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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加入的三位据说能力过人,所以加入公司未满一年便被破格提拔——这也是凤凰内部潜在的准信条之一,只要你有能力,对公司做出重大贡献,从新人一步登天也并非不可能;当然,从反面来讲,即使你身居高位,一旦证明与自己的位置并不相称,那么很有可能明天等着你的就是一纸调令。
严惠、王胜才、吴国栋,在经过调查后确认不是其他公司派来的商业间谍,且都是信得过的人,他们也就获得参加此次内部机密会议的资格。任人唯亲在这里的确占了上风,但并不代表没有关系的人坐不上这里面的位子。
整场会议,基本上都是方景煦一个人在说。想像一群西装革履或香水套装的高级白领正襟危坐地聆听着一小屁孩的教诲,就有忍不住发笑的冲动。
但显然这些人不这么认为,从他们的目光便可看出,方景煦在他们的心目中不是人,而是神——有多少个孩子能白手起家,一手建立起一个国内颇为知名的企业?也许另一位创始人算得上,但根据平时的表现来看,我显然比方景煦差了一筹。
方景煦和我如果分开来看,皆是可称之为“恐怖”的天才,但如果两个优秀的人时时站在一起,他们就不免被人拿来比较,光芒稍低的往往被人们有意无意地忽略了。
由于性格原因,我不发表任何言论,而是和其他人一样静静地听着方景煦说话。
虽然知道我们赚了很多钱,但还是被各部门的报告给吓了一跳。大致算下来,集团总资产数十亿,方景煦和我都是“身家过亿”的人物,福布斯这时来肯定得把我们排上国内富豪排行榜。
不过摊子大了,要做的事也不少。
第一,针对台湾茶饮料的冲击,要做好一切万全准备。电视台及凤凰旗下的平面杂志都要换新广告,顺便说一句,邵氏兄弟如今已是《Youth》的“黄金主编”;
第二,94年正是家庭电脑装机和家电销售的高潮,无论哪一样凤凰电子都绝不能放过;
第三,房地产方面要继续投资,今后目标仍以中下层经济住房为主;
第四,正式整合北美分公司与总公司的业务;
第五,游戏团队今后要继续开发新游戏,并从中划分出网络游戏部;
第六,超市业务蒸蒸日上,考虑向全国拓展;
第七,内部筹建风险投资基金;
……
凤凰集团在外人看来匪夷所思的一点,就是它横跨的领域之多,之杂,之广,有时两者甚至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那种,但偏偏它在所涉及的领域都能做到稳赚不赔,这简直就是违反市场经济规律的神话般的存在了。
但这么做也有致命的缺点,那就是人才线跟不上。虽然每年寒暑假都会大规模地开展招聘工作,但中上层人才实在是太难得了,即便有,也要担心是否是间谍的问题。
现在整栋宏清大厦都是凤凰集团的总部,早在半年前,方景煦便通过协商将那些小商小贩迁了出去,重新规划各层楼层的具体使用情况。虽然没有改名,但T市人通俗地将这座大楼称为“凤凰大厦”。
方景煦常常说,凤凰集团表面风光,但实际上正处于一个无比危险的位置,即强与弱的中间。强的话,凤凰集团就是立于不败之地,届时会有无数人抢着保护这座“金矿”;弱的话,人们不会注意到你,不屑于与之为敌;但如果不强不弱,实力足以引起某些人的警觉而无过硬的自保能力,那么哪一天凤凰的轰然倒塌也不属意外。
虽然夸张了点儿,但不无道理,方景煦如此迅速地拓展业务,凤凰集团在某些人眼里“开拓有余,守成不足”也都是出于这个缘故,而且从另一点来说,迄今为止的成功大部分都是得自于“历史”,而我们的经验优势又到2006年为止,过了06年凤凰集团便再无先手,趁现在赶快多买些筹码,并不是什么坏事……
