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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刀风月-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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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还君与纪焉于前,众人跟着往里走,但见一路拖泥带水,好不狼狈。好在叶纪两人皆是神色从容,形姿不迫。九华堡一众迎上来,乍见这两大护法,都不免赞叹:早闻止剑宫宫主是位美艳无双的丽人,不想这两大护法也是这般一表人才。左边那位已是衣着华贵,俊美不凡。右边那位更是容色出众,韵味非常,他的眉毛斜飞欲入鬓,略带杀气,但眼神温雅,嘴角微翘,不笑已自带三分笑意。更遑龙章凤姿,色不啻玉,一身雪青不御铅华,满身清雨,倒给人秋水无尘的错觉。
“楼上有衣,要先换衣么?我看你们都湿透了。”李如年未开口,九华堡一众里,却有一清细的声音传了出来。叶还君闻言望去,那人影稍前站着一位白衣蒙面的女子,不是方小寂是谁,她虽说着“你们”,眼睛却只是看着叶还君,半晌,又轻声道:“你(们)身体不好,淋不得雨,又极怕冷。”
叶纪两人还未答话,稍于其后的封竞倒先笑了一声:“姑娘言重了,我们二十几个大老爷们,还没如此娇贵。只管办了正事再说吧!”一言即下,又听叶还君笑道:“秀色可餐,温言可衣,姑娘一句话胜得春风十里,再冷倒也值了。”他说话时看着方小寂,眉眼温柔,笑意晕在眉间,如那花光露气,晚日迎风,让人一瞧便放不心去。
傅晴子正站在方小寂身边,望了一眼叶还君,又瞧了一眼方小寂,“说话的时候朝你稍歪了一下头。”傅晴子笑着说话,声音很轻,脸色却是不变的冷漠,“他在向你调情呢……”方小寂闻言一愣,怔怔看了一眼傅睛子,却听她冷笑一声淡淡道:“可惜姑娘你不解风情……”
“止剑宫的钟离九针已至。”叶还君上前几步到得李如年面前,敬道,“贵堡承诺的半筝剑呢,可否先行一观?”
“这个自然。”李如年伸手做请,将众人引至楼内一长案旁,九华止剑分站两列,但见那案上置一古木长匣,匣身一错,涣出一股淡冷青光,李如年连匣推置叶还君面前,,叶还君看了一眼,将长匣推给纪焉,道:“二护法过目。”他说完朝方小寂投去一眼,两目相交,却见她下意识将目光垂了下去。
纪焉将剑前后看了一遍,指手一弹剑身,立得一声清脆筝响,楼内空旷,惹得这声剑音如乐音般袅袅不绝。“是半筝剑无误。”纪焉看了一眼叶还君,从袖中取出九孔宝盒,道:“这里面是贵堡要的钟离九针。”说完从怀中取出一串金钥匙,看着匙面上的文号,一一将钥匙插入盒面上的小孔中。
众人瞧着那金黄精致的小盒,默然无声,三十多人的楼厅内,一时只听得见楼外大雨的哗哗声。
正当纪焉要将那金盒打开之际,楼外突得一阵骚动,纷乱脚步声中,老远便听得有人嚷嚷:“借过借过!让让!让让!”楼内众人警觉,个个都不觉将手往剑柄上伸。
88
黄雀在后 。。。
首先是楼门外顾守的九华堡人被三三两两地推进来,紧接着跟进一大拨人,众人一看,竟是个个身穿喜服,一队人穿珠环翠,喇叭唢呐,红娟喜绸,零零错错令人眼花缭乱,这里边人还未有反应,那门口晃晃悠悠却是抬进了一大红轿子。那轿边跟进一中年男子,高高瘦廋颇有老态,一路叫着小心小心,等骄子落定了,才抬头望了一眼楼内的人。
九华堡有人反应过来,上前拦住不断往里走的男男女女,喝道:“你们这是干什么!这酒楼今日清场,都出去!”
“哎哟这人怎么说的!”一众男女正欲开口,那轿边的老者喊声上来,扫了眼楼内众人,呵呵了一声,道,“各位行行好,外甥女出嫁,路上遇雨了,这不借个地躲躲。哎,各位该做什么做什么!若是喝酒,我老张请了!”
