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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明月在-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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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不想操心,只是若我不操心,怕就被别人惦记去了。哥哥虽然智计百出,可在这种事情上,男人总是比女人容易犯错误。”我最后提醒道。男人,就算是通情达理如谢朝阳,也还是男人,更要命的是,他还是个有事业心的古代男人。古代的男人对于男女之事总是不太留意。就算家里娶了七八个小妾,只要没有正妻,就还是“黄金单身汉”。然而一个好的婚姻对于男人的意义不可估量。就像苏格拉底所言:“结婚吧!结婚是一件好事情!因为如果你找到一个好妻子,你会活得婚姻带来的幸福人生,如果你找到的不是一个好妻子,那么你会成为一个哲学家。”
  
  吃过饭,在暗香的引导下,我终于来到了谢明月未嫁之时的闺房。屏退服侍的众人,我站在这间充满了书香气息的素雅房间内,检索谢明月的过去。
  将书架上的书一本本地取出翻阅,谢明月喜欢诗歌,那些书几乎囊括了我知道的所有隋唐以前诗人的作品。默读谢明月留下的眉批,透过这些眉批,我几乎可以描绘出一个典型的古代才女的形象——多情多愁多病,对美的感觉有多敏锐,就有多容易被丑恶所伤。
  这样纯白的女子,放入染缸似的宫廷,不是毁灭自己,就是毁灭别人。可是谢明月毕竟做不到鱼玄机,她最终还是毁灭了自己。
  打开雕花梨木的衣柜,里面整整齐齐地叠着各色衣服,并无宫中所见的浓艳的红,而是一色的淡雅。在衣柜的最下面一层,放着一个箱子,上面挂着一把精致的铜锁。
  会不会我要找的东西,就在里面?那这把钥匙又在谁的手里。我记忆中好像没有见过能够开这个锁的钥匙。看着这个书箱,我该怎么做?把它带回去让凌戈找人砸开,还是找暗香疏影问问钥匙的下落?
  正犹豫不决,就听到了敲门声。我应了一声,推门进来的,正是我刚刚考虑要不要问问她的暗香,她将切好的水果盘放在桌上,然后走到我身旁,看着那个箱子说道:
  “娘娘居然又把想起它来了!”
  “想忘记又哪有那么容易。”我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然后说道:“我们回去的时候,也带它回去吧。”
  “既然娘娘还这么想看,当初为何就把钥匙丢出窗外?”暗香微笑地说道:“幸亏我和疏影就担心您后悔,偷偷把它拣回来了。”
  我喜出望外,这里面十有八九是那些日记了。她要进宫,所以才把这一切锁起来。强压住心里的波动,我故作感叹:
  “如果心里有锁,这锁有没有,又能如何?若带了钥匙就打开吧。”
  “钥匙还在疏影那里,估计也没带在身上,明日回宫之后,娘娘找她要吧!”
  
  ……
  
  下午醒来,谢朝阳喝茶,我继续喝水。主要的话题也不过是他离京这段日子我和他各自的情况,而最让他感兴趣的,还是那个拦轿喊冤事件。
  关于此事,我掌握的资料重要部分都是来自云逍,无法和谢朝阳说太多,只能混杂在凌戈给的情报之中,语焉不详地混过去。看他依旧穷追猛问,我只好往别人身上推:
  “这件事,是哥哥你的好学生孔状元的首尾。碧落祖训后宫不得干政,你来问我岂不是问道于盲?”
  “这事从头到尾透着古怪,文家那边作何反应?”谢朝阳问道。
  “事发之后,我便一直在宫中养病。尤其是皇上盛怒之下将纯美人送走之后,文家就没有在后宫下过功夫了。”
  “太后那边呢?”
