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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请饶命-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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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锦抱着蓉嬷嬷的腰,脑袋搁在蓉嬷嬷微微凸起的小腹里,真像个小地鼠一样蹭来蹭去,发出舒服的低吟,边道:“嬷嬷待秀锦真好,和大姐姐一样。也像是母亲一样……”不过是不会哭得母亲。
蓉嬷嬷见她甜笑的模样,心里袭上一阵柔软,亦是伸手摸着她顺滑的黑发,柔声道:“嬷嬷亦觉得秀锦很好,嬷嬷手下曾带过许多人,却从未一个似秀锦这般打心眼里会为人着想的。嬷嬷是真觉得秀锦特别乖……”
秀锦笑道:“大姐姐也总说秀锦最乖了。”
蓉嬷嬷被她这抬头献宝似的表情给逗乐了,禁不住扬起嘴角,她笑了一阵子,表情慢慢变幻,柔软的眼神认真地看着秀锦,低声道:“秀锦这些天来嬷嬷教给你的一些东西你都记仔细了没?”
秀锦蹙眉沉思,少刻后抬头答:“大多都记住了,但还有好些都记不住,不过请嬷嬷放心,秀锦一定会尽最大的力气把它给记住的!”她握住两只小拳头,冲蓉嬷嬷保证。
蓉嬷嬷目光仍是柔的,然柔中带着些许淡愁,她道:“光死记硬背是不成的,嬷嬷有没有告诉过你,要学会看人脸色,学会变通,要知道怎么同人交流,说话,这才是一门真学艺,这是每一个要入宫的秀女都必须学的学艺。秀锦,你听得懂嬷嬷说这话的意思吗?”
秀锦双眼显出些许懵然,“为什么说话是门学艺?”
蓉嬷嬷见她仍是不大明白,心里不住叹气,不论她觉得秀锦多好,这都是没用的,只有皇上觉得她好,那才是真的好。而在未曾见到皇上之前,她首先就要得到太后,乃至太皇天后,更甚之,还要同未来的皇后娘娘妃子等处好关系,哪些是最有可能上位的,哪些是最无可能被看上的,她要会看,会挑,会选,这样……最起码能保命。然蓉嬷嬷不是没有同秀锦提到过这些,秀锦总是不懂,蓉嬷嬷实在没辙。
这让一个脑袋不开窍的去学这些机灵鬼才能学的变通法门,蓉嬷嬷自己都觉得格外艰难。
故而她现在也就教秀锦一些基础功,起码不要一入宫连个基本都不会,让里头的教养姑姑瞧了笑话,或让其他秀女看笑话。
这些人都是极会看眼色之人,见缝插针,落井下石,对于宫里人来说实在是正常不过的事情。特别是有女人的地方,必然有是非。若是秀锦不上不下倒还好,若她偏偏得了个吊车尾,总有一些聚成团的要来欺负她,届时,以秀锦这般连反驳抵抗都不会的傻姑娘,要该怎么办呢?
蓉嬷嬷想罢,回答秀锦的疑问:“秀锦,你要知道,若你在宫中不会说话,或者说错话,责骂都是轻的,你能吃得消一顿板子吗?”
秀锦愣住。
蓉嬷嬷继续道:“你想想,那么粗的板子,这么长,在你的身上打上个二十几下,你吃得消吗?”她一边说一边给秀锦比划着板子的粗细长短,说得秀锦一张笑脸都白了。
她道:“秀锦以后……会挨板子吗?”
蓉嬷嬷拿眼看了看她,摇摇头道:“嬷嬷的意思是,你不能同现在这般,什么都不懂,你想要在宫里活下去,就得学会怎么说话,说假话,说阿谀奉承的话,秀锦……你明白吗?”
蓉嬷嬷原以为秀锦这般曾是惊喜,但时日一长,她想,或许在皇上眼里,秀锦这样的真会是一个新鲜的存在。然而若秀锦连面圣的机会都没有呢?最起码,得熬到面圣才成啊……蓉嬷嬷就怕,秀锦还未面圣,就被人给陷害了。
秀女想要面圣,也是需要经过层层选拔的,即便是这次选秀赶得太急,许多权贵世家的嫡庶女仍是一批批的,这些人都是自带身家,出挑拔尖的,余下来的一些许多都是用来充数。而在选秀过程当中,能被留牌子不过只是取得进入皇宫的一次机会,届时还有复选。初选被撂了牌子后才能重新取得婚嫁的自由权利,可被撂了牌子的秀女是极没面子的,到时被遣送回来都要遭人白眼。
不若在宫里头当一份差,还有机会见见大世面,指不定能够和圣上遇上一面,讨了巧刚好就被圣上选中纳为嫔妃,这样的例子亦不是没有的,反而还大有人在。
秀锦许是感应到蓉嬷嬷心中的忧虑之思,嬷嬷应该是在为自己所烦恼吧?秀锦不懂,好好的嬷嬷怎么又烦起来了,她刚刚的话里头应该没什么地方有错呀?
