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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阑珊-冷玥华歌-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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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殿下被镇压在天源过内中,被汲取元气,养护天源山灵脉,血脉损耗甚重,幸好并未伤及本源,再休养一段时日,即可恢复完全了。”
黎玥回过神来,被镇压在天源宗内……他最后的布局还是成功了,只是没有料到,两半神玺合二为一,本就有穿越时空之能,最终只是将这个躯体送回了天源宗,而她的魂魄,因为承受不住神玺阴阳合一的力量冲击,结果脱离了身体,被送至了另一个世界。
而三百年之后,神玺汲取天地灵气,终于恢复重生。已经转世的她的魂魄,也再一次被召回到了这个世界,回到沧溟之渊那一片银白色的残骸晶砂之上……
又或者,这个结果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想起最后留在耳畔的那句话,黎玥了阵心神恍惚。
今生,来世……
“殿下。”墨澈心低呼了一声。
黎玥回过神来, “我原本的身体呢?”
“安置在偏殿内。”
“我睡了多久了?失去了魂魄,那个身体不会有事吧?”
“殿下只沉眠了十二个时辰,”墨澈心微一躬身,道:“殿下的身份神圣高贵,臣等岂敢轻忽,暂且安置在偏殿内,以上古冰玉载之,又有聚灵阵法护持,万无一失。”
黎玥噗哧一声笑了,“神圣高贵的是盘古神玺吧。”说着她转头望着他,视线灼灼,“其实,你早就发觉了吧”
墨澈心微微一笑,“殿下,恕臣僭越了,确实早在天源宗的时候,得到殿下的一滴血,属下就已发现其中的与众不同,只是不敢确定。不过,臣万万没想到殿下魂飞魄散,竟然还能重生。更将另一半神玺融入体内,可谓因祸得福,天佑我魔界了。”
没错,自己的身体就是另一半的盘古神玺。仔细想来,黎玥只觉玄妙难言,经历了这么多波折历险,最终,两半盘古神玺,分别融入了她的两个身体,牵连着前世和今天。她两世为人,生死轮回,始终都牵系在这阴阳两极的分分合合之间。可这一发空间是简单的因祸得福,还是那人的刻意布局?毕竟他被困在谷中足足三百年,这漫长的孤独时光,足够他布设任何计谋了。
看着镜子中熟悉又陌生的容颜,黎玥忽然问道:“你怎么能够确定,我一定是她?”说不定,我只是被天雷击中的路人甲,一缕陌生的魂魄,机缘巧合,从遥远的异世飘落到此地。
墨澈心一愣,随即笑道,“我相信谢远殊的判断。”一句话主半斩钉截铁,自信满满。
黎玥无语了,这算什么?
转过身去,她沉默了片刻,低声道:“他在哪儿?我想见见他。”
在她身后,墨澈心眸中瞬间闪过一丝冷意,却依然恭敬有礼地笑道:“殿下,日前臣忆经将殿下痊愈出关的消息颁告天下,十二城城主与各地的领主皆相继赶来觐见殿下,如今大家都在含光殿内等待殿下驾临,不如殿下先换身衣服,接见诸位臣僚,再……”
黎玥转头凝视着他,“楚泓,我是谁?“
久违的称呼让墨澈心身形微颤,他避开她的视线,“您是皓玥人驻,我们的主君,亦是未来的王……”
黎玥摇摇头,“那只是曾经而已。”
墨澈心身形一僵,片刻,才低声问道:“那么,殿下是准备放弃这个‘曾经’?”