众人一时无语,立有一人道:“要躲雨去别处!今日楼里不留人!”话音一落,立有一陪嫁模样的老嬷嬷上前说道:“你这人怎么如此不通情理!这红骄进了谁的楼都不是沾了喜气的?有你这么将喜气往外赶的吗!再说,你看这一大条街,哪个楼能容得下我们这三十四个人!”那一旁的纪焉闻言,轻声不耐道:“嫁娶不会挑个好日子么?这雨天送什么嫁。”不想一语被那老者听见,似有的不悦;“谁说今日不是好日子,双春又是闰年,六月六,生辰八字都算过的,怎会有错。人说子靠出生日,女靠送嫁年……”
“老伯”叶还君突然开口打断,他上前几步,道:“听您老口音是从蒙山来的吧?”
那老者一愣,脸色立即和缓了不少,即笑道:“是是,怎么,你也是……”叶还君将那人拉至一边,道:“你这嫁队来的不是时候,这楼内是有要事相谈,我们也不赶你出去,只望你的这些人别往里走,扰了那边清静。等这雨停了,便也好去好散。”
“你这话还过得去,不比别人咄咄逼人。”那老者听他言语温雅,当下应了声好,招呼了送嫁队伍里的男女,只站到门口二丈之内,安安静静不再吵嚷。叶还君走回来,道:“我们继续。”
纪焉看着门口一堆人似有不满,尤其那大红轿子正对着自己身前的长案,里面暗红不可见,却让人感觉有一双冷眼正盯着这一桌的人看,一举一动都逃不脱掌控。叶还君见纪焉犹豫,开口揶揄道:“纪护法对新娘子的模样很有兴趣么?”
纪焉冷哼了一声,手中一动,只听一声括机轻扣之响,那小金盒“啵”地弹开了头盖。但见里面放着一张白色皮纸,纪焉拿出来轻轻展开,就见里头整齐插着九根泛亮银针,他一手重新卷了,伸手递给对案的李如年,道:“这就是。”
“哈。”就在李如年准备接手之际,突来一声女子的轻笑,但见落于楼口的轿门喀然一开,从中倏然窜出一条红绸,便如一条巨大的蛇信,瞬间缠上了纪焉手中的白皮小卷,众人还未及反应,那红绸眨眼已缩回了红骄之中!
这突来一举立即让所有人的神经都绷到了最高一点,李如年大喝一声“拿下!”,楼内无论是九华堡人还是止剑宫人瞬间都朝那顶红轿涌了过去。那轿边送嫁的三十几人见状却无一丝恐慌之色,待得近人,突然齐齐扑地,纪焉见状心中一动,“小心暗器”四字还未出口,只听那轿中发出一丝轻响,下一瞬,无数细针便从轿中如暴雨般喷射而出!这暗器四面齐出,站着的人无一可避,好在这楼中皆是两派之内的高手精英,飞身起剑,叮叮铛铛一阵乱响之后,倒下的人是屈指可数。
暗器飞出之时,叶还君像如有所知一般,有意无意挡在方小寂身前。他手中虽无一可用之物,但万像决所练之真气内力是无人可比。雪青薄衫一挥,急速而来的细针遇得一袖清风,便如风吹细雨一般轻落于地,连得方小寂旁边的一众九华堡人,都轻松保下了性命。
这银针暗器刚落,众人一口气未得有喘,那红轿迸然炸开,断绸飞屑之间,只见一红衫女子飞窜而出,却是要往楼外去。楼内众人当下大惊,钟离九针已在其手,看样子她已是准备走了,一时间全都起身直追出去,不想那送嫁的队人此下已全换了脸色,手袖一抖,唰然已是人手一剑。方小寂眼见那半筝剑仍置于案,伸手一抓一甩将其背回了身上。此刻门外又是一阵纷乱脚步,陆续又涌进三四十人,楼口就这么大,这么多人一堵哪还追得出人去。
楼内的人要追,楼外的人要堵,于是,成就一场激战。这被围之人,武功先后应算叶还君、纪焉、李如年、方小寂,可这四人唯一突破重围追出去的却是纪焉。叶还君眼看着纪焉追出去,闪身腾挪了一会,回头确看了一眼方小寂,找了个梯口便慢慢往二楼去了。那纠缠他的两名剑客见他上楼,一剑一剑挥着也被他引了上去。