“今天的会议就到此为止。其他人先走,叶琳、路栾、吉吉留下。”
“是。”回答方景煦的只有两个女声。
其他人刷刷地向我的方向看来,入眼的是我睡趴在桌上,幸福地流着口水的景象……
方景煦:……
我手里夹着寒假作业本,边打着哈欠边朝楼梯走去。
自从绑架事件遗留下了“幽闭空间恐惧症”,我一般能不乘电梯就不乘电梯,虽然辛苦了点儿,但也是没办法的事。
刚睡醒状态一般很糟糕,我几乎是闭着眼睛“游荡”到了二楼大厅的楼梯口……
“麻烦叶小姐、路小姐了。”一位高大俊秀的青年男子彬彬有礼地微笑道谢。他正将一个红色文件夹塞进随身带来的公文包里,一男一女紧跟在他的身后。
“杨先生不必客气。”叶琳说,起身拉开办公室的门。
几个人鱼贯走出办公室。
“杨先生,这份机密文件除了我们的董事长和总裁外,没有任何人知晓其中的内容。”路栾一边走,一边说,“而且我们董事长虽然无法见您,但特意要我传达于您,他和总裁都绝不会将里面的内容泄漏半分,请您放心。”
“如此多谢了。”
走到二楼处,前面隐隐传来喧闹声,似乎还有哭声。
“怎么回事?”叶琳脸沉了下去,在客人面前失仪,绝不是她所乐见的事。
一个年轻的女秘书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见到叶琳和路栾连忙叫道:
“不好了,叶经理,路经理!一个孩子从楼梯上摔了下去,流了好多血!正在那边哭呢!你们快过去看看吧!”
“孩子?!”叶琳和路栾二人大惊,今天不是参观日,出现在凤凰大厦的孩子屈指可数,难道……
“吉吉摔下去了!”不知谁喊了一句。
这下子二人可真是大惊失色了,顾不得身后的客人,急忙跑向楼梯处。
而青年男子也在听到“吉吉”这个名字后神色变了一变,他迅速地追着二人而去。
坦白
“轻微脑震荡,头部缝了七针,全身多处擦伤,幸好没有其他地方的骨折。”方景煦把一个削好的苹果递到我面前,在床边坐下。
“谢谢。”我心情低沉地接过苹果。
“……放心好了,你不会毁容的。”静默片刻方景煦突然笑道,“就是现在包得像个小粽子。”他眨眨眼睛。
我噘起嘴巴:“我头好痛。”
“好好休息吧。”方景煦把枕头放平,扶着我躺下。
“对啊,好好休息。”妈妈也在一边帮腔。
我点点头乖乖闭上眼睛睡觉,在妈妈和方景煦的轻声交谈中慢慢进入梦乡。
醒来后房间里多了一个人,他微笑着注视我。
“杨叔叔。”我轻声道,不敢大声讲话,怕牵扯头上的伤口。
“吉吉,好点了吗?”
“嗯。”
和妈妈寒暄了几句后,杨少波走到我身边,把一个本子递给我:
“吉吉,这是你的寒假作业本,我把它带来了。”
我心中一震,脸上却未显示出任何表情:“谢谢杨叔叔。”随手将本子放到一边。
“明天我就要回北京了,今天也是来向你告别的,吉吉。”杨少波温和地说,“祝你春节快乐。”
“嗯,也祝叔叔春节快乐。”
又说了几句话杨少波起身告辞,妈妈把他送到门外。
我叹了口气,取下寒假作业本翻开它,几张纸静静地夹在其中,赫然是凤凰集团的来年商业计划草案。
“杨少波是负责调查天源一案的北京派来的人?!”我倒抽了口凉气。
“文件你也看过了,如果天源真的在暗中洗黑钱的话,那么引起上面的重视也不奇怪。”方景煦说,“我接到李爷爷的电话,让我把文件交给一个叫杨少波的人,看来他们顺藤摸瓜找到了一些线索,否则也不会和李爷爷接触。”
“李爷爷说了其他事吗?”
“如果你是指关于我们的事,没有。”
“但对方很有可能会查到。”
“的确。”方景煦颌首,“杨少波看起来就不是等闲之辈。”
“唉~他是我心目中的继父人选。”我叹气。
方景煦下巴差点掉地上:“你,你?”
