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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颜倾城-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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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不值眉头微皱,眼中带有一丝困惑不解,郑重的说道:“四皇兄让儿臣转告父皇,说,父皇的机会就在眼前,错过,就再也没有了。”

这话,也是她教他说的,他后来细想,也体会出了她的用意,假作四皇兄的名义,确实是胜算大很多。

一则,四皇兄先天残疾,不可能为帝。

二则四皇兄从不插手朝堂事,凡事都不在乎。

再则,李相爷一派虽然为中立派,但却与四皇兄有着牵连。

无论从哪一个方面来说,用四皇兄的名义都比用他秦不值的名义有用多了,虽然他心里愤恨,但这确是事实。

她的谋算,堪称完美,把所有的人和事都算计在内,一切都是胜券在握。

而且,也只有她才能让四皇兄愿意帮他。

虽然表面上,看似是因为云伯刺杀她,而卖得四皇兄一个情面。

但他和她心里都明白,以四皇兄那日所露的武功,他要想救走云伯,并非不可能。

哪里需要与她交换情面?

靖帝听了他的话,双眼锐利的盯着他,语意不明的说道:“你再说一遍。”

“四皇兄让儿臣进来告诉父皇,父皇的机会就在眼前,错过,就再也没有了。”不知道四皇兄知不知道被利用的事?他不喜欢四皇兄的眼睛,仿佛什么事,他都能看穿洞悉。

如果没有四皇兄,恐怕无论他如何演戏,如何表忠心,父皇不会轻易的相信他。

靖帝盯着秦不值,心里想着安儿这话的可能性,如果没有他的兵符调动大军,短时间内,救他出这禁军重重的凤鸣宫,确实很难。

但是……眼前,安儿是指不值?

“你说你要嫁去浩国?”靖帝紧紧的盯着他的眼睛,不错过他眼中一丝一毫的变化。

事情真的有这样巧?还是这一切都是精心安排的?用来降低他的警惕心?

秦不值也没有移开眼睛,坦然的望着他:“儿臣本来是想着父皇能答应后,就和郡主启程回浩国的,但没想到……竟然发生战乱,儿臣很担心父皇的安危,所以,当四皇兄问儿臣愿不愿意进宫来救父皇时,儿臣不会,也不能推迟。”

她说,这个办法能稍微减低一点父皇对他的防备之心。

当时,他有点担心,万一父皇真的相信了他的话,真的下旨让他前去浩国,那又怎么办?

以他对父皇的了解,他在他心里根本毫无价值,反正他皇子众多,送一个给浩国,又有何妨?

但如今看来,他对她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她何以谋的这样准确?又是如何知道皇后会发动叛变?

“你的意思是说是你四皇兄主动让你进宫来的?”靖帝凝重的问道,对这句话,他很重视。

秦不值心里一冷,但表面上,还是郑重的回答:“回父皇,是,儿臣虽然不明白四皇兄为何让儿臣前来?但儿臣想,四皇兄这样做,定然有他的道理。”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骨子里面如眼前的男人一样,有着冷酷无情的血液,对他这个父亲此时此刻的处境,他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有难过的心情。

他只想着尽快拿到他的兵符。

他也不想想,这里,也就他和他两个人,无论他回答什么,他也不会有机会求证是否属实,不是吗?

他这样一而再,周而三的求证,他的怀疑表现出来,只会让他更恨他。

因为,在他心里,他从来就没有把他秦不值当成是他秦靖的儿子,是有权利继承他皇位的皇子。

他不把他当儿子,他又为何要把他当父亲?

“父皇,那药效很快就要退了,外面的人很快就会醒过来,儿臣不能再留下来了,否则会坏了四皇兄的计划,父皇,您保重,四皇兄说您很快就会平安无事的。”这话都是他说的,但却不是以他秦不值的名义说的,当然也不会有效了。

秦不值看了一眼外面,一边紧张的把脸上的人皮面具贴好,一边安慰着出声,心里则焦急的无法形容,他没有把兵符交给他,他只能用这最后一招,如果他还不相信他,再耗下去也只不过是浪费他的时间罢了。

靖帝不言不语,只是用不明的目光盯着他。

这个儿子值得他信任吗?

