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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难从命-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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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有人敢上前,却一瞬间被打飞了手里的长剑。剩下的人任凭安亲王爷如何呼喝都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薛明睿登上最后一级台阶,安亲王爷退无可退,侧过头去看亭子里放着的那些乌木箱子,薛明睿也不说话,径直走了过去。

果然是为百官密档而来。

安亲王爷顿时热血冲头,“还等什么,快挡住他。”

箱子边的侍卫拿起剑向薛明睿刺过来。

就等现在。薛明睿垂下手,眼睛又深了几分,嘴角扬起,脸上顿时绽起一丝笑容,如黑夜中亮起的一盏明灯。绚丽却让人禁不住惧怕,那侍卫脊背上顿时出了冷汗,怔愣在那里,手上也失了准头一剑刺在薛明睿肩膀上。

薛明睿被剑逼得一步步后退,整个人不小心撞到了安亲王爷,安亲王爷禁不住这一撞顿时从台阶上跌落下来。

第288章 伤妻之恨

亭子上的众人都傻了眼,还是薛明睿先反应过来急忙伸手去抓安亲王爷,转身的功夫却已经晚了,安亲王爷重重摔在台阶上,滚落下来。

薛明睿看向亭子下的下属,“快救王爷。”

荣川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变故,怔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上前,安亲王爷已经滚落在众人脚下。

荣川带着人上前去,安亲王爷满脸鲜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荣川抬起头来看薛明睿,薛明睿嘴角不为人知地浮起一丝笑容,一步步下了台阶。

荣川等人叫了安亲王爷半天,安亲王爷这才微弱地呼吸起来。

薛明睿吩咐下属,“快去请御医来。”

下面的人听了这话立即领命而去。

安亲王爷伤成这样,王府里的侍卫没有人指挥顿时都丢掉兵器站在一旁。薛明睿看看身边的参领,那参领立即领会带着人上了岁岁平安亭。

几个乌木箱子打开里面装的都是手写的册子,箱子旁边的侍卫、清客都十分的慌张。那参领不敢怠慢让人将箱子抬下来。

荣川让人将安亲王爷安置在一间屋子里,匆匆忙忙从屋里出来见薛明睿,“三哥,你准备要怎么办?今天的事万一皇上追究,你这可是……”

薛明睿淡淡地道:“亭子上那么多侍卫,我一时应付不过来,这才受了伤……”

用肩膀上的剑伤来换安亲王的半条性命……若不是安亲王世子冒险给薛家解围,安亲王爷说不定已经……

不管怎么样,毕竟是没办好差事,若是被上面责罚下来,岂不是得不偿失。荣川看看薛明睿,本来铁青的脸色已经微微好转。薛明睿已经藏了多年的性子,一下子就发放出来……薛家那边的消息说老夫人、夫人都平安,三嫂幸而得安亲王世子、义承侯世子解围,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个结果不值得让收敛了这么多年的武穆侯冒危险展露锋芒。

不一会儿御医进府查看安亲王爷的伤势,御医从内室里出来与内侍道:“王爷身上不是小伤,一时半刻恐是不能见好了。即便仔细调养,非一年半载也难痊愈了。”

那内侍却面无表情地尖声道:“皇上问安亲王爷还能不能回话。”

那御医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内侍的脸色,手抖了两下,又看一眼内室这才道:“这……倒是……还能。”

内侍道:“这就是了,”说着转身出门看向薛明睿,“武穆侯,不是咱家说您,皇上那边还等着安亲王爷回话呢。”

薛明睿忙躬身道:“烦劳公公回禀圣上,王爷这就进宫去。”

内侍脸上这才有了些笑容,“快点,皇上车马劳顿,要不是惦念着安亲王爷早就歇息了。”

薛明睿看看周围,上前道:“微臣还有些东西要呈给皇上。”

内侍惊讶地看向薛明睿,脸色缓和,“侯爷送进宫就是了。”

薛明睿道:“微臣不敢裁夺,还是请公公先过目。”说着看向身边的参领,那参领忙将乌木箱子抬了过来。

内侍在皇上身边服侍多年,是个有见识的,只将箱子里的册子拿出来看了一眼,脸色顿时变了。

薛明睿谦逊地向内侍商量,“公公看,这些东西要不要就呈给圣上过目。”

内侍自然知道薛明睿的意思,这些东西一旦进了宫就没有了转圜的余地。等于将难题推给了皇上,皇上要怎么处理这些密档?上面涉及的重臣要怎么责罚?