二楼空无一人,叶还君到得梯口,一手夺过那两人手中长剑,眨眼便割断了两人颈脉。他慢慢蹲□,将腕间的血牙镯摘下,轻轻给一人套了上去。“对不住。”他起身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火折,翻开手折口轻轻一吹,点点新红便窜了出来,于梯口轻幔处撩了撩,一簇小火绞着纱幔窜上了悬梁,无声无息中,已烧着了一角,噼里啪啦的声音中,不断有火星子从梁上落下来,又点着了地板,桌椅。
楼下众人迷于混战,此刻尚无人知觉。二楼先起火,人都在一楼,便于逃离,他这一场火应该不会害死人多少人吧,这般想着,叶还君已破窗出了江望楼。人过急之中,会记得一楼大门的出口,却忘了二楼这一排窗户,都是可追去的出口。
纪焉是在一深巷将连扣追上的,连扣跑进了死胡同,被纪焉堵住了退路。
不过,即使在死路,连扣的红衫依旧妖娆,她转过脸来,脸上带着不变的娇笑,那容色艳丽,夜色一衬,几许美艳。“把钟离九针交出来。”纪焉走近几步,看了她几眼,轻笑带诚意的语气让人分不出是真是假,“你赤红的颜色很像我爱的一个人,如果你乖一点,我可以考虑放过你。”
连扣一笑:“公子,黄雀在后的道理你若是早些知道,便不会有这样的状况。”
“亡羊补牢犹未晚,不是吗?”纪焉轻笑一声,上前几步欲伸手擒她,不想手刚至连扣胸前,突觉后颈一凉,未及回头看是何人出手,便已呯然倒地。
连扣看了一眼倒地的纪焉,不无可惜道:“告诉你了黄雀在后,还这么不小心。”话音刚落,巷墙轻轻落下一人,雪青长衫,月光倾照下,如仙似魅。连扣轻笑,微微一福,道:“谢谢叶公子。”
叶还君跨过纪焉昏迷的身体,却问:“谢我什么?”
“谢公子人授计于我如何抢得这钟离九针,又教了我逃离的路线。虽然那信上指错了路,让我进了这个死胡同”她说着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巷墙,又看了眼地上的纪焉,“还好,亡羊补牢犹未晚,况且我如今得了钟离九针,立下如此功劳,以后可能就不止是一赤门代门主了,想着这些,这指路之错又算得了什么,我不怪你。”
“你是故意指你进这死胡同的,所以你还是怪我的好。”叶还君似有可惜:“而且你马上就会恨我了。”他手一伸,道,“把钟离九针交给我。”
连扣闻言一愣,半晌却还没反应过来,又看了纪焉一眼,哭笑不得道:“你要?要了再还给花一色?那你要和他要有什么区别,我不能明白你这个止剑宫的大护法是……”
“我是替我自己要,纪焉是替花一色要。”叶还君打断她,“还有,我不是止剑宫大护法,止剑宫大护法已经烧死在望江楼了。”连扣一脸不解,抬头远望,只见西南边处有火光相冲,大约便是望江楼所在。
“你……”连扣刚想说什么,不想叶还君突然瞬移三步近前,两指一并眨眼便点了她的肩池穴。
连扣直直后倒,叶还君一手抱着她缓缓将其放倒地上,他蹲□,从连扣手中抽出白皮红卷,轻轻收入袖中,道了句:“多谢”。转身欲走之际,抬眼不禁一顿。
“这是你算好了的吗?”清清细细的声音,隔着一片白绸纱传出来,听在耳里甚是软糯。方小寂站在巷子口,杏眼微垂,一身白衣不染愁。
作者有话要说:来嘛~奴家寂寞~想要花~
89
决择 。。。
“若我错过这一刻众人都以为钟离九针是被别人夺走了,谁会知道其实早已回到止剑大护法手里。”微弱夜色之下,方小寂责问的声音中带点愠气,“这是止剑宫的算计吗?不想拿钟离九针换半筝剑,就用这种大费周章的方式婉拒。到时候就说这针是在九华堡望江楼被夺的,全是九华堡的错是不是?”
