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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社稷-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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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等同于有心侮辱,究竟是何居心……”

思云卿素来便颇能抓人纰漏,如今见石瑕菲结结巴巴,俏脸发红,一副小女儿被看穿了心思的恼羞成怒,却又不擅回嘴,便冷笑一声。“我混账?!”嘴角半勾,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诡异表情,他语带讽刺地回应,语调里故意带着几分风凉:“我素来就不检点,即便有几笔混账也不稀奇,却不知,较之殿下与相王的私情,哪一笔帐更混……”

“你!”被这么一番抢白,再加之刻意污蔑的“私情”二字,石瑕菲窘迫得几乎要哭出来,垂下头便往外冲。

她不怕自己的所谓名誉受损,反正清者自清,可她却不愿因为自己的倾慕而对相父造成任何影响。尤其,眼前这个紫眸的男人不怀好意,即便她素来不问政务,也看得出这男人一直在借机胁迫相父与皇姐。所以,如今更不能因为自己,让本就病重的相父再有任何困扰。

只是,存了心要戏弄她以诱出宋泓弛的思云卿,又怎会让她这般轻易地离开?

拦住石瑕菲的去路,他轻轻扬起唇角,一步一步将她逼得不得不往后退。直到她后背靠着门扉,再无退路,他这才面无笑意地嗤哼了一声,精致的容貌背对着光亮,不太分明,可那冷笑间竟隐隐显得有几分戾气:“大婚之期将至,殿下倘若无事,还是回公主府罢,以免孤男寡女,瓜田李下……一个不留神就说不清楚了。”

“你,你走开!”石瑕菲咽了口唾沫,被他这诡异的言行举止给惊出了一身涔涔的冷汗,可表面上仍旧不得不虚张声势,确保自己不至于完全处于劣势:“我就是死也不会嫁给你的!而且,皇姐也绝不会让我嫁给你!”

对于她这样的垂死挣扎,思云卿不怒反笑。饶有兴致地逼视着这俏丽的小佳人,他不由得拿她同她皇姐相较——

石将离就如同一朵艳丽逼人的芍药,双十年华正当盛放之际,举手投足自有风情万种,只一眼便能勾了男人的魂魄,也怪不得云璟和韩歆也都被她迷了心魂,想来,若能彻底征服这个女人,倒也不失为男人件引以为傲的资本。而这豆蔻年华的石瑕菲,人如其名,就如同一朵含苞欲放的花蕾,虽然尚未有足够的娇媚,可那纯净得一尘不染的眼眸和心性,倒也难得。若是细算起来,她还是他的堂妹,身上流着思家人的血,眉梢眼角透出的清纯,和当年的小蛮颇为相似……

一想起那狠狠篆刻在心底的名字,又想起之前被指控的所谓“利用,出卖,抛弃,伤害”,他的心像是被无形的手揪了一把,可怕的疼痛随之席卷而来,如同铺天盖地的浪潮。

“当初,相王亲自许诺要将殿下下嫁于我,殿下即便是把陛下找回来,只怕也做不得这个主。”勉力定了定神,他敛了眸中仅有的柔情,故意把话说得有恃无恐,逼着自己笑出了几分狰狞与狠毒:“再者,如今就连陛下也对我胞弟服服帖帖的,至于殿下你——你若是乖乖听话,我自不会与你为难,可你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我这番邦蛮夷不懂怜香惜玉!”

虽然知道思云卿不好惹,可对于如此明目张胆的胁迫,石瑕菲到底有着身为月央公主的骄傲,哪里还能再忍得下去?