内侍将手里的册子放进怀里道:“侯爷稍等。”

薛明睿道:“劳烦公公了。”说着看向旁边的参领,“护送公公回宫。”

内侍见薛明睿安排周到,脸上又露出笑容来,“那咱家就先行一步。”

等到内侍走了,荣川急着上前,“三哥怎么不和内侍一起进宫?”安亲王这一伤非同小可,越早解释越好。

皇上没有知会京里的任何人就从陪都忽然回到京城,就是对安亲王的事已经了如指掌,安亲王爷受了伤,内侍仍旧传旨召见安亲王爷进宫,皇上和安亲王之间还有多少父子之情再明显不过。让内侍将百官密档呈给圣上看,又命参领跟着内侍入宫,在皇上面前禀明他是为了百官密档才能王府侍卫起了冲突受了伤,安亲王爷跌下亭子皆是因此。再说……薛明睿看一眼荣川,“安亲王爷掉下亭子这件事不用任何人解释,皇上想必早就知道了。”他就是要让这一切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

这么多的官兵在此,里面怎么会没有皇上的亲信和眼线。

皇上身边的内侍张公公没来,倒是遣了年轻的内侍很快传话来,“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侯爷、安亲王爷进宫吧。”

薛明睿道:“公公有没有什么交代?”

小内侍道:“张公公只是说,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皇上早就应该有所察觉,安亲王世子也到了御前岂有不提之理?皇上这几日已经有了打算。这百官密档不能入宫。

等到小内侍退下,薛明睿看一眼荣川,淡淡地道:“烧了。”

几只乌木箱子瞬间便烧起来,火光冲天而起。

人群中有几个人趁着众人只顾看火悄悄地退下去。

荣川笑了笑。也该让那些眼线回去报信了。

……

薛明睿派回府里报信的人才走,庄子上来人道:“老夫人、夫人要回府来。”

府里已经打扫干净,容华去各房都看了一眼,吩咐厨房将热水都准备好,这才去了垂花门,刚走到门口,听得马蹄声响急忙快步上前。

家人准备好了软舆,容华上前要去搀扶老夫人。

老夫人摇了摇手道:“你歇着吧。”声音清晰,也有了几分的气力。

李妈妈也道:“少夫人就听老夫人吧,这里还有奴婢们呢。”

容华这才退到一边眼看着老夫人坐上软舆,目光才向周围打量,看过薛夫人、四太太、钱氏、润哥等人,见所有人都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

众人进到府里,见府中已经恢复到平常模样,心里大为宽慰。

薛夫人看容华表情舒缓,身上也没有伤,胸口提着的一颗心慢慢松下来,拉起容华的手,“昨晚多亏有你。”说着又去看容华的脸色,“一晚上就瘦了许多。”

四太太也在旁边道:“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我留下来帮忙,我们这些人倒是先走了,独留下你一个,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没脸。”

钱氏道:“我听说有人要进府来,也慌慌张张地带着润哥逃了,竟都不知道容华还留在园子里。”

容华大方地看向钱氏,“在这样说下去我就要无地自容了。”

钱氏也抿嘴微微笑了,目光中带着一丝的关切,“听说弟妹这两日忙的身子弱,一会儿我让人煲了补气血的汤给弟妹送去。”

钱氏的表情自然,不刻意掩盖任何情绪,更不做作,一心一意为她着想,想要尽量帮上她的忙。

这种好意谁会拒绝。

容华笑着颌首,“那就辛苦嫂子了。”

