豫的回答:是李太白“武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落花踏尽何处老,笑入胡姬酒肆中”的——大唐西市!
是的,我迷恋千年盛唐的繁华与喧嚣,迷恋大唐女子的雍容与华贵,迷恋满城牡丹的瑰丽与妖娆,迷恋诗词歌画的浑雅与空灵。
而如今,我就站在这里,得以一窥幻世之美,浮华之美。
盛唐的长安,就在茂如青障的秦岭脚下,云飞雨滂的渭水之滨。
城内的街道,均作南北、东西向排列,笔直端正,宽畅豁达。
街道两旁都引水入渠,置潭西市,经金光门,北入芳林园。
路边栽种着青槐拂柳,绿树成荫,春天柳絮伴着峨眉飞,到了深秋,就是落叶满长安的佳景。
而西市,堪称是享誉世界,声名遐迩的经济特区。
每月有固定的一天,相府允许仆人们,在午后出府一次,名义是给家人买写家书。当然,由于其实不少下人,是终生买断制,早和亲族失去了联系,这就相当于他们的私人小假时间。
这天下午,我穿着粗衣打扮,背后背了个小筐,里面呆着阿狸,哥俩好,出府去。
西市,又叫利人市。既称利人,自然什么东西都有。我转入路口,就开始施展游鱼大法鸟——实在人多,没有办法啊,好像记得当年史书上说,住在西市光外国人就四千多人……现在看看,何止嘛……汗。
波斯贩子在兜售琥珀和蓝宝,越南店里袅袅飘出老山檀香,粟特女子穿红着绿毡毯上舞出胡旋,龟兹大胡子推销齐特琴居然镶嵌金边……
春锦坊的丝绸,色泽艳的象画;昆仑堂的玉石,水头润的似雪;明德轩的白瓷,质地细的连初生的娃娃都比不上。
游人如织,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分外喧闹。
什么叫购物天堂,国际化大都市?看看这儿!每年圣诞节都要飞到香港去SHOPPING的姐妹们,看看这儿!我终于知道“血拼”一词自古就有,名媛淑女的疯狂与时空从来无关。街角专门有小孩儿,就做卖绳子的生意,居然效益奇好——俺们长安富人那么多么,连穿钱的绳子都不够。
我笑的合不拢嘴,动摸摸,西看看,惹的某狸一阵嘲笑:“笨心,干嘛激动成这样,不就是逛个西市嘛!”
“——这里不收景点费,更没有戴红袖章的老太太,专逮逃票罚款,能不激动嘛!”
某狸白眼翻天。
“哪里有景点?莫名其妙!你故意的吧?”没好气的冷笑。
“怎么没有?”我指着开元门外,皇上手书的石碑,尖叫着:“这里这里——”
“切,我记得你说过你认识字啊,看不懂么?上面刻的是“自开元门至安西两千里”嘛!”
“我知道啊,这个就是重要景点之一嘛!”
某狸不解。
“那个,将来我们大唐的高官显爵犯了罪,都是在这里被”卡嚓“掉——斩首示众哒!罪大恶极的,死后还要被挖去眼珠,摘掉肝脏,剁成肉泥,粉身碎骨!”我在某狸的小细脖上,比划了个砍头的手势,它立马浑身一抖;刨出一爪。
“还有那个那个——”
看见我又激动的跳起脚,某狸这次懒洋洋道:“那是西市入口,每日进出不下千人,路面都给踩平了,又还有啥说法?”
“杨贵妃,就是将来皇上最心爱的女人,一家五口元宵节夜游,在那边和广平公主比谁先进门,结果大打出手,皇上把广平驸马都给废了!”
某狸鼻尖出汗,我仿佛看见它的额头爬过无数的黑线。
“还有那边那边——那家做辣椒面的酒馆!那个穿红袍子的外族大美女卖的是葡萄酒哇!”
