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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飘,红颜落-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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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失心的秋海棠


序言

黑色绝望的夜,不知掩藏了多少罪恶与痛苦。不谙世事的风,仍在肆虐着早已颤抖的地土。一间灰暗的房中,隐隐传来女人和小孩的痛哭。那屋子里,一个女人躺在病榻上,身旁的蜡烛被风吹得摇摇欲坠,如同她的生命之火,即将烧到尽头。

“小姐,小姐,”她身旁的妇人轻声呼唤着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由于一出生就没吃过母亲的奶水,此刻的她已经饿得哇哇大哭。病榻上的女人努力的睁开眼,本来明亮眸子已非常混浊,纵然如此,黑暗也难以盖住她那曾经清丽的容貌。她艰难的伸出手,轻抚着妇人怀里嗷嗷待哺的女婴,眼里闪出了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怨恨,有痛苦,有无奈,还有一些不舍。妇人抱着孩子,向她努力的侧着身,以便她能更好的抚摸小孩。然而,她却收回手,向着妇人,嘴里喃喃的说着。妇人凑过耳朵,听到她气若游丝的声音:“叫她雪儿吧,如果她能长大,希望她能好好的生活,至于她的身世;不要告诉……”她的嘴似乎还想再说,然而一阵疾风夺门而入,吹熄了屋内的蜡烛,如同熄灭了她的生命之火。黑暗中,妇人看不到她,听不到她的任何声音,“小姐,小姐”,她惊恐的叫着,用手推着女人,怀里的孩子哭的似乎更凶了,一直在门口守候的男子也觉察到了屋中的不对劲,急忙推门进入,借着窗外的天光探了一下女人的鼻息,然后向妇人--他的妻子摇了摇头,妇人咬着嘴唇,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可泪水却不停的流下。男人轻叹着气,“我会好好安排她的后事,以报答她的恩情,你也要好好的挺着,我们的女儿还需要你啊。”妇人轻声哭泣着,对他说:“小姐刚才给孩子起名雪儿,雪儿比我们的孩子也小不了几个月,不如一起收着,我们的孩子就叫冰儿吧。”男人沉默地点了点头,黑暗中,风依然呼呼的吹过,他搂紧了妻子,在夜幕的掩饰下,看不到任何表情。

缘起一瞬,缘灭也在一瞬。不管浮生经历了多少分分合合聚聚散散,缘起,终当缘灭。

西风有恨

缘起一瞬(改)

初春的北方,万物都在苏醒中。而今年春天,似乎来的比往年早。春风抚着杨柳,杨柳娇媚地伸下丝绦与水缠绵着。在京城护城河畔的岸上,有一个不是很大的府院,这个府院十几年来一直没人住,直到几个月前,从西平来的苏大人搬到这里,至此,荒废了十几年的庭院又有了生机。

苏府的花园里,仆役们都在清扫着庭院,人多了自然有饶舌者,其中一些妇人的嘴从一开始就不闲着。“嗨,你知道吗?咱老爷又要升官了!”一黑脸妇人自以为小声的说着,转动了一圈脖子,如愿以偿的看到身边的人翘起了耳朵。“咱老爷升官升得可真快,前几年还是个中大夫,听说最近平乱有功,就要晋升为中书侍郎啦。”她话语刚落下,周围人就轻呼起来,大家心里都在高兴中,毕竟,主子越做越大,下面的跟着就越沾光,没办法,在这个“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时代,如果想建功立业,出了有一身才能与抱负外,一个会往上爬的主子也很关键。官场中人深谙此点,虽然上有禁令禁止官员结党谋私,然而,自开朝之日起,朝廷里就有了一个不成文的习惯,即“一边倒”,当年的天下,是开国皇帝与现在几位重臣的先祖合拼打下的,所以在册封时,那几位重臣的先祖都身封要职,随后他们逐步掌握了大权,并结成了党羽,几任皇帝都想铲除这些重臣的势力,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这些重臣及党羽在他们的眼皮下越发壮大,甚至形成了所谓的世家。由于权力欲的急速膨胀,这些世家之间的争斗也不断。现在居于朝堂之上的是上官世家和崔家。两大世家争斗了几十年,从未间断。