他真的只是为了来转告安儿的话?

安儿说,他的机会就在眼前,错过,就不再有下一次。

秦不值就真的不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秦不值转身走了两步,似是想起什么来一样,回过头,从怀里掏出一粒药丸飞快的上前塞入靖帝的嘴里。

“父皇,您在这牢里再等几天,儿臣一定协助四皇子救您出去的,这是四皇兄交代让您服下的药丸,说是可以帮你疗伤,儿臣先告退了。”

秦不值亳不迟疑的转身,虽然他表面镇定如常,但没有人知道他此时的心情是何等的心急如焚和愤恨,跨一步,重若千个沉重的让他仿佛身上压着一块大山。

她精心策划安排,为他铺平了所有的路,但依然改变不了他在这个男人心中的地位。

她,会不会很失望?

正当秦不值心情沉重,背后终于传来了他渴望听到的声音。

“等……等等……”

秦不值心头一阵狂喜。

靖帝决定赌一把,他被秦不值那一句,错过,就不再有机会的话给慑住,尽管他心里的本能直觉让他对自己的这个十儿子的话半信半疑。

疑,是他不相信自己这个最小的儿子,信,是因为他相信自己那个不似是红尘中人的四子。

半信半疑间,他决定赌一次。

秦不值回头,却没有走回到他身前,只是紧张不安的看了一眼外面倒在地上的四人,语气略微急促的道:“父皇,您还有什么事?”

靖帝看到他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喜悦后,原本还在迟疑左古摇摆不动的心,在这刻坚定。

“你过来。”

秦不值眼中露出不解,但还是乖驯的走上前了几步,恭敬的出声:“父皇。”



靖帝盯着他,神情凝重,缓缓的开口:“再靠近一些。”

秦不值依言再靠近了一些。

靖帝压低声音:“告诉你四皇兄,第一封,三尺题,暗中浮,安天地,你只要把它告诉给四皇兄听,他自然会明白的。”以安儿的聪颖,一定会知道这暗寓的。

秦不值心里一怔,但还是很快的点头:“是。”

“去吧,朕等着你们。”

秦不值把四人身上的钱财银子都搜刮干净后,把门锁好,钥匙还原,趁他们快要苏醒时期,赶紧搬离。

四名士兵醒来后,发现自己竟然睡着了,大惊失色,连忙奔到铁栅,看着里面关着的人还在,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还好,地牢门还是关着的,钥匙也在原来的地方。

“哎呀……”其中一人上摸下摸,惊叫出声。

“怎么啦?”

“是啊,怎么啦?”

“我的银子……”

众人一摸,面面相觑一眼后,都是一脸愤愤不平。

“他小贵子什么东西,竟然犯在咱哥几个头上,不给点他教训,他不知道厉害。”

“对,走,禀报娘娘去,就说小贵子擅闯地牢,别说他,就是贵嬷嬷都吃不了兜着走。”

“你们疯了,贵嬷嬷可是跟着皇后四十几年的老奴才了。”一名士兵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靖帝,压低声音道:“反正皇上也还在,咱们要禀报上去,咱们也吃不了兜着走,万一小贵子反咬咱一口,说他是咱们请来的,怎么办?皇后一怒,咱们的脑袋都要搬家。”

“是啊,万一小贵子有贵嬷嬷求情,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先不说皇后会不会放过咱们,就算皇后放过咱们了,以后贵嬷嬷会不会放过咱们?以后还能不能得到重用?这可是咱们的失职。”

“这……”

“算了吧,反正除了咱哥几个的几两银子,别的没损失,咱们还是不要闹大了。”

“反正这银子咱们随时都可以找小贵子讨回来,就当暂时放在他那儿,咱还可以收利息。”

“咦,这样说来,也好。”

四人经过一阵商量,都冷静下来,决定息事宁人,这事和这帐,以后再算。

但他们不知道,正因为他们的疏忽,改变了外面的天。

……

阮心颜挑眉,第一封,三尺题,暗中浮,安天地。

“把你与他的对话,一字不漏全部说一遍。”

秦不值脸色凝重的把在地牢中发生的一切,都一字不漏的述说了一次。

阮心颜赞赏的看了他一眼,他确实有把她说的话听进心里去了,表现的非常好,做大事者,又何须拘于小节?