“很难以置信对不对?”我拿眼瞥他。
“……即使被对方知道我们就是凤凰的掌舵人,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除了篡改年纪,我们没做什么违法的事。”方景煦聪明地转换了个话题。
想想也对,我也就释然了:“不错,从某方面讲,我们也为国家贡献了GDP……我还好,阿煦有可能被当作重点培养对象送去北京哦~”我贼贼地笑。
“到那时我肯定不会忘了你的。”方景煦朝我灿烂一笑。
大年三十到了,按照惯例中午去外婆家吃饭,最重要的团圆饭回奶奶家吃。
这个新年是我过得最郁闷的一年,被禁足不谈,主要是许多美味佳肴看得到吃不到。顶着个粽子头,我对着镜子左照照右照照,不禁担心会不会脱发留疤的问题。
窗外一群小鬼在院子里欢天喜地地玩耍,互相比着身上的新衣服或手里的红包。说真的,我几乎从不参加他们的嬉戏,方景煦也一样。让心智成熟的我们模仿幼儿行为着实难了点,我们也没有那个美国时间。
院子里的孩子对我们也相当陌生,他们的父母经常拿方景煦和我的例子作为模范教育,弄得大家都敏感了点,只要方景煦或我走进他们那个小团体,哪里的欢声笑语就会停止。
方景煦和我都不在乎,举个不恰当的例子,我一贯认为“门当户对”最好是择偶的条件之一,朋友也一样。这个世界上,方景煦和我真正地了解彼此,我们可以谈文学,谈时尚,谈经济……看对方如同看“半身”一样,知晓对方如同知晓自己。
“哥。”我的妹妹陈灵灵抱着个狮子狗玩偶走了进来,“教我儿歌吧。”
我看着她,日后她会出落成一个水灵灵的大美女,在前世我们的感情就很好。
“好啊。”我示意她坐过来。
轻松地解决掉她的作业,妹妹看着我:“哥,还疼吗?”
“不疼了。”我宠溺地捏捏她粉色的脸颊,“和哥一起去找阿煦哥哥玩吧。”
几步走到方家大门口,方家人声鼎沸,一个高中生模样、挺秀气的女孩子正在门口做作业。
“你找谁?”她问。
这应该是阿煦的另一个表姐刘晶晶了,我想。
“我找阿煦,他在吗?”
“在,你等会儿。”说着刘晶晶冲里喊了一声,“阿煦!”
“干嘛?”方景煦臭着一张脸出现在门口。
看清他的模样,我一楞,紧接着毫无风度地大笑起来。
天!方景煦脑子进水了吗?他今天穿着一件灰色的小西装,踏着小皮鞋,头发梳成三七分,还用摩丝固定住,活脱脱七八十年代台湾剧里的小开形象。
看惯了此人平日里的休闲打扮,一时还真无法适应如此隆重的装束。
听到我夸张的笑声,方景煦脸色更臭了,他一声不响地朝里走。
等到再见到他时,方景煦已经换回白色开襟毛衣加黑色灯芯绒长裤,一头黑发湿漉漉的,几绺服帖地贴在额前。
“怎么,想要改变形象了?”我吃吃地笑。
“不干我的事。”方景煦拿起干毛巾擦头发,“我姑姑硬要我换上去的……糟糕透了。”他加上一句。
“很适合你呀。”方景灏在一边切换着电视频道,一边说。
我和蒋雪同时大笑起来。
“我觉得还是这样子的打扮最适合阿煦。”一直微笑不语的陌生女子突然插话道。
我看向她。
“我女朋友。”方景灏略带几分骄傲地介绍,“大学校友。”
“也是未来的大嫂。”方景煦在一边轻轻嘟哝。
吕玮,阿煦未来大嫂的名字,半小时后便起身告辞了,毕竟人家也好久没回中国,除夕夜自然是要和家人团聚的。
“跟你说件事。”方景煦看着我,“我可能要去麻省理工念书。”
我一惊:“这么快?”