叶还君听她说完静了一静,从巷子深处走来,一双眼在夜色下映星倒月。“你想多了,是我叶还君要这钟离九针,并非止剑宫不换。”他说着笑了一笑,“你这样简单的脑袋,亏能有这样复杂的想法。”
“把钟离九针给我。”方小寂道。叶还君闻言心内冷了一冷,“你甚至都不问我为何要钟离九针吗?”他勉强带着淡笑道,“我身上中了叩心血的蛊毒,要用九针来解。”
方小寂闻言微愣,她睁着一双杏眼,将叶还君上上下下慢慢看了一遍,最后盯着叶还君试探道:“你别又来骗我,我不信。你若真要用到九针,待小姐用完了,我再给你用。”微顿了一下,伸手道,“快将针给我。小姐练剑不慎走火,两脉伤滞,要用它治伤。”
“大小姐的伤是伤,我叶还君的伤就不是伤了?这钟离九针只剩一次可用,等你再给我时,连九根绣花针都不如。”叶还君轻轻别开方小寂的手,颇为心寒道,“我的话你不信,为什么她的话你就信十二分。我真怀疑,若有天说我叶还君的血肉能治陆芷清的病,你是不是会拿把刀就把我杀了!”
方小寂的身体僵了一僵,虽然知道他说的是一时气话,心内却仍不免滞痛。叶还君看她不语更是恼火,撞过她的肩口往前走了几步,却忽听方小寂说话。
“那一年,陆云海将我从柳飞门的废墟中带回九华堡。”她的声音滞重而缓慢,回忆中没有丝毫快乐,“小姐用她的袖口替我擦了擦脸,我看到她的笑,真诚温暖。那时候我九岁,已经决定,这一辈子都要追随、保护、报答她。”她微侧过脸来,声音轻细,痛苦,坚定,“如果她需要我的帮助,我就应该帮助她。”
“那我呢?”叶还君轻笑一声,背对着她问道。
“你哪里需要我帮助呢?你别从小到大,任何时候你都能照顾好自己。”方小寂勉强呵笑一声,似玩笑又是正经,“谁都知道,你叶还君最会骗人了……”
“是!我是不需要你的帮助!也不需要你!”叶还君突然大怒,“我没中什么蛊毒,就是骗你的!我是不需要你帮助,但也请方姑娘你别给在下添乱好吗?陆芷清她要钟离九针,叫她自己来拿,恕我不愿双手奉上!”他说完大步往前走了,方小寂背对他沉顿了片刻,突然转身飞掠几步,一手扣住他的右肩,另一只手便往他袖中伸了过去。叶还君大惊,忙拿住她的手腕往外拉,仔细一看,那白皮卷竟已被方小寂握在了手里!情急之下指间一用力,狠辣真气灌脉而入,方小寂猛然吃痛不由自主撒了手。叶还君接住皮纸转手又纳入袖中,急退三步道:“别硬抢,你应该知道自己的斤两,别逼我出手伤你!”说完立即转身飞掠而去,那情形倒更像是不敌方小寂落荒而逃。但方小寂哪会听他的劝,想也不想便追了上去。小巷子深深,一时只剩被点了穴的连扣和昏迷的纪焉。
夜越深,月光更亮,洒进窄巷,衬出一片幽冷。
一袭华服突现,从远处月光下慢慢移来,停在连扣身边,两指隔空一弹,啪然解开了连扣被封的肩池穴。连扣慢慢睁眼,看清身边的人时面有惊色,连忙试图起身,一边的身子已经麻了,站好颇为费力,却丝毫不敢怠慢。“大宫主,叶还君出卖了您!”连扣情绪有些激动,却轻压着声音,不敢于前放声。
“他人呢?”