黎玥继续摇头,缓声道:“我不会放弃,但是,请给我接受的余地。”
墨澈心抬头望着她,黎玥也毫不退让地对视。终于,墨澈心收回视线,低头道:“谢远殊就在偏殿内,彻夜未眠,等待殿下醒来的消息。”复又躬身道,“只是殿下,十二城主都已在殿内苦候良久,万分期待觐见殿下凤颜,百年皇座空悬,光阴虚掷,如今殿下归来,魔界上下万从期盼,也请殿下不要让众臣失望。”
“我明白。”黎玥点点头。
墨澈心引着她出了聚灵殿,往偏殿走去。
依然是那座掩映在绿树花丛中的精致阁楼,再一次站到门前,恍如隔世。其实,她不过睡了一天而已,短短的十二个时辰的日升月落,却漫长地像经历了一辈子的生死轮回。
门前待卫见了黎玥,纷纷跪倒在地,无人胆敢抬头,黎玥却注意到,众人却并未露出惊讶的神色,看来墨澈心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地很周到了。
行至门前,吩咐众侍卫退下,墨澈心也躬身告退:“那么臣等就在含光殿内恭候殿下御驾了。”
待所有人都远去,黎玥独自推开了房门。
他就站在门前。
眼眸中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静静凝望着她。
黎玥想要说什么,却发现准备好的言辞一句也用不上,最终,她只是踏进门,笑了笑道,“这张脸,有没有感觉很陌生?”
谢远殊移开视线,低声道:“无论什么容貌,你始终是你。”
“这个你,是指皓玥,还是黎玥?”问出这句话的瞬间,黎玥便后悔了,这样残酷的问题,似乎不留最后一丝缓冲的温情面纱,却又隐隐有些期待。
谢远殊眼神刺痛了一下,复又直视着她:“这很重要?”
黎玥一愣,她认真想了想,终于说道:“在恢复记忆之前,我曾经下定决心,等醒来之后,一定要第一个问你。可是真的醒来了,看到你,却又觉得这个问题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谢远殊笑起来,缓缓道:“在我眼前的你,是黎玥,是今生最重要的人,也是皓玥,是前世曾经的牵挂。只是,三百年前的我,也许还能放下,可三百年后的我,已经放不下了。”他说的很慢,很认真,仿佛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去表述这份得而复失,又失而复得的感情。
黎玥心绪一阵波动,本以为她会介意,却只是一片释然。
对谢远殊和皓玥来说,那些没有来得及倾诉的心情,都已经化为虚无残念,而这一世所重新面对的,是崭新的人生。虽然那份曾经有过的萌动,依然存留着心中,但她并不排斥。若没有他的放不下,今生的她也不会重回这个世界。
既来之,则安之,一切顺其自然,该承担的,她愿意承担,而该放下的,她也不介意放下。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她踮起脚尖儿,凑近了,在他尚未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印在他唇上轻轻一吻,她是黎玥,在她眼前的,无论是谢远殊,还是谢东仪,都是她心目中唯一的那个人,自始至终,从未改变。
唇齿相触的瞬间,谢远殊身形一颤,反手紧紧抱住她。
这一刻,无需任何言辞,其中的感情都已宣泄明白,坦诚相对。
四周的一切似乎都已凝滞静止。只余下时光悄无声息地缓缓流动。身影分开的瞬间,谢远殊眸中光彩闪动,他想要说什么,黎玥却伸手按在他的唇上,“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曾经发过誓言,算不算数?”
谢远殊一愣,随即释然笑道:“自然算数。”
黎玥笑起来:“只要这一句就足够了。”
“白露,对不起。若有来生,我就和你一起,为那个目标努力吧。”
第四十六章 殿上陈情
门外传来笃笃的敲门声,“殿下。”
竟然是白郁的声音,黎玥身形微颤,转身应道:“请进。”
白郁推门而入,阳光从他的身后投射进来,模糊了那一瞬间的视线,却消磨不去那份复杂的光泽,以及更深处的纠葛。落在黎玥身上,最终,一切只化作一句最简单的问候:“你回来了。”
低低的声音拔动着心弦,黎玥默然点头。
短暂的沉默,白郁敛去神情,沉声道:“含光殿那边已经准备就绪,澈心让我来请殿下移驾。”
“啊,”黎玥回过神来,道,“好,我们这就过去吧。”
白郁招手唤来侍从,吩咐道:“服侍殿下更衣。”
内侍鱼贯而入,手中的玉盘上托着衣着饰品。
白郁的视线又落到谢远殊的身上,神色恢复平静:“方才景凡将军在殿中提起,天源有贵客陪伴公主归来,诸位同僚闻讯极为期待,纷纷邀请贵客相见同贺,不知谢史意下如何?”
