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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解我意-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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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晓脱掉外套,理了理头发,看着门口摆着的男士皮鞋,“你不是不喜欢这里吗?怎么来了?”
  “我不是没给你买房子,偏要住在这里。”
  “我喜欢这里,会提醒我不能忘了对那人的恨。”
  温热的手从背后袭来,沈晓与他手掌相叠,“我也忘不了。”男人在她耳边吹着气。
  “别闹。”激灵的逃开,沈晓钻进厨房。
  有冰箱门开的声音传来,“晚上想吃什么?香菇炒肉好吗?”
  “随便。”男人坐回硬邦邦的沙发,听着开火声,脑中想的是另一件事——柴焰和他,终于在一起了。
  “狗男女。”
  ………
  同样的夜,一晌贪欢过后,柴焰疲累的伏在陈未南怀里,气息细碎凌乱。皎白月光透过纱窗照在她光洁小巧的肩膀上,被陈未南握住,时轻时重的揉捏着。
  “打败了沈晓心情好,还是刚刚那事让你心情好?”陈未南揽紧她,鼻息故意对准她耳际吹。那是她的敏感点,果不其然,柴焰立刻想翻身躲开,“你怎么这么流氓?”
  “你竟然才发现,柴焰,我简直失败。”做了个“服了”的表情,他使坏的咬了咬女人的肩,“说,是我还是官司。”
  “是你是你,行了吧?”说起官司,柴焰自然想到了沈晓。“你觉不觉得沈晓的话是在暗示她同迟秋成很熟,她说‘迟秋成为什么忘不掉我’,陈未南,如果迟秋成活着,说不定沈晓会知道他在哪里?”
  “你不是说不再想迟秋成了吗?他活着不是好事,想那么多干嘛?”摸着她嫩滑的肩,身体的欲望蠢蠢欲动,他俯下身,想做些什么,柴焰却翻身下了床……
  吻落空倒没什么,一头栽进床里也没什么,总归是不痛的,可是郁闷啊!
  “他没死不是好事吗?死的时候你折腾,现在没死你还折腾,这日子有完没完了!”他垂着床单。
  “你怎么这么小气,他活着是好事,他活着不光明正大来找我,说明他或许是遇到了困难。”披上床畔的衬衫,柴焰越发肯定她的想法。
  “还可能是不怀好意,心里藏着什么坏呢。”陈未南捧着被子嘟囔,眼神不经意扫过凳子上的两条腿。平时没觉得他的衬衫多好看,可穿在柴焰身上,松松垮垮,怎么看,都养眼。
  心痒痒的,却什么也做不了,赌气的陈未南抄起电话,出了卧室,他需要找个人吐吐。
  一场秋雨后,天气顿时凉下来,树上少了蛰伏耳鸣的夏虫,地上多了大小昆虫的尸体。装潢一新的TinyBar门前干净的没有丁点纸屑落叶,酒幌安静悬在檐下,涂了反光膜的字母在浅黄日光里熠熠发光,宁寂的午后,木头拎着扫帚,跨步迈进月亮门,扭头看着远处坐在角落闲聊的人。
  钟绾绾挥着手,脸胀的通红,“那个彭城还是人吗?知道躲不过抄袭就揪着林梦她爸的事不放!彭西朗还在医院吧,他去看过他吗?没有吧!那个混账王八蛋!”
  是很混账王八蛋,柴焰想起这半个月来她忙于应付彭城的种种,心是紧张疲惫的,也是欣喜的。
  林梦比她想的坚强的多,记得某次采访中,面对记者的发问,林梦是如此回答的:“关于父亲的感情生活,我也一度不能理解,难于接受,甚至直至父亲病逝前,我还没原谅过父亲。他对我的确有父爱,对我母亲,却没付出过感情,他不是个合格的丈夫。作为女儿,我也不知道该怎样评论我的父亲,或许你会骂他是个没道德的人,但他依旧是我的父亲。本想把这个秘密保留下去,可既然公之于众了,我只想说,电视机前的你,如果和我的父亲是同一类人,请审慎婚姻,我的童年里没见过母亲开心笑过,我希望更少的人和我一样。”
  林父是在某领域极有地位的人,死后被曝出这样的丑闻,不知多少人想看林梦的笑话,可林梦坦然的态度却让本打算看好戏的人希望落空,这些人里,自然包括彭城。
  “他被新公司解约了,现在官司缠身,日子不好过的很。”啜口玫红色的酒,柴焰皱紧了眉,“这酒多少度啊?”
