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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飘,红颜落-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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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正值中午,烈日当头,人们纷纷穿梭着寻找一处避暑之地。然而,小店里的客人除了一些穿着奇装异服的外族客商,当地人倒没见得有多少。菜已经上来了,闻着久别的菜香,镜儿忍不住吐了吐口水,但她面前的雪儿却没有动筷的意思。“姐姐,”她轻轻问道:“菜都凉了。”雪儿看着桌上不再冒热气的菜,但耳朵却听着隔壁外族客商的交谈。只听一人用粗哑的声音骂道:“这几天真是见鬼,老子以前来这里的时候,这里的小娘们对老子多么巴结,恨不得立刻投怀送抱。嘿,可我今天来这里,她老娘却告诉我这个小娘子死了。”他顿了顿:“可我昨天确实看到她了,当时很晚了,我还奇怪她那么晚还敢在街上晃悠。不过,说到昨天晚上,在大街上晃悠的人还真不少啊,怪事,进了西平白天都看不到那么多人的,他们的样子也很奇怪,眼睛里空洞洞地,根本就不看我一眼,我还以为碰到了鬼。我拉那小娘们,她竟然一把把我甩掉了,好像不认识我似的。这个臭□,呸。”他气愤之余,竟然把手上的酒壶“咣”的一声砸了下去,在店里造成了很大的声响。刹那间,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向了他们,一片鸦雀无声。

那男人身旁的人感到不对劲,急忙拿起酒杯说道:“诸位朋友,我这位兄弟今日喝酒喝多了,惊扰了大家在此的雅兴,还望大家海涵。作为赔罪,小弟我罚酒一杯。”说罢便仰起脖子,将整杯酒痛快地喝下,喝完后亮了亮杯底。客人们见状也不再说什么,在相互敬酒后稀稀拉拉地散了。雪儿的眼睛从菜肴上挪开,转目望向那桌异族男子。只见那里坐着三个人,一位带着斗笠,大半张脸藏在了草帽下;一位满脸横肉,正在给自己灌酒,一位则担忧地望向四周,在接触到雪儿的目光后愣了愣,随手碰了碰正在喝酒的男子与戴斗笠的男子,三人旋即消失在门外。

雪儿收回目光,终于吃饭了,而她对面的镜儿看到她拿起筷子,高兴的也开始吃了起来,一阵风卷残云,刹那间,桌子上的食物便被一扫而空。雪儿看着意犹未尽的镜儿,不禁莞尔一笑:“够不够?再要一些吧。”镜儿脸红了,急忙摇头道:“不要了,姐姐,我吃饱了。”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的眼角仍然不时地撇向桌子上的残余。雪儿轻笑一声,结帐后拉着她往外走,两人踱至一烧饼铺,雪儿向老板要了几块烧饼,用麻油纸轻轻包好后递给镜儿,笑道:“这家的烧饼做的还是不错的,你尝尝。”镜儿手捧着麻油纸,感觉烧饼的酥香透过那一层正隐隐传来,她不禁咽了一滩口水,雪儿笑着扭过了头:“大街上吃东西可不雅哦,那边有个小旅店,我们今天就住那里吧。”

客房里,镜儿正狼吞虎咽的吃着烧饼。这烧饼实在太好吃了,完全不像家乡的烧饼那样硬梆梆。这里的烧饼很脆,面团是用鸡蛋黄泡过得,很香。里面夹着切有香菇的鸡丁,烧饼外侧还撒了一点椒盐,真是将烧饼的好处发挥的恰到极致。很快,几个烧饼就被她解决了。雪儿在里间换衣服,待她出来时,看到了空空的麻油纸,不禁笑道:“真是贪嘴丫头,小心吃肥了没人敢养你。”镜儿憨憨笑道:“姐姐说笑了,我从小食量就很大,几乎把家里都吃穷了。不过吃了十几年,我的身材还是如此。空有一身蛮力罢了。”“哦,蛮力?”雪儿打趣地问道:“如何蛮力?”镜儿看了看雪儿男装的衣饰:“不瞒姐姐,我自小便有千斤之力,可以举起巨石。姐姐莫不是为此嫌我吧。看您这身,是要出去吗?”雪儿笑了笑:“是,我出去一趟,你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知道么?”镜儿听了,急忙说道:“姐姐,您还是带我去吧。我有千斤之力,可以保护您的。而且,这个地方看着很诡异,我,我自从踏上这里后心就一直怦怦的跳。”