黎玥忍不住看了谢远殊一眼。
“能有幸一睹魔界英才云集之象,帝脉重归之礼,谢远殊自然不能错过。”谢远殊坦然一笑,竟然毫不避讳地说出了那个会让魔界咬牙切齿的名字。
白郁眼眸中闪过一丝异彩,叹道:“谢史果然直爽之人。”
“既要求非常之目标,必要有非常之行动。”谢远殊毫不介意地耸耸肩,说道,视线落到黎玥身上,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白郁的视线也跟着落到黎玥身上,闪过一丝痛楚,随即恢复平静,黎玥却明白,谢远殊所求的非常之目标,并不是指自己,而是那更加遥不可及的,也是他和她共同的心愿。
既然他们立场要化解这份几乎不可能化解的仇恨,终结道魔双分的历史,就要有勇气直面这一切。
那个遥远的目标,就从今日的这第一面,脚下的这第一步开始。
入内更衣,换上繁复的朝服,跟随礼仪官行至大殿门口,墨澈心已经在那里等候良久了。他抬起黎玥的手,两人进了大殿,白郁陪着谢远殊紧随其后。
踏在层层铺设的白玉冰砖上,回身俯瞰,黎玥只觉一阵晕眩。
檐台历历,峨嵯入云,金殿两侧的详翼银鹤吐出袅袅白烟,缭绕着殿中衣着光鲜的众人,云霞蔚蒸,芬芳远送,恍如置身云路天宫之上。乍一看去,人人眼中都带着难以解读的复杂,但在接触到黎玥目光的瞬间,却又都恭顺地低下头去。
刹那间,一种芸芸众生尽在掌中的错觉涌上心头。
这俯瞰而下的风景,太过惊心动魄,却又让人目眩神迷。
黎玥竭力冷静下来,回想起曾经的记忆,魔界诸位城主及从多同僚的面容还历历在目,不过视线扫过,站在台阶下的,却并无多少熟悉的面孔了。三百年的漫长时光,果然物是人非。
视线经过高台一侧,鎏金御案后,一双熟悉的眼睛下紧盯着她。是那只笨龙,被她注视,先是一愣,随即得意地冲她笑了笑。
熟悉的笑容让黎玥心里一松,殿中不仅有这只笨龙在,还有白郁和景凡,站在十二城主之列,分外抢眼。
感受到她的注视,景凡也抬起头扫了一眼,依然是那副懒洋洋的笑意。
黎玥忽然队队觉得有些不妥,未及多想,墨澈心已经松开拉着她的手,将她送上御座,然后从容退至她身后。
众人齐齐躬身,“参见公主殿下,参见玄王殿下。”
墨澈心朗声道:“诸位不必多礼,请平身入座吧。”
众臣这才起身,依次排开,纷纷入座。
在无数视线注视下,黎玥脑海中浮现的,竟然是自己第一次出现在天源过的情形,被那只小鲲隼抛在了殿翼阁前的广场上,乍然出现在几百个陌生面孔之前。慌乱惊惧,手足无措。幸好一件衣服的落下,抚去了她的慌乱不安。而那个时候,第一个对她伸出援手的人,如今就站在她身后。
心情慢慢平静下来,这便是魔界的权势中心,也是她未来将要面对的世界和挑战。
视线仔细扫过,黎玥认出,十二城城主中,除了白郁和景凡,只有两三个亲身而至,其余都只派了来使。看来,自己这个公主,威望有限啊!毕竟,三百年前未曾立下显赫的功绩,反而闯出弥天大祸,紧接着又失踪了三百年,生死不知。如今重归,早已物是人非。
皇城的权势和威望已经失落太久,想要恢复,并非一朝一夕之功。
倒是副座上端坐着的玄王,气鼓鼓的脸颊带着几分好笑,像是在替黎玥对众人的怠慢不满。
黎玥暗暗长吸一口气,含笑扬声道:“皓玥日前身体不适,闭关良久,让诸位费心了。”复又沉声道:“昔年皇城一战,枝节横生,导致与诸位阔别良久,也便得魔界百年无主。期间多亏了诸君群策群力,方保得我魔界政通人和。此番先灵庇佑,平安归来,日后,也希望诸君能与皓玥同舟共济,弘我魔界神威。”
声如珠玉,沉稳自若,带着别样的意味传入耳中。
场面话谁都会说,殿中诸人虽然各自居心叵测,面上也纷纷行礼高呼殿下万安,一派普天同庆之象,礼仪规整。
待恭贺完结,片刻的沉寂后,左侧一人上前一步,略一拱手,高声道:“臣等恭贺殿下康复归来,此为我魔四时八节百年未有之喜。只是臣等尚有一事不明,听闻近年殿下受困于天源宗,不知真相如何?”一边说着,视线若有若无地瞟向一侧的谢远殊。
果然来了!黎玥心里一沉。这个问题她若是回答是,那么必定与天源宗有不共戴天之仇,若说不是,又如何解释这三百年来的失踪?