“大美女?就她?”某狸瞄了一眼酒家女,又瞄一眼我,再瞄一眼酒家女,看样子对我的审美观不屑一顾。
“怎么不是?标准的舒淇的嘴唇,赫本的鼻梁,薇诺娜的眼睛,洛佩滋的身材!绝对国际化啊!平时容易见着么!”我感慨万端。
“嘎嘎……”眼前一群乌鸦飞过。
“阿狸,胡姬酒是很有名的喔,我崇拜的大诗人贺朝就有诗写:胡姬春酒店,弦管夜锵锵。红口羽毛铺新月,貂裘坐薄霜。玉盘初鲙鲤,金鼎正烹羊。上客无劳散,听歌乐世娘。”
“听歌我倒是知道的,寄湖上有各色的花舫,美女如云,歌声似仙,多少王孙公子一掷千金呢!”某狸很是徜惘。
“一掷千金?那花舫行业一定很赚钱!油水大大滴!”
“你想干嘛?混进去?就凭你这姿色?”
“我卖文!我写写歌,作作曲总可以吧?”
“花舫上的姑娘,一般都是重金礼聘才子们写词,专门有乐师谱曲。”
我眼珠一转,这年代反正没有知识产权,俺就盗版一回!盗谁的呢?盛唐,盛唐,我默默念叨。对了,大人们的《盛唐夜唱》!多有名啊!
“呵呵,狸啊,我这里有一曲,你看如何?”
我轻轻哼起来:
龙膏酒我醉一醉把葡萄美酒夜光杯,
颁赐群臣品其味,金鼎烹羊记得添肉桂。
胡姬酒肆灯花泪以黄金销尽一宿魅,
雾雨轻挠美人背赏丝竹罗衣舞纷飞,
长安柳絮飞,箜篌响,路人醉,花坊湖上游,饮一杯来还一杯。
水绣齐針美,平金法,画山水,诗人笔言飞,胭脂扫娥眉。
烟花随流水,入夜寒,寒者醉,今朝花灯会,提画灯迷猜一对。
阳羡茶浮水,琵琶绕,玉笛回,丁祭佾舞备,铜镜云鬓美。
脚腕间璎珞如翡翠,飞天绘。
院落中百花还挂着露水。
客栈里将军已征战回,战马还未睡着佳人盼着月归。
盛唐城门内,智者狂,痴者悲,愚者酒一壶,依柳早就入睡。
裴旻将军舞剑器划惊堂一虹动天地,
豪卷添墨长安曲将狂草一笔指张旭。
——
某狸木然,泪如泉涌,眼中含雾,眸放金光,如残阳似血,吓的我不敢再往下唱。
重重咳嗽了声,我悄悄问:“我不唱就是了。想起什么了?”
“一个故友。”良久,某狸转过头去,“食无鱼、出无车;饮无美酒醉、睡无美□。”
“大汉名将霍去病?”我惊问。
某狸点点头。“不知今夕是何夕,斯人都随流水去……”
我心中也一阵惆怅,
“好,等下次有时间,你和我好好说说霍大将军的故事!别难过了,前面就是太平公主的放生池,咱们看看去!”