“诡异?”雪儿皱了皱眉:“此话怎讲?”镜儿低下头,怯怯说道:“姐姐别怪镜儿多嘴。西平处在南诏与天朝的交界之地,来往客商很多,但今日在街上所看到的人却大多是外来的客商,本地人竟然寥寥无几。按理说,这是天朝的边境,天朝人应该更多才对啊。而且,我感觉这里很奇怪,死气沉沉的,都有点害怕了。”雪儿眉头轻展,刚才镜儿好像说到了很重要的一点,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西平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城里流动着一股诡异的气息,可她也说不清这古怪到底在哪儿。如今,她突然想起了过去的小伙伴飞鼠他们,也许他们可以告诉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

暗巷里,小乞丐飞鼠正在吃自己偷来的午餐,一个白白的包子,刚出笼的,还在向外冒着热气。然而,他才咬了一口,还没咬到肉馅,包子就被人一脚踢飞。看着辛苦偷来的午餐咕咕的打了一个转掉到地上,他登时跳了起来大呼道:“哪个不怕死的敢动老子的东西!”话音刚落,一道愠怒的声音便想起:“才几个月不见,你就落魄成了这样?”这声音听着很熟悉,好像是……飞鼠惊喜地转过身,看到乔装的雪儿正冷冷地看着自己,眼里带着一丝心痛。他也登时痛了起来,只想抱住雪儿大哭。“老大,”他飞快的扑向雪儿,但后者身形一转,他立马倒在地上与潮湿的大地亲了一个长长的吻。雪儿嘴角含笑:“你该早知道我回来的消息了吧,怎么不来找我?木牛水娃他们怎么没跟你一起呢?”一听这话,刚从地上爬起的飞鼠黑黑的眼圈里翻起了一堆雾气,脏手往脸上一抹:“老大,我们好惨啊。他们都被抓走了,如果不是我会轻功,恐怕今天就见不到你了。”雪儿一听,眉头蹙起:“被抓走了?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飞鼠抬起被他那小黑手摸的黑乎乎的脸,哽咽地说道:“老大,自从你走了之后,我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短短几个月,这里就换了三位县令,前两位都死于非命,第三位来了就不管我们这些小民了。没多久,城里的青壮年男女就莫名其妙的失踪,后来连小孩子老人都失踪了。半个月前的一个晚上,水娃说是去找吃的,但他去了就没有回来。我和木牛出去找他,却发现街上多了很多奇怪的人,明明是认识你的,但见了你却面无表情。几天后,我和木牛发现了水娃,但他只跟我们打了个照面,似乎也不认识我们了。我和木牛越想越不对劲,便一路上跟着他,那时是晚上,街上好多人啊,但脸上都挂着冷冰冰的表情,吓死人了。忽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笛声,水娃就停住了,伸出手来掐住木牛的脖子,我想松开他的手,可我旁边的人却伸出手也想掐我脖子,我看事不妙,又拉不开水娃,只好顺着柱子爬了上去,然后又跳到屋顶上。这时,我看到屋顶有个人在吹笛子,他的脸很白,嘴唇血般的红,就跟鬼似的。我想跑,可有人却从后面用石头砸了我的腿,害得我从屋顶上摔了下去,我看不对头,就躲到了筐子里。笛声后来停了,当我出去看时,街上一个人都没有,连木牛都不见了。呜呜。这些天,只要到晚上,就会有笛声响起,然后那些人就会出来掐人脖子。这里的人,也突然间变得好怪。”雪儿听到这里,脑中灵光一闪。是,这才是不对劲的地方啊,诺大的街上,行路的竟然都是外族人,那些和她一起长大的人又去了哪里。

别后西平(下)

雪儿回到城中时,天色差不多黑了。尽管天色已黑,但家家都不亮灯,仿佛这是一座无人之城。雪儿走在街道上,由于太黑,今晚又没有月亮,所以只能凭着记忆摸索回去的路。记得以前的西平,晚上可是家家不闭户的,而且也不至于这么早就熄灯,是被那可怕的笛声吓得吗?