而仆役们嘴里的大人苏源真,也算是个传奇之人。苏源真出生于乡野人家,但自小苦读终于年纪轻轻的混了个进士,后来被太子少傅杜成杜大人看重并将其义女许配给他,从此官运亨通,他的仕途曾一度被人羡慕。然而好景不长,杜大人因卷入皇位的争夺而被罢黜,他与家人在离京后不久便离奇失踪,坊间传说他是被仇家灭了门。此案震动了朝野上下,朝廷曾派人前去查,却都因种种原因而不了了之。此案后来也就成了悬案。而苏源真受杜大人牵连被贬至西部边境的西平县做了十几年的小县令,一直兢兢业业。后来,他因协助平叛西部将领作乱而被连升三品,叛乱平息后更是承蒙皇恩举家迁回京师。由于初来京师无党无羽,很快便被欲巩固自身势力的皇帝所用,此次的中书侍郎便是一个肥差,相当于当朝副宰相。这是后话。

园子里的仆役们一边工作,一边叽叽喳喳的传递着他们的小道消息,却没有人注意到一个黑影正从园里一不起眼的小洞钻出,看周围的人没有注意到她,黑影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绕开花园里的花木和众人耳目,她悄然的从庭院后门蹿回花园后边小楼的一个房间。在掩住门之后,她抹了把脸,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容,眼睛大大的,嘴唇红红的,皮肤白白的,只可惜头发湿湿的,还不停的往下吧嗒吧嗒滴水,活像一只刚从水里跳出来的鸭子。此时她正蹑手蹑脚的走向内屋,原以为房间里一切风平浪静,可不料一入内室,她就傻眼了。她晚上出去玩的时候肯定没看黄历,又被她的姐姐冰儿抓住了。只见冰儿把腰立在桌前,此时又好气又好笑的盯着这只刚从水里出来的“鸭子”。天呢,这调皮的妹妹虽然和她一奶同胞,可性子怎么就差那么多,成天就知道出去闯祸。由于她住在雪儿的隔壁,平常那丫头起来后都会叽叽喳喳吵得她不得安宁,而今天早晨的反常却让她起了疑心,果然不出所料,雪儿的房里没有人,这丫头又不知跑哪里玩去了。如果此事被娘知晓,那她老人家又当生气了。于是,冰儿命令丫鬟紧守口风,自己则在屋中守候妹妹,不想却候来了一只“鸭子”。看到妹妹成了这副样子,她登时哭笑不得。

此时,冰儿眼中的“鸭子”也正在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料想姐姐不会把自己怎么着后,她嬉皮笑脸起来:“姐……那个早啊,你一大早就来看望妹妹啦,我昨晚……”她盯着美人姐姐愠怒的小脸,脑袋里急速转过千万个借口,但在那张小脸前被立马否决。姐姐是个聪明人,她是不会相信这些不合逻辑的借口的,可要是把昨晚的事说出来,她会相信吗?美人的脸更加阴沉:“雪儿,一大早就有兴致穿夜行衣去湖里游玩?或者是一晚上都在玩鸭子吗?”雪儿的脸霎那间又红又白,大眼睛转了转:“姐,我昨晚去了厨房,只是饿了,可没想到走了不小心踢到了脏水,我还滑了一跤,水全泼我身上了。”言罢,她抬起了水汪汪的大眼,摆出了一副我见尤怜的样子,她面前的姐姐叹了口气:“雪儿,我知道你贪玩,可这里不比原来家里,爹爹反复叮嘱事事都要小心,你却大晚上穿成这样出去玩,如果出了意外可怎么办?今天的事我不追究,但如若再犯被爹娘逮到,那我可帮不了你了。”一听这话,雪儿的哭脸立刻180度大转弯,她亲昵的搂住眼前少女的脖子,撒娇似的说:“姐,你真好。”她只顾着撒娇,却忘记了自己头发上正不断滴下的水滴,美人姐姐伸出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快去梳洗吧丫头,看你这样子娘肯定要追究的。”