“我大哥给他的导师看了我写的程序,据说那位老师对我盛情赞扬,强烈建议我直接读大学。过完年我要去一趟美国,接受一些入学测验。”方景煦说。
我愣愣地看着他俊美的侧脸,突然大怒:“TMD你若是不拿个双学位回来,我饶不了你!”
“不要说脏话。”方景煦不满地瞪我,继而慢慢露出微笑,“我会好好努力的,而且这次过去一定要把斯坦福的那两对给搞定了。”他伸出手。
我重重地与他击掌。
“……加油阿,阿煦。”
晚饭在一个小饭店进行,没办法,陈方两家若要聚餐,除了露天只有吃饭店一途了。
不过饭店老板是我爸的朋友,说好只借场地,煮饭炒菜都是自己来。
因为这时候春节联欢晚会还是一个重要的消遣节目,这顿晚饭并没有拖多久,七点半左右大家便纷纷告辞了,方景煦的姑姑一家也坐车先回宾馆了。
最后剩下我和方景煦的两家人收拾着残局。
我俩相视一笑,方景煦站起来,道:“我有很重要的话要说。”
所有的人都看向他,方伯母问:“什么事,阿煦?”
“三件事。第一,我可能会去美国留学,学校大概是麻省理工学院。”
众人一愣。
“第二,妈妈,你升格做奶奶了,我有了一个儿子,叫方祈安。”
方爷爷口里的一口浓茶“噗”地一声全喷了出来。
“第三……”见众人一片痴呆状,方景煦丢下最后的重型炮弹:“我和吉吉是凤凰集团的创始人,换句话说,凤凰集团是我们的。”
静默,
还是静默。
“什么——!!!!!”
我紧紧捂住耳朵。
“……整件事就是这样,你们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总之我是董事长,吉吉是总裁。”方景煦说。
我瞄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八点半。很好,看来晚会不用看了,因为现在有一个刺激百倍的节目等着大人们去消化。
方伯父翻来覆去地检查着手里的存折,似乎想找出一点作假的痕迹;方伯母不时摸摸方景煦的额头,希望刚刚只是他发烧说的胡话。
“凤凰集团成立至今,大概赚了……”方景煦扫视了下全场,“……三亿人民币。”
方伯父、方伯母、我老爸和继母同时“咝咝”地抽起凉气。
多么great的present,不是吗?
其实方景煦和我早想坦白了,不过让方景煦这么说的人,是我。没什么意思,就是太无聊了,丢几颗500公斤级的航空炸弹玩玩。
当然,我是充分照顾到在场各位的接受能力,特别是老人们——方爷爷一向身体健康,属于泰山倒塌也不变神色的人;而我的爷爷奶奶,我敢打包票他们一定不明白凤凰代表着什么。
“行了。”方爷爷站起来,一派沉稳,“你们还不了解这两个孩子吗?他们是那种说大话的人吗?”
两家的父母都沉默下来。
“阿煦,吉吉。”方爷爷转向我们两个,“做得非常好,我为你们感到自豪。”
“谢谢爷爷。”
“对了,臭小子,把我的曾孙交出来!”