“你敢!?”她仰起头,咬牙瞪着他,即便后背贴着门板,全无退路,可清澈的眸中仍旧透出不肯妥协的倔强。

“我不敢?”思云卿扯了扯嘴角,微微嗤哼一声,眉梢挂着诡谲的笑意,淡淡的反问。随着那刻意的逼近,他的整个身形几乎将她整个人都笼罩住了。“殿下如此挑衅,可是有意为之,故意要逼得我在此教训你一番?”有意无意地咬重“教训”二字,以他的耳力,已是听到那寝房里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知道那故作冷静之人如今定然已是按捺不住,却还在继续火上浇油:“反正洞房花烛也是迟早之事,今日,不如由我先教教你床笫间的销魂……”

话音未落,他还来不及恶意地凑上去,那寝房的门突然打开,背贴着门板的石瑕菲全无防备,便向后倒去——

倒真是巧,她这一倒,不偏不倚,正倒在打开门的宋泓弛怀里!

虽然有些狼狈,可当石瑕菲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倒在那倾慕之人怀中,不免有些脸红耳热,紧紧抓住他披散的素色中衣的衣襟不放,那自然而然的依赖已是将一切表露无遗。

宋泓弛眉目平静地看了她一眼,并不回应,只是慢慢扶她站好。尔后,他往前一步,站在门边,看似要与思云卿说什么,可实质却是不动声色借这个动作将她掩于身后。

虽难掩憔悴的病容,可他身形颀长,挡在石瑕菲的身前仍旧是那般沉稳,如同一座巍峨的峰峦,令她一下便就安了心,抿抿唇靠上去,悄悄抓住他的衣摆。

“相王的身子可好些了?”思云卿似笑非笑地看着面色与衣色一般白的宋泓弛,自然明白他这举动背后的意味,言语中的嘲讽显然多于关切:“居然能下地行走?”

对于这样的嘲讽和刺探,宋泓弛不予回应,可却心知肚明,自己已是暴露了最大的弱点。

其实,他一开始就知道思云卿是故意想要欺负小菲,以此刺探小菲在他心中的地位。他们的对话,他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也明白思云卿的用以,即便是不愿看她被欺负,早有开门的冲动,可他却唯有一直强忍,让自己视若无睹,充耳不闻。

毕竟放不下……终究还是没能忍住……

如今,思云卿只怕也心知肚明,他是绝不可能真的让小菲下嫁的。

只是,如今沈知寒虽然回来了,可他却不知自己还能活多久,是否能撑到她找到好归宿的那一日。

“思云卿,你与殿下毕竟婚事未成,这般轻佻以待,委实不妥。”明明彼此已经心照不宣了,可宋泓弛却还能保持着云淡风轻,明明已是硝烟无形厮杀无声的对峙局势,却将情绪藏得很好,话也说得极为客气:“囊中之物总会是你的,何必急于这一时?”

“我一点也不急,倒是相王您,虽有延命蛊相助,可那毕竟不是什么神物,若是肆意操劳,只怕撑不了多久……”思云卿笑着摇头,故意将“操劳”二字咬得重重的,且还把尾音拖得极长极缓,以达到想要的讽刺效果:“殿下方才明言,死也不会嫁给我。其实,对我来说,娶了谁都无所谓,相王与其苦苦勉强逼迫,倒不如问问殿下想嫁谁,成就一桩美满姻缘,岂非妙哉至极?”

对于如此明显的讥讽,宋泓弛充耳不闻一般,只不动声色地四两拨千斤,目光犀利如同芒针,言简意赅地下逐客令:“此事本王心中有数,勿需你操心。”

思云卿耸耸肩,目光从宋泓弛那淡然的面容慢慢移到其身后,却见石瑕菲已是被他完全遮住,惟独可见那绣鞋与裙摆,似笑非笑的神情便越来越深了。

假意客套地微微躬身作揖之后,他明明已是离开,可走了几步之后又转回来。“相王,你们大夏有句俗话说得好,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微微顿了顿,占尽上风的他眯起眼看着宋泓弛,凑近将声音压低,还有意无意地瞥瞥石瑕菲,脸上堆砌着恶意的笑容:“美人有意燕双飞,何苦强作无情水?若相王有什么顾虑,我这里还有珍藏的极乐蛊,保准用过之后龙精虎猛,夜夜笙歌……”

被这话狠狠戳中了痛处,宋泓弛本就苍白如纸的脸色更是显得难看。可到底是把持了朝政近二十年的相王,再怎么怒不可遏,他也不会于这样的时机下发作,只面无表情地看着思云卿,暗自翻滚的怒意混合着周身上下的凛冽之气,显得凌厉迫人。