“他自然聪明!从我这拿了针便跑了!”连扣揉着肩膀抱怨道。
“那就好,我还以为他受伤了呢……”看似关心的语句,却是冰冷的声音,须臾道:“去吧,该如何做便如何做。”连扣闻点轻声称是,退后三步转身离开。
看连扣远去,花一色轻叹口气走了两步,伸手点醒于地的昏迷许久的纪焉。纪焉挣着站起身来,“宫主你怎会在这……”他看了一眼花一色低头惶恐道:“那钟离九针被天下庄的人……”
“不用说了。”花一色轻言抬手,示意他住嘴,转身走出巷口,只道,“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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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还君是在镇中大街街尾被方小寂追上的。夜光冷月之下,直檐翘宇之上,那人起落无声,如飞鸿踏雪,清风过水,跟着叶还君追了不过七八里,翻身扬白袖,一个折身转头堵住了叶还君的去路。
“让开!”叶还君几丈外站着,冷冷道。
方小寂面蒙轻纱,背月而立,夜色中看不出半点容色。只见她一伸手,轻声坚定道:“把针给我。”
“轻功好不代表武功好,方小寂,你不是我的对手。如果你不信,我不介意让你挂点彩来使你认清之个事实。”叶还君轻笑一声,冷道,“也许,这样方姑娘你也比较好交差。”
话音甫落,忽听一声筝响,眨眼之间三尺清泓已被方小寂握在手里,青锋在冷月之下,遍渡芒光。叶还君心内一惊,便见方小寂身形突动,已往自己飞掠而来。
他本想“好言相劝”,却不知这几句之言触痛了方小寂的神经,方小寂想先发制人,剑刃青锋带着似嗔似怨的怒气。叶还君也怒了,老虎不发威你当我病猫不成?甩手运气,五指一张沛然护身真气如网张开,两气相冲,半筝剑发出一串急拨弦响。下一刻,竟是长剑破了罡气往叶还君胸口直刺过去!叶还君一惊,急忙一个仰头侧身,宽袖回撤不及,转眼已被剑刃截断,两片袖缎飞转,被剑气击出老远。
叶还这个君心惊之余不禁气恼:亏得自己怕伤了她只用了两成真气,不想她却是不遗余力。难道她真的想伤自己?不可能,叶还君闪电般抹去这个念头,应该是这半年她的剑术进步太快,不时没有控制好而已,定是这样。
叶还君急退三步,见方小寂站定转身,怕她再次对自己出手,忙喝道:“住手!”
方小寂何尝不是惊魂甫定,刚才那一剑,真的不是故意,她没有想到叶还君会对自己留手如此,称自己“方姑娘”的时候,眼神明明那么冷,谁知一动手,又留情这么多。心惊之余,却又有点异样温暖。她垂下剑静静站着,单看叶还君要造什么台阶给他们两个人下。
“大小姐不是要用这针吗?我先用了,三日后再送还九华堡怎样?”跑不过她,又不能杀她,叶还君心下一硬,只想快些结束这纠缠,即使用骗的也无所谓。
方小寂闻言沉默了一会,片刻抬眼瞧他,咬着牙齿一字一字道:“叶还君,一刻钟前你还与我说这钟离九针只剩一次可用,记得吗?”
“什么……”叶还君一愣,底气不足道,“我说过?”之前盛怒在胸,说过什么还真不记得了,竟犯这种低级错误,心中一暗,忙转念思找下一个借口。
“叶还君!你又打算骗我是不是!”方小寂刚刚消的火又再次窜了上来,比之前是有过之无不及,唰然举剑又将剑尖对准了叶还君的胸口,“你说的话到底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从小到大,我都不曾明了过!叶还君,坦诚两字对你来说如此难吗?”
叶还君沉默下来,心静了,冷了,哪还有什么心情找什么借口。他静立半晌,淡道:“我何尝不对你坦诚,只是你心中已不信,坦诚有何用,有何益?”