传说
绕过李淳风指点太宗,迎接七星窥市的畅春楼;路经香火鼎盛,兴旺发达的“财神庙”,在西北角,就是人头永远最多最挤的,太平公主的放生池。
放生池,又称“海池”,当年太平公主派了僧人法成,引城中永安渠之水注成,为放生积福之地,庄严肃穆,富丽堂皇。
俺们长安,信仰佛教的人,不论男女老少,特别普遍,这就是风俗,但我觉得大唐尤盛。每日都有很多人,买来被捉的鱼、龟等水生动物,放养在这里,以此积善祈福。
传说,凿放生池时,曾挖出一块古石,上面刻着:“百年为市,而后为池”。大家屈指算来,从隋大兴城在这里修建“利人市”,到太平公主开凿放生池,正好一百余年。
我和阿狸挤过高高耸立的唱经楼,摇到池边。围栏由汉白玉制成,雕刻了很多仙姿玉色的唯美图案。
我很小心的抚摸着,凹凸有致的牡丹,曼声长吟:“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转眼又是栩栩如生的飞天,或凌空散花,或反弹琵琶,出神入化,仿佛一瞬间就能听到只应天上有的妙音,落入凡间。
就在我低着头,毫不掩饰的仿效,没见过世面的刘姥姥初进大观园,什么都觉得稀奇的兴致勃勃的东张西望时,耳边传来窃窃私语声:
“不知道今晚神仙会不会来接引咱们呢?”一小贩把网捞上,看样子刚放生了一条锦鲤。
“俺看难说,神仙已经来了几晚了。”一号小道消息来源一位土哩吧唧的大妈。
“都说仙缘有份,不得强求,这种事情总是得靠机运吧?”还是胡人大哥比较清醒,
“可是我家隔壁的二狗子,那呆头呆脑的样子,怎么看也不象有仙缘的人啊?居然昨晚也上了彩虹桥,给神仙接走了!”狗仔队坚持不懈的爆料。
“真的吗?”忠实的追随者们顿时信心百倍。
“乱说,公爷我昨晚也去了,只看到仙府金灯,哪里有什么彩虹桥?”一獐头鼠目的小吏,猥琐的嚷嚷。
“听说神仙只在来的首夜,接引了一些年纪大的有德者。后面哪晚接的不是,清新俊逸的少年或者娴淑丽质的少女?看来只有象本人这样,玉树临风,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才是机会最大的!”
大家一起回过头,只见接话的是一位手中轻摇折扇的青涩稚男,哇靠,他的絮絮叨叨比前面那位大妈更甚。
我立刻来了兴趣,以最矫捷的身手,凑过去,好奇的问:
“各位大叔大婶,你们说的神仙接引,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嘘——”一阵鄙视声。我摸摸脑袋,露出一副不好意思的羞涩窘笑,果然大小通吃。好心的胡人大哥拉过我道:
“这是最近流传最火的消息啦!现在每天凌晨,将近午夜时分,西市含光门外,出城三里地,会有神仙接引咱们上天去,修道成仙,长生不老。
每夜以金灯为凭,你如果看到,夜空中出现两盏光灿灿的金灯,就代表神仙来了;但不是你看到灯,就能遇见神仙,因为大部分人都看的见。”
“然后咧?那怎样才能遇见神仙呢?”
“要等。神仙如果觉得你有仙资……反正就是看中你的话,就会从空中为你铺下一道彩虹桥,只铺展到你的面前哦。其他人没有的!然后你走上桥,就能见到仙人上天了。其他人就算紧跟在你后面冲上桥,也会摔下来落到地上的。”
“真的这么神奇?”我将信将疑。
“当然,我家隔壁的二狗子,我可是亲眼看见他上了彩虹桥,给神仙接走,然后享仙福去了的!”刚才那位把胸脯拍的“蓬蓬”响,生怕我不信。
“那岂不是最近天天晚上,含光门外的三里地,都热闹非凡?”
“那是自然!谁不想修炼成仙,长生不老哇?这种千年难得一遇的机会,听说还是因为玉皇大帝,褒奖咱们皇上帝光天下创盛世太平,特意赐给咱们长安百姓的呐!”稚男大妈一甩折扇,抖出扇面四个大字,居然是:“凤鸣岐山”。 就他?我呸!
抬头瞧瞧天色,夕阳的余晖已经染红了天边,到了要回府的时候了。我转过身,紧紧捺好没有几个铜板的钱袋,往回走。
“笨心,你莫不是又开始打什么鬼主意了吧?”某狸在后面的小背篓里,疑惑的问。
我敲了个响指,贼贼的叹道:“知我者,阿狸也。有此一问,真是给足了我面子啊。”
“你很想成仙吗?”
我低头看看脚下,轻声说:“不想。”
“怎么不想呢,谁不想呢………。。”某狸恶狠狠道。
“阿狸,你说什么是成仙?”
“不外是永世恒昌,寿与天齐,仙福独享……”
“大白话不就是拥有永恒的生命吗?”