“多谢美意。”言简意赅的四字道谢之后,他唇边突然泛起一丝似有若无的微笑,四两拨千斤一般回敬道:“相较之下,或许身为西凉巫女宫的圣女,会更希望得到你的殷勤。”

尔后,趁着思云卿愕然的空当,他从容不迫地将寝房门给关上了。

自门板上收回手,宋泓弛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感觉全身虚汗已经湿了内衫,以至于后背一片冰冷,想要抬脚往前走,却已是头昏眼花,身形摇晃,几乎无法控制地要往前栽倒,胸口一阵无法抑制的疼痛,仿似有千千万万的蛊虫在其中攒动,一口一口啃噬着他的腑脏!

一直躲在他身后的石瑕菲这才发现他的异样,想要低低地惊呼一声,却又突然忆起一门之隔的思云卿,生怕再惹上什么麻烦,赶紧悄悄上前,将他一路扶到床榻上。

看着他捂住唇强自压抑着咳嗽,那极好看的眉蹙得紧紧的,似乎压抑着很多旁人难以想象的痛苦,离开他这么些日子,石瑕菲原本有许多话想要对他说,可这一刻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只能郁郁地垂下头,却无意中望到了矮几上那碗桂花白果汤。

第一次知道,原来他也喜欢这种滋味清甜的汤水……

以往,从不知道他喜欢什么……

从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从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孙

其实,并没有那么多奢望,只想留在他的身边,哪怕只能远远地看着他,也就足够了。可是当初得知他要她册立那紫眸的男人为凤君时,她对他免不了怨怼,恨他无情,为什么连那般微不足道的要求,他也不能稍稍成全?

他真的这么厌弃她么?以至于厌弃到要亲自谕令,不顾她的请求,把她赐婚给一个居心叵测的男人?

可是,方才那个男人分明是想要对她无礼,如果他真的那么讨厌她,不是应该不理不睬么?

他为什么要开门为她解围?

她还能不能再寄予一些期望——其实,他是在乎她的,与那个男人的所谓交易不过是虚与委蛇,他心里并没有真的打算拿她一辈子的幸福做交易?

不过,他又知不知道,她所谓幸福的标准,来自于他……

“相……”多年的相处使得她本能地想称呼他为“相父”,可是,如今只有彼此相对,她却是不经意地隐去了“父”这个称谓。她不想称他为“父”,毕竟,那意味着他与她之间永远无法逾越的辈分鸿沟。咬着唇,她顿了好一会儿,不知不觉眼泪已是滑落,却还倔强地用衣袖擦拭,抹在手背上,被风一吹,凉得令人生疼,好一会儿才有些怯怯地试探着开口:“您是不是生气了?”

宋泓弛并不说话,也或许,在他意识里,他可以用或严厉或淡然的言语责备或者怒斥任何人,却惟独不知该要如何面对她。如果没有她母皇当初的嘱托,他甚至想狼狈地从她眼前消失,永不在她面前出现。

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只不过,他接受不起她的情意。

她,豆蔻梢头,而他,风烛残年。

不过迷恋罢了……

毕竟,她的过往的岁月中,接触最多的便是他……

她只是还没有遇到那个一见倾心的人,便误以为对他的情意足以支撑一生一世……

他按住疼痛的胸口,许久许久才缓过气来,知道自己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的确是靠着延命蛊在支撑着,而刚才下地的几步路,已是令他精疲力竭。

有些颤抖地从枕下摸出一张桃花签,那是她之前得知他与思云卿定下了婚事后,与他置气出走时留给他的。那桃花签上题的是一阕词,娟秀的笔迹,字字都是一个妙龄少女最纯真的情意,那般的毫无保留,他咀嚼着,默念着,只觉心痛如绞,难以承受。