  “这事我没有瞒着凌戈,他心里也很清楚,他的前途,现在是与我捆在一起了,自然不会乱说话。估计这件事传到洛阳比那位纯美人到得还早。文家之所以不曾找过我的麻烦,我想应该也与太后的态度有关。太后虽是文家的女儿,却也是碧落的太后。”
  “太后还在,皇上自然也要给文家面子。这件事也差不多也闹到头了,孔潇要如何了结此事,倒是让人期待。”
  “这就要看咱们状元公的器量了。不过这位文家公子还真是天纵奇才,竟做下强抢民男这般旷古绝今之事。文家列祖列宗九泉有知,只怕也能气活过来。孔潇的举动确实模糊了焦点,但是却也使这件事的影响扩大了。此时的文家太需要冲喜了。咱们的雅宁表妹礼选失败,如今待字闺中拟托良媒,无疑是最好的人选。放眼朝中,能配得上这位小姐的人选不过了了数人,我才怕太后抓你喜上加喜。”
  “不要说我,更让人担心的是你的处境。你心里也清楚的很吧,这件事十有八九是冲着你而来,否则她也不用冒天下之大不韪选在你亲蚕归来的时候出现。”谢朝阳的意见也和我一致:“你只要留心宫里的情形便好,外面的事情交给我。”
  正说着话,只见疏影走了进来,一脸的凝重,还不待我说,便迫不及待地开口:“娘娘,又出事了。”
  “何事?你且慢慢说。”我示意她坐下。
  “疏影奉命回宫送信,还进宫门,就听到了登闻鼓被擂响了。疏影以为此事非同小可,便先回了凤仪宫。”疏影说道:“之后凌公公去打听了,那来击鼓鸣冤之人,竟是文家死了的那位少爷房里的少夫人,状告孔大人玩忽职守。疏影刚好借口为娘娘送信,入龙泉宫查探,刚好看到太监们将据说哭晕在登闻鼓前的文少夫人抬到偏殿。后来李公公出来将我带入了御书房,我将信交给六王爷,转达青青姑娘的话。皇上下了道特旨,着六王爷代表皇上今晚前来谢府上探病,请娘娘您安心休息,并让便让我先回来了。此事应该如何应对?”
  “文家是想用这种方式一口气解决尸体身份不明的问题吗?”我皱眉,居然连寡妇都出动了。
  “稍安勿躁,洛王爷今晚来探病时,就会有更准确的消息了。”谢朝阳比我沉着。
  “那就要烦劳哥哥了,还要好好装出病人的样子。”我也安定下来,就算天塌下来还有皇帝一干人等顶着,只要站对了边,其他的先观望吧。
  
                  第二十七章
  皇帝旨意的执行速度果然了得,晚饭时分,云逍就带着皇帝的赏赐以及随员,浩浩荡荡地来到了谢府。
  表面上的仪式很快Show完了,晚饭摆上,三人加上青青团团而坐,只留下暗香和疏影服侍,谢朝阳率先举杯说道:
  “薄酒素菜,不成敬意。本应过府拜访洛王,只是现在的时局,朝阳也是身不由己,失礼之处,还请见谅。此次西南之行,承您以灵药相赠,朝阳感激在心,先干为敬。”
  “谢兄不必如此,直呼逍的名字即可。”云逍也连忙将酒喝完。
  “有必要这么客气吗?汉人有时候真让人看不懂了!”青青举起酒杯,说道:“谢大哥,中午你敬我的那杯酒,我现在可以喝了。”
  不过说来也是。算算时间,谢朝阳在京科考之时,云逍正随当时还是太子的皇帝在江南行走。之后云逍又去了云南,直到先帝驾崩之时方归。国丧想来不是一般的繁琐,这两人自然也很难有机会交往,之后又是云逍离京守灵,甚至这次云逍回来之时,谢朝阳尚在外地“代天巡狩”。 这两人还真不算熟稔。
  “青青这样才好。白首如新,倾盖如故,可见人和人的交往,贵乎于心。”我也举杯:“我以水代酒,先敬青青的豁达。” 
  谢朝阳和云逍相视一笑。酒杯里的酒又满上,我皱眉,虽然第二日起,青青就为谢朝阳放开酒禁,但是喝太多也对伤口愈合不利。马上说道:
  “既然贵乎于心,又何必执着于酒?洛王也不是介意这种凡俗礼数之人,哥哥还是要以身体为重。以茶代酒便好。”
  “说的正是。”云逍也顺着我的意思说道:“放心,十年的清荷酿这般难得,我又怎么舍得放过痛饮的机会?”