“是也,是也。”某狸摇头晃脑,酷肖私塾里的教书先生,掉掉书袋。
“阿狸,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长圆。
老子说,天道无情。苍天不老,大地不亡,是因为没有人类的情感。
人类之所以会衰老,就是因为有强烈的七情六欲,会哭,会笑,会高兴,会悲伤,所以不能与天地同寿,所以要堕转轮回道,所以众生区别于天地,所以天有天道。
沧海与桑田总是更迭着,无穷无尽的新生都是来自于消亡,再归寂与消亡。如果真的成了仙,就修炼成了大圆满,就是放弃消亡,自然不再有新生。
阿狸,我热爱生命,即使它不圆满,但是至少我有无穷无尽的希望,我可以经历各种滋味的人生,酸甜苦辣,丰富而精彩。
这就是生命的重量。而神仙的岁月,于我,太苍白。”
我迈着轻快的步伐,边走边说。
“唉——”某狸幽幽的长叹一声——“我被骗了,原来你根本就不想成仙,还说要拿我来腌菊花酒飞升——你就想白白赚一个免费的护卫!”悲愤的握紧小爪,成拳状向天挥舞。。。。。。
“嘿嘿,不管怎样,你发过誓喽。不可以反悔哦!我是对成仙没兴趣,但是对三里地里的神仙还是很有兴趣的咯!”
我得意的扭扭腰:“狸,到府了。”
英招
傍晚,用过晚饭,我和阿狸在树丛旁,一边啃菊花干,一边讨论三里地的侦察目标。
中院在这个时候,一般是很安静的。老爷通常闷在书房,忙他第二天早朝的奏折;夫人在小姐房里,恶补失去近二十年的母女之情;仆人们多半是回房或是聚在下院,闲聊八卦,作情报交流——根本没人会注意,少了俺们俩。
一人一狸吹的正酣(主要是我发挥,某狸含着菊花干,津津有味的咂嘴,偶尔也插上两句,打击一下我的小小的自尊心,顺便表示一下它的意见)
——从下院走进来一个年轻仆人。
年轻人脚步匆忙,象是身带急事,目不斜视的直奔中跨院通往上院的大门;我俩立刻一点点儿,向后面的草丛里缩腾。
就在快要没进草丛时,年轻人突然一回头,走过来,俯低了身子,朝我俩吹了个口哨,嫣然一笑,顿时周遭气温直线下降,凝成石膏像两尊。
虽然隔着脸颊N公分的距离,我还是忍不禁赞叹:好一张俊脸!好一个俊人儿!
不高的个子,丝毫不妨碍,整个空气中,那股风流倜傥,狷狂英魅的气息,哗啦啦自动向他身上靠去。
我倒抽一口冷气,根据我灵敏而精确的触角探测显示——虽然土布衣衫,地位低下,此人体内却流动着一种危险的吸引力,只要他愿意,能让八岁到八十岁的女人,统统呼吸不顺,渐翻白眼。
危险!危险!迅速撤离!迅速撤离!脑袋里预警机制,自动开始报告,我倒是很想撤离啊,可是小腿迈不开步啊,对着帅哥,大发花痴冒泡泡的又不是我一个!回头望望某狸,还不是在咽口水嘛——人家还是公的!
帅哥仆人朝我勾勾手指,示意我上前说话。
我抬起脚,又缩回来;犹豫挣扎一下;又抬起脚,又缩回来——天啊,你没降大任于我,为什么,还要照样苦我心智,劳我筋骨?
某狸垂着冷眼,轻蔑的笑了一声,潜台词非常明确……淡定!要淡定!
废话,我也想淡定啊,可你说就象那谁谁谁见着刘德华一样,能淡定的下来嘛!放我这儿虽然夸张了点,但也帅比老刘了哈!但是没法子,顶住吧——至少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安慰自己。
见我光吞唾沫不启动,帅哥仆人只好劳动尊驾,自己靠了过来。
“你是相府的下人?”
“恩呐,我叫息心,在下院负责打扫院子的,大哥哥你可以喊我息心妹妹啦!这是我养的猫,漂亮吧?哥哥是哪个房的呀?”
我讨好的指指身边,不忘绝不吃亏的原则顺便打听打听。
“你养的猫?”帅男嫌恶的捂住嘴巴,附赠招牌白眼一枚。
我恼怒道:“你那是什么表情?”
