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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心-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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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如此,他能弹出这样一曲,已是我生平仅见了!如此年轻廋弱的少年,怎么能够弹出如此满含禅意的曲子!实在让人费解……对了,你还是认为他就是你一直等待的月神吗?”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你不知道,他和画上的月神简直一摸一样,只除了性别和年龄!”
“那还等什么?扯开他的衣衫,一看便知!”
“不行!月神,我的女神,怎么可以如此亵渎?我会等他醒来,等了这么多年,这一小会,再是心急如焚,也是要等下去的!”
……
哦,好在那个人,他会等自己醒来,不至于在她昏睡之时,脱去她的衣衫查实!她放了心,又深深陷入黑暗之中。
又不知过了多久,慕容襄手指一动,眼皮微颤,幽幽醒转,发现已是在一处陌生而温暖的地方,床榻柔软,熏香欲醉。
身子软绵绵的,不能动弹,但心里却是有了一丝清明,这,是在哪里?
她嘴唇张了张,发出一声暗哑。
床边久候的面具男子急急扑了过来,凑到她面前:“你醒了?”那声音,竟是满含着焦急与关心,多年的等待,满腹的相思,便化为这样短短的三个字,字字纠结,字字倾情!
“我,我要喝水……”她蹙眉,喉咙有些发干,原本低沉的嗓音更显沙哑。
旁边有人递上水杯来,男子屏退旁人,自己端了过来,将她稍微扶起,头靠在他身上,把水喂到他唇边。
慕容襄抿了一点,水温正好,再贪婪咽下一大口,感觉身上有了一丝力气。
“我是殷蓝衣。”男子轻声说道,视线黏住她的颈部,那里,不知什么时候,高束的衣领微微敞开,露出一小截洁白的肌肤,再往下,已是衣衫遮住,能够想象的柔滑如丝……
慕容襄尚不自如,只侧头看着他脸上的面具,樱唇微启,有些疑惑地吐出三个字:“丘比特?”
她却不知,这简单的三个字,仿佛天外传来的神旨,引得男子浑身一震,心中便如万马奔腾,长手一捞,将她揽入怀中,身子颤动,欣喜若狂:“月神!你是我的月神!你的确是我的月神!”
慕容襄吃了一惊,忙伸手去推他,口中嚷着:“你做什么啊,快放开我!什么日神月神,你弄错了吧!”男子陌生的气息弄得她心神紊乱,此时此刻,她倒是有些留恋风御庭那个清新温暖的怀抱……
“这个面具,全天下只你一人才认得……”男子将她稍微松开一点,一只大手仍是扣住她的纤腰,另一只手指着一旁的墙壁:“再说,有图为证,你还不承认吗?”
她顺着男子的手指看去,但见对面墙上的帷幕拉开,俨然是一副巨型油画,一名女子背负金色弓箭,立于山林之间,长发垂肩,眼神坚毅,一身露肩且无袖的月白色衣衫,将美好的身躯紧紧包裹,在淡淡的月光笼罩下,显得既清纯又性感,那面容竟和自己几乎一摸一样,唯一的不同,便是画中女子年纪稍长,应该是再过几年之后的自己!
呆呆望着那缤纷的色彩,熟悉的手法,慕容襄泪如雨下,心神俱裂,张口喊出:“韩铭宇!”
第三十三章 天书奇谭
哥哥擅长绘画,尤其是油画!
是哥哥,哥哥来了,他终于来找她了!
“他在哪里?他在哪里?”慕容襄又哭又笑的,拉着殷蓝衣的衣袖,不住的喊着:“带我去见他!求你了,带我去见他!“那梨花带雨的小脸上,满是哀求恳切,任谁见了都是心生怜惜。
“你说的是那位神仙哥哥啊,他早就走啦,走了二十多年了啊!”殷蓝衣见她闻言顿时呆住,有些不忍,却仍旧硬起心肠,实话实说道:“这幅画,便是他走之前,画了留在宫中的。。。。。。”
“你骗我。。。。。。”她摇着头,不能相信,怎么可能,哥哥怎么可能就这样走了?