雪儿在大街上慢慢摸索着,诺大的街上此刻一个人都没有,平静中透着诡异。她走了一段路后,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走回了原来的地方——街口的大牌坊。天,自己在西平生活了十几年,如果被人知道她迷路了那不丢死人。她揉了揉眼,继续向前走去。然而,无论她怎么走,最后都会回到这个牌坊。难不成这里有古怪?雪儿索性不走了,直接坐在了牌坊下面,如果真有古怪,那就让她见识见识吧。手掌里依然有血流出,雪儿很无奈的摸了摸自己身下的裙子,事到如今,只能……于是,“嘶”的一声,裙子的一角被雪儿撕了下来,缠绕在她的手掌上。然而,由于撕扯过大,雪儿的小手火辣辣地疼痛,好像伤口裂开了般,血,顺着她的小手流了下去,滴在了地上。缠上布后,手上的痛感稍微缓解了。雪儿叹了一口气,,蜷缩着身体在牌坊下。巨大的牌坊,在夜色中仿佛如同一巨兽,张着巨大的嘴等待猎物的降临。突然,一阵笛声想起,笛声冷冷的,冷淡中却带着阴戾,仿佛要摄人心魂般。雪儿睁开眼,发现自己的身边突然出现了很多人,这些人正在向自己靠近。雪儿忽然想起了飞鼠说过的话,笛声,突然出现的人,难道他们也要掐自己的脖子?天呢,雪儿急忙站起身,顺着牌坊跳了上去。牌坊很高的,她只爬到了一半,只能抱着柱子。

下面聚的人越来越多了,他们在不停的走着,仿佛在寻找着什么。雪儿听到了他们凌乱的脚步声,不禁向下一望,下面的人很多,依稀可以看到他们惨白的脸,让她无法忍受的是,其中的一些脸是她非常熟悉的,有过去在她家帮忙的大婶,有在街上摆摊的小贩,其中就包括那位甚至还有衙门中的捕快。这儿有什么聚会吗?雪儿继续望向旁边,忽然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瘦瘦的影子,那竟是水娃。此刻,他也在人群中盲目地走着,惨白的脸上透露着一番诡异。无量天尊,雪儿闭上了眼,身体没由来的一阵寒冷,他们到底怎么了?由于在柱子上抱得太久,雪儿的手臂又麻又胀,直觉想往下坠,糟糕,她快支持不住了。雪儿的额头上泌出一颗颗汗珠,她的身子正在向下下滑,虽然她用力抱着柱子,但这样下去她是支撑不了多久的。雪儿不想低头去看下面的诡异,她的耳中,始终飘荡着可怕的笛声,如果说下午听到的曲子让她想起了过世的母亲,那么现在的笛声则让她如临地域。而就在此时,笛声悲呛的停住了,一声长啸,街上的人影在瞬间全部消失,大街上又恢复了刚才那诡异的宁静。雪儿抱着柱子,双臂酸胀的已经无法支撑,笛声停了后,她疑惑地向周围看了看,发现下面的人早已散去,此刻她也不管那么多了,急忙跳了下去,头也不回地狂奔出这里。这一次,她没有迷路。

屋顶上,一双暗红的眼睛注视着下面狂奔的人儿,冷冷的看向那个搅了他好事的人:“为什么要对她手下留情?”那人悠闲的卧在屋顶上,手里抓着一串五色的石子,淡淡地说道:“因为她是我的猎物。所以,不要打她的主意。”他说的很悠闲,但语气里却透露着不可拒绝的霸气。对面的人冷哼道:“能被血鹰看上的人,是幸,还是不幸呢?我能要她的命,说不定她去了地府,还会感激我。”话音刚落,一个五色的石子便从他的耳畔斜飞过去,一缕黑发随之飘落,这是今晚,他第二次被这种石子打到。然而,那个罪魁祸首却不见了踪影,空气里留下了他淡淡的一句话:“冥音长老,好自为之。”“好自为之?”他嗜红的嘴唇念出这四个字,竟缓缓的向上勾起,在黑夜中,划出了一道妖异的弧。