  谢朝阳的眼中,射出酒逢知己的光芒:“果然是方家!难得碰到同道之人,我在南边那几个月,搜罗了不少好酒,加上从前的珍藏,待我这伤好了,便请你和老师一起来品鉴。”然后转向我道:“我就知道你是话里有话,今日就听你的。”
  “待你伤好了,自然由着你。只是品酒大会,你若不请我,我可是要生气的。”我心里松了一口气,说道。
  之后的焦点,便放在了吃上。云逍喝酒,青青作陪。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看起来很侠女的她,酒量实在稀松平常,很快就晕了。我只好让暗香疏影送她回房休息。
  她们三人离开,话题也转向了沉重。
  “今天下午的事,大致情况已经由疏影转述,现在情况到底如何?”谢朝阳问出了我们共同的疑惑。
  “疏影走后,太医便来了,已经断定文少夫人怀孕三个月了。”云逍叹了口气,将事情的始末一一讲出。
  皇帝在得知这位少夫人怀孕之后,便将文家家主文明以及孔潇都召入宫中。文明倒是聪明,这段时间他一直“抱病”在家,此次面圣,只说低着头,先是家门不幸,教子无妨;然后便是声泪俱下,说是对不起先帝和文家的列祖列宗,要求辞职以示负责。毕竟是名义上的舅甥关系,皇帝也只能安抚一番。那位文少夫人更是不简单,见到皇帝就要撞墙,说要以死明志。好容易拉住了,她就开始毫不留情地指控孔潇在审理此案时玩忽职守,如此简单的身份确认问题,到了现在仍不能解决,致使死者一直无法入土。要求皇帝为孤儿寡妇做主,死者为大,早日了解此案,还死者一个安宁。孔潇则辩解,事关人命,又怎能如此草率。事发当天,仵作曾经提出要滴血认亲,却被文家拒绝,致使现在无法判断,据此完全有理由推断这具尸体极有可能并非文征本人,而之所以到现在他仍不做结论,正是为了小心求证。此事皇帝已经交给了晏殊处理,要求三日内审结。
  我心里有些失望,云逍不是个很好的讲故事的人,把一个本来应该是波澜迭起的戏剧化的故事,就这么平淡的交待过去了。
  “此事既然交给了老师,想必一切都会在掌握之中了。”谢朝阳认真听完,长出了一口气,做出结论。
  “这个文征,祸害了男人还不够,还要祸害女人。文征的妻子,究竟是以何样的心情,抛头露面为这样的男人辩护?这个文征,他死了倒是天下人的造化了。”我皱眉,无论是真寻死还是假意为之,要为丈夫这样的行为埋单,心里该是如何的屈辱。
  谢朝阳的指尖在餐桌上扣了两下,然后说道:“这尸体是真是假,其实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何况让死人再死一次也并不困难。”
  我脑中划过一丝火星:“这些日子孔潇在那里大张旗鼓,难道他是确信这具尸体是假的,所以为找到真人争取时间?就算真的找到了又能如何?亲亲得相守匿,文府也并不会因此得罪,难道孔潇不惜对抗文府,真的是想替那女子伸冤?”