“没什么,想吐而已!”
我侧过头瞄了一眼,某狸事不关己的抬头望天发呆中。
我理直气壮的喊:“怎么,这么漂亮精壮的瘦肉型品种,不象出自我方氏门下?”
“噗通——”热腾腾新鲜出炉两块——被雷到的焦碳。
“那我想请问一下,你每天用什么喂养,才能伺候出如此“漂亮精壮的瘦肉型品种”?”帅男饶有兴致的问。
“商业机密!——而且是绝密级别!”我坚持该保守时就保守。
“—你—养——他—?”嘲讽的语气极其明显。
胆敢瞧不起俺家阿狸?哼!瘦归瘦,在我的欺负,不,是□下,俺家阿狸还是很有型的!我随口胡诌回道: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问了,我就大慈大悲地告诉你:我家阿狸天生丽质,出尘脱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你不用羡慕了,你虽然比它胖,但脸色苍白,气虚无力,一看就是夜生活过度,内分泌失调!
小心哪天老爷看到你这白白的小脸,整顿府风,把你卖到柳香馆去,可就得不尝失啦!”
柳香馆是西市有名的鸭馆,我早上才听小梅嚼过舌根。
“哈,即使被卖到柳香馆,我也会以柳下惠之资闻名大唐,我是很善解人意的哟,小妹妹!”
帅男终于露出了令人发指的贱样,我忿忿的一针见血指出:“善解人意?我看是善解人衣吧?”
“嘴很巧,看上去还是很聪明伶俐的……”帅男无耻的唏笑道。
“这点本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不用您老重复了!”趾高气扬的抬头挺胸。
某狸无奈的甩摔甩尾巴,甩出个小花形,慢慢插话:
“英招大人,你不觉得和一个小丫头闹成这样,很无聊吗?”
“咳,咳……”我石化完,装模作样的小心问:“阿狸,那个,你们认识?”
“这位就是昆仑一脉,天之九部的正司之一,主管帝之平圃的英招大人。”
得,看样子也是个位高权重的主儿!大丈夫能屈能伸!
我连忙换上招牌状,羞涩讨喜的娇笑,不由分说迎过去,微微一福,道:“方才不知道大人来访,心儿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大人,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别生心儿的气啊!心儿在这里给您赔不是了!”
“行啊,变脸变的挺快的吗?”
哼!是我不和你一般见识!我继续装傻。
“不过,也别老大人大人的叫,你喊我英招大人,我再回你风狸大人,我们这还有完没完了?见外了不是?”帅男冲某狸大大咧咧的说。
“英兄来此有何要事?”阿狸倒是老神在在,不紧不慢的睨了他一眼。
“本司微服出巡,周游四海,考察民意,路过此处……”
整了整破衣旧冠,英招大人摆了个放眼天下,勤政廉洁舍我其谁的POSE,咧了咧嘴。
瞥了一眼云里雾里的我,某狸不以为然:“其实是又抛下平圃不管,偷偷溜出来玩儿了吧?”
“嘿嘿,”眼见被拆穿了,帅男不自然的摸摸鼻头,吃鳖的蹲在某狸跟前,拉拉它毛茸茸的小尾巴,无赖的说:“风兄,行千里路,破万卷书,为了早日争取到司书的位子,我这不是艰苦卓绝的不断成长嘛!千万别打我的小报告喔!”
“你是在向它撒娇嘛?”我鄙视这种德行。
帅男居然死乞白赖的点点头,毫无风度的继续拉。
“别扯啦!这尾巴再好,皮草产权也是我的,你别肖想了!它现在已经是本小姐的私家护卫了,你没机会了!”我自动过滤掉此人也是神妖的念头,一把拍掉他的咸猪手。
“你怎么能这么说!太不敬了!”帅男跳起来。
“喔弥陀佛!悉昙无量!干嘛?你不服气啊?你不服气你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虽然你很有诚意地看着我,可是你还是要跟我说你不服的。你真的不服吗?你不是真的不服吧?难道你真的不服吗?……”
帅男是使劲摇摇头,迷茫的挑挑眉,无限崇拜的望向某狸:“你定力修炼算是到家了!本来我还奇怪呢!哦,原来你是被这样摧残后落入魔爪的 !为兄谨代表天之九部,所有同妖,表示无限同情!”