雪儿以最快的速度跑回了客店,“砰砰”的敲着门,给这异常的安静带来了几分不平静。“开门啊,有没有人?”她边砸门边叫着,仿佛那些人很快就会再次出现。店里有了不小的声响,里面夹杂着杂七杂八的走动声,随后她听到了镜儿的怒喝:“都给我让开。”店里一阵重物倒地的声音,门被打开了。打开门的镜儿欣喜的看到门外的雪儿,下午她不停地烧水给那只蛤蟆洗澡,结果搞到了晚上,当她忙好回房时,却发现雪儿不见了,而房间里的那扇窗却是打开的。一阵不安掠过心头,她当即决定冲出去找人。然而,店小二却把她拦住了,原因很简单,外面传来了勾魂笛声,如果现在出去,那就再也回不来了。镜儿气坏了,便与他们争执了起来,随后赶来的飞鼠见势紧紧抱住镜儿告诫她千万不能出去,争执中,外面竟传来雪儿的砸门声还有她惊恐的声音,然而此刻镜儿却被店里人死死按住,于是她忍无可忍,将身上的人像扔小鸡一般全部扔到了远处,然后跑过去开了门。当看到雪儿安然无恙后,她泪流满面,大哭着抱住雪儿:“姐姐,我,我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雪儿也激动地抱着她,突然,她仿佛像想起什么似的,急忙推开镜儿:“傻丫头,快,快回去。”说罢便推着镜儿入门,然后迅速地把门关上。

店里,异常安静,只听到众人的心跳声。旅店外,依然是死一般的安静,没有笛声,没有那些来回走动的“人们”。众人皆松了口气,纷纷回到原来的地方。当回到屋子里时,镜儿恨恨地把门插上三道,不让门外那只没心肝的蛤蟆进。雪儿听到门外徘徊的脚步声及“咚”的坐下声,心里隐隐有些不忍,于是她拉开了镜儿,微笑着说道:“不碍事的。”伴着她的微笑,门打开了,飞鼠原本倚靠在门上的身体刹那间歪倒进了屋里。他尴尬地爬起,挠了挠头,不安的看着屋里的两个人。镜儿哼了哼,转过头去不理他,雪儿依然微笑着,只是笑容中带着一丝愧疚。飞鼠眼睛一热,旋即跪倒在雪儿面前:“老大,我,我对不住你,你打我骂我吧。”雪儿听了这番话,脸上立刻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她扶起飞鼠,微嗔道:“傻瓜,老大虽然凶了点,但什么时候打你骂你过?你先起来,我还有事要问你。”飞鼠微颤着起身,一双眼里尽是悔意。雪儿叹了口气,径直走过去坐到桌子旁,示意飞鼠与镜儿一同坐下。飞鼠过来坐了左边,镜儿则坐在雪儿的右边,一双眼很不客气的瞪着那蛤蟆。

感到镜儿的敌意,雪儿暗暗地揉了揉镜儿的腿,微笑着示意她不要动火。镜儿怎么会不明白雪儿的意思,所幸把头扭到一旁,眼不见为净。见眼前的气氛稍稍缓和,雪儿清了清嗓子,开口道:“飞鼠,据你所知,勾魂笛声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飞鼠想了想回答道:“我第一次听到勾魂笛声,是在十几天前。如果那些失踪的人也是这笛声所为的话,那应该是两个多月前的事了吧。”“我知道了,飞鼠,明天你出去打听关于勾魂笛声的事情,问问还有什么人从勾魂笛声哪里逃出。我需要知道的更多。”雪儿如是说道。飞鼠一听,知道雪儿不生气了,也许他失散的兄弟也能找回,于是他高兴地跳了起来说:“遵命,老大。”