大厅里,苏夫人正慢慢品尝着大女儿苏冰儿送来的莲子羹,冰儿的莲子羹做的很好喝,她每次都会喝很多,要是雪儿也能像冰儿这样善解人意该多好,这两个丫头,出生也就相隔几个月,可性情却差别很大,冰儿心思缜密善解人意,雪儿却到处闯祸简直就是个小麻烦精。哎,雪儿别说跟冰儿比了,就是跟她那死去的娘比,也真是天上人间。想起雪儿的娘,她那死去的小姐,她的眼睛突然模糊起来,过去的美好的一幕幕仿佛重现,那个时候也是在京师……“娘,”冰儿的呼唤把她从思绪中拉回现世,她不禁望向她的孩子,高高的,瘦瘦的,稍微抹了些脂粉却是那样一尘不染,十七年了,女儿长得如一出水芙蓉,让人见之忘俗。冰儿正快步来到母亲身边,看母亲已经用完了早膳,便伸出手在母亲肩部轻轻按摩起来。母亲的肩膀是老毛病了,时不时的犯痛,所以需要经常按摩。母女一副和谐的景象,只是,这幅和谐景象很快就被某人的大呼小叫打破了,母女无奈的对视了一眼,除了她,府里不会有第二人能这样吵了。果然,事主呼呼的跑到二人面前,此人正是雪儿,此时她刚从房里的浴盆爬出来,随手套上的衣服,头发身上都在湿漉漉的滴水,感觉她所穿的不是衣服而是一块大毛巾。冰儿捂住嘴巴,就差没笑出声来,而母亲则是皱起了眉头:“一大早就沐浴吗?沐浴后还不安安心心的,却在这里大叫?”雪儿自然是有她着急的事情,可见到母亲那汹汹的样子又不敢吱声,只得向冰儿连许眼色欲言又止,冰儿笑嘻嘻的说:“娘,雪儿妹妹最爱我做的莲子羹啦,她刚才缠着我教她做呢,可是我闪身过来了,雪儿不高兴所以追我到这里,那女儿就先告辞了,别让妹妹心急。”冰儿深知母亲一向偏爱雪儿,所以这次拿雪儿做挡箭牌应该不错啦,果然,母亲也没有疑心,便放姐妹二人去了。

到了园子里,在一个僻静的地方,冰儿拉住了雪儿,“你这么急到底怎么了?”雪儿眼里有点焦虑,“姐姐,你有没有看到我的链子啊?”冰儿一怔,链子,难道是……“什么链子,是不是你从小带的不离身的银链?”雪儿害怕似的点点头。冰儿听闻后眉头微皱,那条链子只有雪儿有,链子是银制的,链子下方吊着一个坠子,坠子是个如青玉般的小球。她曾经问过娘为什么不给她这样一条银链子,但母亲却对她说那链子只有一条,而且只能给雪儿,她还记得母亲反复叮嘱雪儿要保管好那条链子绝对不能丢。母亲和父亲都很紧张雪儿,这让她很困惑,但也不好问起。如今链子丢了,二老还不知该如何着急,弄不好还会责罚雪儿,于是她沉住气,向雪儿询问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初到京城的雪儿对一切都很好奇,总想着到处转转。而父亲因事务繁忙,从来到京城后就一直忙碌在皇宫中,好久都见不到他一面,姐姐则忙着照顾娘亲,也没有时间陪她出去。在闷了几个月之后,好奇心驱使雪儿悄悄出去一探究竟。于是,昨天晚上,雪儿跳上墙,本想出去一探究竟。可是在她即将跳出的霎那,房顶上突然出现了几个黑衣人,转瞬即逝间便消失在了黑夜中。好奇的雪儿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刺激的事情,于是她便跟上了他们,虽说这些黑衣人速度很快,但雪儿的速度也不慢,毕竟她奶娘的相公韩大叔是官府捕快,奶娘的一家很喜欢雪儿,雪儿年幼便跟着捕快韩大叔学着跳墙爬房,有时候还可以和他一起追踪,竟把韩大叔家当成自己的家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些黑衣人前来干吗呢?看他们贼头贼脑,就知道绝非善类。于是,雪儿悄悄跟在了他们的身后,看着他们在房里翻了一圈,梁上梁下兜转了一遍似乎也没什么收获。最后,他们相互打了个手势,飞着离开了这里。而好奇的雪儿也急忙跟了上去。当她追上那些黑衣人时,他们已经四散开来,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人影站在墙头上。他是谁?