红尘难舍,尚羡世间举案者。

燕阁尤怀,入梦飞花和雨埋。

澜心安止,悲喜已难分彼此。

月色如醺,许借流光只映君。

她的眼里从来只有一个他,可是,如今他却唯有转过身背对她,于那倾慕的眼光,装作视而不见。甚至于,她离开的这些日子,他也难以心安,即便是在病榻上批阅公文,也免不了时时走神。

他自然知道她去了何处,有什么目的,甚至,他也不否认自己是借此不着痕迹地耍手段,想让沈知寒带着离儿回来,让他见最后一面。而对于她,他也有着欣慰,毕竟,那个一直依赖他的丫头总算是明白,这世间,他并非唯一可以倚靠的人。如今是离儿和沈知寒,以后或许还会有更多,她可以学会收买人心,学会知人善任,学会用人唯贤,学会成为他人的倚靠……

将手里的那桃花签递给他,他仍旧保持着沉默,可石瑕菲却是将此误解做无声的斥责,执着那张桃花签,一下子就跪倒在他的床榻前。“我、我不是故意去找皇姐的……”她红着眼儿,紧紧揪住垂下床沿的被褥,泪水泫然欲泣,却还是咬牙忍着,一字一字都是哀求:“……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是……只是别把我嫁给他……”

这样的哀求,不是不动容,毕竟,在他心如死灰的日子里,是眼前这个小人儿给了他活下去的希望。可是,他却明白,如今的自己已是死灰槁木,再纠缠下去,一旦他撒手而去,定会误了她的终身。

“那你想嫁给谁?”唇角浮现出一丝苦笑,他不无自嘲地摇了摇头,知道她这推脱的言外之意,呼吸随之开始粗重起来,原本的无奈和平静也渐渐沾染了凄怆,却只能语焉不详地低低喟叹,缓缓规劝:“做女帝,你总要册立凤君,做公主,你总要下嫁驸马……”

“我谁也不嫁!”石瑕菲扑在被褥上,紧紧抱住他掩盖在被褥下的腿,眼泪终于忍不住,沾着了霜雨一般的清泪,如同娇艳的梨花在雨中簌簌轻颤,楚楚可怜,一滴一滴浸湿了那暖软的丝绸。虽然抽咽,可她却还能一字一字把话说得清清楚楚:“我一辈子陪着您!只陪着您!”

听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说出“一辈子”这三个字,宋泓弛的心颤了颤,一时有些错愕,仿佛忆起许久许久之前,曾经也有一个人儿,那般轻易地许诺着“一辈子”,最终,却是给了他一生也无法遗忘的伤害与痛楚。

他总是太认真,总是把别人的戏言当真,一个人在“执子之手,白头偕老”的戏码中陶醉,可最终才发现,那被他搁在心上的人,未必也如他这般情深意切。

不过是想要可以一世依偎的温暖,不过是希望有一个人一直记得自己,不过是希望能将一个人完完全全放在心上,以证明自己曾经存在过……

谁又知道,眼前这个所谓一辈子的承诺,会不会也一样?

“一辈子么……”轻轻一笑,他的声音越发低哑浑厚,不知是自问还是自嘲,字里行间皆是凄凉之色,像是有太多的感慨,而苦涩的滋味早已尝试咀嚼了百次千次,面对她,最终变成了幽幽的叹息:“一辈子太长了……”

是呵,她的一辈子,还有很长,而他的一辈子,即将结束。

他们的一辈子,早已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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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将离这一次回来,除了宋泓弛,出乎任何人的意料,但,也正是在这种时候,才能有机会看出那些一直隐匿在表象背后的东西。

随着沈知寒一起上了宋泓弛安排好的马车,她心中还因相父与沈知寒的密谈而惴惴,因思云卿的挑衅而难安。自哑穴被解开后,她一直想要说话,可却仍旧没办法开口,像是一时迷糊,忘记了说话的本能一般,唯有抓紧了那温暖的手掌,才能稍稍稳定心绪不宁。

看到她这么一番忐忑的模样,沈知寒知道她心中所背负的压力,打定主意将宋泓弛如今的身体情况瞒着她,手心便微微用力,捏了捏她的手,带着淡淡的笑意主动开口:“小梨,有什么就问吧。”

她问什么,他答什么,说得虽然不一定是真相,但,守护她的意愿已然坚不可摧。

“真的、真的要烧掉……么?”战战兢兢地,石将离问得很不确定,尤其是那刻意隐匿的部分,像是一种提醒。

她记得他之前与思云卿的每一句对峙,最心惊的言语莫过于——

他竟然起意要烧掉他自己原本的身体!?