  “像他这种人,怎么打击都不过分。”酒气微醺,钟绾绾揉着耳朵,“这酒你喝不惯吧,我新研究的酒,度数高,这杯给我,我倒杯水给你,不然一会儿你未必能站着出门呢。”
  刻意的夸张自吹换来某人不满,晶杯很快离手。
  “死木头,你干嘛。”钟绾绾跳起来,去抢杯子,可在人高马大的木头面前,哪怕再机敏灵活的动作也无异于花拳绣腿。
  “Jimi今晚不会来上班了。”红色的酒替换成白开水,木头按住不停蹦跳的钟绾绾。
  “谢恩!你是法西斯吗!暴君强政!”钟绾绾跳着脚,Jimi是店里最好的调酒师,钟绾绾就是跟他学的调酒。
  被直呼了大名,木头脸微微红了,他不打算和胡搅蛮缠的钟绾绾讲太多,拿起酒杯便走。“对了。”他站住,“建议你们注意下彭城,小心狗急跳墙。”
  “知道。”柴焰举起白水,比起酒,她喜欢水多些。
  “干嘛总欺负木头。你明知道他不喜欢那个名字。”
  “说了让他改,是他自己不改的。”钟绾绾还在生气,嘴噘的老高。
  金黄落叶遍地的时候,彭西朗伤愈出院的日子。已经休学一段时间的小奇迹来了蕲南,跟着柴焰和陈未南去医院接准备出院的彭西朗。
  病房里的床褥干净整洁,才晒过太阳,上面满是阳光的味道。彭西朗坐在四方椅上,手比比划划,和小奇迹学“手语”。
  “我没事了,你不要担心,小奇迹,我妈妈也帮我办了休学,你如果留在蕲南,我们可以一起玩。”
  “好拿(呢),不过你不鸟(要)嫌我说话不听(清)。”
  “不会,过一阵我就和你一样了。”两条腿在凳子下荡来荡去,彭西朗丝毫没意识到那句“我就和你一样了”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林梦在整理东西,心情随着儿子的话变得沉重,她摸了摸旅行箱上层的口袋,如愿摸到两颗糖,正准备扔给两个孩子,她的经纪人便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跑得急了,经纪人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刚刚,刚刚有人看到彭城了。”
  “他还敢来!”同柴焰结伴去结算的陈未南才进门,听见这话,撸起袖子,要往外冲。
  “先别去,他不是没找到这来吗?你走了我们怎么办?”栾露露安排给林梦的经纪人是个娘娘腔,说话要翘兰花指。门外声音越响,他越不敢放陈未南走。
  直到那一声“他有刀”传来!
  “柴焰,你和林梦呆在房里,看好两个孩子,还有,娘娘腔,把你的兰花指收收,现在报警,我去看看。”手搭着把手,还没拉便被人一把按住,柴焰看着陈未南,“你那两把刷子,不如我去。”
  “瞧不起我,我可是男人。”陈未南不认为这是什么值得商榷的事,拍下她的肩,他开门出去。
  干净的走廊因为不住挥刀的人顿时乱作一团,仓皇的人们想远离却忍不住好奇远远打量着挥刀的男人。鸭舌帽遮住大半张脸,只能听见类似呓语的声音从帽檐下传出来。选了一个不容易被发现的角落,陈未南悄悄靠上去。
  “走你吧!”一计虎扑之后,陈未南用身体压制住了男人。对方想反手挥刀,刀却早早被他劈掉了。
  “还打?还打吗?”挥起手,陈未南对准男人的后脑勺扇了一巴掌,“彭城,不知道吧,爷爷当年为了追你奶奶,也学过点身手!”