俯瞰殿中,发问之人一身赤红长衫,满脸粗豪正直,正目不斜视地盯着台上,仿佛所询问的是有关魔界存亡的大事。黎玥注意到他虽在十二城主之列,但所站位置却自动比白郁、景凡几人退后半步,显然并非城主亲至,只是所派的使者。
不少人视线灼灼,都在等待这个问题的答案。
未等黎玥回答,身后墨澈心却开口道:“百炼赤君对殿下当真关注备至,只是既然知晓殿下受困于天源宗,为何万象城这百余年来未曾有过任何救援举。连数年前澈心为追索殿下魂魄,向星洪城主请托叱魂珠,都不肯相借。”
百炼赤君神色一滞,随即摇头道:“臣等并非有意拖延,实在叱魂珠已被城主练功时炼化入体,无法出借。更何况,当年……当年听闻殿下当年因私情耽于天源山,因而魂飞魄散,万象城上下唯恐听信谣言,亵渎清名,不敢轻易行动。”
若说刚才只是试探,这句话便极为失礼了。一旁的玄王勃然变色,反倒是白郁几人坦然自若。
听闻身后墨澈心要说话,黎玥咳了一声,截住话题:“百年未见,诸君对这些年的事情存疑也是必然,其实皓玥也无意隐瞒,当年入天源宗,并非私情,只为公务。是因一件关乎魔界生死存亡的大事。虽然耗时长久,波折横生,但如今终于大功告成,可谓天佑我魔界。此番如今诸君前来,也是为了商讨此事。只是,料不到不少城主并未应召而来。”
墨澈心微微一笑,劝谏道:“想来未至的几位城主都事务繁忙,不得已拖延了,殿下不必心急,属下已昭告天下,筹备殿下的登基大典,待殿下正式登基继位,再与众位城主共议大事也不迟。”
两人一唱一和,做主明臣贤状,倒是将话题转得一丝不漏。
台下百炼赤君一派不甘之色,还要说话,墨澈心却冷然道:“既然殿下已经解答清楚,那么,臣也要代殿下询问一事了。百炼赤君,你可知罪?”
百炼赤君一愣,“什么?”
“方才殿下并未允准你说话,你便擅自发言,对殿下大大不敬,此为其一,”一边说着,墨澈心缓步下了高台,“其二吗,你看这是什么?”掌心现出一物,竟是一颗鸽蛋大小的珠子,雾影索绕,虚实难辨。
百炼赤君顿时变了脸色,后退一步,“叱魂珠,怎么可能?”
墨澈心神色变冷:“当庭欺君,满口胡言,此为其二。至于其三嘛……”他视线一转,旁边一个清朗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其三便是数次前往龙城,搅扰龙城与皇城之间的关系,首鼠两端,妄图从中牟利。”说话的竟然是一直沉默的玄王,正厌恶地望着百炼赤君。
墨澈心含笑转向旁边:“三项大罪,皆罪大恶极。数罪并罚,又该当何罪?”