虽然那具身体等同于活死人,虽然如今他活在别人的皮囊里,可是,那毕竟是他的身体呵!

那身体,她一直保存得很好,就连当初丢下烂摊子一走了之时,也不忘有所谋划,以确定他的身体存放在足够安全的地方。虽然她知道,烧掉那具身体,可以掩盖一切真相,可以使思云卿确信他是真的“思云璟”,甚至于,能够令所有人确信,如今的石将离在专宠他,有利于她一直密谋的灭掉西凉的计划,可是,于她而言,却仍旧是难以接受的。

她担心有什么万一……

她不能再一次承受失去他的任何可能,所以,她要留足后路!

可而今——。

作为那具身体的正主,沈知寒倒是一点也不在意,仿佛他如今正在谈论的不过是天气一般平常。

“对。”点了点头,见她不赞同地垂下头,似是有什么话闷在心里,他伸手抬起她的下颌,对视着她的双眸。

“小梨,我是谁?”

她看着他的眼,似乎有些糊涂于他这样的问题,可是很快的,她又会意了过来,闷闷地应道:“你是沈——”

可惜,她的话才起头,他已是微微倾身,覆住她的唇,吞咽了她接下来所有的话语,不再给她出声的机会。或许是那同心蛊作祟,也或许是本身情难自禁,他理所当然地收紧双臂,已占有的姿势将她搂在怀里,一番恣意的纠缠厮磨,极尽缠绵之能事,恨不能在这马车里便将她生吞活剥,拆吃入腹。

好不容易将那缠绵的亲吻停下,他抵着她的额头,看她酡红的面颊如同盛放的花,本就诱人的唇更是嫣红欲滴,如同樱桃,忍不住凑上去轻咬一口。

“从今往后,你要记住,你是小梨,我便是你的石大夫,你是大夏女帝,我便是你的凤君。”虽然气息交缠,可他镇定自若,神色清明,连带的,语气从容不迫,嗓音淡而低沉,带着不容质疑的坚定,不仅仅是回应,更是一种自我的确定:“当初,你因我而扔下这么一个烂摊子,那么,今日由我收拾这一切残局,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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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沈看着则妈:死后妈,作为本文当仁不让的男主,你终于打算要给我开金手指了吗?凸(…__…)凸

则妈:男主个毛,要不是看在你岳父的面子上,我才不便宜你这小兔崽子!

小沈:(+_+)?关那老狐狸什么事?

则妈:(*+﹏+*)~ @他作为隐藏男主,下半生的幸福,都在你手上!你如果嫉妒他是真正的男主,不给他幸福的下半身,你的老婆和小姨子会恨你一辈子!哈哈,小兔崽子,你看着办吧……

小沈:= =b我擦!

小菲眼泪汪汪看着小沈:(ㄒoㄒ)姐夫……

小沈拎过小菲,很认真地开始洗脑:老狐……咳咳,岳父大人的身体机能其实没有想的那么糟糕,关键是心理障碍,一时半会儿不容易治,要多方面对症下药……没事你就多缠着他,撒撒娇呀什么的,找机会能亲就亲,能摸就摸,能上就上,玩蕉蕉呀什么的,千万别客气。他如果和你装13,你就同他装清纯,一边无辜一边继续,如果他没表示,就说明他很享受,那你就一边厚脸皮一边继续,这方面,你可以多向你皇姐请教下……对了,说到你皇姐,她那里有很多珍藏本,图文并茂,是最佳的教材,你问她要几册,把该学的技术都学了,以后总能排上用场……至于威尔刚呀,伟哥呀什么的,那些非处方药副作用大,我会抽时间研制点合适的辅助药剂给你,保证中成药……你放心,根据同为男人的我观察,他责任心太强,心太软,对你下不了狠手,其实是很容易推倒的,关键看你厚黑学学得怎么样,敢不敢豁出去先XXX,再XXX,然后XXX……

则妈第一次听小沈如此长篇大论,惊悚鸟:(⊙o⊙)乖儿子,你这是在教唆未成年少女口口口吗?警察叔叔会请你去喝茶的!