众人进了老夫人的屋子,薛夫人服侍老夫人将药喝了,薛亦双已经扶着薛亦娟上前来。

薛亦娟扑到老夫人怀里就痛哭出声,薛亦双也在旁边抹泪。

老夫人用手拍抚着两个孙女,“好了,好了,总算是没事了。”

薛亦娟止住了哭声,老夫人让容华坐在身边,“你娘说的对,多亏了有你,不然我这一把老骨头昨晚定是折了。”

容华道:“……我也是想要尽一份力。”

老夫人拉起容华的手,“好孩子,难得你小小年纪就这样识大体,关键时刻又能一力独担这个家。”

要不是薛明睿平日里提醒她目前的朝局,要不是在陶家经历了陶正安的事让她警惕起来,要不是时时防备瑶华盯着常宁伯家,要不是苏长久出事之后有老夫人和她在一起分析局面,要不是外面的官兵实在太迫切了些让她看出些端倪来。任意一个环节出了差错,她都可能会掉进这个陷阱当中。

老夫人叹口气道:“皇上回京了,京里总算是太平了。”

她也是才知道薛明睿进了城,老夫人那边就接到皇上回京的消息。想来是天刚亮圣驾就进了宫。那么不管是谁筹划的这些,都等于是在皇上眼前唱了一出戏。

这出戏的主角还好不是薛家。

“老夫人……”院子里传来薛二太太悲悲戚戚的呼喊,“老夫人……”

屋子里的众人都看向外面,薛二太太被官兵抓走的事众人都已经知晓,又听得薛二太太哭得哽咽难抬,知道她是受了委屈。

薛二太太进了屋和薛亦娟一样扑到老夫人身边,“没想到还能再见娘一面。那些官兵差点就将我杀了。”

老夫人将薛二太太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只见薛二太太脂粉不施,钗钏未戴,耳朵嘴角都有血痕,看起来好不可怜,“让你跟着我们薛家受了委屈。”

薛二太太更哭道:“为了家里倒是没什么,哪怕是要了我的性命我都无怨,只是这场灾却是平白落下来的。”

第289章 获益

容华早就知道薛二太太必然不会咽下这口气,定会将舂烟的事说出来。

钱氏见薛二太太这般,忙上前尽量伺候,身上但有伤处,钱氏都要照看一下,薛二太太看众人都穿戴整齐唯有自己狼狈不堪,想及往日的威风,不由地更加伤心起来,想自己嫁到薛家这些年,大嫂对家中事一概不管,大伯没了之后老夫人伤了心对家中事也渐不上心,她是赶鸭子上架才管的家。

要知道这种受累不讨好的活她原是不爱做的,谁叫那时三弟妹只喜欢市井算计,四房又是庶出,她没有别的选择只好慢慢学起。

她管家的时候老夫人哪里有这样好说话,大伯没了老夫人失了性情,吩咐下的事就要一丁点不差的做好,她在人后不知道下了多少的功夫,又找了许多管事婆子商议,才将府里的衣食住行理顺了。

前些年她哪里敢动府里的银钱,也就是这几年府里的事渐渐做上手,她方得了利。再说这些本都是她应得的。大伯在陪都不明不白的死了,整个薛家都跟着受了牵连,大房这个始作俑者却摆出一副受了亏欠的模样,大嫂只在自己院子里,但凡府里有事从来不出面帮忙,倒是对爵位看得死死的。

按理说明睿年纪不大,就算恢复了世袭的爵位老夫人该考虑老爷才是,他们二房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里里外外都是她跟着老夫人张罗,外面谁人不知薛家二房持家,她原本信心满满只等着做诰命夫人,最后老夫人却上下疏通将爵位给了明睿。

她争了半天凡是二房有的,老夫人都要给大房一份,二房没有的老夫人还要给大房留着。她白白辛苦了这么多年。她哪里能不怨恨?明睿继承爵位之后依旧让皇上猜忌,整个薛家都心神不宁,她就不明白老夫人怎么这样偏爱大房。