她越想越觉奇怪,故而犹豫半晌,终于小声回道:“秀锦……大约是明白了。”
秀锦是不是真明白蓉嬷嬷岂会瞧不出来?蓉嬷嬷不想为难她,便越过这个话题,道:“你明白便好。”
秀锦难得敏锐一次,她察觉到蓉嬷嬷是不太满意的,她其实很想要做好,像大姐姐说的,为兰家争光,心里琢磨一阵,终于道:“嬷嬷是不是有好些话想要同秀锦讲啊,其实秀锦不笨的,现在不懂,待嬷嬷说了,秀锦回去后努力想一想,说不准回头就懂了,还能说与嬷嬷听呢。”
“是吗?秀锦这么厉害吗?”
蓉嬷嬷心中动容,秀锦便是这一点好,她不一定是那些学子里最聪明伶俐的,然却一定是最让先生放心的,即便是偶尔闯了祸,都会立即自我检讨。
这样的学生,哪位先生会不喜欢呢?
秀锦挂着满脸的笑,脆生脆语:“秀锦也是有厉害的地方,比如……比如说打弹球啊,每回蕊锦都打不过我,还老和我耍赖皮呢!”
蓉嬷嬷摸摸秀锦的脑袋,“真厉害。”
秀锦一脸笑呵呵。
蓉嬷嬷瞧着她这笑,若盛绽的迎春花儿,她就不忍让她去深知那些关于宫闱之内的事。
如今快到接近六月底,天上似满是黄金,闪得人都睁不开眼,而各处递上花名册的秀女即将入宫进行初选。
秀锦热得身子都要烧起来,这些天听蓉嬷嬷说,选秀就要开始,她心里逐渐有些发慌,秀锦心里没什么底,她又想要入宫勾引皇上,好给兰家争面子,又总想着最好初选就把她的牌子撂了,这样她就能回家继续做她的欢快二姑娘。然秀锦并不知道,若她这次选秀被撂了牌子,回来后兰夫人就要筹谋着给她寻亲事了。
其实按着兰夫人的想法,她是宁可秀锦被撂牌子。在兰夫人看来,她不求秀锦未来的夫婿一定要大富大贵,前程斐然,只要能待她的这傻女儿好,不让婆家欺负,吃得好穿得暖,到时再生个大胖孙子让她抱上一抱,兰夫人就心满意足了。
而随着选秀期限的逼近,蓉嬷嬷对于秀锦苏锦教学课程也逐渐接近尾声。
秀锦一听蓉嬷嬷要离开了,心中难过不已,在同蓉嬷嬷相处的这近一个月内,她觉得蓉嬷嬷就像是她的第二位母亲,她教给自己的,虽然是秀锦一辈子都未曾接触过的,学起来异常艰难,然后她回想起来,却觉得过程非常的充实饱满,就像……是令她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她想要蓉嬷嬷留下。
蓉嬷嬷是非走不可的,蓉嬷嬷也是有家的人,这回她好不容易从宫里出来,就是回去安享晚年,再不过问那些宫里头的事。
兰家大姑娘能让人请她过来,蓉嬷嬷其实感到很讶异,不过兰老爷给她的薪酬很高,加之她看过秀锦,觉得秀锦是个听话能教的,最终思考一阵,就派人送回书信,叫家里的人再等上她一个月左右。后来她留在兰家教导秀锦,发现秀锦比她想象中要好得多,懂事乖巧,不够机灵却是个句句熨帖人的十足小棉袄。
然无论秀锦如何小棉袄,毕竟不是她的小棉袄,就算秀锦再舍不得,蓉嬷嬷早晚还是要离开。
秀锦眼见劝不住蓉嬷嬷离开的脚步,就拜托请来蓉嬷嬷的苏锦,苏锦很稀奇,极少开口求人的秀锦居然会为了蓉嬷嬷来求她,看来秀锦是真的很喜欢蓉嬷嬷。
苏锦被磨得没辙,只好央求蓉嬷嬷能不能在秀锦前往京都那日再回去,蓉嬷嬷考虑许久,秀锦都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了,蓉嬷嬷最终同意下来。
日子飞逝流转,眼见明日就要启程,这是蓉嬷嬷留下来的最后一日。
秀锦同蓉嬷嬷睡一张床,她躺在蓉嬷嬷的小腹上,听蓉嬷嬷说话。
蓉嬷嬷将她的小脑轻轻地置放于肩沿,轻轻地讲道:“这些嬷嬷曾经也是同你说过一些的,入宫的人,或者在宫里当差的人,多数都看人下菜,你地位高,或者受宠,别人就会来奉承你,向你献殷勤,然这不代表他们心里就真把人当做是知心人了。秀锦你要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特别是在后宫之内,必须牢记一点,绝对不能够轻易相信别人。”
蓉嬷嬷连说带教,秀锦听得极为认真,她点点头,紧接着发出一个疑问:“那嬷嬷,什么样的人才能信任呢?”