在她疑惑之际,那个人向她藏身的方向望了一眼,随即使了轻功向暗处飞去。雪儿出于好奇,便紧跟着那个人,直到他进入了一个黑黑的巷子里。黑夜中,那条巷子如黑暗中的猛兽,张开了大嘴,等待着自投罗网的猎物。俗语道:初生牛犊不怕虎。一条巷子可是吓不倒雪儿的。她不假思索的跟进了巷子里。巷子里很黑,她才迈了几步,就被人从后面来了个偷袭,直直打晕了过去。

“不自量力。”一个好听的声音嘲弄般的低语道。他甩了甩刚才打晕雪儿的手,迅速跳出了巷子。

当雪儿醒来时,天已蒙蒙亮,她疼痛的摸着肿起的脖子,心里咒骂着那个打晕她的人。然而,那句话这么说来着,人倒起霉来,喝凉水都塞牙。就在此时,楼上有人突地泼了一盆脏水下来,结果她那个惨啊,只得灰溜溜的跑回家,边跑还边咒骂那个泼水和打晕她的人。冰儿听到这里,心里明白了八九分,于是点着雪儿的脑袋说道:“平常叫你少出去,谁不知你一出去就闯祸,这下可好,链子丢了,好在人没事。”雪儿摸着脑门,好像想起什么似的直跺脚:“一定是丢在那条巷子里了,可恶,都怪那个人,大早上泼什么水啊。娘要是知道链子丢了不知有多心痛,”说着说着,雪儿便悄悄留下泪珠,那链子虽然不怎么起眼,可自己一直都带着它,如今丢了,心里不知怎的非常疼痛,好像那链子栓着的是自己的心。不管怎么说,她一定要把失去的链子找到,不然她就不是苏雪儿。

不辨花丛那瓣香

一间房内,香炉中烟飞渺渺,屋内摆设十分奢华。然而,一种危险的气流却徘徊在屋里,一个黑衣人跪在地上,静静等候坐上人的发话,然而坐上人此刻却在把玩一只玉镯,一只他看了十几年的玉镯,香炉里透出的香气让他想起了她的味道,那曾是她最喜欢的味道。可惜,这只镯子的主人此刻已经不在了,伊人渺渺,无处找寻。良久,他从回忆中恢复,看着下面跪的腿麻的黑衣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东西没找到?”“孩儿无能……,东西不在他那里。”坐上人“嗯”了一声,似乎早在意料之中,“那你们找到了什么?”黑衣人顿了一下,“父亲,孩儿在出去的时候,被一女娃跟踪,好像是苏大夫的女儿。”苏源真的女儿?他知道苏源真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很贤淑而小女儿却不太露面。“那你们怎么处理的?”“孩儿怕打草惊蛇,便把她打晕在了巷子内,现在她应该回府了。”“好,继续监视苏源真和他的女儿,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向我报告。意扬,你这次回来就不要走了吧,复仇大计,还需要你呢。”黑衣人面无表情:“父亲所言既是,然而,孩儿好不容易争夺下来的位置,此刻还不稳固。请容孩儿打理一段时间。”坐上人仍在摆弄着手镯,只是,眼睛却飘向了黑衣人,看着他那早已熟悉的脸庞,心中一阵悸动。“罢了,你长大了,为父也管不了你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在雪儿的软磨硬泡下,冰儿终于答应带雪儿出府,条件是必须是在她的陪伴下男伴女装,第一是为她们的安全考虑;第二也是免得母亲担心。在安排好丫鬟们的说辞后,姐妹俩便化装成运货的小贩去雪儿所说的那巷子寻找银链。所幸小巷平时来往人员不多,冰儿在细细的找寻后,发现了巷角的一处筐子旁闪着白光,难道是链子?她欣喜的跑过去,细看确实是那条银链子,于是她急忙叫过雪儿,待雪儿把链子拾起的那一刻,筐子里似乎有白光一闪,正巧反射在了链子上,晃得她眼睛有点晕。待睁开眼睛后,眼前的一切让她惊呆,一把刀,明晃晃的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雪儿想大声呼救,却被她以眼神制止。持刀的是个男子,头发乱乱的,身上沾了太多血污,白光晃晃的,感觉是他的刀在晃,但他只是瞪了冰儿一眼,便口吐鲜血,随即倒了下去。看来他受了很重的伤。此刻,受惊的两个女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雪儿俯下身子,轻轻理了男子的头发,一张苍白却冷静的俊颜出现在她们的面前,这个人伤得很重,衣服已掩饰不住伤口,血汩汩的往外冒,如果不立刻救治,将有生命之虞。雪儿以前跟着韩大叔学过疗伤之法,于是她撕下裙子的一角将其伤口包扎起来,以确保他不会流太多的血,但雪儿随身并没有携带止血的药,她又不放心把冰儿留在那里,于是两人便把此人放到了旁边的筐子里,然后寻了些破布为其盖上。冰儿有些为难:“要带他去家里吗?娘看到一定会很惊慌。不如……”她转了转脖子,眼睛盯着街道谨慎的说:“我知道有个地方,比较安全。”两人把筐子架上车,随即驾车离开了。