殷蓝衣见她不信自己,着急的说道:“你是我的月神啊,我怎么会骗你呢?他说他还要回天上,他是真的走了!”
回天上?对啊,哥哥是死神,是必须回天上继续司职的,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慕容襄撑着身子下了床,在殷蓝衣的搀扶下走到油画跟前,伸手过去,轻轻抚摩着柔美的画面,看着那熟悉的绘画风格,心中已经笃定,那画画之人,便是死神哥哥,韩铭宇!
哦,哥哥,既然来了,为什么不等见面,又急着离开?走了二十多年了,又是怎么回事?
她抹了抹眼泪,打起精神,转头说道:“快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把他的事情统统告诉我!”
殷蓝衣拉她在椅子上坐下,自己也寻了个凳子挨着落了座,思索一阵后缓缓地说道:“月神,我不骗你,那位神仙哥哥的故事,从头到尾,我都觉得像是在做梦,要不是他留下的这些东西,我真觉得自己仍旧是待在梦境之中。。。。。。”
“二十多年前,大概是我五、六岁的时候,这别离宫只是一个小小的门派,还没有什么名气,经常有人上门来挑战,前去应战的人时胜时败,前一任宫主,也就是我爹爹,在与对方比试的时候,不小心伤了对方,结下梁子,怕孳生事端,当天夜里,收拾了包袱,想带着我悄悄的离开。正当走到门口,却突然听到有人在敲门。。。。。。”
“敲门的人,是一名非常年轻俊美的男子,衣着打扮非常怪异,言行举止也十分特别。他只说他本是来找人的,不料迷了路,没弄对时间,走错了地方,想在我们这里歇歇脚,听说我们要出去避难,便大力挽留,说是他可以帮我们对付强敌,条件便是要我们给他提供一个地方,他可以住上一段时间,安心思考问题,想出解决的办法。爹爹想着东躲西藏的也很是辛苦,抱着试一试的想法答应了,没想到,他真的十分厉害,帮我们毫不费劲的胜了强敌,爹爹十分欢喜,便留他长住了下来。”
“这一住,便是一年多,在此期间,他给我们找来了一些奇书异经,武功秘籍,帮助别离宫建宫定规,广招门徒,开枝散叶,名声远播。他上懂天文地理,下知地理,无所不能,没有一个人不佩服他,爹爹也一直希望将宫主之位禅让于他,但他总是拒绝,并说他只是来这里找人,找不到总是要走的,只是在临走前卫所寻之人做些安排罢了!”
“终于有一天,他说时辰快到了,不顾众人劝阻,十日之内一定要离开,并找来一些奇怪的事物,涂涂抹抹,作了这幅画,说画中的女子,叫做月神,便是他要找的人,让我立下重誓,如若他日遇见,不论如何,别离宫定当尽全力相携相助;并说就算月神容貌有所变化也不会影响相认,因为普天之下,只有月神一人识得他制作的这个面具。于是,从那时开始,我每次出宫,必是带此面具。。。。。。”说到最后一句,面具下的脸颊微微发红,那时他才几岁?寻她的信念已执着如此,情根深种,竟不自知。。。。。。
见他忽然失了声音,慕容襄皱起好看的黛眉,问道:“他是怎么走的?从哪里走的?走了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吗?”
殷蓝衣回过神来,答道:“我一直唤他神仙哥哥,与他感情甚好,一再追问,他只说他某日一早便走,不再回来。我舍不得他走,便求了爹爹,在他的饮水里下了令人昏睡的药物,然后以牛皮索绑在床上,爹爹和我亲自守着,先强行留住,再慢慢的想法哀求他留下,我们只在椅子上打了个盹,不想一觉醒来,床上物事依旧,只人已不在,凭空消失一般。那屋外数十名精壮门徒轮流守候,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他究竟从哪里走的,去了哪里,没有人能知道。。。。。。只是。这一走,就是二十多年,再也没回来过!”
