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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刀风月-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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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大得三条街外都听得见。
又是任督风,昨晚追丢了人之后,这些人便一直盘桓在东亭镇没走。回止剑宫的大路只有这么一条,或许守株待兔会有收获。于是,果然有收获。
任督风的长刀钢猛,真气浑厚,身中毒掌的封行水几乎只有退避的余地。他身为天下庄的天敌止剑宫代宫主,此刻独身一人又是身受重伤,对任督风而言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机会。
粗砺的刀面拍胸而来,封行水避无可避勉强起掌相迎,刀面手掌相触之际,封行水如风送秋叶般飞了出去,任督风纵身而上,半空起刀,一手照着封行水的天灵盖劈了下来!封行水正叹“天要亡我”之际,远处突来一袭暗红的长布匹,打出的布波如观音甩出的水袖,温柔中带着强韧的真气,裹卷了封行水瞬间将他从逼面的刀口下拉了出来。任督风一个恍神,不想那封行水刚从刀口滑走,一袭雪青衣衫又倏然逼进,那人手握一匹暗红长布,一个旋身半空朝他的胸口踹了一脚!任督风还未反应过来便被砰然踹跌回地面上。
叶还君将裹得严实的封行水甩上马背,飞身落到马上坐稳便朝街尾狂奔。任督风站起身来大叫了一声“又是你!”,他翻身上马,大喊一声“追!”,话音一落,五十几匹高头大马便在东亭大道上前后飞驰起来。
街尾是马市,几百颜色大小品种不一的马匹被沿街栓着,阵阵马嘶人声热闹非凡。叶还君的狂奔的白马冲入马市,引得行人尖叫退避,那路上本就被马匹占了大半,众人一惊慌街道立时拥堵起来,马匹受惊,提蹄嘶叫,那混乱的场面那里还过得了人去?叶还君回头一望,那后面紧追着的马匹估摸着就要驰到眼前了。
“你走吧……把我怀中的归一之钥带回止剑宫,把我交给他们。”被驮在马背上的封行水全身裹得像个粽子,睁着两只发黑的眼睛勉力道。叶还君拉住身下四处蹄踏的受惊白马,愤愤道:“你给我闭嘴!”他说完翻身下马,行到旁边买刀具铁器的的街摊前,抓了两把长刀往前方的马群冲了进去。只见他手刀一飞,那路边对齐了的几百条马栓索绳陆续应声而断,一时间马啸狂嘶,几百匹受惊的高头大马脱缰而出,朝着街两头狂奔而起来。
那任督风眼见得就要追上叶还君,要紧之刻却突见街尾一众马匹迎面而来,这上百杂乱的马匹不仅堵了道路,乱了视线,连他跨下的良驹也一时受惊停步原地踢踏了。众人朝这边蜂涌过来,其中不乏马匹的买主卖主,这些人口中叫着“我的马!我的马!”,争先恐后地上来拉缰伏驹,一时人声马嘶喧沸,任督风一干人的马匹眨眼被零星冲散,四周人马挤晃,哪里还行得了半步?任督风抬眼远望,人影喧憧中,那两人早已不见了身影。
“好个小子……”任督风的双眼红如火,那表情好似要将人生吞剥不可。
白马出得东亭镇,叶还君停下马匹看了一眼封行水问:“你怎么样了?”封行水几乎要被颠得吐了,他抬着眼皮吩咐了一句:“别往止剑宫的路走,先回红叶山庄。”便闭眼昏了过去。
封行水这一路不知道自己是昏着的还是睡着的,他做了一个梦,梦中春日暖暖,粉桃馨香,花知落一袭丁香色的裙纱温柔如水,她手中捏着淡蓝的引线绣针,嘴角弯着安静的甜笑。他走过去躺在地上,将头枕在她的纱裙上,“在绣什么呢,知落?”他闭着眼睛问她,身下柔软的嫩草散着阳光的温暖,烘着一股淡淡地青草香。“绣好你不就知道了?”她笑看了他一眼,道:“你太累了,先睡会吧,睡醒了,我给你看。”
他满足地闭上双眼,渐渐淡出意识……
“封行水……封行水……封行水……”有人叫他,那声音好似天际而来,遥远空旷着,散落着淡淡的回音。须臾,却又真实起来,好似就在耳边……
“封行水!”一声大喝,封行水只觉得有人狠抽了他一个耳光!啊!知落!他心中一急,猛然睁眼,不想,映在眼里的却是叶还君的面容。
“你这失望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叶还君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道,“红叶山庄到了。”
封行水的脸色透出点血色,嘴唇的紫色也褪去,在苍白中呈着点粉红。叶还君初看他的时候还以为那是好转的际像,只是他一睁眼,这乐观的想法便被击碎了,黑丝布眼,瞳点惨灰涣散,却是临死之兆,面上的那点血色,不过是类似回光返照的表像罢了。
他冲着叶还君笑,伸手从衣襟里掏出归一之钥,把那泛着蓝光的透明物什放到叶还君手中,道:“叶兄,再帮我一个忙罢。”
叶还君闭了闭眼,问:“是什么?”