  帽子滚去了地上,陈未南却吃惊的发现,那人不是彭城。
  此时的病房,门里的人都侧耳听着门外的动静,没人注意窗外多了一抹狰狞的黑影。


  ☆、Chapter13不悔(1)修

  Chapter13 不悔
  女人总相信,自己在那个男人眼中是与众不同的,正如他在她眼中一样。她们相信只要坚持,总有一天,男人会看到她的与众不同。少数踩了狗屎运的得到了happy ending,多数最终不过是发现脚上踩了不少狗屎罢了。我的任务是让后者提前清醒。
  Chapter13…1
  气息自背后猛然袭来,发现时,彭城已经倏地跃进窗,一脸愤恨地站在椅子前。身后的彭西朗被这从天而降吓了一跳,有些怕地蹬着地,小心翼翼地缩靠在椅背上。胶质鞋底摩擦地面,发出难听的声音,彭城回头瞪了一眼,彭西朗肩膀抖了抖,小声地叫着“爸爸”。
  “彭西朗,你来干什么?”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表面却要装作镇定,林梦觉得她说话都带着颤音,“我和你无话可说。”手伸向西朗,中途却被彭城粗暴的拍开了。
  “无话可说?把我害这么惨你和我说‘无话可说’?名誉没了,没人肯出版我的书,那个贱女人带着我的钱和别人跑了,林梦这都是你造成的,你好狠啊!”
  “那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林梦觉得好笑,“你说她贱,你也说我贱,全世界是不是就你一个人是高尚?”
  后知后觉地发现说错了话,彭城一脸的恼怒,她没机会带走彭西朗。
  “妈妈,我怕。”
  “怕什么?我是你爸。”抓住细瘦的胳膊,彭城没费劲地抱起了彭西朗,“别动,再乱动我揍你。”
  恐吓脱口而出,彭西朗真地不敢再动。
  柴焰也无计可施了,她本来是打算趁着彭城分神,把两个孩子抢过来,可现在,她只能拉着自己走过来的小奇迹,伺机而动。
  “你到底想怎么样?”伸手却拉不到儿子,林梦一脸恐慌。这个反应是彭城高兴看到的,“我要的不多。”
  “要什么你说。”
  “复婚,之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我不会再怪你,还有就是生一个孩子。我问过医生,西朗的情况只有25%,我和你还能生出健康的孩子,你再生一个,给我们彭家传宗接代。”
  “不可能。”复婚?和彭城?那是天方夜谭。
  “现在这样可能吗?”倒退一步,彭城站上了木椅,身后,方窗外视野开阔,风景宜人,“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和儿子从这里跳下去,我不是随便说说的。”
  “妈妈……”泪渍染了半张脸,彭西朗想叫又不敢叫。
  林梦咬着唇,失了方寸。
  傻傻的经纪人突然举起手机高喊:“我已经报警了。”
  零碎的脚步声恰好从门口传来,彭城眼神慌乱,又退后半步,“你们……”
  正推开门的陈未南恍惚看到一个高大身影直直坠去了窗外,林梦疯了一样扑向了窗。
  ………
  风萧瑟清冷,秋风盘旋在山岗上,卷起浮土和落叶,天地是片沙沙作响的昏黄。觉得有东西落在肩上,柴焰扭头,捻起一片干黄的叶子,再放手丢开。
  漫山的灰白墓碑填满视野,本就算不上清明的天多了丝压抑低沉,柴焰望着远方,颂歌停息,堆满白色花束的墓碑前,寥寥几人正散开离去,一场简约的葬礼刚刚结束。
  “被爆抄袭的前畅销作家彭城失足坠楼,不治身亡”——和最红那时一样,彭城的死也让媒体大众津津乐道了好一阵,最终,如同其他被疯狂品评的头条一样,彭城的死讯在霸占搜索排行榜第一名的三天后,被另一条更劲爆的女星出轨消息踢出了人们的视野。
  除非少数,否则大部分时候,人们更关心活着的而非死了的。
  墓碑前,林梦长久驻足着,心情复杂的看着抿唇微笑的男人。
  她恨彭城吗?