终究是世袭的爵位,不到最后她如何也不能放弃。只是更没想到明睿娶了庶女回来,却是现在这样的局面。

老夫人对陶容华事事宽容不说,还想让十几岁的小姑娘掌家,她这些年的心血一下子要付诸东流。十几岁的小姑娘就算再聪明又哪里懂得许多中馈上的事,老夫人没有让大媳妇试过的,都放手让陶容华去做……要是老夫人早年的脾气哪里能容得下这般,她是白白给他人做了嫁衣。

薛二太太想到这些心里更加难过,只哭个不停。

老夫人伸手拍了拍薛二太太的肩膀,“好孩子都过去了,哭出来心里爽快了。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薛家定会追个结果,让你心里痛快。”

薛二太太又哭道:“这些事是早有预谋,不然不会有今日祸患。那周冲和他家的丫头舂烟带着官兵进府四处搜查,就是那舂烟要带人去南院,我知道老夫人在南院尚未出府,哪肯让他们过去,这才争执起来,那舂烟是个狼心狗肺的硬是让官兵抓了我和亦娟。”

老夫人听说周冲已经被家人打死,只是那舂烟没了踪迹。

“老夫人去南院走的隐蔽,若不是有家贼,我们家又何至于此。”

容华看向薛二太太,这是要将所有一切都赖在舂烟身上,舂烟是她选进府的,就是要追究她的过失。

容华上前低头道:“舂烟看着是个老实孩子,没想到她老子是个贼。”

四太太也道:“舂烟看着可是个老实孩子,开始我还想要这孩子在院子里,可觉得太小了些也就选了两个大的。”言下之意舂烟毕竟是个没有主意的孩子,要怪只能怪周冲。如今周冲死都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薛二太太用手绢擦了眼角道:“我也不是要怪谁,只是这家贼定是要报与官府知晓,那舂烟还不知去处,若是弄了明白自然知道背后之人是谁,这种事一日不弄清楚,这府里就一日不安稳,我闭上眼睛便是昨晚的种种,连觉也睡不得,起来也是头昏眼花,听得老夫人回府了,这才挣扎着走了几步,心中抑郁不除,恐那日就要让老夫人白疼了我一场……”

老夫人听得这些话已经板起脸来,又是难过又是不忍,“你这孩子怎么说这样不吉利的话,你只好好养着身子,”说着看向李妈妈,“周冲家里还有什么人?都锁起来问话。”

薛二太太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容华上前道:“周冲家里的听说男人死了,昨日已经吊死了。”昨晚她一个人在府里不能将所有事都想了周全,今天收拾残局由卝纹卝人卝书卝屋卝整卝理才想起周冲家的,让下人去了周冲家里,才知道周冲家的已经吊在梁上没气了。

周冲和周冲媳妇都没了,再也问不出什么,二太太所谓的要报去官府,官府查起来也只能查到舂烟是她选进府的,跟周冲一家有过联系的只是她。二太太是拿定主意要拉她背黑锅。

四太太和容华对视一眼,想要开口为容华辩解,容华轻轻摇了摇头。

要是平日里她必定要跪下认错,舂烟怎么也是她选进来的,出了事自然和她有关,可是现在这个错却认不得,薛二太太端了一盆脏水在那里,她总不能凑过去任薛二太太泼在她身上。

既然都已经死无对证她又何必担下责任,再说无论她昨晚有多凶险,现在必定好端端地站在这里,二太太是满身伤痕万般凄凉。将事情摆出来任谁都不会反驳二太太。

容华微微低下头,只说昨晚的惊险,“园子里死了几个下人,除了周冲还有几个被官兵抓住认人的,我已经吩咐将人锁起来,待到问清楚再做计较。”

二太太看眼容华,轻轻巧巧就避开了,说是将下人锁了无非是拖延时间,等过些日子这些事淡了,还能问出什么来?