  没想到我到了碧落朝还能碰上一位孔青天!若是哥哥我还信些,但是那个孔潇,曲江宴上采得传说中洛如花的孔潇,我还真是不太敢相信。若他的抱负真的是往这个方向,我倒是要诧异了。
  并不是说他没有为国为民的想法,只是我总觉得孔潇的才智偏向于谋略,碰到这样的案件,他的脑中直觉想到的肯定不是为民做主,而是如何最大限度利用此事。皇帝会选择他的原因,应该也在此吧。
  而云逍,我看了他一眼,他的表情沉重而黯淡。心下有些了然。皇帝在看人上自有他的一套。先不说性格的因素,相比起皇帝,由文氏太后抚养长大的云逍,和文家的感情无疑还是要深些,所以在处理此事上,皇帝直接点名了晏殊,而回避了他。
  我掩饰地喝了一口水,又将话题转向川滇风物,他们两人也算配合,按下此事并不再提了。
  
  ……
  
  谢朝阳告罪去更衣,席面上就只剩了我与云逍两人,气氛又压抑了下来。我站起身,走向窗边,拔出消息,正要推窗,身后探出了另一只手,无言地推开。
  风夹着湿润的雨气扑面而来,我深吸一口气,让那份沁凉荡涤心中的郁闷。这平行空间的长安,夏季多雨,虽不如江南梅雨季的缠绵,却也别有情致。
  我没有回头,他也没有动,身后传来他的呼吸声,些许的零乱。我开口打破沉寂:“这雨下得好安静。若不是这风里的一点水意,几乎让人感觉不到。”
  “下雨了,今晚就不会有月了吧?”他的声音有些空,轻的像梦呓。
  我的心一震,是啊,下了雨,应该也看不到月亮了吧!就像那个寂寞的冬日之晨,那个有着温暖豪迈笑容的男子,那个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月夜之约,还有没有以后的后来……
  对于云逍,我亏欠了太多,却没有办法补偿。可是我和他之间,却只能如此——转过身,我微笑着说:“虽无月,却有风,也是难得的赏心乐事。”
  他没有接话,只是定定的看着我,我别过眼,又走回桌边。执壶为他斟满一杯清荷酿,又为自己座前的空酒盅满上。
  “有几句话,是弯弯一直想对云逍说的,不知云逍想不想听。若云逍想听,便喝了这杯,然后我不是皇后,他也非洛王。”
  我端起酒杯,却被他抢去,一饮而尽,又喝了自己面前的酒。然后说道:“你要说的不必说了。我都知道。”
  他看着我,无尽的伤痛从他的眼底溢出来,好像要把我吞没。我垂下眼,看着握在手中的水杯颤抖着泛起涟漪,混乱的,像我心里的情绪。开口,那声音已经沙哑的不像我自己:
  “你不想听,我还是要说。云逍,我——不值得,真的不值得。我说这些,只是——你应该比我幸福,不,你必须比我幸福。”
  我长出了一口气,说都说了,索性一次说完,我抬起眼,不再回避他:
  “若是其他的大家闺秀,我也不会说什么。可是青青不同。她爱的不是碧落当朝洛王爷,而是洛郎。她不是因身份而爱你,而是因为你就是你。你只要给她一点点,她就会报以全部。这样的女子,好多人也许一生都碰不到一个,何况是青青这般的奇女子。为什么不给彼此一个开始,你会发现,去爱像青青这样的女子,并不是一件难事!”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他迎视着我包含期待的眼,声音很轻,却是坚定不移。
  “你这又是何必?水滴石穿,愚公移山——”
  “那你又为何对青青说那句我爱你,与你无关?”他打断我的话:“既然无关,你又何必劝我?”
  我一时语塞,我也曾说过“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这句他又为何不当回事了呢?我沉吟一下,准备卷土重来之时,他却抬起手,止住我要出口的话。过了一会,只听见有人敲门的声音,暗香和疏影相携而入。暗香请了个安,便展开手上的披风为我披上。疏影则是皱着眉,报告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娘娘,文府舅夫人托了大少爷和少夫人派人来问候少爷的伤势,拜帖已经送进来了。”
  文府上大少爷和夫人?文明膝下共有五子,其中二子文昂为嫡子,也就是三公主的驸马,官居洛州别驾,也是地方要员。文征是四子,而这位大少爷文彻,则是光禄少卿,从察举制度上来的一个不大不小的从四品官,如今正是年富力强的三十多岁。当初听到这个情报,分外让我想起康熙朝的那两位——大阿哥和太子。庶出的大哥和嫡出的弟弟,估计他们的关系,可能也好不到哪儿去。
  只是来探伤就探伤,何必连夫人都送过来。这个举动,自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哥哥怎么说?”