“去止剑宫,用归一之药解除止剑宫主花一色的岁罗印,我撑不到回止剑宫了……”
“你是止剑代宫主,唤醒花一色是你的事情,别想推给别人……”叶还君说着突然停了,他转身走出几步,背身骂道:“你快死了你知不知道!这个时候你还想着止剑宫?!那花一色是你的娘还是你的妻,要为她做到这样地步!”
“没办法……”他的声音无奈中带着点潇洒,好似有许多理由许多故事要说,不过最后他只轻轻呵笑了一声,道,“没办法……我就是这样伟大,哈……”
叶还君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转身走过来接下了他手中的归一之钥。封行水嘴间浮着得逞的轻笑,他摘下腕间一玉质血牙红的圆镯给叶还君套了上去。“从止剑宫正门进去,过三宫一殿,往左七十丈,沿长廊而进,进得长玄殿,最左侧有一长檀暗厢,拂开墙上的万壑争流图,有圆形一凹陷,将这镯子放进去,可进入水石冷厢。花宫主的身体便安放在那里。”他说慢慢吸了口气,好似说了太多话喘不过气来的老者,“如果我估计得没错,止剑宫现下正与天下庄打杀得起劲,以你的轻功进去,不会有人发现……”他说到这突然有些喘不上气来,拳手一咳,立时满手黑血。不过他似乎并不在意,只倦倦地往被榻上躺了,道:“我太累了,你快去吧……”
叶还君伫立了一会儿,转身走出几步。“叶兄……”封行水静躺着,突然又道,“你是不是怀疑我是真心当你朋友还是只是想利用你。告诉你,其实我真的对你一见如故,想与你相交成知己,你我相识不过三四个月,但一日相交,如历三秋……你呢,帮我这么多,是否只是为了还我一个人情?”
叶还君背对着他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儿,终究头也不回地走了。
65
花一色 。。。
龙岩止剑宫,西倚独山,北临婺江,七宫三殿,一笔连成。
叶还君驱马而来时,止剑宫南大门前正上演着千人大战的好戏,满地断刀残尸,空气中飘浮着难闻的血腥气味,喝斥声,惨叫声,刺耳的刀剑相撞的摩擦声,如涛如浪,让人唯恐躲之不远,避之不及。
叶还君绕到东墙,避过南门混战的场面,翻身而入。他飞身上沿,脚踏漆红窑瓦,一路掠过了三宫一廊到了长玄殿对面的瓦顶上。
叶还君没有想到,长玄殿周围竟防守了近五百人马,这人数几乎与宫门外混战的止剑宫人相等了。是个人都不会想到,宫外厮杀那般惨烈的境况下,止剑宫还会有这么多人静站于此,只守一殿。
这三层外三层的防御架势,叶还君可不想这般硬头而上。他伏于瓦顶,突然意识到他今天又不是来刺杀花一色,他是来救她的。如果不能无声而进,何不选择堂皇而入?