“你不先诚,我如何先信啊?!”方小寂情绪燥动起来,责问中带着痛心,又是不耐。她不擅言词表达,说不出存心已久不安和期求,积年累月,早成心病。一朝爆发,扯出如涛如洪的痛苦的愤怒。她闭了闭眼,清了清脑子,强压下心中的激忿,道:“把钟离九针给我,否则我……”正说着话,突觉右肩被什么东西击中,臂肘受力向前一递,那直指的剑尖便向叶还君的胸口递了过去。
叶还君毫无妨备,他习惯妨备每一个人,却单单习惯在方小寂面前卸下心妨。那剑尖咝然递他胸口的她时候,一瞬间让他想起小时候方小寂替他切苹果的声音,半晌,才觉痛,才觉凉,好似严冬一捧冷雪灌进了心口。
方小寂睁大着眼睛看他,猛然转头往后看了一眼,街道暗黑一片,没有人影,甚至没有一丝风过。慢慢转回来,看着站立不动的叶还君,犹似不能相信。“不是我……不是我……”她握着剑轻轻自喃,直看到鲜血从衣衫里层层渗出来,在剑口晕成一圈,才意识到还自己还握着这剑,却是该放不该放都想不清楚。“对不起对不起……”她颤乱着手伸到叶还君胸前想替他压一压伤口,却听叶还君道:“好一个出其不意先发制人,真叫叶还君我刮目相看。”他说着身体微微踉跄了一下,扯动未撤的剑尖,又是一阵更分明刺痛。“我纵然欺过你,骗过你……”抬头看方小寂,怒气心痛带出沛然真气流泻,强压不住,惹得一身袍袖无风轻浮,“可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话音一落,竟是右手起掌砰然击在了方小寂肩骨上!方小寂未躲未闪,应声飞出,如一片开盛的梨花般落在三丈之外,扯出的剑落在一旁,于青石街上发一出急促的叮铛脆响。方小寂于地不动,许久微微翻个身,一低头,便是一口鲜血喷涌。
叶还君立在三丈之外,冷冷看着,眼中不存一丝旧情怜悯。
“不是我……”方小寂全身真气翻涌,她慢慢站起来,咽下汲到舌尖的一口血,又道,“不是我。”
“好,我信你,我从来信你。”叶还君突然冷笑一声,伸手从袖中取出那卷白皮纸,他轻握在手里,掌心的血水眨眼便染红了一圈外皮。“你要钟离针是吗?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九针归你,你自己走,我不拦你,从此你我两人恩断情绝再不相见。第二,九针归我,你跟我走,离开止剑宫九华堡,我许你一生真情绝无二心。”他说完将白皮纸卷往前一丢,道,“要我还是要针,你选吧。”
两人默然对看了片刻。方小寂捂着肩头走上前来,慢慢蹲□子将钟离九针拾起,起身将它纳入袖中。叶还君看着,一颗心真似入了冰窖。这十多年的感情,原来一直是自己一厢情愿。他突然后悔,自己为何要说这样的话,就应该转头便走不用理她,这人有什么好,值得他为她抛出那两个选择?怀疑自己在她心中的重要性,才呛出这样愚蠢的话,于是得到一个可笑悲哀的答案,叶还君心中一窒,头脑都有些晕沉,好似这许多年许多东西都未曾正眼看清,他苦笑:刚才何必留手,一掌将她打死了都不比这情形来得撕心。
“我不选。”方小寂收了针才抬眼看他,“你和针,我都要。”
“哈哈哈……”叶还君闻言不禁笑了起来,伤口一动万般痛楚,才觉失血过多身体冰冷,他一手连忙按了伤口,头脑昏沉至极,不自觉地慢慢委身于地,想起方小寂的话,又笑,“方小寂你未免太过贪心了吧……”他抬头看了她一眼,道,“你即拿了钟离九针,就快走吧。”
“等我半个时辰,我把针给李舵主,马上回来带你走。”方小寂慢慢蹲□,翻指点了他心口几处大穴,靠在他耳边颤声道,“还君,我爱你。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但我不能拿小姐的前程性命来慷你之慨。你若真中了毒不得解,只记得,我天上地下都会陪你。”见叶还君闭眼不语,忍不住想亲吻安慰他。
“你滚吧。”叶还君别过脸,却似听不进一句话。
方小寂慢慢起身,看了叶还君两眼,颤声道了等我两字便转身离去,一袭白衣渐远,连头都不曾回一下。
90
求死 。。。