白郁微微一笑,“罪大恶极,自然其罪当死。”
从头到尾,两人一答一应,完全不给百炼赤君说话的机会。
“你……”百炼赤君心中怒极,杀意横生,怒视白郁和墨澈心,心中却提起十一万分的警惕。
不料出手的却不是白、墨,而是站在他背后的人,上一秒钟还是懒洋洋的事不关已,下一瞬间却化作一道蓝色虚影。身形交错的刹那,百炼赤君重重摔了出去,血溅当场,脸上还留着难以置信的惊惧。
在场诸人无一不是顶尖儿高手,自然看得出,是站在他身后的景凡出手,一掌打在他背上。身手快得惊人,不留丝毫余地。
墨澈心轻叹了一声,衣袖轻扬,地上的尸首立时腾起一股烈焰,瞬间化为飞灰,不留痕迹。如此干净利落的手段,殿中诸人纵然见惯杀戮血劫,一时也噤若寒蝉。
毁尸灭迹完毕,墨澈心沉声道:“万象城星洪城主这近百年来,以闭关为名,拖延每年的皇城朝贺,实则已隐然自立为王,形同叛乱,幸而玄王殿下明察秋毫,及时发现其不轨形迹,日前已亲自出手,将这班乱臣贼子擒杀。”说着望向众人,满脸的温雅谦和,“也多亏在座的诸君协助,方能及时剪除大患。殿下新近归来,百年未曾理政,对这些乱党,难免有所疏漏,我等臣子更应当竭尽所能,万众一心,防患于未然,以安我魔界政局民心。”
黎玥在台上竭力保持脸色平淡,实际上却已看傻了眼,当然,她再傻,也明白如今是墨澈心和玄王联合在替自己、替皇城立威。这个百炼赤君倒霉地撞在枪口上。
只是,想不到皇城的威信已低落至此,需要动用这样血腥雷霆的手段来树立,或者说,这本就是魔界的一贯传统?
景凡一击即中,墨澈心更是身手迅捷,血迹几乎没有弥散,就化为飞灰,甚至烧灭尸首的同时,墨澈心还特意撒出一阵疏冷花香。殿同依然清爽整洁,不染片尘,可黎玥还是感觉到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飘上来,撩拨着神经。
放眼望去,殿中有些人噤若寒蝉,有些人却惊异地看向玄王的方向,似乎对龙城如此爽快地捐弃前嫌,支持皇城一脉而感到不解。大多数却都是不动声色。一个个心知肚明,自己被当做了杀鸡儆猴的那只猴,但无论心里如何打算,面上还是一派恭谨。
黎玥忽然感觉了阵烦躁,冲动涌上心头,她提高了声音,顺着墨澈心的话题开口道:“不错,如今地火裂缝爆发在即,正当魔界生死存亡关头。正需要诸位携手同舟,群策群力,共济难关。”
众人一愣,地火裂缝的危机是魔界的一个秘密,未免引起民众惶恐,一直隐秘不宣。但在座诸人无一不是魔界权势之人,自然都 心知肚明。却不料会被公主殿上摆上了台面。
墨澈心眉梢微挑,黎玥这番话显然出乎他预料之外,却也并未反对,从容退至她身后。
既然黎玥将事情摆在了台面上,众人也慎重起来。
“殿下,怒老臣失礼。”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上前一步,“臣想斗胆问一句,既然殿下欲平地火这患,昔年地火失控,便是因天源宗余孽潜入破坏,致使地火爆发,形成弥天大患,更连皇城也毁于一旦,我等与天源宗之仇可谓是不同戴天,不知此番天源宗之人前来,有何贵干?”说话的是十二城主的支赫生,在诸城主中年纪最大,修为也高,当年重宵女帝在此就担任紫徽宫令尹,是其心腹。他出面说话,显然不同于方才的百炼赤君。墨澈心面色也凝重起来。
“地火之患,并非源自天源示,而是始于魔界,始于盘古神玺。此番天源宗派人前来,正是为了消弭祸患,助魔界一臂之力。”黎玥回道。
一直冷眼旁观的谢远殊上前一步,微一欠身,接话笑道:“诚如公主所言,谢远殊来此,一是为了恭贺殿下重归之喜,二嘛,自然就是为了助魔界平息地火这乱。”
四面忽然一片寂静,像是生生被冰封了一般,不是因为那两个匪夷所思的目的,仅仅是因为一个名字。
第四十七章 昔我往矣
对魔界来说,这个名字所代表的是最危险的敌人,也是最仇恨的对手。千万年来,从未有任何一人,能像那人一般,给魔界带来如此刻骨铭心的伤痛。
几乎在话音落下的瞬间,惊天一声霹雳,数道电光携风雷之怒,向谢远殊劈去。竟有人按捺不住,当庭翻脸动手了!