  “少爷的意思是直接让暗香和疏影接见少夫人就好,娘娘就不必见了。”疏影说道:“少爷说,毕竟内外有别——”
  虽然是出了宫,但是宫律却依然适用,按照法律规定,外命妇若要求见皇后,需先向尚仪局递名牌,侯旨召见。并无到外臣家里私下求见的前例。这个道理我自然是明白的,何况若真的开了口子,后患无穷。
  “哥哥顾虑的是。不过毕竟还是亲戚,有几句冠冕堂皇的话还是少不了的。我等下写个帖子给你,照读就好。”我转向云逍,挂上歉意的微笑:“情况有变,本宫少不得要代家兄向洛王赔罪了——”
  “臣弟不敢当。”云逍也跟着我站起身:“臣弟也去见谢兄,这样也好说些。”
  “那此事就有劳洛王了,暗香随我走,疏影先去陪哥哥等人。”
  “是!”暗香和疏影齐声应了。疏影说道:“雨虽不大,却也有些滑,门外廊下备了软轿,我先扶娘娘上轿。”
  “还是由臣弟护送吧,娘娘身怀龙裔,不容有失。”他轻声道。
  我正欲摇头,就对上他略带期盼的眼,终于还是把拒绝的话咽了回去,换成“那你们也要小心才好。”
  暗香打起轿帘,我在疏影的搀扶之下坐进轿子里。轿帘垂下,将我和他隔成了两个世界。在这个安静的雨夜里,我和他都看不清前路,只能默默向前……
  终究还是没有办法,共赏天边那一弯月。有那么一刻,我真的想让时间停止,停止在我们初初相逢之时,他就坐在紫微搂上,笑容那么清澈,仿佛永远不会受伤一般……
  人生若只如初见……
  
  ……
  
  独自入睡,起床成双。这种情形对于我来说,已经司空见惯了。可是明明是在娘家,睁开眼睛时枕边却多出一个男人,能不吓到,应该也算是我心理承受能力好吧。
  只是通常那个被叫醒的人是我,而今天,那个叫醒我的人仍是睡着。他的一只胳膊揽在我的腰上,另一只则垫在我的脖子下——他惯常采取的姿势,以前还喜欢把我搂得死紧,有了宝宝后,已经收敛了许多。
  伸出手,想推醒他,却在半空中停住,放了下来。血缘真的是一件很奇妙的事,这眉峰的弧度,下巴的轮廓,和昨夜云逍那张写满了伤痛的脸几多相似。若是醒着,那瞳仁里的黛色,更是别无二致吧。只是现在的他,枕在另半边枕上,表情是难得的放松,睡得像个孩子。略显消瘦的脸庞,苍白的脸色,长长的睫毛垂下来,衬着染了些许青色的眼圈,更显触目惊心。
  身为一个大国的皇帝,辛苦之处,比起后世的国家主席也不遑多让吧,何况是他这样心中有抱负的皇帝。最近这段时间,更是多事之秋,朝堂后宫的林林总总,都要他挂心。皇后怀孕,新嫔妃入宫,淑妃身故;东北战事,吐蕃易位;西南吴家,京城文家还有西北林家,一波接一波涌来,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帮不了忙,至少还可以让他有那么一次机会,睡觉睡到自然醒。安静的闭上眼睛,反正我也不赶时间,孕妇多睡觉才是王道。
  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迷迷糊糊地被他叫醒,洗漱之后连午膳也免了,直接拉上车浩浩荡荡回宫。只是车驾没有回凤仪宫,反而长驱直入到了龙泉宫。从龙泉宫御用温泉里出来之后,我已经是神清气爽了。鱼姑姑早就带着人等在那里,暗香带着两个宫女将我捯饬了一番,李福海来将我请进了御书房。
  我进门时,皇帝正坐在去年我送过来的那个榻上,倚着靠枕翻奏折。见我进来,便将手中的奏折放在几上,说道:“坐吧!”