二太太还要说话,容华已经道:“昨晚的事不是一两个贼人作乱,若是寻常人,怎么也闹不到府里,咱们府里腰门守的严,三门里一个外面的家人没有传唤也不敢进来,如今出了事又加派了人手,二婶可安心休养了,”说着顿了顿,“二婶昨晚受了惊吓,郎中来看了脉,二婶也不肯吃药,现在最要紧的是要将身子养好,其他的事只交给我们来办。”

老夫人点点头,“容华说的是,调养身体是要紧的。”说着叹口气,“虽然这事还没查清楚,我们却都清楚缘由,如今毕竟是盛世,怎可随便就遇上了,你安心就是了。”

一来一去言语上没讨得半点便宜,薛二太太哪肯罢休,咬咬牙,哭着道:“娘要给我个公道。”

老夫人忙安慰二太太,“好,好,好,只要查将出来,定不轻饶。”

二太太折腾了一夜身子早就虚了,而今哭得力气大了,便喘不过气来,咳嗽几声,“那些没心肝的,我要亲耳听听他们如何狡辩,我们家何曾亏待过他们,却让他们丧了良心。”只要老夫人发了话,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让人去查,只要查出蛛丝马迹,就让陶容华百口莫辩,她不能白白受了委屈。

老夫人安慰了二太太一番,二太太再起身只觉得天旋地转晕在一旁。

四太太忙去让人请郎中进府。

二太太昨晚受了惊吓,回府之后又掏空了心思不得静养,刚才将最后的气力一通折腾个干净,这下子只怕是要大病一场。

郎中来看过二太太,果然说要调养时日,断不能再操劳了。

容华将二太太的病回给老夫人听,老夫人只是叹气,“你二婶是个刚强的,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定是要争个分明,过几日也就好了。”

钱氏端了水给老夫人喝,“昨日的事我如今想起来还手脚冰凉,更别说娘被官兵抓了去,听着就让人害怕。”

果然是个体贴的儿媳,懂得这时候为二太太争些面子。钱氏轻易不说话,每次说话都会点在正题上,怪不得老夫人这样喜欢她。

老夫人看向钱氏,“容华昨日操劳了一晚上,你娘又病了,我虽是好一些,说了会儿话扔觉不继,这府里的事你就多多上心。”

听得老夫人的话钱氏柔和的脸上没有特别的表情,顺理成章地点头,拉起容华的手,“二弟妹脸色这么差,快回去歇歇吧,老夫人和娘这边有我呢。”

既然如此,容华也不好推却,只点头,“那就辛苦大嫂了。”

老夫人看看容华又看看钱氏露出慈祥的笑容,拉起容华的手,“我们不回来你也不能安心,现在都好了,你也歇着去吧,我也乏了……”

老夫人是勉强支撑着,蓄了一晚上的精力不过说几句话就觉得疲惫不堪。

伺候老夫人睡下,容华这才回到自己房里。

木槿端了御田稻米细细熬的粥来给容华喝。

容华本来没有胃口,还是支持着将粥喝了。春尧和锦秀、木槿在旁边站着伺候,春尧、锦秀倒是罢了,木槿是个藏不住话的人,看着容华欲言又止。春尧、锦秀不停地向木槿使眼色,让木槿将空盘端下去。

容华看木槿不情愿的模样,开口道:“到底怎么了?”

木槿这才气鼓鼓地道:“少夫人忙了一晚上倒给别人做了嫁衣,现如今大奶奶掌家呢。”

第290章 暴怒

容华喝了茶淡淡一笑,钱氏为什么现在接下这个重担,到底是真心要帮忙,还是有意从中获益,至少现在她不愿意去想,她现在浑身乏力,只想要安安静静睡一会儿,休养些气力,容华站起身去了内室。

容华好不容易抛开所有思绪,朦朦胧胧地刚睡了一会儿,只听春尧在旁边道:“少夫人,少夫人,宫里来人了。”

容华刚梦见行到山巅,被这几声呼喊惊了一下,整个人一下子踩空了从山上掉了下来,挣扎着脚猛地一蹬睁开眼睛醒过来。

旁边的春尧吓了一跳急忙道:“都是奴婢不好惊了少夫人。”

锦秀听得声音也急忙进了屋,只见容华镇定下来道:“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做了噩梦。”

春尧道:“宫里来了内侍催的急,说是召少夫人入宫。”

容华看看沙漏,眨眼的功夫她就睡了一个时辰。这时候是谁召见她入宫。

春尧明白容华的意思,“是李妈妈来传的话。”

李妈妈传话断不会有什么遗漏,也就是说宫里来的人并没有说明是谁要她入宫。

容华从软榻上起来,锦秀几个人已经打了水,红玉取了诰命服,让冯大媳妇过来梳头。容华坐在凳子上,经过刚才的噩梦,双脚仍旧有些发软,抬头看向镜子里。

锦秀道:“趁着这时候少夫人还是让御医把把脉。”

太医?