慕容襄凝神思索,将他说说的字字句句拼凑起来,心中有些清楚,又不甚明白。
殷蓝衣看着她一脸困惑的样子,立了起来,转身离去。
过了一会儿,他抱了一个精致的红漆箱子走了回来,用钥匙开了箱子上的银锁,从中取出一卷布样物事,递到她手里:“这是神仙哥哥留给你的,他说这是异世天书,其中古怪,只有月神才懂!”起初他还不信,横看竖观,水浸火烤,苦心钻研二十年,亦是一无所获,这,真的是天书吗?
慕容襄面露惊奇,接了过来,打开一看,不由得啼笑皆非,又遭离别的苦闷心情也淡了很多,只见那布样之上竟是写满了英文之母,圆润流畅,依稀是哥哥的笔迹:
亲爱的丫头:
我回去之后,想你不能自持,等法力稍微恢复,便到这个朝代来找你。
不料因为法力不够的原因,竟然去错了时间和地方,等明白过来,已经是回归天庭的期限到了。
无奈之下,尽我所能,给你做了一些安排,希望你以后会看到,会用上。
但愿殷蓝衣能够找到你,凭面具与画像与你相认。他资质不坏,在我的影响下,奉你为神明,衷心不二,你可以放心任用。
好久不曾摸毛笔了,手都生了,好歹完成了一副,那是我从水晶球里依稀看到的样子,也许与你现在的年龄不符,你凑合着看吧。
另外有个小礼物送给你,以作防身,不到紧要关头,绝不能轻易使用!
一定要保重,我会想尽办法,再来找你!
哥哥留字
殷蓝衣见她捧着布卷,翻来覆去,摸了又摸,看了又看,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心中了然,神仙哥哥没骗他,原来月神是真的能看懂这天书!
慕容襄一字一句地念着,抚摩着,虽然哥哥与自己这回生生错过,心中莫大遗憾,但是看了这封信,又升腾起无尽的希望,毕竟哥哥一直想着她,也来找过她了,但他也说了一定会再来的,那么,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保重自己,继续等待重逢的那一天!
“给哦!“她擦干眼泪,朝他伸出手来。
殷蓝衣只楞了一下,反应过来,又从箱子里取出了一样以白帕包裹的物事递了过去。
慕容襄打开写满了字迹的白帕,一瞥之下,啊地一声叫喊,嘴巴张得大大的,半天都合不上。
这个哥哥,真是个天才!
里面居然是一把小巧玲珑、构造精密的掌中宝手枪,以及六枚金色子弹!
天哪,哥哥居然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把手枪给她!
那白帕上详细的记载了手枪的使用方法和注意事项,并一再叮嘱她千万小心。
慕容襄依照那白帕上的字句,装弹上膛,朝天虚射了两下,那异样的满足感令她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哦,哥哥,他为了她,,真是用心良苦,费尽心思了!
她含笑的取下子弹,一切还原,抬起头来,拉住他的肩膀,有些忘情:“你快给我说说,他那一年多是怎么过的?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他,过得好不好。。。。。。“
“他喜欢出宫去,总是独来独往,我那个时候还小,也不知道他一天到晚在做些什么,但是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他经常对着天空发呆,口中喃喃自语。。。。。。后来长大了,才逐渐明白,这种滋味叫做寂寞。。。。。。“
“哥哥。。。。。。“慕容襄低低喊了一声,珠泪滴落,我见犹怜。
殷蓝衣身形一震,不由自主,将她揽入怀中,温言安慰。
那一声“哥哥”声音虽低,却被他听得分明,心中的喜悦在逐渐扩大,刚才她问起神仙哥哥的事情,他有意无意的隐瞒了一点,那就是自从那幅画像画好之后,神仙哥哥就是每日望着画中的女子发呆,直到离去。
而后,在画前发呆的对象,换成了自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却原来,神仙哥哥不是她的情侣,只是她的亲人!
慕容襄倚着他,垂泪半晌,心思渐渐地平静下来。
眼光瞥见他的面具,不觉地失笑,低低说道:“这个面具,你还打算戴多久啊?”