  曾经是恨的。
  如果彭城没在死前把肝脏捐给西朗的话,这恨会是彻底的吧。
  轻声叹气,她转身离开。
  身后的男人依旧在抿唇微笑,面庞干净清秀。或许若干年后,没人记得彭城做过的那些事时,他会被当成一个英年早逝的大好青年安静地接受香火瞻仰。
  林梦同柴焰在山腰汇合,两人并肩,沿着山路徐徐而下。
  柴焰在停车场取回了车。
  天有些凉,她关了车窗,扭开空调,“西朗怎么样?”转过一条犄角形的弯道,车沿着一条笔直舒缓的下坡道慢慢行驶。
  参天树木夹道而立,树干笔直,树枝光秃,柴焰的脸随着车行忽明忽暗,变换光影。
  就算事情过去几天了,她还记得那天让人心惊的画面。失足从四楼直坠而下的彭城在最后关头用手臂护住了彭西朗,两人撞上了一楼的遮雨棚,稍微的缓冲后,两人一同摔在了一层外的院落。后脑遭受撞击的彭城很快便陷入昏迷,彭西朗脏器受损,生命危在旦夕。
  想起那段日子,林梦仍是久久后怕,她点头,“还是只能吃些流食外加注射营养液,精神倒是好些了。”
  回忆着彭城唯一的一次苏醒,林梦微微动容,好像又看到了彭城明澄的眸子。抬手已经是不能了,他只是动了动手指,指着自己,“救西朗。”
  谁能想到之前明明无耻成那样的彭城会有良心发现的一天呢。
  “或许是知道他大限将至吧。”绕城高速的远方,蕲南最高的电视塔如同绣花针,挺立在灰色的水泥森林之中,柴焰换个话题,“你有什么打算?栾露露发出的邀约你接吗?”
  彭城出事前,栾露露便向林梦发出邀请,希望让她成为公司的签约写手。
  林梦摇摇头,“等西朗好些,我就带他走。”
  “为什么?”放弃这样一份让人艳羡的职业邀请?林梦的决定大胆,让人匪夷所思。
  “我做写手对露露没好处,以前彭城活着时,如果我写,他们还会说我是不依靠男人能自我独立的新女性;现在,我的书畅销也好,不畅销也罢,‘害死前夫’的标签恐怕永远都摘不掉。我想让西朗平安长大,不想让他承受更多。”
  沉默许久,柴焰轻声叹息,拍了下同伴的肩。
  可无论怎样理解和惋惜,他人的情感都比不上栾露露的愤怒。
  她以为失去一个当红作家只是一时,林梦会比彭城更红,会带给公司更多利润。现在?一切都没了!
  因为这件事,柴焰专门去看望了一个人。
  厚重的钢化玻璃给男人脸上镀了一层难看的灰,几月的牢狱让楚爵脸颊出现了凹陷,好在眼睛依旧犀利有神。
  “所以呢?”
  因为官司来看守所的柴焰申请了楚爵的探视权,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一一说给楚爵听后,得到了楚爵如上反问,“所以呢?”