他的几个兄弟杀兄弑父都做得出来了,他只不过是去坑蒙拐骗罢了,嗯,这回坑的是爹,蒙的是兄,拐骗的是兵符。

这样说起来,其实大家都一个性质!那接下来,趁火打劫也无所谓了,万事开头难,有了开始,后面自然不需要她教,他也会了。

“我仔细想过了,这四句话一无地名,二无人名,那兵符到底在哪里?”秦不值眉头紧皱,时间非常紧促了,刘将军的边关军眼见着还有两天就要抵达苍都了,他必须要这两天之内,攻占皇宫,这样,才能占据主位。

阮心颜结合秦不值与靖帝说的话,微微眯眼,略一沉思后,眼睛一亮,她想,她知道兵符在哪里了。

“莫诀,去把安王府的牌匾取来。”

秦不值微愣,心里仔细揣测了一番外,忽然恍然大悟。

第一封,四皇兄是所有的皇子中,最先封王的皇子。

三尺题,其实就是三字题,那既是安王府三个字了。

暗中浮,就是说这块牌匾后面有浮,此浮就是符,意指兵符。

“安天地?父皇的太子人选是四皇兄?”秦不值阴霾的眯眼,否则,父皇为何把如此重要的兵符放在安王府?

阮心颜摇头:“他只不过是把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放在一个他认为天地间最安全的地方罢了。”安天地,天地安,这靖帝倒也真的不笨。

取得他这几块兵符,她花了多少心思在他身上?安排了多少路?

很快,莫诀就取来了安王府的牌匾。

阮心颜起身,看着这块黑底烫金字的,安王府,三个大字,微微一笑:“小心点,把它拆了。”

当莫诀把牌匾拆开后,里面的东西终于现形了。

秦不值上前一步,全身微微一颤……

一块金黄色的布巾中,里面是三块龙,虎,狗状的金牌。

阮心颜拎起布巾里面的三块金牌,眼中兴味十足。

“龙符,号令镇守在皇宫的四方将领统领的二十万亲卫兵。”

“虎符,是驻守在各城各郡的三十万大军。”虽然叛变的有大半,但还留了十数万,收获也算不错了。

“郡主,那这狗牌呢?”明月不解的问道。

阮心颜挑眉,看着手中的狗牌,晃动了两下:“挂哮天犬身上,倒正合适。”

婉儿扑哧一笑:“狗代表着忠诚,也意为主子守门的寓意,自然是镇守边关的兵力,但是现在看来,恰恰是最忠诚的全数叛变了。”

“那说明养狗的人不会养狗,狗对肉和骨头的嗜爱,超过了它对主人的忠心。”阮心颜唇角上扬,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立在一旁神情激动兴奋的秦不值,似笑非笑的说道。

其实无论养什么宠物,道理都是一样的,会养的人,才能养出不敢咬主人的宠物出来。

至于这只狼……

“奴婢相信哮天犬就不会背叛。”明月听闻谈狗,低头看着蜷缩在主子脚边,乖驯如兔的哮天犬,想起郡主驯服它时的手段,忍不住搓搓手臂,心有余悸的出声道。

在场的人都微讶的看向明月,再看向哮天犬,不由得有些好奇,这只恶狗是如何被驯服的?