殷蓝衣并无迟疑,伸出手来,手指扣住面具低端,缓缓地,坚定地揭开。
慕容襄一见之下,眼睛发光,口中低呼一声:“你,好漂亮!“
眼前的男子,深目碧眼,鼻梁高挺,轮廓深刻,肤色白皙,竟是一个混血美男!
第三十四章 落花有意
殷蓝衣摸了下自己的脸庞,迎着她的目光,有些忐忑不安:“我的娘亲是夷族女子。。。。。。”从小就知道自己与别的小孩长得不一样,正是因为如此,爹爹才带他到这大汉边境上的山谷之中来居住。。。。。。
“难怪,长这么漂亮,尤其是你的眼睛,像一潭碧绿的湖水。。。。。。”慕容襄目光坦诚,毫不掩饰地对他容貌的赞美。
“月神。。。。。。”他心中欢喜,又想去牵她的手。
慕容襄瞥见他手上的一处细碎疤痕,依稀记得是那日在林子外面被自己咬的,猛然想起他以漫天雪花制服众人的情景,将手飞快地收了回来,环顾四周,微微蹙眉:“我的家人和朋友们呢?你把他们怎么了?”
他见她忽然神情冷淡,有些愕然,好半天才歉意地说道:“他们中了我别离宫的独门暗器——雪舞九天,本是无药可解,因为你的原因,我会以自身的功力为他们疗治,只是费些时日,才能痊愈。。。。。。”
“要多长时间?”
“少则三月,多则半年”。
慕容襄瞪他一眼,厉声说道:“你用那雪花伤人的时候,怎么不连我一起啊,我才是你的目标呢,却连累这么多无辜的人!还有,那山村农家的夫妇俩,却碍你们什么事了,犯得着双双毙命吗?这凶狠残暴的本事,难道是我哥哥教你的吗?”
殷蓝衣闻言一惊,面色发白:“起初不知是你,只想着收了雇主的重金,斩草除根,永绝后患。后来骤然看见你的容貌,才及时收手。。。。。。确是我的不是,所有过错,我愿受月神的一切惩罚!”他想了想,又说道:“那农家夫妇的死,跟别离宫并无关系,应是那雇主另外派的人手。。。。。。”
慕容襄面色缓和了些,疑惑地问道:“那雇主是谁?”
殷蓝衣眉头微皱:“对方付了一万两黄金,只说是要取南棠慕容襄的性命,其他并无多言。按照规矩,我们收了钱财,替人消灾,对于雇主的一切,并不予打听,实是丝毫不知!”
见他面色甚是不安,慕容襄也不再为难他,摆了摆手,说道:“好了,我不怪你,你把人给我治好便是!不过这雇主的身份,你务必要加派人手,帮我查明,我幼时也曾遇到过被人追杀,不知与这回是否是同一人在幕后主使?看这情形,只怕并未了结,将来不定哪天还有新的祸事。”
“我已经派人去暗中调查那雇主的身份,月神放心,只要别离宫存在一天,就不会让人伤害到月神!”
她点了点头,跳了起来:“先带我去看看他们吧!”
殷蓝衣没有推脱,依言带她出了房门。
这别离宫是位于大汉与银凉交界的一处山谷之中,占地甚广,建筑高大,称为宫殿也不足为过,路上遇见三三两两门徒,见得殷蓝衣,都是恭敬有加。
两人穿过一片园林,来到一间紧闭房门的屋前。
他过去敲了门,有人从里面打开,却是一名书生模样的人,生得倒是年轻俊秀,只是眼睛细长,微微上挑,显出几分邪魅来。
那人先看到殷蓝衣,吃了一惊:“你怎么不戴面具?”
殷蓝衣愉悦的答道:“我已找到月神,不用再戴面具了!”
那人哦了一声,再一见慕容襄,又是一怔,上下打量着,饶有兴趣的说道:“你就是蓝衣口中念念不忘的月神?”
她听出了声音,想起那日他玉笛吹出的魔音,又气恼他现时颇不正经的目光,轻笑一声,有心提起那日以琴声破他笛音的事情:“公子音律造诣很高,一支玉笛即可抑人心神,致人疯狂,慕容襄很是好奇,改天再专门讨教!”