“……”
风光
春节热热闹闹地过去,人们很快又投入到各自的生活节奏中去。
“诶,护照、签证,还有电脑……”地上放着两个超级大行李箱,我一边手忙脚乱地往里面塞衣服,一边比对着手上的记录本。
方景煦坐在一边,戴着眼镜悠然地读着《拜伦诗集》。
“难得回中国一趟,不好好陪你奶奶又到处乱跑了。”
“我在休假。”我插着腰,理直气壮地说。事实上,法国那边的工作全被我用这个神圣的理由推掉了,欧洲人向来崇尚工作休息分明的生活,所以这个理由完全没有问题。
“而且我还从没有和阿煦一起出过国,好期待呢!”我的声音从箱子里堆成小山的衣服里闷闷地传出。
“我出国不是去玩的。”方景煦叹气。
“知道知道。”我不以为然地挥挥手,“工作自然是第一,但闲暇的游玩也是不可少的。”
见无法再改变我的主意,方景煦耸耸肩不再多说什么。
“而且呀……你不觉得老爸他们也需要一点消化的时间吗?”我俏皮地笑。
日本•;东京
虽然到过这个城市多次,但每次见到它,亦觉得它有千种风情。
抵达时已是夜晚,灯火辉煌、霓虹灯闪耀的东京散发出流光溢彩的难喻魅力,激情与喧嚣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上演,欲望与诱惑在这里变得具体生动,夜晚的它仿佛一座精致的欢乐之城,生活在里面的人们永远不知疲倦地消耗着自身的精力,周而复始,年复一年。
东京•;夜未眠。
人都是有欲望的动物,我承认,尤其当来到一切欲望的集中地时,疯狂的念头便不可抑制地丛生起来。
我穿着宽大的裤子,短短的毛线衣,脖子挂着一个银色的坠子,为了掩饰头上的绷带戴上一顶黑色的圆帽,看起来就像东京街头那些很时尚的小孩一样,欢呼一声,融入到这座城市近乎病态的激情中去。
方景煦倒也欣然同往。他白色衬衣外罩米色毛衣,黑色紧身长裤,手腕上带着我送给他的银链子,论新潮时髦绝不逊于我半分,隐隐透露一种日本人最喜欢的禁欲风情。
我们把方景灏和吕玮扔在酒店,偷偷地溜了出来。全叔虽然如影随形地跟着,但他不会干涉我们的私生活,于是我们像出笼小鸟一般,尽情呼吸着东京自由的空气。
吃、穿、用、玩,我样样皆感兴趣,方景煦舍命陪君子,跟着我疯玩三个小时。这中间还发生了一件好玩的事,在新宿街头,方景煦竟然被星探相中,好说歹说无论如何也要方景煦加入其所属的经纪公司,方景煦一口回绝,半分面子也不给。
不过这么一闹倒让我想起件事来,秋重大师的某位导演挚友要拍电视剧,希望我演男一号的童年角色,女一号的童年角色由森谷留纱担任——看来所有人铁定要把我和森谷凑成一堆了,有我有她,有她有我。
我答应了,一来演戏也算是我的人生理想之一,二来我还蛮喜欢森谷,这个女孩子可爱善解人意,我一直将其当妹妹看待,如果我真是个男人,必定会好好考虑与她发展一段跨国恋情的可能性吧?
一夜的狂欢过去,便是第二天的离别。
方景煦必须赶去京都同任天堂的高层见面和代表我同volks公司交涉,而我要留在东京处理一些事情外加参加日剧拍摄。
在东京站台送方景煦上了新干线,我连伤感的时间也没有,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去蔷薇社。
现在的蔷薇社规模之大,名气之响,完全可以和集英社小学馆等等分庭抗礼。
和田保川共同视察了下属杂志的出版情况后,我满意至极。我带来的蝴蝶效应看来大大影响了现今的动漫界,许多要几年后才会出现的漫画一时间层出不穷,而且大部分都在蔷薇社旗下的杂志上连载。
同时,希望将蔷薇社名下的漫画动画化、游戏化的公司也多得数不过来,田保川按照我的指示选择了其中几家,现在相关动画正在电视上如火如荼地播映着,游戏也在“火热发售”中。
田保川属于典型守成派的人,这样也好,能够将我的指示一丝不苟地完成的,也是人才。而且我刻意展现出的与年龄绝不相称的“强大”,也深深影响着他骨子里的敬畏,从目前来看,他没有任何渎职行为,忠心耿耿地执行我的每一条命令——当然,这与我的“金钱攻势”密不可分,不过同时我也注意拉拢与其的私人关系。像这次我极其爽快地接受田保川的邀请去他的家庭做客,最后与他的夫人儿女相谈甚欢,双方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不少。
“真是非常抱歉,田中导演,我不慎从楼梯上摔下,头部受了一些伤。”咖啡店里,我向这位日本国内颇有名气的大导演不停地道歉,心中着实忐忑。
严格说起来,即便是不小心的缘故,似我这样也是没有艺德的表现,给拍摄方白白添了麻烦。
意外地,田中导演没有一点不悦的表现,反而大笑起来:“看来真是天意啊!”