除了明月和清风,其余的人都不知道哮天犬为何被驯服的如此之神奇。

阮心颜挥挥手,哮天犬立马站了起来,朝他摇晃着尾巴。

哮天犬和秦不值不同,秦不值是人,有人的思想和欲望,她想要把秦不值驯服成哮天犬,确实是个难题。

她会尽全力试试,实在不行,那就只能除掉了,毕竟当初她说某人养虎为患,她可不想未来有一天,某人说她养狼为患了。

秦不值看着她手中的三军兵符,心里不能说一点都不紧张,但是他也知道,现在的他就如同她养的哮天犬一样,只有听话乖驯,让她满意,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阮心颜抬头看了他一眼:“这三军令符,王爷打算如何用?”

秦不值沉默片刻后:“当务之急,是要名正言顺,号令三军,平定城下之乱。”

……

兵,贵在神速。

正当三皇子,五皇子两军正在全力攻击大皇子的拥护兵时,十王爷秦不值手持皇上的三军令之虎符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命令在等候皇上兵符的各忠诚将领,要他们即刻出兵联合三皇子,五皇子歼灭大皇子的叛军。

驻扎军虽然惊愕于虎形符的持有人竟然是皇上最不受宠的十王爷,但是军人的天职也让他们对虎形符令有着崇高的敬意和忠诚。

很快,就整顿兵力,围捕歼灭叛军。

这一变故,不只是大皇子一时反应不过来,就连三皇子,五皇子都愣是半天无法回神。

局势,瞬间逆转。

当命令下达后的三个时辰后,秦不值才手持龙形符,调动了镇守皇宫的四方将领,以‘诛后,护驾’的名义攻打皇宫。

……

秦或发了狂似的冲进了地牢,劈开了牢门,手中的剑架在了靖帝的脖子上,眦睚欲裂的怒吼:“为什么?”

他情愿把兵符给秦不值,也不愿意给他,为什么?

听着外面的厮杀声,靖帝眯眼,看着站在眼前,在自己心里,一直有着嫡长子地位的大儿子和一旁脸色惨白的皇后。

这么多年来,他们母子在他心里的位置,无论他有多少皇子,有多少后妃,他们母子的地位都无人能代替。

可是也正是他们,让他的心隐隐作痛。



让他如何能接受他们母子的杀夫弑父之举?

“或儿,不管你做了什么,朕都会饶你不死。”

秦或大笑,绝美的脸上不知是痛还是泪:“饶我不死,父皇,事到如今,你要如何让我相信你会饶我不死?别骗我了,骗了我这么多年了,你不累吗?”

“报……启禀大皇子,十王爷带着兵已经攻入了凤鸣宫。”地牢外,传来了焦急的报禀声。

刘皇后如同突然被抽了灵魂一样,跌坐在地上,完了,一切都完了。

靖帝心头有些安慰,他赌赢了,不过,他还不能掉以轻心,难免这两母子不会狗急跳墙。

秦或现在反倒不急了,收回剑,他扶起地上的皇后在一旁椅子上坐下。

“秦不值?哈哈哈……”

秦或对天狂笑了几声后,突然慵懒邪笑的说道:“父皇,你以为秦不值会救你出去?我告诉你,这世上最想你死的人,就是秦不值了。”

“儿臣就让你看看,你信任的秦不值是不是真的会救你出去,而我……也想看看,秦不值是如何杀兄弑父!”他输了,不是输给了秦不值,而是输给了轩辕砚!

024后顾之忧

听了秦或的话,靖帝心里咯噔了一下,心里百转千回,但表面却不得不佯装镇定。

凤鸣宫外面,四城门将领带着大军势如破竹,很快就攻下了皇宫。

秦不值不留痕迹的退了开去,他要比四方将领先一步前往凤鸣宫,要清楚皇后和大皇子究竟有没有动手,否则,他必须得‘处理’了。

而此时的地牢。

听着地牢外面传来的脚步声,秦或细长的凤目轻挑,有着说不出来的撩人风情,他似笑非讽的回眸:“呵呵,十皇弟终于来了,为兄等你多时了。”却在触到来人时,脸色阴冷了下来。