“这就要你自己去观察了。”蓉嬷嬷道,举了几个例子来,“比如,嬷嬷问你,若是你同几位秀女在说话,那人说你生得漂亮,往后里皇上一定会选上你,你心里是不是很高兴?会不会就觉得她是对你好的呢?”
秀锦想了会,道:“嬷嬷的意思,是这样的人就是在奉承秀锦,她说的话都是假的,对吧?秀锦不能当真。”
蓉嬷嬷微笑:“对,这入宫里来的都是有目的的,就是秀锦,你也是有目的的,你不能抱着直接被撂牌子的心态去参加选秀,不然的话,一定会有你好苦头吃,明白么?”
秀锦不好意思地脸红了一下,她确实到目前为止还存在这一点心思,她就是觉得自己又笨又生得不出众,会被撂牌子很正常。当然,她经过蓉嬷嬷这段时期的调…教,整个人的气质已经有大改观,她虽还未曾到立马就能成材的地步,然她也是真心想要好好履行对大姐姐的约定,同蓉嬷嬷的约定,她要努力做一个好秀女,争取被皇上看上。
“那些总为你说好话的人不一定是真心待你好,而那些总同你作对的不一定将来永远都会和你作对,这就是嬷嬷要教你的变通。你要学会从一个人眼睛里看情绪,不能光从她表现出来的情绪上看,若你心里不敢打包票的,就不要去接近任何人。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偶尔要你接话的时候,说的不痛不痒就成,别挑刺耳的话,也别表现的太蠢笨。在宫里,你想要出挑,除非有过人的家世背景,若不然,寻常官宦家的秀女想要出挑,就算你生的漂亮,亦会被人打压下去。反倒是那些个不出挑的,不上不小,却恰恰好能躲过许多灾祸。”
秀锦听得都张大嘴,她听得稀里糊涂的,隐约明白嬷嬷是让她别太出挑,亦别太笨招人欺负,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蓉嬷嬷望住秀锦的眼,慎而慎之:“最后蓉嬷嬷要告诉你,秀锦,入宫后记牢嬷嬷现在同你说的话,不要轻信他人,要防范每个无故接近你的人,要坚守自己的初衷,不要被金钱首饰所迷惑,不要被权利欲…望所迷惑,不要迷失自己最原来的样子。而这些特质……是用来吸引皇上的。秀锦,懂吗?”