  我谨慎地选了一把离皇帝不远也不近的椅子,然后慢慢坐下。他脸色有些不悦,挥挥手,当值的太监宫女都齐刷刷退出书房,这才对我开口道:“昨晚阿逍回来复命说了,昨晚上文彻带着妻子到了谢府,你没有见他们。”
  “在外臣家接见未递牌侯召的命妇,与礼不合,此例一开,若人人照办,后宫法度岂不荡然无存。臣妾——”我给个了冠冕堂皇的理由。
  他皱眉,脸色更显沉郁,声音里早不见了今晨的神清气爽,只有说不出的倦怠:“弯弯,我已经很累了。你打算一直都和我打这样的官样文章吗?”
  “这如何是官样文章?臣妾这样说,自然是出于臣妾的本心。”我深吸一口气,别开眼,继续说道:“臣妾从前许过的会全力为皇上治理好后宫的承诺,臣妾一刻不敢忘。文氏虽为臣妾外家,但是毕竟内外有别,何况祖训早有明示后宫不得干政,所以臣妾自然是能回避便回避——”
  “住口!”他一拍小几,那紫檀木的茶几又是应声而碎。桌上的奏折洒了一地,我坐在原地没有动,只静静地看着他怒发冲冠。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上天又何必这样搬弄人的命运?若是不曾相见有多好,我呼吸着二十一世纪自由的空气,毕业之后进高校误人子弟,然后遇到一个平凡的男子,结婚生子,简单一生;他主宰着这个平行空间的碧落皇朝,做一个千古明君,理所当然的徜徉在不同温柔乡中,也不用觉得心里有愧。
  沉默了片刻,他终于开口:“你以为到了现在,我们还回得去吗?弯弯,你错了。我已经等得太久了,无法再满足于你的‘给’,现在,该是我从你那里‘要’的时候了。文家事件明日便会审结,今天下午,你就召见文明的夫人。后日起,让凤仪宫开始准备,本月20日,你的孕期也满三个月了,我问过太医,出门也不会有所妨碍。我们就启程去骊山行宫避暑。”
  他停了一下,再开口已经换上了温和的语气:“饿了吗?叫人进来收拾,咱们先用膳吧。”
  李福海带着一群宫人鱼贯而入,开始收拾地上的一团乱。看着我们道:“皇上,娘娘,午膳已经备下,请移驾两仪殿偏殿。”
  我和他都没有说话,他走过来,霸道的牵起我的手,我挣了一下没有挣开,众目睽睽之下总不能和他翻脸,只好默默起跟着他,往御书房外走去。
  两仪殿偏殿里充斥着低气压,我低头吃饭,他也不做声,由于李福海不在,鱼姑姑带着当值的龙泉宫女官随侍在侧,连呼吸的声音都特别轻。
  正在埋头苦吃,只听得“啪啦”一声,我抬起头,那女官已经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声音发颤:“请皇上恕罪。”
  那女官伏在地上,浑身颤抖,手里还握着一只银筷,估计那个女官在为皇帝夹菜时,不小心将筷子掉在了地上——御前失仪。
  皇帝握紧了手中的筷子,本来就不太好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我皱眉,抢先说道:“真是不中用,还不下去”
  皇帝对我“哼”了一声,却没有反对。那女官向我磕了个头,便爬起身离开了。
  看来不说话不行了,我放下碗筷,示意鱼姑姑过去为皇帝布菜,然后抛出今天的主题:“今日下午召见文夫人,臣妾要如何应对?”