“哈?”我一头雾水。
“这是剧本,你先读读看。”
我疑惑地翻开第一页,几分钟后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我微微鞠躬,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我所扮演的角色是个体弱多病的富家少爷,出场时脑部刚刚动过手术而孱弱不堪,这样我头上的绷带便得到合理的解释了。
“这次是运气好,下次一定要注意保护自己的身体。”待我看过剧本,田中导演严肃道。
“是!”
……
“你是谁?”我看着眼前的小女孩疑惑地问。
“我?我叫吉野泉美。”小女孩天真地仰起脸蛋,“大哥哥呢?”
我淡淡一笑,目光投向窗外的庭园,声音像覆上一层薄纱,缥缈不定。
“樱宫月。”
“Cut!”田中导演举起话筒大喊。
我长舒一口气,站起身到场外休息,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紧张得手心冒汗了。
“请用。”一边的工作人员连忙递上一杯水。
“谢谢。”
我一边喝水,一边卸妆。我所扮演的童年戏份到此为止,接下来是两位当红青少年偶像的对手戏了。
“演得太好了!”田中导演趁着休息的间隙过来大赞我和森谷的演技,“你们两位可以考虑向演艺圈发展,不仅仅是做模特。”
“我会考虑的。”我礼貌地回答。
“小吉,你要离开日本了吗?”走出片场的时候,森谷突然问我。
“嗯,我的时间很紧,这几天就会走了。”
“那你以后还会来日本吗?”
“当然。”
森谷绽开了笑脸:“太好了!那我们约好了……”她认真地伸出小拇指。
“一直做最好最好的朋友哦!”
我笑笑,勾住她的小拇指:“是,小吉和留纱永远都是好朋友。”
回到宾馆,刚刚抵达日本的苏菲悠哉地坐在大厅里等我,待这里的事一完,我便和她一起回法国了。
回房打开电视,新闻里正在播放“天才游戏制作人现身,《口袋妖怪》之父竟只有11岁?!”的爆炸性头条。
紧接着放出的画面是在几万fans的热切呼声中泰然自若的方景煦,笑得快成一朵花的内山社长正向群众介绍他瞩目的身份。
我正看得津津有味时,电话响了。
“喂?”
“是我。”打电话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景煦。
“荣幸之至!《口袋妖怪》之父亲自给我打电话!”我夸张地大喊。
“闭嘴,今天我的手都快签断了。”方景煦不停地抱怨,“这么多人!”
“哈哈,人越多内山老爷爷越高兴。我们也从任天堂口袋里掏了不少钱,你就委曲求全一下吧。”我半真半假地安慰他。
“呵呵,你也不错啊,SD娃娃之父。”那边的语气突然变得开朗起来。
我拿话筒的手一僵:“阿煦,你不会胡乱替我答应了什么吧?”
“我和volks的社长谈过了,据说SD娃娃的销量在日本非常好,下一步要推广全球,就是缺少了某些广告卖点……”方景煦拖长了声音。
“呵呵……”我傻笑不已。
“所以我说了,身为SD娃娃缔造者的陈桑,一定非常愿意牺牲小我形象来为SD做宣传的。”
果然!我垮下脸,这真是现世报,还得快!