“……啊,懂了。”她张了好一会儿嘴才合上,随后目光颤巍巍地别开去,假装困乏般合上眼。
秀锦觉得,自己还是洗洗睡算了。
嬷嬷说的好深奥,人家不懂啊……
不懂啊……
翌日,就要前往京都的秀锦先和蓉嬷嬷告别,蓉嬷嬷亦是提着大包小包,不过兰家特意发了俩马车送蓉嬷嬷回去,行囊箱匣都让下人帮忙提回去,毕竟得照顾到蓉嬷嬷年纪问题。送别完蓉嬷嬷,秀锦便开始从大到小的告别。
从兰老爷到兰夫人,兰老爷倒是正常,说了些鼓励的话,让她好好的,随后兰夫人就抱着她开始哭,哭得她都想哭了。幸而叫兰老爷把哭得昏天暗地的兰夫人给带回去了,不然兰夫人可能会当场哭昏厥了。
然后是和大姑娘苏锦,苏锦望着秀锦的消瘦不少的小脸蛋,心道她这月来确实分外勤恳努力的在学习,总不至于傻得过分了,伸手将秀锦紧紧抱在怀里。
苏锦想着兰夫人已经哭过一遭,她便不想继续在这个点上哭哭啼啼惹人难受,因此在秀锦额头上亲了下,柔声叮嘱她:“大姐姐多的也不说了,你只管记住蓉嬷嬷同你说过的那些。大姐姐就一句,在宫里,不论做什么,都要先想到会不会伤了你自己。”
兰夫人方才哭得那么惨秀锦都没哭,可苏锦这一句话,秀锦的眼泪却掉了下来。
苏锦一见,忙掏出帕子给她擦泪,嗔道:“哭什么哭,没出息!精心描好的妆都要化了。”
秀锦听苏锦这么说,这才收住泪。
最后,秀锦来到蕊锦跟前,小小的蕊锦仰着头,眼睛亮闪闪地望着秀锦,她丝毫未曾被这伤感的气氛所影响,反倒笑着道:“二姐姐,大家都说,宫里都住着富贵人,二姐姐进去,也就变成了富贵人,所以没什么好难过。”
秀锦噗嗤一笑,她这三妹妹虽然年纪小,但嘴巴恁得厉害,经常把她给气哭,然现在,她却是唯一一个让她发笑的,秀锦的心情好转许多,她伸手摸摸蕊锦的平刘海,笑道:“三妹妹以后要听大姐姐的话,乖。”
蕊锦炸毛:“不要摸头发!乱了!都乱了!”
苏锦一旁按住蹦跳的蕊锦,气道:“你这丫头,你二姐姐都要走了,你怎么还这么说话!快给你二姐姐道歉……”
蕊锦哼一声,小脑袋甩到一边去,不理苏锦的话。
她最讨厌被人碰她的脑袋了!
苏锦见她还不听话,就要伸手拧她,秀锦忙出声制止:“好了好了,大姐姐,不要责怪三妹妹了,往后里,就剩下三妹妹陪着二姐姐了。也不知道这一去,秀锦何时能够回来……”就算要到她初选就被撂牌子,都得经过大半月。
听秀锦这一言,本来被蕊锦弄得闹腾欢喜的气氛瞬间又降温了。
苏锦深深吸口气,她抽回手来,手轻柔地放在秀锦的额头,说了句:“二妹妹,保重。”
秀锦忍住欲要从眼眶里流出的热泪,低低应了声:“恩。”
保重,大姐姐。
保重,爹,娘。
保重,大家。
她转过身,下人们提着行囊,而秀锦则坐上前往京都皇城内的马车,她坐在车厢内,在马夫吁的一声下,还是没能忍住,一把手撩开车帘,头钻出去冲身边一群立在兰府大门前送别的人大声叫道:“我走了——!”
说罢,立马缩回头,端正坐好。
马车平稳地行使,秀锦对自己说。
她一定会在宫里好好活下去的。

☆、第五章

沿街两旁是小摊贩的吆喝声,车厢外头熙熙攘攘,秀锦坐在里头,静坐听着,偶尔会听到一些高亢的叫声尖锐刺耳,偶尔亦会听到细语声温柔绵长,她听着听着,伴随着节奏稳当的轻微摇晃,秀锦却越来越坐不稳。
她的头歪斜着,不断朝一边车厢内壁撞过去,终于,在一个拐弯口,秀锦随着转弯的车,亦倒下去。座位上铺着的坐垫柔软舒适,秀锦的脸一贴上就彻底拿不下来了。
她就这么睡过去了,直到有人的声音在耳畔不厌其烦地扰着,秀锦才抹着眼,迷迷糊糊地用手撑着坐垫爬起来。
“姑娘,到了,您该下车了。”
车帘被撩开一角,露出些许空白,有个人弯着腰透出一张脸,小声提醒她,秀锦眨眨眼,用袖子使劲抹眼,眼睛很干,又酸涩,秀锦努力睁开些,随后撩起车厢内窗口上的布帘一角,探出一些,就见前面一排都是从各处选送过来的秀女,长长的马车队伍看得秀锦都傻了眼。
之前听大姐姐说,这次新皇选秀,许多人都着急寻夫家不愿入宫,可是她瞧着,怎么还有这么多人呀?秀锦不解。
此时,前头正在排车。按规矩,原是宫中后妃的亲戚,然新皇才登基,这后妃还未选,连复选都未曾有,故来的都本次新选的秀女,分别依照年龄来排列,鱼贯衔尾而行,皆有随行的领牌子,上头有“某官衔之女”的记号。依次按顺序入元通门,到朱寺门外等待宫门开启后下车。遂在宫中太监的引导下,按顺序进入天谭门。
之后,统一由一名姑姑带领下车的秀女,安排进行全面检查。
秀锦没见过这般大的排场,东张西望,难免引人注意,这不,跟在后头的一位秀女就瞧着不耐,在秀锦身后娇嗔道:“怎么同个乡里巴人似的,没见过这么金贵的地方么…!”