谢远殊闪身躲避,只守不攻,奈何动手的几人都是高手,又是联手攻击,电光火石之间,闪避不及,他肩头立时挨了一掌。
“住手!”黎玥断喝一声,急急站起身来。
动手的几人堪堪停下手,却依然恨意横生地瞪着谢远殊。
情势急转直下,墨澈心也忍不住头疼起来。动手的几人年纪甚轻,都是当年一战中埋下血仇之人。
“谢远殊……”
“是当年那人?”
“不可能是同一个名字吧……”
“前不久听人界那边近来传来消息,他确实未死,还在日前担任了天源宗的首座……”
一片窃窃私语中,一时间,震惊,敌视,仇恨,无数目光如化为实质的刀剑,刺到他身上。冰冷如刀,炽热如火。
无人注意的角落,景凡嘴角浮起一丝莫名的笑意。
对众人的眼神视若无睹,谢远殊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笑了笑,道:“众位稍安勿躁,谢远殊今日站在这里,难道还能飞上天去不成?不如先听在下一言,若不合意,再动手不迟。”
殿中一片沉寂,他也不管别人的脸色,径自说了下去,“魔界地火之患,沉疴至今,积重难返,已非一界之责,一旦爆发,魔界固然毁于一旦,连人界亦要受到牵连。谢远殊此举,不仅是地火之患危机魔界,也是为两界子民着想。遥想当年,两军敌对,钟彤山脉延绵千里的地火,已使人界深受其害,千里赤地,至今仍然杳无生机。之后皇城爆发,魔界也同样受其苦楚,可谓同受其害……”
这番话说得委婉,却也点得明白,当年先动用地火伤人的是魔界,人界生灵涂炭,之后的报复皇城,也不过是礼尚往来而已。
“其实不仅魔界受地火之苦,天源宗三百年前也有灵气失调之患,幸而这三百年来,得魔界皇血镇之,调和天地灵脉,如今已消弭大患。”谢远殊语气放缓,笑道:“礼尚往来,既然魔界已经对天源宗释出‘善意’,天源过亦当投桃报李。”
这番话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登时引动议论纷纷,墨澈心蹙起眉头,心思电转。
想不到他如此坦白将事情交待了出来,话语谦和中隐隐带着威胁——反正我们天源宗的大患已经解除了,至于你们魔界的,还悬在头顶上呢,怎么选择,就看你们自己了。黎玥顺势开口道:“大祸当前,岂能再计较昔旧怨。”
有人冷笑一声,道:“要相助也要有资本。”
殿下勿要受其蒙骗,昔年神玺与皇城同归于尽,已经化为齏粉,天源宗失了神玺,又失了陛下真身,哪里能够相助?难不成此人修为盖世,能以一击之力逆天不成?”