“……不过那是他十岁以后的事了。”方景煦充满笑意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我一愣,随即快乐地欢呼起来:
“……阿煦你真是个大好人!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噢……我刚刚把一箱信件快递到你那边去了,请替我回信吧!”说完,方景煦迅速地挂掉电话。
“……”
“方景煦!!!!”酒店某间客房传出一声怒吼。
兰斯
在蔚蓝的天海交接之处,万物仿佛静谧,海鸥的叫声偶尔划天而过,留下一片平和安详的气息。或许这里才是上帝的眷念之处,举目所见皆是与世无争的纯洁和恬静。
半山崖处矗立一座帕拉迪奥(Palladian)风格的白色别墅,巨大的方形阳台延展出去,往下望即是翻卷白色浪沫的蓝中带绿的大海。
我靠在白色栏杆处,凝望着远处的点点风帆。海风清凉略带寒意,与温暖的阳光一道驱散心中的任何阴翳。
“吉儿,海风吹多了对头上的伤不好。”身后有人用中文如此说道,声音淡淡雅雅的,犹如冬天森林里的一泓池水,静静的水面上棕黄色的叶子轻轻荡漾。
“是~”我恋恋不舍地最后望一眼碧海蓝天的美景,转身向来人走去。
兰斯坐在轮椅上,微微侧头,白金色的长发柔顺地披下,泛着星辉似的光芒。
“像天使一样白。”
与白种人天生的肤白不同,兰斯的白是一种病态的苍白,仿佛经年不见阳光酝酿出的孱弱,透明得几乎看见肌肤下血管的流动。这是一张生命力脆弱的脸庞,却拥有令人屏息的精致容颜,只要望一眼,哪怕是铁石心肠,油然升起的也是满满的怜惜之情。
“我们进去吧。”我轻声道,仿佛怕惊扰什么似的。
兰斯把手搁回膝盖上,点了点头。
当我从手边的信件堆偶尔抬起头时,才发现兰斯抱着怀里的书,在温暖的壁炉前静静地睡着了,发出浅浅的呼吸声。
“阁下睡着了?”当我轻手轻脚地替兰斯盖上毛毯时,马尔曼医生夹着一本厚厚的书进来了。
“嗯。”我细心地掖好毯子的一角,顺手取下他手里的书,一看封面——《Prime》,不由得一愣。
这不是我从日本带来读着消遣的杂志吗?
“上面有你第一次参加电视剧演出的新闻。”马尔曼医生好心地为我解答疑惑,“阁下一直在收集有关你的消息,你不知道吗?”
我凝睇兰斯仿若天使般沉静安详的睡容,目光渐渐温柔:“……我不知道。”
“艾伦,我听苏菲说你打算十岁以后就不再做模特了?”
我站起身,转头微微一笑:“是的。”
“难以理解。”马尔曼医生蹙起眉头,很干脆地告诉我。
“其实也没什么,我所谓的‘不做’指的是不再走秀,广告代言的case我还是会接的。”我浮起一丝与年龄毫不相称的稳重笑容,“我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该舍弃的时候也会毫不犹豫地放弃……无论如何,至少曾经拥有过,这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真的很奇怪,做模特是我曾经的梦想,一旦达成又开始心生厌烦,两年的时间已经是极限,或许对于我来说,得不到的永远才是最好的吧……”我略带感慨地说。
身后的异响引起了我的注意。
“兰斯,你醒了?”
兰斯用迷惘的眼神看着我,呼吸略显急促,他目光流转间看到了一旁站着的马尔曼医生。
“医生,我又做那个梦了。”
“慢慢回想,你在黑暗的长廊慢慢向前走,然后你看到了……”医生轻柔的嗓音仿佛要催人入眠。
兰斯眉头皱起,咬紧嘴唇,右手无意识地握紧胸前的银色十字架:“……不行,医生,我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的神色似乎饱含痛苦,我连忙上前细声安慰他。
马尔曼医生轻叹口气:“阁下,你先回房休息吧。”
“吉儿,为什么我总是两年来做同一个梦?当醒来的时候,却偏偏什么都记不起来?”躺在床上的时候,兰斯突然用中文问我。
我想了想,回答道:“有时候我们会有某段空白的童年记忆,它并未真的遗忘,只是潜隐起来难以获得,成为潜意识的一部分,但它们有时也自发地从潜意识中显现出来,多采用梦的形式,这是弗洛伊德说的。他还认为,梦是心理刺激的反应,由愿望引起,以幻觉体验的方式代表愿望的实现,梦的首要特点即愿望的满足。”
“童年……记忆……愿望……”兰斯喃喃自语,若有所思。
他的手又一次抚上胸前的十字架,这是他的习惯动作之一。
兰斯拥有一双艺术家的手,纤细,骨感,漂亮,血管微微浮起。我虽然不是美手派,亦忍不住被这样一双手吸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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