阮心颜看着他瞬间冷淡下来的脸色,似笑非笑:“怎么?大皇子很失望?”看来,她的出现让他很失望。

靖帝心里一震,看着拥有一张宁静详和的面容,站在地牢门边,笑看着他的女人,嘴里说着让他浑身发寒的话。

“靖帝在等你的四位心腹将领?那恐怕你要失望了。”

再笨,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靖帝此时睁大到极限的眸瞳,完全诚实的呈现出了他此时的心情。

阮心颜听着外面的动静,淡淡一笑:“莫诀。”

“是。”

……

当秦不值赶到地牢的时候,却惊现地牢里,空空如了。

“十王爷。”身后传来了四方将领的声音,秦不值沉痛的转身:“本王还是来迟了一步,父皇定是……”

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秦不值悲痛大哭。

四方将领看着这间地牢,想着皇上就是被关押在这里,他们脸上怒火狂烧。

“没想到大皇子竟然如此人面兽心。”

“皇上定然是被大皇子挟持走了,你看,这铁链刀口整齐,分明是被利刃斩断的。”其中一人较为细心,上前查看,发现了问题。

“这么说来,他们现在一定还在皇宫内?”

“对,皇上一定还在皇宫内,咱们搜。”

“搜,仔细搜,就是把皇宫全翻个底朝天,也要把皇上找出来。”

四名将领都恨恨不平,语气坚决。

“十王爷,咱们还是先找到皇上先。”

秦不值站直身,神情坚韧而凝重:“那本王就倚重各位将领,务求把父皇救出,本王担心大皇兄狗急跳墙。”

“是。”四名将领都郑重的抱拳,然后急步离开地牢,前去追踪搜索。

秦不值微微低下眸子,是她吗?皇宫四门都被封锁了,只有那条密道……

三皇兄,五皇兄都在城门外,他已经下令封锁了整个苍都,他们根本不可能出现在皇宫。

只有她才有时间,有能力赶在他的前面。

等到镇守边关的刘将军带着大军压境的时候,大皇子的军队已经全部歼灭了。

因为城门的封锁,根本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又是如何,所以不敢轻举妄动,而是与三皇,五皇两军对峙着。

而此时,京城郊外一处偏僻的小院。

阮心颜淡然的坐在首位上,看着底下的几人。

刘皇后面如土色,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绝望。

秦或半敛着的眼眸,旁人看不出他此时在想什么。

靖帝在一旁,神情已经镇定下来,他冷冷的看着阮心颜:“你把朕带到这儿来,究竟想干什么?”

阮心颜淡然无声,只是悠然的品着杯中的香茶。

“郡主,属下已经请王爷过来了。”莫诀的身影出现在门庭前,恭敬道。

阮心颜唇角微微一弯,却依然没有出声。

靖帝等人听闻莫诀的话,都猛地回头,看着那个背着阳光而来的小小身影,他身后的阳光似是涂上了一层金釉,投射在他身上,让人不得不眯眼看着他。

秦不值缓步而来,不意外的看着厅中的几人,四位将领搜查了一个晚上,都没有在皇宫发现他们的踪影,天色刚亮,如他所料,莫诀出现了。

“儿臣参见父皇。”秦不值看着坐在一旁的靖帝,倒是很恭敬的行了个礼,这是最后一次他唤这个男人为父皇了,最后行一次礼。

靖帝看着他如此恭敬的神色,心里惊疑,难道不是他让阮心颜把他抓过来的?

阮心颜放下手中的茶杯,淡声道:“王爷,打算如何?”