“呸!——”我不管形象,飞去一口唾沫。“装吧,你继续装!”
某狸得道高僧般从容一笑:“说实话吧?为什么混到相府做下人?”
“唉——”帅男泄气的哀叹一声,“还不是为了追那个难搞的郭二小姐郭夜容!”
“啥?难道就是咱们相府隔壁,名动京城的,礼部侍郎郭待举,郭大人家的二小姐?”我差点一口口水全哗啦啦喷出来。
二小姐
“正是!”英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喏喏道:“上月我路过长安,本来准备经由渭水,取道洛阳,回归昆仑。谁知在长安城外碰到了李淳风,那个神棍说我本月必有一劫难,只有进城才能化解。于是我一时头脑发热,就稀里糊涂,相信了他……”
“那然后咧?你进城是掉了钱包了,还是被人海扁?”我和阿狸一边吃着菊花干,一边兴致勃勃的听说书。
“我和你一样低等吗?你说的那种事,怎么可能发生在我身上?”英招大人好委屈的说。
“那发生了什么?快点说!再拖我们就要按时计费啦!”
“你要是上天,我一定把你推荐给赵公明!你实在太会抢钱了!”
见我举手做足菜刀的姿势,帅男一缩脖,悲壮的说:“就在刚进城的那一刹那,我抬头望见了惊月楼上,那一抹倾国倾城的丽影。真是艳如桃李,耀如春华,楚楚动人,不可方物。
于是,我一打听,原来就是礼部侍郎家的二小姐,郭夜容……于是,我的心就从此忽上忽下,我,我,我……”英招大人也有结巴的时候。
“嗨,于是,你对她,一见钟情,情深似海,海枯石烂,永不变心?”我嗤笑着接话道。
“咳。”某狸不赞同的瞪了我一眼。
“是极!钱女你完全说出了我的心里话!”帅男激动的要把我当知音一样握手。
“什么钱女?我叫息心!息心!你果然不和我一样级别,因为你比我还低等!
那你怎么混到我们府里来了?要混也是混郭府吧?”我怀疑主义高涨。
“我倒是想啊!可是郭家的管家说,仰慕者比比皆是,今年名额满了,我只能屈就相府了!”
屈就?那我们算什么?某狸痴呆状。
“切,那我知道了,袁天罡真不愧是神算中的神算,他好准的!”我踮踮脚打了个哈哈。
“袁大师居然还在京城附近。”某狸若有所思。
“那个神棍哪里准了?”英招极其不解。
“你这不就是标准的桃花劫嘛!而且,我看以烂桃花居多,因为你若想追求郭二小姐,多半是成功不了滴!”我肯定的分析。
“为什么成功不了?就凭我这样貌,这身手,这才学……”帅男自我推销,可惜我完全不接受他的洗脑。
“你样貌是很俊俏,身手是很不错,才学应该也不差,但是,你的情敌比你更强!”我挥挥手,赶苍蝇一样把他凑过来的脑袋赶向一边。
“情敌?是谁?快说!”
啃啃指头,我坚定的伸出右手,掌心朝上:“好处费——”
“我,我没带钱!”帅男蠕动来,又蠕动去。
“那答应将来免费帮我做件事,也可以。”我作出好勉强的模样。对面既然不是张无忌,我也不好象赵敏一样,贪心的一次性要求三件。
“卖身归卖身,你只是一时而已嘛。”某狸掩住唇角的弧度,调笑道。
“是,比起我来,你可是卖身一世,连出头天都没了!”帅男没好气的和我一击章:“允了!”
“好,告诉你。长安高手林立,美女如云,区区一个郭二小姐,仅仅貌美而已的话,哪里能够名动京城?那是因为人家有特色!特色懂吗?就是与众不同!”
“别卖关子!哪里不同?”拔高嗓音。
“郭二小姐,虽为美女,但是兰质蕙心,玉骨冰肌,不象一般长安豪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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