他飞身下沿,一路回到了南门混战之处,这情形应该先找个止剑宫的人说明情况才行。
他两眼一扫,扫到一个颇为眼熟的身影:便是正在混战中的封竞了。那时他把封行水从红叶山庄带走时,这不就是被自己点倒的那位么?这定然是止剑宫的人且与封行水关系不浅,叶还君心中一喜,急身近了两步,不想还没有说话,三把刀剑唰然就朝他劈了过来。这袭他的三人,其中两人是天下庄的刀卫,另一人便是封竞了。
这混乱的场面,是敌是友本就分不得清,即不认识,那十有八九是对方的人了,那自然是先杀了再说。好在叶还君身手轻捷,一个仰身避了开来。那劈刀的三人皆是一愣,三人互盯了一眼,眼神都是在说:这难道不是你们的人?!
封竞起初是把叶还君误当成天下庄的帮手了,此刻看着天下庄的人向他出刀不免一愣,他复看了叶还君一眼,突然眼睛一亮,啊一声道:“原来是你这个兔嵬子!”他说着向着叶还君连挥三刀,嘴里不停道:“封行水呢!!你把大哥弄哪里去了!你要敢伤我止剑代宫主一根毫毛,本大爷决不轻饶了你!”叶还君几不还手,避着身边来去的刀光剑影,退着行了一路,直绕过了一殿殿后。
一殿之隔,转角之处,人影一无,叶还君伸手轻松制住了封竞的手腕,巧劲一使,那带血寒面的弯刀当啷落了地。封竞怒斥一声,左手欲扬,叶还君眼疾手快点了他的期门穴。“他现在在红叶山庄。”叶还君示了手腕上的血牙红镯,“这是他给我的信物,归一之钥可解宫主岁罗之印。让我进入长玄殿。”
“血牙镯……你……你杀了他?……这东西他不可能离身的……除非他死了……” 封竞瞧着愣了一会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你以为小爷我会上当?!带着这东西你以为我会让你进长玄殿去害宫主的性命?你是白痴吗?!还当我是白痴?!先杀了封行水拿了他的信物再来杀花宫主!斩草除根?没那么容易!老子……”他说到这突然呃了一声,因为叶还君已点了他的哑穴。
“你即不信,那止剑其它人大概也不会信了。封行水还在红叶山庄等我的消息,我不想和你啰嗦。”叶还君说着看了封竞一眼,他一双妙目流光一转,眉梢已盈了笑意:“这三月春暖,你穿这么厚的铠衣不会热么?让我来帮你……”
他说着双手一伸,利落地解起他的铠衣来,那甲扣几声清脆,随着哗啦一声,整件长铠都被叶还君剥了下来。“哦,对了,还有裤子……”叶还君说着将其放倒,三两下将他的黑长绸裤拉了下来。
可怜封竞不能言不能动,简直欲哭无泪。
“止剑总司执?”叶还君瞧着被他剥下的腰版照字读了一遍,封行水说过止剑有二护三司,四文管八武管,叶还君想了想,笑道,“原来少侠在止剑宫还有点身份。这样说来除了……护法纪焉,就属少侠为尊了。真是好得很……”叶还君边说边将铠衣穿上了,他扣好了腰带,动了动身体,似乎十分不满意这衣料的粗厚沉重之感。他叹了口气,蹲□来看了封竞一眼,用手拭着封竞脸上的血渍往自己脸上抹。
封竞不过十六七岁,脸上的稚气还未完全褪去,此时不动无声地干瞪着一双怒眼,倒越发显得孩子稚气了。
叶还君的手指韧中带柔,纤白着又有点冰凉,如江南雨中的飞柳。叶还君抹完了朝他笑了笑,一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起身远去了。
封竞傻了眼,他深刻地觉得自己方才是被一个男人非礼了。
长玄殿门口,五百死士森然而立,不发一丝声息,安静沉默着,如夜间蛰伏的猎豹。春风轻过,带来远处传来的打斗喧嚣声和淡去的血腥气味。
“众人听令!”前方突见一人身影,沙磨铠衣,腰间止剑执司方玉晃然显眼,他大步逆光而来,脸上血色狰狞斑驳,意气恣散如守疆之将。众人唰然挺立,眼微下垂,以示其尊。