小沈:≡(▔﹏▔)≡这是励志教育,积极主题“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

则妈:(° ο°)~@可我为什么觉得,你好像什么都明白,以前却故意在小梨面前闷骚地zhuangbilty?你其实是欲迎还拒,欲擒故纵吧?亏小梨这傻姑娘还以为自己占了你的便宜,原来,你才是深藏不露的大灰狼,吃了小梨子,还假装自己是受委屈的那个……

小沈一枪崩了则妈(我擦,枪是哪来的!?),吹了一下枪口冒出的青烟:你说对了,不过,你知道得太多了!

☆、饥饿

同石将离在一起的日子也不算短了,沈知寒一直知道她性子倔强,可是,直到这一次,他才意识到,一旦触及了她的底限,那样的性子究竟有多么难缠。

马车上,即便是他明示自己已经有所谋划,唯一需要付出的代价不过是烧掉那具与死无异的身体,可是,她却一反平素小鸟依人的模样,闷闷地蜷在软垫上,无论他说什么,她也不再回应半个字。

觉察到她情绪上的不对劲,沈知寒便伸手去搂她,她却似乎对于这样的举动很是抵触,挣扎着想要摆脱,且还把脸固执朝向另一边。这样的态度未免有矫情之嫌,说得好听些,叫做恃宠而骄,说得难听些,叫油盐不进。

不顾这不肯妥协的人儿一直挣扎,沈知寒硬是将她搂紧,揽入怀里,面上却唯有苦笑的表情。他难得亲昵地将脸颊挨近她,彼此肌肤相贴间,薄唇沿着那纤细白皙的颈侧缓缓往上轻吻,手却尝试着将她的脸轻轻掰过来,却意外发现她抿着唇,眸间浮起一层极薄的水雾,可眼眸中的坚持却是毫不退让。

那一刻,沈知寒多少有点惊讶。

他之所以答应宋泓弛的要求,由原本的置身事外到淌入这一池浑水,为的也不过一个她罢了,可她似乎并不愿意他介入这一切。不管怎么说,那身体在她的手里,她若是不肯开口服软将之交出来,那么,接下来的计划便就无法一环扣一环地实施。

那具或许会在睡梦中无声无息逝去的身体,在她眼中意味着什么,他不是不知道。一开始他就明白,为什么宋泓弛要将这件事交由他来办,或许是自信对她有足够的影响力,也或许是低估了自己对她的影响力,本以为这事不会太难,他应得全无顾忌,可眼下才知道——

这算不算是自己在和自己较劲?

“小梨……”轻轻唤着这半年来熟的几乎已铭记于心的昵称,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面颊,延伸至眼角,那般的轻柔与呵护,将她视作他最珍贵的宝贝,一分一寸,全是爱不释手,话也说得越发温柔:“我不是在这里么?你究竟在担心什么?”

心里本就有着说不出的担忧和恐惧,当他的眼眸里透露出温柔和在乎,更令她心中有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一拥而上。这样的温柔,以前是看不到的,毕竟,若没有这半年多的朝夕相处,他对她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感情。

似乎是得到之后便越发觉得弥足珍贵,更不愿失去,所以,此时此刻,石将离显出了些许推脱。“我不知道捧墨把他藏在哪里……”她目光游离地寻找着借口,并不敢直视他的双眸,只是顾左右而言他:“捧墨想必也回北夷去承继帝位了……”

沈知寒倒也不戳穿她的借口,捧着她的面颊,眼眸含笑直视着她的眼,淡淡地回以两个意味深长的字眼:“是么?”