诛母奇阵

当清晨的阳光轻抚着雪儿的脸的时候,镜儿已经端着洗脸水,在她床前等候了。感到床前有人,雪儿睁开了眼,看到镜儿笑嘻嘻的站在自己面前:“姐姐,洗脸了。”雪儿向窗外一望,脸一阵羞红,老天,太阳都老高了。她竟然睡得那么死,可以当猪了。镜儿笑嘻嘻的把脸盆放到雪儿床前,又体贴地把毛巾放到雪儿的手上,转身出去了。洗完脸,雪儿出了内室,惊讶地看到外面摆着一桌早点。镜儿笑嘻嘻的坐在桌前看着她:“姐姐,吃早饭了。”雪儿走近,惊喜地发现今天的早餐还真丰富,有蛋黄炸的千丝饼,有冰糖煮的荷叶粥,有冰糖醋腌制的酱鸡蛋,此外,还有几碟腌制好的小咸菜。“镜儿,这是你做的吗?”雪儿高兴地问向镜儿。镜儿摇了摇头:“有些是,有些不是。姐姐喜欢吃就好。”雪儿冲她笑笑:“镜儿,谢谢你。你是除了姐姐外,第二个为我亲自做早餐的人。”镜儿红了脸,听了雪儿的口气,心中一片恍惚:“姐姐不要客气,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更何况你救了我两次,比起你所做的,我真是差远了。”听到这里,雪儿低下了头,喃喃地说道:“对不起,镜儿,那天,我不该去你那里的。”镜儿抬起头,吃惊地望着她,直到门外飞鼠的声音把这种沉默打断:“老大,老大。”

飞鼠兴冲冲地跑进屋子,看到眼前的早餐,迅速顺了一块千丝饼扔进口中,千丝饼很脆,在寂静中被某人的嘴巴咬得“嘣嘣”的,屋内的气氛再一次沉默。雪儿边看飞鼠边摇头,而镜儿则像盯着仇人似的厌恶地看着眼前的蛤蟆。看他吃东西的样,边吃边发出那种声响,更要命的是,他的嘴简直就像个漏斗,渣子呼呼的从中掉。天,真是只十足的蛤蟆。镜儿厌恶的别过脸去,她现在可真是把这只蛤蟆讨厌的彻底。想到这里,她转过脑袋看着雪儿,奇怪她为何没有厌恶。雪儿冲着镜儿微微一笑,转头看向尴尬中的飞鼠,为了扭转气氛,她笑着问道:“飞鼠,一大早去哪里了?刚才那么急着进来,有什么事要告诉我?”飞鼠正过发红的脸,讷讷说道:“老大,我,我刚才打听到了勾魂笛声的一些事情。”“哦?说来听听。”雪儿舀了一碗粥,放到飞鼠面前,看他跑得嘴巴都有点干裂了。飞鼠接过粥,怕再被人看了丑去,抿着嘴喝了一口。喝完后,他放下碗,拍拍胸脯说道:“老大,我早上问过街上的人,他们说勾魂笛声大都出现在晚上,笛声一起,那些失踪的人就会出现,他们会寻找活着的人并把他们带走。我问了几个听到过笛声的人,他们说不是每天晚上都会听到笛声,而且,听人说,只有笛声响起时,那些失踪的人才会出来捉人,那人告诉我,他有天晚上碰到那些人了,当时吓得要死,可那些人却并不碰他,只是默默的走着,于是他急忙躲了起来,直到天亮后才敢出去。”

听了飞鼠的描述,雪儿心里有些明了,她急忙站起来笑道:“飞鼠,你今天可立了大功,真是辛苦你了。如果这事结束了,我爹自会奖你的。”飞鼠听了,眼里浮动了一下,但他很快低下头:“老大,我知道大人在京城混得不错。我也不要求能有什么奖赏,只希望能找到我的兄弟,希望他们能平平安安的回来,如若不然,至少要有个全尸……”飞鼠的眼里流下了两行液体,他急忙别过头,不想被人看到。然而,雪儿和镜儿怎么可能看不到呢。镜儿的眼微微红了,听着飞鼠说话的语气,她想到了自己那惨死的亲人,想到了村民们那死不瞑目的表情;雪儿的眼泪也流了出来,飞鼠,木牛,水娃,他们三个可是从小就跟着自己的,他们曾一起抓坏人,一起打架,一起教训地痞流氓,几个月前因为自己去了京城,所以将他们留在这里,而如今,那两个童年的伙伴却生死未卜。想到这里,雪儿握住拳头,愠怒地说道:“飞鼠,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忘记木牛水娃还有这里的乡亲。只要我活着,就一定要为他们讨一个公道。”