方小寂已远去,叶还君委地静坐了一会,半晌抬手抚了抚心口。那一剑未中要害,入体不深,虽是疼痛但尚不致命。撕下袖口的残绸,叠好了轻覆在伤口处,叶还君撑着地慢慢站起来。
街尾空旷,月色无心照伤情。梅雨暂收,四面清冷,粼粼泛光的地表腾着一股浸骨的寒意。叶还君捂胸走至几丈外的矗立着的街坊之前,转身背靠石面,望着方小寂离去方向静站了片刻。
如此梅雨深夜,当真清冷寂寥。四下无人,伸出手,只有冷风穿指而过。叶还君闭眼苦笑,这翻光景,凄凄惨惨戚戚,为何没人能伴自己身边,没人伸一只手过来呢?这唯一温存之处,便是伤口流出的血液了,叶还君想,倘若自己现在死了,明年今日可会有人为自己哭泣?生时一人来,死去时一人去,这可是他叶还君的最终宿命么?一生算计,疲累来回,可能赚着一颗真心眼泪?“哈哈哈……”叶还君闭眼轻笑,风高夜远,片刻泯于无声。
“你尚年少,现时沉迷虚情妄爱,生不如死。等再过几年,尝多了这等伤心滋味,看透放开了,回首便会觉此刻痴愚可笑。”冷语幽幽,一袭牡丹华服缓缓近来,停在街坊另一面,唤道,“还君。”
叶还君心下一沉,倚坊转身,但见花一色站于街坊之前,其后跟了纪焉和两名剑侍。两侍之中,有一人是王隐。
“没有什么话要与本宫说吗?”两人对立片刻,花一色开口相问。叶还君面无表情地看了她片刻,不知所以地问:“宫主想听我说什么?”
“为何背叛止剑宫。”
叶还君闻言心下一凛,勉强扯出一抹笑,问:“谁说我背叛止剑宫?背叛什么?”话音刚落,却见花一色掌指一动,一封鹅黄书信飞了过来,叶还君伸手接住,惊觉竟是昨晚自己送至连扣手上的信。那信上写着这次止剑宫与九华堡交易的物品、时间、地点,、如何趁机夺得钟离九针的计策方法,甚至还有得到九针后逃离的路线。叶还君垂目看着许久未语,片刻抬头看花一色,眼中竟无慌张恐惧,只一片心灰意赖。他将信攥于指尖,淡问:“连扣给你的?”
“是。”花一色轻笑一声,“怎么?奇怪么?”见叶还君不语,叹道,“你若是肯将一半心思放在止剑宫上,就不会连止剑宫按在天下庄的线人是谁都不知道。本宫给你的册卷上不是有写么,你还说你已经记下来了。”
叶还君闻言仍不免一惊,脑中一念,道:“册卷上不是写的“信芳姬”么?”
“连扣就是信芳姬啊。”花一色看着失魂落魂的叶还君,语言声调都是出奇地耐心。好似猎鼠的猫,吞之入腹前还要兴致勃勃地将那猎物玩弄一番。
连扣到是止剑宫的线人?叶还君一个恍然,往事一幕幕都重新闪现出来:
********************
“可惜,公子似乎对我的身世也很好奇,般禅庙一会后,你派人来调查我,可为我不喜啊。”
“一个杀手信使的身世……真有这么见不得人吗?我承认,我之前是调查过你的身世,不过许是我手下无能,竟未能查到任何关于你进入一赤门之前的事,而你……因此事要动怒到以剑相向的地步。你在怕什么?”
“怕?我怕什么?是啊,我怕,怕一条不知进退的怨魂又缠上我的刀刃!”
“一个人千方百计想接近另一个人,无非两种原因,一因爱,二因恨……莫非你……想杀楼重?”
“你胡说什么!”
“据我所知,公子现在是止剑宫的大护法吧……容我提醒,你这样做可是在背叛花宫主啊。花宫主对叛徒,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公子不是刚赞了,我的消息灵通吗?我了解花一色有什么奇怪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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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叶还君摇头,自己应该想得到的,为什么偏偏……他轻笑一声,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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