  “我承认,这件事我要负些责任,让你们公司蒙受了损失,不过我可没钱赔你。”
  “露露说你一向敢作敢当。”习惯直视看人的楚爵没吝惜对柴焰投去眼光。
  “所以敢哭穷。”柴焰无所谓的耸耸肩,她就是打算告诉楚爵一声,他老婆现在遇到一些危机和损失,如是而已,“听说你就快出来了,你老婆嘴上不说,可估计早想你想疯了。”
  她扯着衣角起身,“先这样,我有事先走了。”
  “是我我也会那么做,你不必内疚,更不需要在意。”看着猛然顿住步子,显然是被戳穿心事女人,楚爵觉得有些好笑。
  装扮的再坚强,不过也是个会闹情绪的女人。
  黢黑的大门在身后慢慢闭拢,滑轮发着哐啷哐啷的旧响,刚刚进入十月,日光却已经变色成了苍凉的白,天气湿冷,柴焰跺着脚,重新戴好围巾,这才觉得缓和了些。
  头顶的天穹高远明澈,让她想起陈未南的眼睛,他的眼睛好像这天一样明亮,总是满含笑意,唯一不同的是,天是凉的,他是暖的。裹好围巾,想着陈未南去外地开会,已经几天了。
  一个人的晚餐明快而简单,一碗清汤挂面,加了两块秘制腌肉,柴焰捧着蓝色的大海碗,窝在沙发里,看着电视吃面。陈未南不在,时间走的无聊又慢,磨蹭着在晚九点吃完面,碗也懒得洗,她便回了书房。
  案情略微地无聊,看着看着,柴焰伏案睡了过去。再醒来,房里的灯不知怎么暗了,她揉着眼睛,人还没回过神,便被奇怪的声音惊得彻底清醒。
  隔音效果极差的木门吱呀一下洞开,梁沉握着手中刀柄,踮着脚尖悄声进门。
  房里黑漆漆一片,只能靠摸索得知大概方向。他轻步走去床边,对准位置猛挥了两下刀,撕裂声让他兴奋的颤抖着,甚至连头顶上的灯亮了也是后知后觉发现的。
  “谁!”他猛然回头。
  “这话该我问你吧?”目光顺着床头滑去梁沉身上,柴焰细细打量起眼前的少年,“你是谁?”
  “你是柴焰?”少年嘀咕着什么,下定决心似的点头,随后猛然挥刀向前。
  小儿科的动作,三两下便被柴焰制服。膝盖顶住少年颊骨,微微用力,少年疼地直叫唤。
  “说,你是谁?”
  “我是送快递的。”
  “送快递的不敲门,带着刀,还刮破了几百块的枕套?老实点,不说实话我就送你去警局。”
  “送去他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我未成年。”幸灾乐祸的回答换来用力一脚,少年忍不住哎呦了一声,“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说。”
  “是我接了个活,让我教训下住在这里的人。”
  “教训我?”鬼才信。
  “不是你,是你相好,那个姓陈的。”
  陈未南?
  “为什么?”
  “我哪知道?哎呦,别踩了,疼,我真不知道,就是口头下单。哎呦,断了断了,姐,我说,我说还不行吗?”活动着肩膀,梁沉坐起身,“漏了客户信息我会被拉黑名单的,以后还怎么混啊?”面对着重新抬起的腿,他举手告饶,“多了我真不知道,我就知道客户姓迟。”


  ☆、Chapter13不悔(2)修

  Chapter13…2
  “迟?”
  “是啊,迟。姐,你别问我客户叫什么了,这个我真不知道。姐,你怎么了?没事吧?”手在凝滞的眼睛前晃了晃,“没事我先走,我真走了。”
  从最初的试探小步,到之后的大步狂奔,梁沉一路跑到了楼下。头顶,灯光糅合着星光,梁沉大口喘气,“妈的,点也是背。”
  转念一想,他又乐了,抬起头,“那是个傻大姐吧,就这么轻松放我走了。小爷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吹着口哨,年轻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灰白夜色里。
  没入冬,心却格外的冷。
  会是迟秋成吗?他会做伤害她和陈未南的事吗?柴焰摇着头,她不信。
  骤然响起的电话让她一惊,号码是她毫无印象的,声音却是颇为熟悉的。
  “柴焰,是我。”
  “迟杨?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的?”
  轻笑当做回答,“你不是猜到我是谁了吗?现在你可以确认了,我是。”
  “迟秋成?”
  “是我。”
  “是你找人来我家的吗?”
  “陈未南出差,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回来了。”长叹一声,“那种货色伤不了你。”
  “秋成,你变了。”“货色”这种词不该是迟秋成说的。
  “我不该变吗?柴焰,你知道这几年的我经历了什么,丑陋的伤疤曾毁了我的自信心,我不敢见你,却欣喜你为我而病,为了你,我接受痛苦的治疗,再大的痛我都忍着,因为我想你,哪怕是另一个模样的我,可见了又怎样,你不认得我,不想见我。你想把我忘了,和陈未南幸福的生活。”
  “不是的。你活着我很高兴,真的!”
  “哦?”又是一阵轻笑,“是为了再活得心安理得一些吗?”