“死守长玄,如有擅入,杀之不赦!”他喊着话,沙哑着声音,拖长了语词,大大咧咧地从一众死士之中穿身而过,最后一字音落,一脚已踏上了长玄殿沿。“是!!”身后众人一声齐喝,如一声恭送,将叶还君请入了长玄殿中。
过长玄三间,已不见门外境况,叶还君推开封行水所说的里间大门,轻身而进之后将门轻轻掩上。
“嗯?你怎么来了?天下庄的人退了吗?”突如其来的男子声音,冻住了还未转身的叶还君。他手把门锁,脸朝门柩,掌间却已开始蓄势运气,冷静了声音,道,“没有退,我来向你说……”
“嗯?你的声音怎么了?”那人又道。
叶还君突然转身,伸手朝坐在角落的那一人袭了过去。那人自无防备,见他急掠而来忙急身而起,他手刚扣了腰间的剑鞘,身体还没站稳,叶还君已一手点了他两处大穴。
那人惊恐着双眼盯着叶还君,不能动不能语。叶还君瞧了一眼他腰间的止剑方玉,发现这人竟是止剑二护法,他摇了摇头:这止剑宫真没有什么可用之人了么?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可任总司,不堪一击的公子可任二护?叶还君现在大约有点明白封行水为何那般见谁都想“做朋友”,整日一副求贤若渴的模样了。
封行水所说的万壑争流图在墙上大大方方挂着,叶还君走近前去拂了一拂,那后墙果然露出一圈凹陷的小机关来。他摘下手中血牙红镯往里一嵌,只听咯喀一声轻响,临边一铡书架轰轰而移,不多时便露出一洞暗道来。叶还君取出红镯,一个闪身入了暗道。
轰声回关的墙面慢慢合上,阻断了外面的光线,也阻断了纪焉那不可置信的眼神。
暗道里始足之处漆黑无光,甚至没有火把预备,只是在远处有一丝亮光荧荧而动,如混沌黑夜中一簇光明招摇,不言而喻地引人而往。叶还君寻光而去,发现这一路暗道趋势直向地心,极陡又极潮。扶墙勉强行了一段路,觉得身上铠衣实在磕磨碍事,伸手三两下剥了,连套着的黑衣长裤也脱了下来,他将衣服踢到一边动了动胳膊,感觉如卸千钧重担。越走,那荧光越逼进,近得其前更是豁然开朗,原来这是一转角之处,左侧暗道与先前大有不同,整个壁面工整平滑,全以夜光石铺就而成,荧荧之柔光如夜明珍珠,走在其间如踏仙境之道,说不出的眩美朦胧,水色溺人。
只是,太潮,又太冷了些。
叶还君沿道足足走了半刻,直觉其中寒意越发逼人,那沿道之处不见潮湿反见干燥,壁上夜光石薄薄结了一层霜冰,叶还君看着只觉自己入了腊月寒冬之境。皱眉之际,眼前突然豁然一开,入眼一室冰雪天地,衬着一室夜光壁石,白晃晃地如似幻境。
在这雪色之中,前方冰床上的一袭紫红华服抓人眼球,这万白丛中一点红的意境,恐怕是个人都无法忽视。一地厚雪,如毯而就,叶还君前进几步,直觉寒意侵骨。
华服一袭,沿着冰床汲汲坠地,看似柔软,却已是结霜僵硬。叶还君伸手在那人肩头一握,一手细细的薄冰便滑落下来。不可想象,这样的温度,这止剑宫主真还是活着的吗?叶还君看了一眼冰床上的女子,官如冰雕,颜如雪筑,眉间一缕红纹隐隐而现,整个面庞看上去不过双十年华,只是一身紫红华服太过威严沉重了些。
叶还君取出归一之钥,将那透明泛蓝的宝色塞入花一色的口中。那花一色僵着,不吞也不咽地毫无反应,她的唇腔干燥着,几乎不可能化开归一,叶还君左下四顾不见可用之物,不得已掬了一蓬白雪含入口中,待雪化成水,再小心翼翼地将水渡到花一色嘴里。如此数次,那药才终于进了她的腹。叶还君倚床站着,整个脑袋都被冷寒之意袭得刺痛,他勉强扶起花一色,伏掌于其背,慢慢将自己的真气灌输进去。
真气催动药性,游走经络血道,带着暖意精气,让花一色的颈项脸色慢慢泛出血气。
须臾,她的身体动了动,带着全身的骨骼咯咯响了一阵,好似被封印百年的妖魔将破冰而出,“嗯…”极轻极低的一声呢喃,好似舒服之至的野兽叹息。