“你。。。。。。”那书生想起断裂的玉笛,神情恨恨不平。
殷蓝衣呵呵笑着:“好了,好了,不打不相识,都是一家人。来,我来给你们介绍,这是我的好友,玉笛书生燕无痕。”他又对那燕无痕说道:“不错,她就是我的月神!”
什么他的月神!这人说话好生狂妄,比起那一见面就抱着自己策马狂奔的冷君毅还要霸道!
慕容襄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撇开两人,径直走了进去。
屋子很是宽敞,软榻之上,整整齐齐,躺了十几个人,除可她身边的几人之外,黑衣人连那首领在内,也在其中。
她走近仔细看了看,每一个人都是面色无异,呼吸也是有的,脉搏也算正常,只是一时昏迷不醒。
“我要你救治他们全部!“她转过身来,,朝站在门口的殷蓝衣说道,斩钉截铁。
“好。“殷蓝衣没有半分犹豫。
一旁的燕无痕赶紧拉住他,小声说道:“你疯了啊,那雪舞九天本来就是无药可治的,唯一的办法就是你耗尽自身内力。。。。。。但是这么多人,你的身体恐怕三五年都难以恢复!“
殷蓝衣看了看不远处那个纤细的身影,悠悠说道:“为了她,一切都是值得的!”
燕无痕暗自叹了口气,心道,瞧见两人方才的说话和神情,实在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慕容襄看了又看,这才随殷蓝衣回去。
回了原先的屋子,尚未坐下,慕容襄忽又想起一事,面上一红,问道:“你这别离宫,有没有女眷?”
殷蓝衣却是误会了,不假思索,坦然表白道:“我对于月神之外的女子,从来就没有动过任何心思,蓝衣这二十八年来,并无家眷,一直是孤身一人!“
慕容襄轻咳了两声,神色扭捏,心想这人说话怎么这样直率,竟把自己弄得无言以对!
殷蓝衣见她面色有异,仔细端详,这才发现她发丝凌乱,衣衫褶皱,颇有些坐立不安,不由得心中一动,当即说道:“你在此等我,我去去就来!”
慕容襄应了一声,将那手枪握在手里随意把玩,消化着方才的对话,心中逐渐释然。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房门打开,进来两名丫鬟模样的女子。
“奴婢来伺候公子沐浴更衣,请公子随奴婢去得浴室。。。。。。”
慕容襄正有此意,毫不犹豫起了身,跟着她们转到里屋,一进门,又是吃惊不小。
屋中是一个方正的浴池,微微冒着热气,隐约有着药草香,一旁摆着赶紧的衣物。
“奴婢来伺候公子宽衣。”一名丫鬟走了过来,面色有些羞赧,另一名待在原地没动,只掩了嘴笑。
慕容襄赶紧摆了摆手:“男女有别,实在是不妥。你们都出去吧,我自己来!”
“公子,主人会怪我们的,还是我们来吧!”
“我有怪癖,沐浴不喜有人在旁边。你们还是下去吧!”
两名丫鬟劝说不过,只得退了出去。
慕容襄过去检查了房门,确无异状,这才放下心来,解开发鬓,垂下一头青丝,又脱了身上的衣衫,慢慢下了浴池。
盛夏时节,泡在温温润润的药水里,每个毛孔都舒展开来,真是惬意。
但是人生地不熟,又没有小绿在身边,她也不敢逗留太久,稍微泡了泡,便草草地洗了下头发和身子,从池里起了身。
正欲穿衣之时,才发现那束胸的布带,早已被汗水浸出痕迹,却怎么再用?
翻了下,池边的衣物只是件白色女装袍子,并无其他,该死,这袍子居然和画像上的一模一样,竟是露肩少袖,老天,她要怎么出去见人?