然而她们所不知道的是,一双深邃的眼睛,此时却颇有兴趣的望着她们的一举一动。这双眼睛的主人嘴角此刻轻轻上扬,似笑非笑的表情却让周围的空气都随之冷却。“主人,”后面有人低声的应着,“您有何吩咐?”这个被称为主人的人只是冷冷说道:“跟上刚才出巷的两个货夫,看看他们会到哪里落脚。”后人领命,悄无声息地离去了。

冰儿和雪儿来到了府外的一处菜园,此园仍在,但它的主人却无法再照料它了。原来,这处菜园的主人得罪了朝中崔姓世家的管家的侄子,为了避免麻烦,菜园的主人只得忍声吞气的把自己辛辛苦苦经营的园子拱手让给崔管家的侄子,而那草包懒得管理也不善经营,好好的菜园很快就荒芜了下来,从此此园便成了荒园。由于离苏府较近,两姐妹便决定将那个人放在这园中的小屋内,雪儿不敢回府,便在附近的药店中买了些止血的草药,碾碎后将其敷于伤口上。两人忙活了不少时间,终于看到那人眼皮动了动,“他应该醒了啊,”雪儿嘟囔着,“冰儿,快到中午了,我们快回府吧,免得娘担心。”她边说边摸着肚子,咕咕,咕咕,她的肚子明显的提供了另一个借口,哎,冰儿叹了口气,纤手点了点妹妹的额头,两人嬉笑着走出去了。然而,就在她们离开的霎那,床上的人儿突然睁开了眼,一双眼目光犀利,眼里炯炯有神,而此刻这双眼却陷入茫思。

由于之前安排妥当,苏夫人并未怀疑两个女儿的去处,午饭后,她喝了点冰儿煮的粥,便沉沉的睡了过去。虽然丈夫为她求了不少医生,然而自己的病自己知道,她尽量在家人面前表现的若无其事,如果说她有愿望,那就是希望家人能够幸幸福福平平安安的,尤其是她那两个心肝女儿。看到母亲休息后,冰儿悄悄的退了出来,接过侍女从身后递过的早已准备好的食物,她悄悄的离开了府邸。小屋里,那个人还在昏迷中,还好他已经不再流血。冰儿搬了把椅子,坐到了男子的身边,用枕头将男子上半身垫起,然后打开盛有食物的盒子,取出一把精致的木勺子,将盒子里的粥一口口的喂给男子。食罢,她把粥放在案头,悄悄的端详起男子,看着看着,心中竟有种说不出的熟悉。他那张脸,那张苍白冷静的脸,却震荡了她的心海。前世,前世的自己是否也这样凝望过他呢?她的小脸突然间红了。这时她想起房内只有他们两个,更何况是跟一个自己完全不熟悉的男子在一起,所以她不能久留,被闲杂人等看到还不知有什么闲话会流出来,正所谓坏事传千里呢。当她收拾好餐盒,正打算离开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叫嚣声。“难道是……”,她大吃一惊,急忙拉起裙摆向门口跑去。

“臭小子,你活的不耐烦了是不是,上次坏了本大爷的事,这次看你往哪里逃……”一个肥头大脑肩膀上还插着扇子的家伙在院子门口大叫,身后跟着三个家奴模样的人,此时四双眼睛正怒气冲冲的瞪着前面挡他们路的小男孩,那男孩头戴一顶小帽子,正好挡住了他的头发。此人面目清秀,长得白白净净的,眼睛大大的,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炫目,似乎他的眼睛是一对灼灼发光的宝石,然而,这双眼睛的主人此刻却挡在菜园前。他的身影再熟悉不过了,冰儿的身体突地后沉,这个少年竟然是乔装后的雪儿!