秦不值露出一抹孩童般纯真的笑容:“一切交给王妃处置。”

秦或微垂的眸帘轻动了下,嘴角勾出一抹暗嘲。

靖帝激动的上前,狠狠的抓住了秦不值的衣襟,怒道:“你这个逆子,你……你竟然勾结……这个妖女,背叛阜国,竟然把自己的父皇拱手相让于她人鱼肉,你……你这个畜牲,我杀了你。”

秦不值狠狠一推,靖帝被他推倒在地。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秦不值,或儿说,秦不值是这个世上最想你死的人……

秦不值冷漠的看着他:“拱手相让于她人鱼肉?你不也正是如此,把我拱手相让于他人鱼肉?我是跟你学的,你应该高兴,至少我青出于蓝。”

“你……”靖帝一口气哽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只能如同中风似的眼瞪着他。

“当你命令你的禁军把我的母妃刺死的时候,让我眼睁睁的看着她在我面前被刺成无数个窟窿时,我就发誓,今生今世,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曾经那样对我。”

靖帝粗喘着气,瞪着秦不值的两眸暴突的吓人。

秦不值在阮心颜的身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轻笑出声:“我能活着,有多艰辛,你视而不见,你恨不得我死,只因为我的母妃带给你屈辱,呵呵,真是有趣,你却从来不想着,这一切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谁让你好色呢?后宫众妃嫔无数,却还没脸没皮的迷上一个青楼女子。”

“不顾朝堂反对,不顾声名,硬是把她纳入后宫为妃,还可笑的封她为月妃?哈哈哈,月妃,月,高贵,皎洁,是吗?”

“畜牲……”靖帝脸色一阵红,一阵青,一阵白。

秦不值突然起身,狠狠的踹上他一脚,脚踩在了他脸上,用着恨入骨的眼神盯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既然当初你已经不顾帝王之威,把她接进了宫,为何,又要后悔?都已经纳为月妃了,为何不把德妃之位给她?”

靖帝不敢置信的瞪着他,这是他的儿子,可是现在他在做什么?他用那双仇恨的眼睛盯着他,用脚踩在他这个父亲的脸上质问着。

“你……畜牲,你就不怕天打五雷轰……”

一旁的刘皇后看着眼前的人伦悲惨一幕,她无声的笑了,笑的悲痛欲绝,她以为自己早就没有泪了,但此时,她的泪是为了什么?

为他,还是为自己?

如果当年,他没有当上帝王,他依旧是个靖王,那么今时今日,她和他也不会走到今天的下场。

命,真是命,她不信都不行了。

“天打五雷轰?”秦不值轻喃,然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笑,大笑出声,一个才十岁的孩子,仰头大笑,这个画面无论怎么看,都是诡异而疯狂的。

好半响,他才突然止住大笑,盯着靖帝摇头:“如果天有眼,又岂会让我成为你的儿子?如果天有眼,又岂会如此对我,它既无眼,又何惧他天打五雷?”

“你……逆子……”



秦不值收回脚,走回到座位上坐下,身姿慵懒而邪恶,冷冷的目光扫了一眼一旁沉默不语的秦或,最后再度落在靖帝身上。

“秦或是你的儿子,秦觉是你儿子,秦克是你儿子,我秦不值也是你儿子,为什么我不能跟他们一样,得到公正公平的待遇?他们可以视皇位为己,我为何不能?”

阮心颜饶有兴味的看着这一幕,能亲眼看到这样的画面,确实不枉她费心费力了。

周考王姬叔袭,杀兄周哀王姬去疾。

前赵昭武帝刘聪杀兄刘和。

后凉灵帝吕纂,杀兄隐吕绍。

南朝宋元凶刘劭,杀父宋文帝刘义隆。

郢王朱友珪,杀父后梁太祖朱温。

后梁末帝朱友贞,杀兄朱友珪。

南汉中宗刘晟,杀兄刘玢。

隋焰帝杨广,杀兄弑父。

唐太宗李世民,玄武之变……真是数不胜数,这皇权社会,其实是是何等的矛盾,多少帝王口口声声以仁义孝治天下,却又制造出一个又一个人伦悲剧。

靖帝仿佛片刻间苍老,他倒在地上,喘息着。

一双脚停在他面前,他抬头,看着立在他身前的皇后,看着她眼中的泪花,突然间,他的记忆回放,他想起了他娶她时的那个画面。

那时,他们都年少,却心纯如雪,没有权势,没有背叛……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夫不夫,父不父,母不母,子不子。