  “你……”想否认,但柴焰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真的,“对不起。”
  “我不需要道歉,我要你,如果你注定不属于我,也不能属于陈未南。”
  一阵忙音,迟杨挂了电话。
  这到底是怎么了?!
  许久没有过的失眠再次袭来,瞪着两只国宝眼,柴焰去诊所取药。
  问诊时间,何子铭无法抽身,嘱咐护士安排她在会客室等他。
  明亮干净的房间,柴焰坐立不安的等了十分钟,终于等来了何子铭。
  “症状明明减缓了,怎么突然恶化了呢?”何子铭才不信柴焰白开水般的说辞,打开播放机,随着旋律舒缓的小夜曲,何子铭回到座位,“柴焰,我是你的主治医,我需要听实话。”
  “迟秋成回来了,就是迟杨。”柔和的节奏好似温柔的手,轻轻按捏她绷紧的神经,长舒一口气,之前还觉得难于企口的事并不那么难了。
  让她觉得纠结的事在一曲过半时讲完,接过何子铭递来的白水,手来回摸着杯沿,“我觉得他变了。”
  “这是正常的,任何人在遭受创伤后都会想找个依靠,迟秋成无疑是依靠你的。”拍了下柴焰的肩,何子铭勾勾手指,“手机呢?拿给我看看,可以从电话号码入手,先找到他,矛盾总要面对面化解的。”
  “能化解吗?”
  “当然。”轻敲着桌沿,何子铭略略地不耐烦,“手机呢?”
  “好像……”摸遍全身口袋,柴焰抬头,“丢了。”
  这该死的小偷。柴焰骂着,心情却好起来。想起接下来的客户,她起身同何子铭道别。
  才开张不久的咖啡馆,涂鸦的埃菲尔塔和赤身的宇宙神混搭风格的挤在青砖墙角落,黑色油墨发着簇新的香,男人坐在下方偏头点了烟,慢慢吞吐着烟圈。他手指细长,衬衫袖口的暗蓝袖扣随着举起落下的动作熠熠生光。他五官精致,动作利落绅士,进店几秒里便引来无数侧目。
  手才放在圆门上,未及推开,柴焰便远远看见正和沈晓“调情”的陈砌。
  她哼了一声,推门而入。
  “聊得很开心嘛,陈先生不介意的话我和沈律师完全可以互换下代理人。”放下公文包,她坐在陈砌旁边。
  “这是吃醋了?”陈砌眨眨眼。
  “不代理你的官司我一点不可惜,但是再这么胡说八道我不介意把你嘴缝上。”
  “好吧。偶尔放松一下吗?毕竟我们好久没见了。”陈砌举手投降,“你还是那么无趣。”
  “你们很熟?”对面的沈晓微笑着问。
  “不熟。”
  “熟。”无赖的男声漫溺着柴焰的思绪,她有种溺水后的窒息感,抚着胸口,她在想为什么要答应做陈砌的代理律师。
  丝毫不在意柴焰表现明显的厌弃,手臂绕去她身后,陈砌笑容是懒洋洋的,“当初我就是因为她失业的,不过排除这层关系,她是我堂弟的现女友,我的前女友。”
  “我说的不对吗?你的初吻对象难道不是我?哎呦!干嘛掐我?”陈砌的大叫又引来一波侧目。
  案子一开始便凸显出它的不和谐,而当沈晓的当事人到来时,这种不和谐又多了几分微妙味道。
  是他?
  “怎么是你?”梁沉瞪着柴焰,他是陪干姐姐来的。
  ………
  梁沉先坐不住,趁着柴焰去洗手间跟着去堵她。
  人来人往的走廊,年轻或年长的女人经过洗手间,都不禁慢下脚步,打量着身形高挑的少年。梁沉等地不耐烦,手在口袋里胡乱摸着烟。
  “是在等我吗?”声音自后方而来,梁沉回头,羞怒他被耍了半天。
  “你怎么?”