雪儿的脸上并未有太多的怒气,她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在她跟前大呼小叫的草包,手里握着一把扇子,心想这个草包大概还没吃到教训。上次他当众调戏冰儿正巧被男装的自己看到,于是她气不过便过去教训了那草包一下,顺便帮冰儿解了围。而如今,冤家路窄,她竟然在菜园门口遇到这个仍然大呼小叫的家伙,怎么能不好好教训他一顿。厌烦了对方的污言垢语,她呼的一声张开了扇子,悠闲的扇了起来。那草包看到雪儿如此蔑视自己,气得毛都倒立起来,他用手指着雪儿,转头向那三个家奴说道:“嗨,臭小子,你……你们还不给我上”。他的话音刚落,他身后的那三个家伙便如狼似虎地扑向雪儿。周围的人,包括冰儿都为雪儿倒吸一口气,而雪儿却在那几只脏手即将碰触到自己的时刻从空子里闪了出去,速度之快叫人无法看清。那三人见势便相互递了个眼色,然后从三面包抄想要抓住雪儿,那草包也张开了手,不怀好意的等待雪儿向他那里靠近。如其所愿,雪儿向他那里奔去,然而就在那草包满心得意伸手制住雪儿的霎那,他的手却被人狠狠的捏住并向后拧去,“我的妈呀”,草包大呼起来,其叫声之大连老虎都自愧不如。而那三个家仆看主子被擒,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又扑了上来。

雪儿转着那呆子的身体为她挡拳,然而三人一起上来围攻她,情势也不容乐观。于是,她索性踢了那草包的屁股一脚,那草包哎哟一声半跪在地上,一个家仆赶忙去扶他,而剩下的那两个则追着雪儿跑了出去。那草包起来后,狠狠瞪了一眼周围的围观者,大骂道:“还不去追!”随即拥开搀着他的家仆抬腿追去,然而由于用力过猛,他噗的一声又栽倒在了地上,朝着雪儿的方向,四肢匍匐仿佛行了一大礼。周围人平日被他欺负的不少,见他这样狼狈,纷纷大笑起来。冰儿看着看着,突然意识到那草包八成是要来这里的,只是被雪儿拦下,在担心雪儿之余,她急忙奔入屋子,想把那人带走,一旦草包发现那人,他还不知道怎么整那人呢。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后窗开了,床上的人却不见了。他走了吗?看着空荡荡的床,冰儿的心里一阵失落。

雪儿呼呼的跑着,反正她天生跑得就不慢,以前跟着韩大叔也经常跑山路,所以这点脚程对她算不上什么。但追赶她的那两位就没那么幸运了,跑了一段路就气喘吁吁,还不忘对雪儿破口大骂。当然,跑在前头的雪儿是自然听不到这些脏话的。她只想着赶快摆脱这两个家伙,殊不知狂奔的自己竟然撞上了一堵人墙。“哎哟”,雪儿抱着脑袋大叫了一声,随即瞪了一眼那堵墙的主人,此时正含笑看着她。没心思管他了,雪儿转过头看到那两个家伙并没有追上来。她捂着心口吐出一口气,随即又气恼起那个挡她路的家伙,而那个罪魁祸首此时却抱起了胳膊,轻笑道:“姑娘跑得那么快,难道做了什么亏心事?”雪儿的心里咯噔一声,暗暗思忖着他怎么看出自己是女的,毕竟她男伴女装的本事并不坏。于是她抬起头故作镇定的说:“公子休要胡言,小生还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然而,当他们的眼神交汇在一起的时候,彼此都为对方震撼了。如果说雪儿的眼睛是黑夜里的星星,那他的眸子就是白昼中的太阳,给人温暖与力量。雪儿悄悄打量起这个人,顿时感慨起来,此人面如桃花之丰润,肤如宝玉之细微。他的五官十分精致,配上那双明亮到足以摄人心魄的眼睛,让她所见过的任何女子都失色。哎,这家伙八成是投胎投错了地方,他要是投成女人,长袖一挥还不知怎样颠倒众生。想着想着,不由得摇着头的叹息起来,结果把对方弄得一头雾水。所有见过他面容的人,都会被他由衷的吸引,在他身边不乏为他沉迷的女子,可眼前的女孩见到他只是一怔,随即就叹息起来,这不由的激起了他的兴趣。于是他温柔的问她:“在下孤鸣,还恕斗胆问姑娘的名字。”雪儿再次跌入他的眸中,看着他的眼睛,她第一次感到心慌气乱,“我……,我叫雪儿,苏雪儿……”