叶还君知其已有苏醒之兆,真气一转,缓缓欲收。不想正当他真气收伏之际,一阵强不可违的外力突发而至,那已半离的掌心砰然又被附着回去,叶还君只觉全身气血翻腾,一身真气瀑然倾泄而出,浩浩然全入了花一色的体内。
“你!”叶还君一惊非同小可,连忙使劲稳住真气试图抽离,不想那只手却是被钉在了花一色背上一般,怎样扯拉都不见一松,他越是着急,真气倾泄越快,眨眼间已有目眩神迷之感。
真气相抗来回扯动,带着一室白雪急旋飞掠。
因为万象诀的副作用,叶还君动用的真气从未超过六层,此刻两厢僵持眼见要被吸干榨尽了,哪还顾得了这么多?叶还君眼一闭,照着万象诀第八层心法运转起真气来,寒气于胸冲撞逼得他口涌腥甜,好在一翻腾折转还之后罡气终于渐稳不失了。叶还君此刻却已有愤意,他左手蓄势,砰然一掌打在了花一色左肩之上,借一掌之势,被吸附着有右手掌心猛然拨离,叶还君倒纵三丈,只觉得右手掌心疼痛不已,仿佛其上的皮肤都已被扯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天哪,我的女配花一色乃终于出场了!!!!!我竟然写到二十万字才让你出场啊!
66
破冰 。。。
一声轻笑,紧接一声衣袂破风之声。
叶还君抬头,看到方才还僵如死人的花一色已凌空飞立,叶还君呆愣之际,那花一色袖袍一展,已朝他迎面袭来。华美的衣袂在半空中扩展大开,其上凝结着的薄冰哗然四迸,室内白光一衬,折射点点七彩。叶还君自无心欣赏,他看到的只有花一色那双微寒带笑的狭长凤眼。
“我无恶意……”叶还君还没开口解释,花一色已扑上来箍住了他,她两手扣着叶还君的手腕反剪于其身后,轻笑一声便将脸往叶还君的颈项噌了过去。
叶还君开始不知其意,直到项上一阵轻痛,听到花一色轻声吞咽的声音才反应过来。他眉一皱,真气猛然一荡,那周身伏地的白雪哗然而起,击于四壁时整个石室都涣然一颤。这番真气,十个壮汉也被击飞出去了。可惜,往后直飞而起的只有花一色宽大的华服,她的身体只往后移了寸许,一击之后,扣着叶还君的手腕又紧贴了上来。
叶还君很少发怒,尤其对女人,但现在面对这嗜血无理的花一色,他却是真的怒了。
运势于掌,硬挣出一只左手,趁花一色回抓未得之际,叶还君眨眼捏住了她的下颚,稍一用力,咔嚓一声将花一色弄得下颚脱臼了。花一色嘴巴一松,叶还君趁机旋身而出,临走之际两人砰然对接了一掌,花一色倒退三步,叶还君借势倒纵,眨眼没入了来时的暗道之中。
救人反被人杀,自己救的原来是一条会以怨报德的毒蛇,叶还君想,他有多久没有遇到这么倒霉可笑的事了?
最后一段暗道漆黑无光,叶还君飞掠之际蓄势而起,近得出口砰然击出一掌,这一掌他可没有省力,万象诀反噬而来的寒气几乎让他头脑一阵眩昏。
长玄殿外,冲破穴道的封竞只穿着里衣朝殿内急奔而来。他跑到守殿的众人面前时,瞬间就成功吸引了所有的目光。其中一人看着他问:“封司,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什么?”封竞心中一沉,大声骂道,“我根本没有进去过!刚才进去的那人是刺客!你们他妈的全瞎了狗眼!”他说了拨了刀就要往里冲,那人听他骂了一通却不得其意,见他神色焦灼不禁安慰道:“放心吧,纪公子在道口守着呢,况且没有血牙镯,刺客进不了暗道。”
“谁说他没有?”封竞道,“代宫主的血牙镯就在他手上呢!纪焉那个龟儿子若真在道口,现在恐怕只是一具冷尸了!”他说到此处心下一念:嘿,这倒也不差。
“你说什么?行水的血牙镯在别人手上?”清沥的女子声音传来,封竞心道不好,一转身,果见花知落站在身后。她神色恍惚,压制着激动神色抓住封竞问:“你方才说什么?有行水的下落了么?”