  “我怎么了?”上前一步,柴焰把他逼至墙角,细长的手指一下下点着少年的胸膛,“虽然你未成年,但昨晚的事也够你进少管所住一阵的了。”
  “鬼信你,警察又不是傻子,你有什么证据?”少年脸色苍白,强作镇定。
  “证据这东西还不是简单,门上的指纹,家里的脚印,别忘了,你的刀还在我家。”
  冷汗从额际流下,少年的气焰弱了下来,“你想怎样?”他终究不是柴焰的对手。
  “帮我找到下单人的地址。”
  “这不可能!”
  “少管所……”柴焰低头摆弄着手指。
  “好吧,我试试。”他吐了声脏口,“你也答应我一个条件。”
  “说说看。”
  “和我姐的官司,你不能赢。”
  “做不到。”女郎翩然离去,墙脚的少年懊恼的踹着墙。
  “哎呦!”
  一天后,柴焰接到了沈晓方面拒绝庭下和解的回应。她揉着眉角,为陈砌的性骚扰案头疼。
  渐劲的秋风苍凉而过,太阳随着蓝天升至一个更高的地方,施舍给地面稀薄的自然温度。推开窗,吹着风,柴焰仍觉得气闷,远方的呼唤来的及时无比。
  循声望去,在一垛枯叶旁,她看到了陈未南,他瘦了,正挥舞宽大衣袖朝她招手,“柴焰!”
  “陈未南!”惊叫一声,柴焰朝楼下狂奔。
  她可真想他啊。
  洗好澡的陈未南闻闻自己,感叹着终于不再是那一股难闻的泡菜味了。
  卧室床上摊平放着干净的衣物,从里到外,按大小件排好,擦着头发的手未停,陈未南难掩笑意,头发还没擦干,便三两下换好了衣服,出去找柴焰。
  锅铲滑过锅底,发出声响,抽油烟机拼命工作,烟火缭绕的厨房,柴焰忙碌着。
  “嗨,美女,需要帮忙吗?”手搭着门框,陈未南吹声口哨。
  “出去出去,就好了,别添乱。”柴焰摆着手打发。
  陈未南眯眼扫视着厨房,目光先从撒了蛋清的地板转向空了的酱油瓶子,最后定格在盘底大小不均的鲜蔬上,抿抿嘴,“好吧。”
  大约半小时后,柴焰出了厨房。
  “饭好啦?”
  “我明明按照菜谱做的。”
  “走,去尝尝。”
  陈未南津津有味的品尝到一半,放下筷子,“所以说,后天努力能弥补先天不足,这话不是绝对的。”
  “今天出去吃吧,吃好我有话和你说。”思忖之后,柴焰还是决定把迟杨的事告诉他。
  “No,no,no。”他摇着头,“在家吃。”深眸锁住柴焰,吻措不及防的压了下来。
  火热的吻灼烧着小别的两人,不识趣的声音犹如凉水,兜头而下。
  “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梁沉搔搔头,手忘记该放去哪里。
  陈未南吓了一跳,“他是谁?”
  “你就是陈未南啊,幸好前几天你不在家,不然就坏事了。”
  “我在家又怎样?”
  感觉事情在朝一个奇怪的方向发展,柴焰伸手打断,“是有迟秋成的消息了吗?”
  “他认识迟秋成?”陈未南收起握紧的拳头。
  “不是,我来找你是为了我姐和陈砌的事。”
  “陈砌?”收回的拳头重新伸出去。
  如果迟秋成代表了陈未南极其幼稚的少年时期,那么陈砌代表的则比幼稚还让他觉得羞耻。而在今天,这两段不齿的记忆都被提及了。
  

  ☆、Chapter13不悔(3)修

  Chapter13…3
  圣诞节前夕,城市下起了大雪,鹅毛般飞雪从天而降,遮盖路面,出行缓慢迟滞,杂乱无章的鸣笛宣泄着焦躁的情绪。灯光尽处,远离大路的小径堆满积雪,落满深浅脚印。
  陈未南站在窗前,哈出口气,眼看着才散去的冰霜卷土重来。
  窗外的风景更加模糊不清了。
  有些无聊,抬起手,他在玻璃上随手比划着写字。指甲划过冰霜,发着刺啦响,惹得身后人不住皱眉,“柴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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