秀锦似没听到,继续左看右看,心里头不断地想,这皇宫真大啊,一眼望去全都是宫殿,那么高,那么宽,还有那些金灿灿或者五光十色的,好像是大姐姐所说那种玛瑙金器……
“我说有些人啊,怎么一点素养都没有啊,有爹声没娘养么这是!”后头声音高了起来,引起上下几位秀女的探头看,秀锦终于意识到那从后头传来的尖利的嗓音里所指的人,好像……是她。
秀锦不由转过头去,便见着一名姿容俏丽的少女,她身穿一袭淡绿色纱裙,挽个飞云髻,插了根墨玉淡珠钗,金色珠链自然垂落,随着走动声发出清脆的叮铃声。
她的五官极为精致,上挑的狭眉纤细如柳,唇色朱红,脸蛋两团飞霞红润动人。
此时见秀锦看过来,一见着秀锦容貌比不得自己,顿时眼里越加不屑,她瞪了眼秀锦,骂道:“看什么看!乡下人!”
秀锦不明白她说自己是乡下人有那么值得发大火吗?而且秀锦不太懂,什么是乡下人……?
那骄横的少女见秀锦仍一副怔愣样,她便抬高眉头,没好气地叫道:“你这乡下人是怎么回事?你这是什么眼神,你是傻子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秀锦现在确实听懂了,她义正言辞地反驳:“我不是傻子!”
那少女气笑似哈了一口气,她凶蛮狠辣地瞪着秀锦:“我看你就是个傻子!”
秀锦本来想说你才是傻子,然而后面的人都是依次排着队要入内的,有些秀女看好戏,有些秀女却开始发起牢骚,秀锦脸蛋涨得通红,她想起蕊锦跳起来骂她的时候,自己也是无法反嘴,而这个时候,大姐姐就会替自己出头将蕊锦训服帖了,然现在,大姐姐不在这,没人来帮她。而蓉嬷嬷也说过,一旦入了宫,谁都靠不住,她只能靠自己。
然而就像是苏锦所言,人不可能一口吃成个胖子,从来只在兰家和七八岁的蕊锦对骂还骂不过的秀锦,面对十六岁的骄横少女的步步紧逼,越加是不知所措,她甚至不明白这个女孩为什么要冲她这样嚷嚷,她以为只有那些街市上的,或者是房内如张妈妈这般,要不就和蕊锦似的调皮捣蛋的才会如此。秀锦以为,这宫里的人应该都和苏锦大姐姐一样,温柔可人,都是蓉嬷嬷口中所说的大家闺秀,良家子。
秀锦开不了口,委屈地站在原地,眼睛都红彤彤的。
那少女见此,愈加得意,她双手交叉横在胸口,冲秀锦喊道:“乡下来的怂包!说你是傻子还真没错——”
秀锦握紧小拳头,目光红红地瞪着她。
“瞪着要怎样啊,你想打人啊,你这个乡下——”
“吵嚷什么!”一道严厉的声音穿插而入,顿时打断少女跋扈调高的音量。
秀锦用力摸了一把眼睛,她心里头好乱,她觉得她现在就受不住了,为什么她明明什么都没做,这个人就要莫名其妙骂她?她一句话不说,她还要继续骂?
她、她好想一拳打倒她!