“姐……公子,我们这是往哪里走啊?”男装的镜儿像个小厮一样,亦步亦趋的跟在雪儿的身后。雪儿乔装成了一个路过的商人,此刻,她正向街口的牌坊走去。昨天晚上,她在这里听到了勾魂笛声,并且见到了那些失踪的人。今天早上,飞鼠调查的结果也告诉她,勾魂笛声经常出现在街上,而昨晚,在牌坊那边,她清楚的感觉那声音就在附近,只是,太黑了她无法看到。尽管这是白天,街上行走的大多是异族商人,而本地人却不见几个,商铺大都关了门,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小商贩在道路两旁叫卖自己的货物。以前,这曾经是西平最繁华的街市,小商贩们的叫喊声络绎不绝,而且,这里还能吃到来自西域的美食。如今,却萧条成这样,雪儿心疼地皱了皱眉头,很快便来到街道口的牌坊处。白天的牌坊,不像晚上看着那样吓人,但在灼灼日光中,却带给人一种无形的压抑。雪儿站在牌坊下,冷不丁的感到一阵寒冷,仿佛有一双冰冷的眼睛正在暗处盯着自己,蠢蠢欲动。这牌坊确实与往常不太一样了。雪儿心想着,但她望了望四周,除了牌坊四周多了些石子,好像也没有什么了。等等,石头?雪儿的目光突然对向了那几块石头,它们被规则的放在牌坊附近的角落里,四块石头遥遥相望,仿佛组成了一个奇异的空间。“公子,”见到雪儿痴痴地盯着石头,镜儿不由得上去提醒了一声。雪儿回过神来,发现周围有不少人正打量着自己,遂转过头去,将这些石头的形状方位记住了,于是与镜儿离开了这里。

雪儿带着镜儿走了很久,说着是为了更好的熟悉西平,其实是为了摆脱后面的跟哨。虽然雪儿的武功只是用来防身,但作为一个习武之人,她最起码的警惕心是有的,自从离开了牌坊,那种被人盯梢的感觉就一刻没有断过。凭着自己对这里的熟悉,她拉着镜儿,躲到了一小巷里。这条小巷两端都通外面的街道,想脱身十分容易。那脚步声在巷子外徘徊了一小会儿,紧跟着进来了。雪儿与镜儿屏住呼吸,躲在一堆筐子的后面,直到那魅色的长袍飘过。然而,那袍子在附近转了一圈之后,并没有离开的迹象,突然间,他跳了上去,将一切尽收眼底,那两个躲在筐子后面的人,自然也没有逃过他的利眼。如鬼魅般,他轻飘飘的飘到了雪儿与镜儿藏身的地方,轻声笑道:“郡主殿下,好久不见。”他的声音虽然小,但传入雪儿耳中时却是那样的清晰。这声音,好熟悉啊。好像是那个人……想到了他,雪儿急忙奔了出来,面前的人,带着大斗笠,当他抬起眼的时候,一双鹰之眼犀利地望向雪儿及她身边的小丫头。“果然是你,”雪儿轻喃着:“你怎么会出现在西平?”他抿起嘴角:“此处说话多有不便,跟我来吧。”说罢,他一手夹着一个,轻松地跳出了小巷,向黑暗中的民房掠去。

“得罪了。”他温柔地放下手臂里夹着的两个少女,眼里却没有一丝温度。镜儿感觉自己仿佛在云中漫步了一圈,刚才那飞翔的感觉让她感到无与伦比的畅快。雪儿则警惕地望向他,这个人,几次在莫名的场合下出现,如今又出现在这里,他到底是谁?

仿佛察觉到她的心思般,男人微微一笑:“郡主莫多虑,以后我们还会成为亲戚。”“亲戚?”雪儿质疑的念出声:“为什么这样说?”听到雪儿的质疑,他脸上依旧挂着若有若无的笑:“郡主,在下很快就会成为您的姐夫了。这不算亲戚吗?”“姐夫?”雪儿大吃一惊,难道她面前的是南诏太子?她定睛一看,又觉得不像。虽然冰儿出嫁那天她并未出去看,但听小翠的描述,那个南诏太子身材魁梧,胡子邋遢,怎么听都感觉像个大笨牛,而面前的男人,面色刚毅,浑身上下散发出凛冽的气息,一双鹰目炯炯有神,仿佛能把人心看穿。跟这种人过日子,只怕每日都要提心吊胆吧。男人瞥了她一眼,悠悠说道:“郡主,你很快就会见到安仪公主,但是,你必须先解决西平的这个大麻烦。”“大麻烦,此话怎讲?”雪儿问道。那男人这次没有看她,眼神仿佛飘到了远处:“从西平往西,翻过鹊桥山,就会到达南诏的国土。不知郡主是否知道在南诏国内,有一股神秘的势力名曰拜月教?”