  
                  第二十八章
  “娘娘,文夫人和文少夫人在宫外候见。”疏影轻声说道。
  “那就带她们到书房来吧。”我放下手中的笔,站直身,暗香为我整理了一下头发衣裳,我便坐在窗前的贵妃榻上,等待客人的到来。
  “臣妾文章氏(文方氏)参见皇后娘娘。”整齐划一的请安声响起,我让自己尽量笑得真诚:
  “舅母,表嫂请坐。”我微笑着说。
  “谢皇后娘娘。”那两人又行了个半礼,这才坐下。
  “今日请二位来,特为昨日之事向表嫂致歉。”我微笑着说。文方氏自然站起,连声称“不敢”,我抬手示意她坐下,继续说道:
  “表嫂不必拘礼,先坐下听本宫把话说完。本宫身为皇后,自然应带头维护律法,遵守宫规,否则何以服众?本宫虽循礼而行,然而表嫂奉舅母之命,亲赴谢府探看家兄病情,本宫却避而不见,于亲戚情分上确实有所亏欠。所以明月在此向舅母和表嫂陪个不是,还请表嫂体谅本宫的身不由己之处,不要往心里去才是!”
  “娘娘太客气了,臣妾愧不敢当。”她们两人同时起身,文章氏开口道:“娘娘向臣妾等致歉,臣妾等如何担当得起。昨日也是臣妾太过心急——”
  这些日子看碧落朝的历史实录,对文家的发家史也有了大体的了解。这文家虽然也是开国新贵家族,但是地位不高。别说是王谢这样的前朝遗族,就连那些开国豪门如林家、夏侯家等等,也都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若非先帝被推选登基,太后被立为皇后,只怕也成不了今天这样的气候。而这位文章氏夫人的娘家章家,是前前朝的四品中州刺史,只是有个开国的勋位,所以两家做了亲。至于这位章夫人的性情见识,几次接触下来,比之真正的贵族——王家的夫人们水准差远了。如果真是个有心术的,绝对不会做出派自己的儿媳妇,跑到异姓的男性亲属家探病这样的事来。
  我并不是一个迷信血统身份的人,但是不得不承认,古代真正的贵族世家培养出来的人,举止言谈的确不同。这种差异在女子身上表现得更为明显。例如本朝第一贵族的王家女儿,王珞也好,王珉也好,资质是另一回事,琴棋书画诗酒花,又有哪一样不是要学的?又有哪一个信奉的是“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教条?更不用说江南大儒家培养出来的才女赵芳菲,她的学问见识,胜过多少男子!
  对付伪贵族,秘诀就是一定要让她把自己当成贵族看。我不等她说完,便抢先开口:“母后常对本宫说,舅母和表嫂都是宽宏知礼之人,今日果然印证了她老人家的话。舅母和表嫂,果然能够理解本宫的立场。本宫也知道,皇亲国戚,外人看着风光无限,其实有很多不自在,这一举一动,不知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呢,不是里面的人,又如何知道里面的苦楚?本来是简单的事,到了天家就要避嫌,反而不得施展。本宫也没有办法,只能让舅舅和舅母多多体谅。谁让咱们都在这个位置上呢!”
  “娘娘。”文章氏略欠身,一脸感同深受:“娘娘这么体恤臣下的难处,臣妾真是感激不尽。如今咱们文家家门不幸,出了这么一档子事。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孔潇连死人也不放过,作践我文家,连太后娘娘和您都不放在眼里。如今太后娘娘还在东都,还请您为我文家上下做主。”
  果然是讲话毫无逻辑,开口就是让我做主。想起吃饭时皇帝的断言,我在心里大摇其头,表明上还得一派平静,遵循皇帝的指示“多安抚,不要有任何表态”,再送一顶大帽子:“人都说舅母贤德,堪称诸诰命之表率,果然不假。本宫还要向您多多学习才是。”
  文章氏面有得色,我喝了一口水,说道:“外人不知道,您还不知道吗?一来者宫里的规矩,后宫不得干政;二来这件事又出在文家,于情于理,本宫都不得不回避。不过舅母也不必担心,皇上已经全权委托晏相处理此事,晏相明察秋毫举世皆知,真如舅母所言,轮不到本宫出面,皇上自然会为文家作主。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文章氏张了张嘴,看着我勉强笑着,挤出一句来:“娘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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