石将离知道他是个不易敷衍的角色,自然不敢做正面回应。

“……要不这样!”她对此早有自认可行的对策,却故作一副冥思苦想后有了主意的模样,伸手搂住他的脖子,附到他的耳边,软语呢喃道:“不是有以假乱真的所谓易容术么,我们可以找别的尸首蒙混一下,反正也是烧,一旦成了灰,谁分得清是谁……”

轻轻眨了眨眼,沈知寒唇畔泛出了一丝淡淡的笑纹,即便不赞同,话也说得很是委婉:“小梨,以思云卿的眼力和心机,是否轻易就被蒙蔽,这一点想必你比我更清楚。”

知道他说的是实话,这下子,石将离被逼得无计可施了。

“烧了他,你……我……”她嗫嚅了半晌,有些词穷,便闷闷不乐地企图收回那原本搂住他脖子的手,脸上的表情满是倔强,不肯让步地将视线移开,一时没有合理的解释,只好带着点赌气意味地应道:“总之……总之不能烧!”

这样的回应若是能多一些娇嗔,便多少有些撒娇卖痴的意味了,但石将离素来是不会用这种方式对沈知寒撒娇的。

其实,烧或者不烧,那并非关键所在,可沈知寒心明眼亮,看着她那明明心绪难安却不得不强忍的模样,便直觉事有蹊跷。由着她收回了手,再思及她之前死也不肯对他坦言的秘密,他面容上的浅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面无表情的肃然,言语不见得多么严厉,可是,那暗藏的锐利却令人无法忽视。

“小梨,自同你在一起,我便当你是我的妻子,予你全心的尊重与爱护,事无巨靡,从未欺瞒半分,可如今,回到这帝都,你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女帝,而我,却已是连知晓真相的权利也没有了么?”

的没料到他会这么说,石将离愣了愣,似乎很是惊愕,抬头看着他,一时不太能体会出他话语中蕴藏的深意。好一会儿之后才开口:“真相……什么真相?”她垂死挣扎着,仍旧企图掩饰:“你多心了……”

他渐渐松开揽住她的臂膀,面容上染了一抹疏离,黝暗的黑眸与她对视,笔直望入她的眼中。“本以为这些日子的相处,你该是明白我的性子,可如今……说到底,我沈知寒同那傅景玉有何区别?”他突然提起一个许久都不曾提起的名讳,眸光落处轻轻划过苦涩满满的落寞:“再如何珍惜,充其量也不过是个毫无自我的玩物,而这样的玩物,陛下可以有无数个,不一定非我不可……”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霎时被他言语中的“陛下”这个称谓给刺激到了,有许多无法言喻的词藻充溢着胸腔,使得石将离紊乱的心绪也随之蒙上了一层愠怒。

“……玩物?沈知寒,我若真的只当你是玩物,何必厚着脸皮追着你去那蛮荒之地自找罪受……你如今活得好好的,就当是善有善报,天意使然,得了傅景玉的躯壳,长命百岁,随心所欲,这不就够了么……傅景玉……由得他在你原本的身体里,几时睡死便也就罢了,一了百了,横竖是他自愿,没人逼他……那思云卿即便是知道了又如何……”

或许是一直委曲求全,谨慎小心,将本性压抑了太久,也或许,她心中一直在两难着,矛盾着,不确定自己回来究竟是对是错。这一瞬,仿若洪流决堤,终于觅到个发泄的去处,咫尺的距离,她瞪着他,对于他纠缠所谓“真相”的言行极为烦躁,对自己的口不择言毫无觉察。直到她意识到他神色有变,突然噤声时,才见他素来沉稳的面色透露出了几许苍白。

“你说得对。”即便被她无意的言语戳中了痛处,他垂下眼,神情并着眉目依旧是那么淡淡的,极简单的话语中透出的意味令人心颤。静静摊开手掌,他看着掌心那错综复杂的纹路,仿佛看到的是于己无关的宿命脉络,而今却成了自己真真实实的经历。

“这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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