“二……二宫主……”不惧刀剑不畏生死的封竞,对毫不懂武柔美娇贵的花知落是又敬又怕,他立即收敛了慌张的神色,恭敬道,“二宫主不在后厢待着么?天下庄人来乱,您现在这样乱走极危险。大哥无事,长玄这边有我们几位守着您大可放心。”
他“大可放心”四字刚落,长玄殿中突然嘭地一声巨响。
众人惊愕,一个激灵齐齐冲了进去。过得三间,封竞飞身上前一脚踹开里间殿门,一团浓浓土尘瞬间扑了出来,里面清晰传出墙倒砖落的声音,封竞心中一紧,大声唤道:“纪焉!”一个人影应声急来,呯然撞飞了封竞就往殿外急走!仰身摔地的封竞被人急急扶起,他瞧了那人一眼,大声道:“抓住他!他是刺客!!”一声令下,殿内殿外五百守卫轰然一动,众人眼神一凛,紧接一片刺耳抽刀声。
叶还君且行且避,身陷百人围战,加上身负内伤,饶是他身手机敏,要冲出这刀壁剑墙怕也不是一时可成。挪身腾闪,雪青的衫衣在一片沉铠重甲中闪身飞旋,轻如鹤燕,韧如流水,腕上血牙艳镯在他的宽薄袖口隐隐而现,那拆散出的明灭红火,如一把寒剑刃光倏然刺进了花知落的眼底。花知落呆呆看着叶还君,身体一个踉跄勉强站稳,她突然拨开众人朝叶还君跑了过去。
叶还君此时已快退至出口,他得一空隙击出一掌,周身人影轰然急退一丈,叶还君一掠出了人墙。“行水在哪里?你把他怎么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传过来,叶还君得闻之际胳膊已被一双手紧紧抓住了。花知落的手颤抖柔软,与这一干挥刀杀人的守将全然不同,如果她的手让他感受到了哪怕一分内力,叶还君想,他那时定会劈手杀去。
所幸,叶还君回头看了她一眼。
天下第一美人,封行水说,那就是止剑二宫主花知落:纤手一掠可得春华回雪,双目一凝可见桑海秋波,长裙一曳可成千林妩媚。叶还君看了她一眼,问:“花知落?”
花知落一愣。
“想见封行水?”叶还君抓了她的手,“跟我来。”
“二宫主!别听他的!”封竞大声喊着冲杀而来,。花知落如若未闻,叶还群伸手在其肩头一扣,纵身一跃踏过宫上瓦檐一晃消失了。
封竞手中钢刀一甩,啸然而去,叮啷一声击碎了瓦沿,却是连叶还君一片衣角也未及到。他心中怒火悴郁自不必说,大喝一声“等着瞧!!” 愤然捡了长刀就要追去,急跑了几步,却突觉背后一阵诡异的寂默。他慢慢转头,才发现众人此刻全在盯着长玄殿口看。
肃冷无声,人风皆静。
殿口坐着一人,她的紫红暗色华服委地铺扩,如一滩漫地的血液,美艳沉滞着,带着惊心动魄的久违色彩。她怀里抱着一个已死的守卫,如干渴之人抱一壹清泉。她苍凉透明的脸埋在那人的脖子侧边,雪白的长颈在阳光下汩汩而动。
须臾,她抬起脸来,嘴角挂红,未干的新鲜血渍在唇上昏染而开,额上一缕红纹却似得了重生一般,明艳刺目。她缓缓站起,委地的华服如收瓣之花。“等着瞧?”她抿嘴朝封竞一笑,“记住,那是失败者用的口头禅。”
叶还君回到红叶山庄,带着封行水的情人:花知落。
近到主厢的时候,叶还君抬起一脚将门踹开了。旁边的花知被这声响吓了一跳,她看着他,面上有些恐惧:一念之差跟了他出来,却不曾想过万一这人不可信怎么办,理智上说:这人怎么可能可信?!这是封竞口中刺客的唉!