少女哼了一声,别过头去,队伍间有人瞧见来人已年过半百,发鬓搭理的一丝不苟,一身齐整的宫装,上头是紫红色的牡丹绣图,袖口金丝条的绸边,还有那一头朱钗玉饰,不论是成色还是款式,都是精心打造的,富贵逼人,而她身边跟随的亦是一身稳重的墨绿色宫装,和旁边人差不多的年纪,头插一根缠丝镶珠金簪,耳戴点翠镏金耳坠,手端放于肚腹间摆好姿势。
方才那出声的,便是这位墨绿色宫装的姑姑。
一看,就知道是宫里的老人。
众人皆都不敢窃窃碎语,噤声站好,那墨绿色宫装的姑姑开口道:“方才是谁在吵闹,站出来。”
少女先前气焰还嚣张得很,此刻却也低下头去,她站在秀锦身后,眸子转动了一下,伸手按着秀锦的腰把她往前面一推,秀锦一时伤心过度,被推得措不及防,脚下踉跄一下差点颠倒,她转头去看身后推她的人,就见人头低着,一副不关己事的模样。
秀锦出声:“你怎么推人?”
“谁推你了?”少女回了句,满脸无辜,原是骄横的面上如今只剩一片纯真,她生得好,一对柳叶眉朝秀锦皱起来,同适才肆意辱骂人的刁蛮之人截然不同。
秀锦被她这精湛的表演技艺给整懵了,她不可置信地道:“明明是你啊,只有你在我身后——”
“大声喧哗的人是你?”墨绿色宫装的姑姑走上前,目光严肃地盯着秀锦。
当眼前这位姑姑的眼神对准她时,秀锦有一瞬的迷茫,她的脑海里猛地蹿入蓉嬷嬷的话,如果有人陷害你,不要怕,一定要镇定。然后严明事实,切莫不可说谎,说完后不要多嘴,不论你会得到怎样的结论,最要紧的是,绝对不能自乱阵脚。
秀锦深吸一口气,直视面前之人锐利的眸光,正声道:“回您的话,刚才大声喧哗的人不是我,而是她。”秀锦手朝身后那名少女一指,随后不再多说,站直朝前方正色看。
那少女猛地抬头,眼神里射出一道凶狠的光:“你撒谎骗人!”
“本姑姑让你作答了么?”墨绿色宫装的姑姑冷声道。
少女面色一僵,就听到老人的声音沉缓有力地说道:“而今你们都入了宫,就不再是在深闺里养着的千金小姐。本姑姑将是你们今后的教养姑姑,尤姑姑,专门教你们仪态方面,你们今后是要面圣的,届时太后和太皇太后都会下来挑选。像今日这般,吵吵闹闹,同街市上的野蛮泼妇一般,成何体统!这是万万不能在后宫内出现的!比如你!”她声音一沉,目光倏尔如一把刀飞射向那低头站着的淡绿色少女,字字坚硬似铁,“刚才本姑姑让你张嘴发言了吗?这一次本姑姑只是警告你,下一次,就要掌嘴让你长长记性!”
“你,回到队伍里去罢。”眼前的人挥了一把手,秀锦绷紧的身子松懈下来,她其实心中真的很怕,同是宫里的老人,蓉嬷嬷就是那样和善,而这位自称是负责秀女们仪态规矩的教养姑姑却如此严厉肃冷……这皇宫,果然是很可怕的地方。
秀锦回到队伍里,同两位老人擦肩而过时,秀锦忽然感到有一道目光在看她。
秀锦顺着源头看去,尤谷谷身边的那位,眼光仍在打量她,那若有所思的目光让秀锦心一跳,然队伍一挪动,秀锦不得已只好收回视线,继续跟随着众人的步伐往前走。
走出一些,身后传来恶狠狠的少女声音。
“你给我走着瞧,乡下人!”