“拜月教?”雪儿愣了一下,拜月教她自是有耳闻,据说南诏人普遍供奉月神信仰拜月教,然而,对于拜月教更深入的了解,她却是没有的。男子的嘴角依然挂着笑,但此刻,他的笑容如同千年寒冰,让人畏心地寒冷。“拜月教和我们有干系吗?”雪儿不禁问道,直觉告诉她,拜月教应该和某个点有重叠。男子依然悠悠说道:“拜月教供奉的是月神,所以,只有当满月的时候,才会进行大规模的祭祀。然而,一千年前,南诏国主昏庸无道,南诏内乱,为了稳固自己的势力,当时的国主竟然命令巫师们启动黑暗祭祀,妄图用黑暗的力量掌控一切。然而,黑暗的力量越发膨大,竟然连巫师都无法控制了。国主无道,臣民们早已心生不满,于是他们拥护新的国主登基,为了挽救苍生,新国主前去求天命之女,求她务必要拯救南诏的百姓。于是,神女用自己的至阴之体,借助月神的光华,将黑暗力量封印住。尽管黑暗的力量被封印,但它的后人却无时无刻不想着将其释放,如若黑暗力量再次出世,将无人可以封印它,除了,天命之女。”

“哦,天命之女?”雪儿这次有点糊涂了,怎么越扯越远了。那人继续不慌不忙地说下去:“天命之女百年一出。护乱世,繁盛世,帝皇若能得她庇护,必能承得霸业。而如今,天命之女出现了,天象已经为她改变。只可惜,我们找了她那么久,却没有想到,天命之女曾经那样近在眼前,反倒费了我不少周折。”听他这么说,雪儿遂问道:“这么说,你已经找到了天命之女?”他的眼睛始终落在遥远的地方,那里,已经有了他的心爱之人,等他处理完这件事后,他就可以好好的陪着她,和她生一大堆娃娃。想到这里,他的嘴角扯出一丝温柔的笑。失神间,雪儿的话他听到了一点,然而他并不想回答:“天命之女已经来到西平。我可以感受到她的气息,相信,很快就能见到她了。”

“那说了半天,我还是听不出这和我们有什么牵连,我只是奇怪,你到底是谁,南诏的事情,你怎么能知道的那么详细?”雪儿质问起他,口气也不如以前客气了,这个家伙,实在有点奇怪。仿佛窥透她的心一般,他冷然一笑:“作为你未来的姐夫,我是不会伤害你的。如果你执意知道我的身份,说了也无妨。我是拜月教的祭司,也有人叫我琼沧。至于天命之女,这些天发生在西平的怪事与她脱不了关系。”他顿了顿,手指相交错在一起,一双鹰目依然望向远方,柔似水:“我可以感觉到天命之女的气息,那些人自然也可以。这些年来,他们一直不曾放弃寻找天命之女,如果不是有人刻意隐藏她的气息,恐怕他们早就找到了。如今,天命之女已经出现,天象告诉我,她将出现在西平。而能找到天命之女的,只有那个诛母阵。所谓诛母阵,是黑暗祭祀时使用的一种阵法,原名诛地阵,在南诏人的心中,大地就是他们的生母,所以此阵后改名为诛母阵。祭祀者将人杀死,然后取出他的五脏六腑,将尸体做成人偶。待施过法后,人偶便会为其所用,但只限于在诛地阵里,一旦离开阵子,他们将变成行尸走肉。为了控制他们,祭祀者通常会使用一些特殊的声音如笛声来传达命令。人偶越多,阵的范围就会越大,凡是进入此阵的人,除非控制者不下杀令,是很难活着回来的。然而,此阵只能伤害凡人,却不能伤害天命之女。天命之女是月神的女儿,歪魔斜阵伤不了她。”

镜儿被他绕的糊涂了,不禁插嘴道:“你说了半天,这一切都是为了天命之女啊。可是,我们去哪里才能找到天命之女呢?而且,这阵子这么邪恶,难道就不能破吗?”琼沧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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