风轻轻的吹过,戏谑的吹下雪儿的帽子,黑发如黑色的瀑布般奔泻而下,缠绕在她的腰间,风也吹来了男子身上特有的香气,甜甜的,那是桂花的味道。

环佩归来(改)

雪儿不知是怎样回府的,她只记得自己迷醉于孤鸣的眸子里,当她回过神时,孤鸣已经不在了,一切仿佛是一场梦,一场美丽而懵懂的梦,如果把她的遭遇说给冰儿,冰儿是绝对不会相信的。想到冰儿,她忽然想起该回家了,于是她原路折奔了回去,还好路上没有遇到草包的人。当她回府时,她依然选择从那个小洞里爬进去,然而,等待她的却是冰儿焦急的脸。看到雪儿平安的回来,冰儿的心终于放下了。她低低的说道:“雪儿,娘已经发现了你外出的事,她很生气也很着急,正派人外出找你。”娘发现了,雪儿心里暗暗叫苦,不是这么惨吧,这两天出门该看黄历的,惨了,娘还不知道该怎么罚自己呢。她硬着头皮和冰儿进入大厅,母亲半靠在椅子上,很是无力的看着两个女儿,“你们长大了,娘是管不了你们,可娘也说过,京城不比别的地方,稍有不慎就会连累自己和家人。刚才你们的爹爹从宫里传出话来,要我明晚带着你们入宫聚会,可是……”她的目光转向雪儿,“雪儿,你实在无法让我放心,所以,从今天开始,你把《女诫》抄写十遍,至于明日的宴会,你就不要去了吧。”

雪儿闷闷不乐的回到房中,昨晚是不该出去的,不然自己就不会钻入那条巷子被人打昏,更不会被人泼脏水,也不会为了寻找银链拉回那个半死人,冰儿也不会为他的失踪难过。而自己更不会因为掩护冰儿与那草包斗上一回,也不会因此耽误了回府的时间而无缘明日的宫宴。现在,她索然无味的翻着《女诫》,心中也在排山倒海的翻腾着,是为了那个叫孤名的男子吗?她不知道。不过听母亲的意思,这几日就要把自己送出京城了吧。说实话,京城她最想去的地方就是皇宫,奶娘曾经说过,皇宫里有最好吃的食物,有最美丽的女人,有一辈子都用不完的金银珠宝,可惜平常人是进不去的。如今她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平白放掉了她怎么甘心。此时,一个计划在她的脑瓜中慢慢成型,有了,就这么办!

第二天傍晚,苏夫人交代了管家一些事情便携带冰儿与丫鬟小翠出府了。临行前,冰儿歉意的看了雪儿一眼,示意她不要难过。但雪儿却给了她一记胸有成竹的微笑。突然,冰儿打了个喷嚏,难道要发生什么祸事吗?冰儿的心里突然有种前所未有的紧张,手紧紧的握住母亲的衣袖,所幸母亲未察觉,带着一丝不安,冰儿挽着母亲坐上马车离开了。

苏夫人的马车刚走不久,雪儿就换了身舞娘的衣服从庭院的小洞中爬了出去,她昨晚听下人饶舌说皇宫这次会邀请天音阁的舞娘前来献舞。天绣阁是京城最好的歌舞坊,那里的女人个个都能歌善舞倾倒众生。于是,她换上了天绣阁舞女的衣服,匆匆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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