刘皇后回头看着秦不值,淡淡一笑:“到了今天,或许十爷根本不在乎杀兄弑父了,但是本宫依然想和十王换一个情面,或许十王恨本宫,但如若不是当年本宫一句话,也不会改变十王的命运,也不会有今天胜利在握的十王。”

秦不值皱眉,他已经料到皇后想要说的是什么了。

“十王如今拥兵自重,就算十王可以号令三军,但……本宫兄长手中,兵力三十万,三皇、五皇还在虎视眈眈,他们各自拥兵自重,如果没有本宫兄长的兵力相助,十王想要登基,不是不能,但也不易,最后胜负谁又会知道?”

刘皇后停顿片刻后,回头看着地上靖帝。

“或许本宫所说的,有郡主有一旁相助,平定三皇、五皇都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皇位依旧会是十王的,但……”

阮心颜挑眉,聪明的女人!

“但三皇、五皇都不是蠢人,他们都聪明精明,他们会想方没法追查这一切,如果有一天,十王弑父,被偈于天下,三皇、五皇发兵讨伐,那十王又当如何自处?”

刘皇后看了秦不值一眼,缓缓的起身,走到阮心颜面前,直视着她,一字一句道:“养虎为患,郡主以为如何?”

阮心颜轻笑,这个女人,她是真的欣赏了,只是可惜,她太过相信她爱的男人了,如果在秦觉,秦克冒出头的时候,她动手了,那么就不会有今日的失败了。

秦不植垂眸,掩下眼中的厉光。

“所以?”阮心颜很合作的挑眉询问。

刘皇后看向一旁的秦不值:“本宫替十王除去后顾之忧,换我儿一命。”

秦或猛的睁眼:“母后……”

靖帝闭上眼,眼角滴下两滴泪!

秦不值低头不语,良久后,他才抬头,看着坐在一旁看戏似的人:“王妃以为如何?”

阮心颜轻笑:“如果由皇后出手代劳,王爷确实没有了后顾之忧,留下大皇子,虽然也是一个不小的隐患,但三皇子,五皇子如今拥兵自重,如果王爷能收服大皇子为己用,让大皇子去克制三皇子,五皇子的权势,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这也能让皇上有周旋的余地。”这样一来,阜国的国情,依旧是混乱无比,不过,这正是她要的,她扶狼上位,自然也要防着养狼为患。

秦不值垂下眼,她要留下他们来克制他,从现在开始,她就开始了对付他……

“那本王听王妃的。”如果这是她想要的,那他不会忤逆她,哪帕他明知道她留大皇兄的用意,以后,他有的是时间,总有一天,他会向她证明,他值得她对他好。

阮心颜淡笑不语……

……

靖帝死在了自己发妻的手中,也不算冤枉,国不可一日无君,由李相爷出面,拥立十王爷为帝,再加上三军兵符,皇宫二十万禁军,城下十数万各城郡的镇守兵力,再加上皇宫以及整个京城苍都,都被秦不值掌控。

他为帝,自然也算是名正言顺。

反观大皇子秦或,虽然皇上是皇后所杀,但他终究很难撇清关系,所以就算护国将军刘将军手中拥兵三十万,也不敢轻易再发兵,毕竟皇上是死在皇后手中。

尽管让秦不值出人意料的做一个现成的皇帝,但三皇子秦觉和五皇子秦克,也都暂时无话可说。

当然,他们不得不暂时封口的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秦不值手握三军兵符,能号令整个阜国的兵力,就连他们手上的兵力,严格来说,也属于秦不值了。

更别说,皇上的心腹将领皆拥他而帝,秦不值手中拥有的兵力近四十万了。

虽然他们联合边关兵力也有十几万,但要和秦不值打,两人必须和前面攻打大皇子时,联合。

可是如今这局势,他们再出兵,就是迸,就是反了。

先前大皇子母子劫持父皇,他们拥兵计伐,自然是一呼百应。

但如今……

再说,刘将军的三十万大军也还在一旁驻扎着,没有动静。

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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