呵呵,哥哥将她画成月亮女神阿耳忒弥斯的模样,多半是为了给她增加些神话色彩,加强对这别离宫众的感召力罢了。没想到这殷蓝衣还真依照那式样做了一件,而这样的衣衫,放到这个朝代来,真真算是奇异服,怎么穿得出去?这殷蓝衣,他是故意的!
正难以决断,外屋传来男子的呼唤:
“月神!月神!你还在里面没有?妥当了没有?”
是殷蓝衣!
她手一抖,有些着急,赶紧答应着,胡乱将袍子套在身上,系上腰带,把之前换下的衣物鞋子随意抓成一团,赤足走了出去。
殷蓝衣正含笑的站在屋内,见她出来,正要开口,不想一眼望过来,碧眼中色泽氤氲,声音沙哑:“月神,你。。。。。。”
慕容襄顺着他的目光往自己身上一看,的确是香肩圆润,手臂柔滑,一大片诱人的肌肤便给人瞧了去。
自己这个身子虽然因为年龄的原因,还稍显青涩,但绝对是人间极品,瞧他此时那目瞪口呆的样子,可以想象这衣衫穿在身上,在旁人看来,是多么的引人遐思。。。。。。。
见他仍旧呆呆的望着自己,眼睛一眨不眨,慕容襄面色一沉,开口斥道:“哥哥难道没给你说过吗?月神是守护月亮的圣女,神圣不可侵犯,你这般无礼对我,却算什么!”
殷蓝衣吓了一跳,收敛心神,急急说道:“月神,你误会了。。。。。。”
慕容襄看他一眼:“我误会什么了?”
他几步走了过来,一辑在地,伏于她身下:“我答应过神仙哥哥,要帮他照顾月神,尽我所能帮助月神完成心愿,这一点,我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但是,这二十多年来,我对月神的仰慕之情已是深入骨髓,不说是连根拔除,就是要我减少那么以点点,也是绝不可能的!”他抬起头来,手一扬,一把雪亮的匕首递到慕容襄眼前:“如果月神对此不满,请立时刺死蓝衣,蓝衣绝无怨言!”
第三十五章 边境战事
这个殷蓝衣很聪明啊,看起来不好控制。
跟聪明人说话,也不用拐弯抹角。
慕容襄挥开他手中的匕首,盯着那碧绿的眼眸,正色说道:“我可不需要你以死来表忠心,你是哥哥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你记住,这个私人交情,是过硬的,没得说的!”
“想必你听过明月公子这个名号,我现在初初涉入江湖,将来可能还有很多大事要做,如果能够得到别离宫的支持,那是再好不过;而别离宫的存在和发展,也需要有一个坚强的后台,我与朝廷关系复杂,不说你也应该明白。”
“所以,于公于私,我们的合作,那是势在必行,谁也阻挡不了的!不知宫主意下如何?”
殷蓝衣眼眸中光芒闪动:“好,我都答应你,你要什么,只管吩咐便是,我定当倾尽一切为你取来!但是,”他微微带笑说道:“在月神面前,我不是什么宫主,我只是殷蓝衣。月神往后叫我蓝衣便是。”
“好吧,蓝衣。”
呵呵,哥哥,这就是他给她培养的人,这就是被人奉为神明的感觉,忠贞不二,毫无异心,她怎么还是感觉怪怪的,丝毫没有跟若尘在一起的轻松自在,就连阮慎言都比不上!
仿佛埋了一颗定时炸弹在身边,竟生出一种自掘坟墓的感觉……
慕容襄甩了甩头,挥去脑中的怪异想法,又自说道:“我想在这别离宫小住几日,调养下身子,你要给我准备一间安静的屋子,注意对外封锁一切关于我的消息,别再让人找到这里来!”本来想让他假传消息出去,说自己已遭人毒手,尸骨无存,然后隐在暗处看看,到底是谁人欢喜谁人愁,借机查出幕后主使。但是,真是这样的话,其他人还好,她最怕的是传到慕容世家,那疼惜自己的祖母和爹娘,该是如何担心落泪!只好作罢。
殷蓝衣欣然应允:“这个不成问题,你就住这间屋子……”见她瞪着他,笑了笑,又说道:“我另有房间住的,不用担心!”