秀锦的耳朵动了动,就感到脚后跟被人踢了脚,那鞋尖部分踹到秀锦的脚骨,秀锦差点跳起来,但她强忍住疼意,一遍又一遍的同自己说,不要和她计较,要是在这个时候和她吵起来,刚才那个尤谷谷一定会非常生气,还有那位偷看她的古怪的老人家。
秀锦轻轻晃脑袋,把脑海里的杂念努力甩掉,蓉嬷嬷说过,入宫后要多看,不要胡思乱想,她不可以继续再想下去了……
“荆州同知之女兰秀锦。”
突如其来的一道声音唤醒了秀锦的意识,秀锦立马回过神来,一步一紧地跟着来人入内,里头就是一间宽敞的单人卧室,她目光所及处皆置放着金贵的物件,秀锦忍不住眼睛就乱晃,然而她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她得收敛自己才对。这样对自己说着,秀锦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乖乖听话站在原地,任由来人开始进行检查。
这一套过程秀锦因为从蓉嬷嬷那里已经听过一些步骤,故而秀锦除了比较羞涩以外,还是较为从容的过去了。待她检查完毕,秀锦跟着领路分派房间的人走,一走出小屋子,就瞧见适才跟在她身后的少女就要进来。
两人目光一对视,少女的双眉立马扬起,嘴角挑起的笑容里一丝阴毒之色尽显。
秀锦瞧见她用唇形说了几个字,然无声的字句到底是什么,以秀锦的脑瓜子,又怎么转得动?再者,秀锦觉得那少女身上有种莫名的恐怖感,秀锦没敢继续再想下去,便紧紧闭着嘴巴,跟着领路的人来到一处庭院内。
随后,她跟着引路人穿过庭院,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她瞧着前面一些的房屋门早就紧闭,而后头那些有的开着,正相互串门子,有的开着就只是在简单的整理带过来的行囊,而很快的,她的房间就被分好了。
秀锦同那引路人还道了一声谢谢,音调软绵绵的,语态羞怯,那人似惊了一下,忙低头道:“小主不必道谢,这是奴婢的分内事。”说罢,人就转身离开。
秀锦不是不觉得奇怪的,然后她很快就没办法觉得奇怪了,因为她的房内,忽然来了几位穿着打扮都比她要漂亮精致许多的少女,总共来了三位,她们一一先自我介绍。
“我是兖州来的……”先是一名粉色裙装的少女俏声说,随后,其他二位亦同秀锦说了从哪儿来,父亲为几品官位,姓甚名谁,待三人说罢,她们就问秀锦是哪人,父亲官居几品等。
她们的语速噼里啪啦的,秀锦接不上那么快,她尴尬地提着行囊,沉重的包囊在这烈日下拖得秀锦有点晕头转向,这里头的秀女起初是不能自带奴仆的,因而一切靠自己,只有等全部确认检查好后上头才会分派下来人员,除非是那些上面已经下达命令,有哪几位小主身份高贵,容许携带随行伺候的妈妈或者是丫鬟。而如秀锦这般,就是普普通通一人行。
秀锦发了一会儿懵,那粉裙子叫袁莺莺的少女喊了她一声,秀锦才回过神,啊了一声,袁莺莺同身边的两名少女秋菡与茹纯秀对视一眼,俱都嘴里发出嘻嘻的笑声。
秀锦被她们笑得心情也宽松许多,老老实实地报了自己的,她说完后,袁莺莺缓缓走了过来,帮着秀锦把她其中一只箱子给拎过来,冲她脆声道:“咱们如今都是秀女,应该互相帮助,就让我们来帮你吧。”
秀锦眼见袁莺莺自来熟似的帮她提了行礼,她心里无不感激,然她记着蓉嬷嬷的话,防人之心不可无,对她好,不一定就是出自于真诚的善心。然秀锦是个实诚性子,袁莺莺此种举动,在秀锦经过刚才那莫名其妙就朝她发脾气的骄横少女后,袁莺莺就格外的暖心。
不管她是好是坏,最起码此刻她是好的。
秀锦呆愣的面上终于露出羞赧的笑颜,她的脸微微发红,而袁莺莺身后,一道过来自荐要帮她分担的秋菡与茹纯秀也上前,一个拿了一个包囊,这下秀锦轻松倒是轻松,然手上却剩不下多几。
她怪不好意思的,就对三人摆手道:“不用麻烦了,真的,我自己来就好。”
袁莺莺、秋菡和茹纯秀三人却像是没听见她的话,笑嘻嘻的把东西替她搬进去,还问她该放在那儿,秀锦见她们几个态度执意,加之秀锦不知该怎么拒绝别人的好意,就如同她不知如何回应别人的恶意是一样的。
因此,秀锦就任她三人将东西拿进来摆好,秀锦也径自干起手上的活,把一些从兰家夫人和大姑娘苏锦联手给她安排的衣裳首饰都拿出来。虽说兰老爷是个五品官,不算大,刚好轮了个选秀标准的擦边球,然兰家疼是真疼秀锦,就连最小最顽皮的蕊锦都比不上。
兰夫人和苏锦生怕秀锦这性子,一入宫就被人给欺负比下去,就把攒了许多年的,压箱底的一些金贵首饰都给秀锦装过来。
这拿来的东西,不一定要戴,很多都是仅用来充场面的,比如在姐妹间闲聚的时候,难免会有攀比心理,因此苏锦还特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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