这容姿卓绝的公子,此刻全身上下都在散发着一股“我不高兴”的气息,花知落后悔,但如果再让她回到那般情景中,只怕她还是会选择跟他出来,只因为这人提到了“封行水”。
厢门大开,花知落一抬眼,侧躺在榻上的封行水赫然入目。她身体一颤,急步跑过去缓缓蹲在榻边,她伸手轻捧着他的脸,泪水簌簌而落,轻声温柔地唤他:“行水……行水……”那声音撒着娇,又带着讨好的意味。
这般的温柔,万丈青山都要迎风而倒了。可封行水的脸色却死灰着,如沉睡已久的朽木,默然无声,不解风情。
“你把他怎么样了……”花知落的颤颤地站起来,盯着叶还君的眼带着仇恨的愤怒,“你把他怎样了!”
“没人可以把他怎么样,你应问他是他把自己怎么样了!”叶还君心中一恸,眉一皱脸一偏,竟哗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来。他心中愈加愤怒,上得前去一把将封行水的拉坐而起,化气于指,点于百穴,狠辣的内劲冲击而入,硬生生将封行水给痛醒了。“我……都快咽气了……你怎忍心……如此待我?”封行水青灰的眼睛慢慢开出一条缝,他恍着所剩无几的意识看了叶还君一眼,突然歪了歪嘴笑道,“别说我吓你……我现在能看见知落站在你的身边……”他昏过去的时候就在想,要是临死之际能与知落再见上一面,那该多好。
花知落笑着伸过手去,她轻轻抱着他:“我便是在呢……我一直在……”她的声音温柔细腻,“以后无论你走去哪里,我都会一直在了……”
庄外马蹄忽响,有人声喧沸。
叶还君的眉轻皱而起,走动几步站在了厢门之前。春日的黄昏洒铺天地,金黄柔软的色泽轻抚,在他的雪青衫衣上描出一层淡淡的青黄冷色,他的脸色苍白透明着,如刚从冰窖中站起来的死人,嘴角血迹一衬,更显冷异清弱。
马蹄喧腾,腰中钢刀粗砺锃亮。“呵,终于逮着你小子了。”两日不见的任督风胡茬满腮,脸色兴奋,眼睛发亮。
叶还君瞧着他,嘴角一勾,开出一丝苦色。地面微颤,马嘶啸远,山庄的另一面,封竞带人举刀而来。
“封行水,看看你临死前给我带了多大的麻烦。”叶还君回望一眼,闭眼轻声埋怨。
67
权衡 。。。
这闭眼的半晌,叶还君顺便理了理思绪。
总的来说,叶还君这个人并没有太过分明的是非观念,在不触及自身安全、利益最底线的状况下,他多数的行为会随心而动,这随心而动包括护送封行水来回海雾林,包括独去止剑宫救花一色,这些事情他应下了,并且尽心去做了,这固然出自对封行水的相交之情,但决非因情冲动之举,事实上他为封行水做事时没有一刻不在权衡。
叶还君的脑子就像被一条底线三七分开一样,在底线之上他可以允许自己随情随意,可以允许自己是情圣挚友,任由情感泛滥,别人一句请求,没有回报也好,受伤倒帖也罢,只要他愿意,便无不可之事。但是,一旦触及他的底线,就要一切按理智来了,好处,坏处,利益,生死全排在首位,什么心啊情啊的都必须放置一边不管。他独身一人,这世上没人会为他打算为他着想,所以他必须时刻留着清醒的脑子为自己算计,即使最后做出的决定不免无情甚至残忍,但是心中明白这是理智所致,他便会毫无犹豫去执行。就像当年忍下杀亲之痛在陆云千面前展笑献情,在平天山的枫叶林中忍痛刺杀陆云海一样,即有不忍不甘,但仍做了。
他的“底线”随境况不同而不同,离开九华堡之后这底线变得更加简单:不允许自己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之前与天下庄的任督风出手交恶,与止剑宫主花一色误生嫌隙,这些情况已让他半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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