谢远殊坦然一笑:“谁说相助地火之患,必要神玺之力。谢远殊既然敢来此,自然有相助的本钱。”略停,他又缓声道,“谢远殊虽非魔界之人,但对两界皇燹,感同身受。更有重要之人,多年来因地火之患殚精竭力,魂飞魄散,却依然心心念念,只希望有生之年能消弭此祸,造福天下。为达成前人心愿,谢远殊也当尽一份心力。”这番话他说得很慢,语调却是前所未有的诚恳。
魔界众人并不知晓他的身份,只以为他在说当年对战时阵亡的天源宗同修。黎玥却明白,他说的是他的父亲。在地火裂缝中的最后一面,逆龙对他说了不少吧,所以才会这么果断地放下仇恨,选择与自己相同的路。甚至坦白地站在这里,以一已之力,直面几乎整个魔界的仇视。
魔界的民众,甚至这殿中诸人,只怕没有多少人知晓,昔年选择背叛,被万众唾弃的逆龙,曾经为界牺牲至此,日日承受地火焚身之苦,才将灭国的灾劫延后了数百年,换得一线生机。而今日谢远殊的举动,也是为了让逆龙这数百年的牺牲不要白费。
一番话说得入情入理,发自肺腑,一时间殿内寂静下来。众人看向谢远殊的眼神复杂,魔界素轻生死,重实力,对谢远殊当年的“功绩”,众人也隐有佩服,但刻骨的仇恨岂是那么容易化解的,更多的,还是冰冷的敌视和轻蔑,似乎谢远殊刚才一番话只是一场笑话。
眼看又要起争执,墨澈心开口打断道:“远来是客,谢兄此次不远万里前来,恭贺公主康复之喜,我魔界岂能失了礼数。”说着目光落在刚才动手的几人中间,语气冷淡,“霄澈,娄去,横澄君,你们方才殿前动手,犯上失礼,可知罪?”
被点名的几人也知方才犯了忌讳,却又忍不下这口气,只得愤愤然低下头,含糊道:“臣等僭越了。”
黎玥也无心计较,任由墨澈心训斥几句便将此事带过。
墨澈心又道:“今日诸君前来,是为恭贺殿下康复之喜,不议政务,地火之事虽干系重大,也不必急于一时,不如留待日后再议。谢公子受伤了,先去由医官查看一下吧。”
黎玥松了一口气,也明白谢远殊留在这里只会让局面更加激烈,反正该说的都已经说得明白。
白郁转向道:“谢史,请。”
后殿便有医官,谢远殊点头,跟着他往后面走去。
眼看觐见的目的已经完成,不想再横生枝节,墨澈心又温声建议道:“殿下刚刚痊愈,身体尚弱,晚上还有宴席,不如先去休息。”
早就被这满殿的气氛压得难受,黎玥点点头:“也罢。今日就先到此……”
一句话未说完,景凡忽然上前一步:“殿下,臣还有一事相请。”一边说着,他迈步上前,一边扬起衣袂,众人本以为他是要跪地禀奏,却不料,天蓝衣袂翻飞的瞬间,一道冷光猛地从腰间窜出。
整个人快得如一丝虚影,比方才击杀百炼赤君更快,更冷,也更加措手不及。
凛冽的剑光带起刺耳的呼啸声,扑向近在咫尺的目标,在任何人都未及反应的瞬间,寒光尽头没入了那人的胸口。
黎玥以为自己是看一幕诡异的虚影。
那幕虚影中,一柄长剑正刺入谢远殊胸口,带着刺眼的鲜红,从他背后透出。
遥不可及,虚实难辨。
没有人能预料得以。
一切只发生在瞬息之间,景凡的下半句话才施施传到耳边,“……臣想向殿下请罪,君前失仪,当庭杀人之罪。”
话是说给黎玥听的,自始至终,他的眼神却只落在谢远列一人身上。仿佛天上地下,唯此一人存在。
黎玥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到了,只有那个身影,鲜红的血沿着他的后背流淌下来,将整个大殿染成刺眼的赤红,眼睛痛疼地像是要燃烧起来。
紧握长剑的手颤抖着,因为用力太在在,虎口渗出点点血迹,沿着他青筋爆起的手腕不停地向下滴落。“我等待这一天很久了。”他低声说道。
谢远殊微微向后退了一步,长剑已经被染得赤红,湮没了兵刃机械质的冰冷色泽。望着景凡的眼神,他脸上浮现笑意,带着些许苦涩:“我知道。”他说着,恍如叹息。
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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