慕容襄点点头:“那就多谢了!”管他呢,这间屋子双宽敞又大气,还连有一个那么舒适的浴池,既然他主动提出来让给她,那她也就不客气了。
“还有,我女扮男装之事,须严守秘密,切勿再让他人知晓!”
“那是自然。”
一切交代妥当,慕容襄也累了,打了哈欠说道:“好吧,我休息一下,你先出去吧。等下叫人把我马车上的衣物服饰送过来。”说着,朝那软软的大床走去。
殷蓝衣见她拉了薄被倒床便睡,对自己并无防备,心中很是欢喜,踌躇半晌,才将房门轻轻的带上,悄然离去。
慕容襄仍着男子的装束,在这别离宫中一住便是半月有余,殷蓝衣早已向宫中众人宣布,慕容襄是尊贵客人,享有与宫主平等的地位与权力,是以她在宫中的生活十分自在,随意行走游玩,就连宫中禁地,也不例外。
说起这禁地,其实也就是类似于藏经阁一类的地方,当年死神哥哥来到这里,帮助别离宫搜寻到许多奇书异经,对于别离宫后来能成为江湖上一等一的门派,确实是起到莫大的作用。
慕容襄没有半点武功,对于武学秘籍并不在意,只是有些好奇那个雪舞九天的功夫,非要拉着殷蓝衣给她当场示范不可。
殷蓝衣当然不会拒绝,鉴于此是不传之秘,屏退了旁人,只叫了燕无痕准备了些清水,自己朝一处空地当中一站,让燕无痕将水缓缓撒出,双手一伸,将空中的水雾尽数揉于掌中,再往外一翻,点点弹出,便是片片飞雪飘落,遂成雪舞九天。
“雪舞九天,这个名字真好!”慕容襄奔过来:“但是你明明用的是清水,最后怎么会有毒呢?”
殷蓝衣还没回答,旁边的燕无痕就哼了一声,说道:“水无毒,雪亦无毒。说雪花有毒,那是无知之人自以为是!”
见她甚是不解,殷蓝衣解释道:“月神,你不懂武功,自然不会明白。这个功夫只是取了个巧,以漫天雪花来迷惑敌人,我不过是以雪花作暗器,打在敌人要害穴位之上,雪融为水,但寒气已生生侵入,可伤人命……但是这个功夫,在真正的高手面前,是讨不到半点好的!”
原来如此,并非他身怀异术,不过是内力高强而已。
慕容襄嘻嘻笑道:“真正的高手,不知世上哪些人可以算得上?请教下两位,那云山的剑绝先生吴仁清,是不是真正的高手呢?”
殷蓝衣吃了一惊:“月神不是江湖中人,如何识得剑绝先生的名号?剑绝先生剑法天下第一,一身武艺出神入化,他老人家的声名地位,便是和那行千年屹立的云山一般!”
“我的朋友便是在他门下学艺,我当然知道。”原来若尘的师父这么厉害啊,她心底生出莫大的骄傲。
“听说剑绝先生性格乖张,行事怪僻,从不收徒,倒是没听说过他有徒弟呢!”燕无痕有些不信。
“有就是有,我骗你作甚!”慕容襄瞪他一眼,自顾自的走开,到那疗伤室查看其他人的恢复情况去了。
殷蓝衣摸着下巴,好笑道:“无痕,你们两个一见面,总是有些针锋相对。月神是女孩子,你怎么不让着她?”
“我怎么没让着她,每次都是她主动与我为难的!”燕无痕冷哼一声,指着慕容襄远去的背影:“你看她一副男子装扮,平板身材,说话也不含蓄,哪里有半点女孩子的样子?哼,一个黄毛丫头,要不是那张脸确实是人间绝色……”说到这里,话音渐消,他到底在气什么?气她对他人无异,却总是针对他为难他?气她长了一张绝色容颜,勾人魂魄,却毫不自知?气她破了他的天魔笛音,反倒弄得他时时心魔孳生……
殷蓝衣看他一眼,淡淡说道:“月神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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