锦秀点头,“少夫人休息的时候,侯爷让人请了两个御医进府,少夫人一直睡着也就没敢打扰,御医还在前面候着呢。”

薛明睿请了御医过来……这时候他还能惦念着她,容华心里不由地一暖,正想着,李妈妈进了屋,锦秀等人上前行了礼,李妈妈走上前见容华正在匀妆,叹口气道:“这几日忙成这样偏是不得休息,宫里来人催得急竟是一点不容功夫,老夫人担心少夫人身子盯不住让我过来瞧瞧。”说着去给容华理云鬓。

容华微微一笑,“刚才睡了一会儿已经好多了。”说着顿了顿,“烦劳李妈妈去说一声,我这就好了。”

给皇太后请安都是提前一天来送进宫用的牌子,像这次的情形还没有过。这样急着让她进宫回话,是不是因为昨晚的事?

……

薛明睿微微抬起头看着帝王之家的父子俩,皇上铁青着脸心如磐石,安亲王爷嘴唇苍白在大殿里抖成一团。

留着安亲王爷一口气力就是要他在御前争辩。

就算是砧板上的鱼也要做最后的挣扎,安亲王爷怎么也能在御前辩上几句。

皇帝挥挥手让薛明睿几个退下,大殿里除了皇帝和安亲王爷父子,只有两个贴身伺候的内侍在。

安亲王爷换了几口气,果然拼着力气爬到皇上脚下,“父皇……您……听……儿臣解释……儿臣是被……奸人陷害……什么歃血为盟……儿臣半点不知。”

御座上的皇帝阴沉着脸,半晌才冷冷地道:“你的意思,谁是那个奸人?”

安亲王爷喘着气,“是……是……庄亲王……父皇不在京里……朝政全由他一个人把持……朝中文武谁不听他的……他害儿臣……易如反掌……父皇不信……随便叫来朝官问……谁敢说他半句坏话……他又贤又仁的名声遍朝野,宫里的事……有儿臣们不知晓的……岂有他不知晓的道理……八弟没了,他立即就查了……义承侯赵信……的罪……哪里有这样凑巧的事……”安亲王爷胸口痛的几乎难以继续,“儿臣猜测……他定是早就知晓八弟的病情……放任不管就是要利用八弟的事来做文章……儿臣的事也是如此……早就被他布置好了……”

听得这话,皇上绣着金龙的袖口微微颤抖,眼睛深谙了几分,里面似有滚滚黑云压了过来,用极其冰冷的声音道:“这个时候你还要狡辩。你推荐给我的道士也是别人提前安排好的?那道士说的好,朕的儿子里只有一条真龙,”说着恶狠狠地看向安亲王爷,“这句话他倒是说对了,朕百年之后这皇位必然要传给其中一个儿子,但是不管那条真龙是谁,都不会是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安亲王爷整个人被吓得缩在那里只断断续续地道:“父皇……儿臣冤枉……儿臣冤枉……”

皇上不屑再去瞧脚下,“你冤枉?你府里的鲤鱼化龙池,还有那所谓的一步登天亭,不是你让人修的吗?”

安亲王爷再也说不出话来。

“你府里的幕僚就没给你出过谋反的主意?你是想要弑君杀父还是要威逼朕让位给你?”

安亲王爷被逼问的几欲晕厥过去,“儿臣……不敢……儿臣没这样想过……都是庄亲王逼的我……父皇……只是因为儿臣拿到了他们贪墨的罪证……他们才这样对付儿臣……”说着颤抖着手将怀里的一本百官密档拿出来,“上面有朝中重臣……如何……互相勾结……贪墨……父皇看看便知……这些人都是权臣啊……父皇……”

安亲王爷还随身带了一本百官密档,张公公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皇上。

皇帝蹙起眉头,看那本密档,淡淡地道:“呈上来。”

张公公忙将册子呈给皇帝过目。

册子一打开,上面用楷体清清楚楚地记录着,什么官员因何事贪污什么款项,时间、地点、金额都在其上,皇帝的手渐渐不再沉稳,他登基以后一直忙于政事不敢有半点懈怠,不敢说要超过先皇至少要将大周王朝带向盛世,却没想到这些年因他恶疾缠身,朝廷竟变成了这般。他亲口嘉奖过的施勉是个不折不扣的贪官,现在又有人弄出了这些百官密档来。若不是吏治如此不堪,怎么会有百官密档。

皇帝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扬手将手里的册子砸在安亲王头上。

站起身来顿时如雷霆万钧,“依照你册子上所写,几个重臣一年贪墨的款项加起来竟比我大周王朝年入国库的银子还多。”说着一脚踢向安亲王爷,“你当朕是昏君,我大周王朝要灭国了不成?”

安亲王爷挨了这一窝心脚,只闷哼了一声便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如同死鱼般张大了嘴,只有了进的气没了出的气。

张公公见状顿时慌了神,忙上前去扶安亲王爷,“王爷,王爷……”吩咐旁边的内侍,“快去传御医过来。”

皇帝斜乜了一眼地上,“连人都不算还配御医诊治,就让他自生自灭。”

张公公跪下来磕头,“皇上乃千古明君,断不能受了王爷连累名声有失啊。”

“朕不过是担个杀子的名声,若不是朕早有察觉,现在已经死在这畜生手里。”

张公公只跪下不停地磕头。

皇帝不再说话转身从侧门走出大殿。

张公公看向同样跪在地上的内侍,“还等什么,快去请御医。”

……

薛明睿从大殿里出来,荣川忙迎上来,两个人走到僻静处,荣川才开口问,“皇上怎么说?”

“安亲王爷必定会说八皇子的事和庄亲王有关。”这时候安亲王爷必定已经猜到一切都是庄亲王爷设的局。

荣川顿时面露喜色,“那我也去安排些人继续在这两件事上做文章,还怕皇上不猜忌庄亲王。”

薛明睿摇摇头,“你找些人跟着拥护庄亲王的大臣为庄亲王在御前说些好话。”已经能操纵朝局的皇子才是最让皇帝忌惮的,哪个君王也不想再位期间被人随意摆弄,“刚才皇上我这段日子京里的情形,我已经在皇上面前夸赞过庄亲王爷。”

荣川一怔,薛明睿在御前向来不轻易说话,今日却怎么……荣川想要再开口,薛明睿却已经走到了前面,薛明睿因为昨晚薛家被围的事怒气还没消吧!昨晚那种情形,若是违抗圣命回薛府解围,那可是要灭九族的,何况皇上安插了两个参领在他们身边,就是要看他们会不会尽心办差。

薛明睿出了宫,身边的小厮忙上前道:“少夫人进宫了。”

……

容华被内侍带着向皇太后宫里去。

皇太后定然会问起昨晚的事,她要怎么回?是如实禀告让薛家脱掉嫌疑,还是只透露些细节。

皇太后是有意要给薛家做主,还是想提醒她什么?

每次去皇太后宫里,皇太后都很少说话,都说圣意难测皇太后又何尝不是,她生怕走错一步,连累的是整个薛家。

想来想去,应该是皇上有意知晓实情,所以才会让太后唤她去问话,毕竟那晚的情形只有一直在府里的她最清楚。

容华进了大殿向皇太后行了礼。

皇太后笑着道:“快起来吧。”赐了座又让宫人端茶上来。

今天殿里的宫人比往次她来都少了许多,伺候在一旁的宫人都默立着似是极为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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