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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栖梧-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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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奴婢看,还是告知老夫人的好,少爷向来孝顺,有老夫人压他,断不会如此过分了。”

方紫络沉吟半晌,徐徐道:“不,我了解战驹的脾气,如此做只会令他愈离愈远。此事你不要插手,老夫人问起,你只管说一切都好。”

盈玉只好应诺。

可是,慕容逍开始夜不归宿。

盈玉暗中打听到他竟然时常光顾待月楼,眠花宿柳已是常事,不由替方紫络抱屈,却又不敢声张。

如此竟是数月。

这日午膳,老夫人审视着方紫络的脸色,关切道:“紫络,你近日是不是胃口不太好?吃的不多呀。”

方紫络淡淡一笑,道:“有一点,不妨事。”

老夫人含笑问道:“到底多久了?”

方紫络拨着碗中的米饭,心不在焉道:“不甚清楚,大概一个月了。”

老夫人喜道:“待会儿叫张大夫看看,快过年了,你是岛主夫人,许多事少不得靠你操劳呢。”

方紫络微微一笑,道:“紫络知道。”

老夫人望向一旁沉默进食的慕容逍,忍不住笑道:“傻小子,你可能要做爹爹啦!”

那二人同时愣住。

“怎么?都傻了?”老夫人呵呵直笑。

慕容逍神色怪异,方紫络则低垂着头,手指紧紧捏住筷子,仍止不住发颤。

老夫人兀自喜滋滋叫道:“桑莫,你去将张大夫叫来,就说少夫人不舒服,请他号号脉。”

桑莫刚应一声,方紫络突然出声唤住他,对老夫人道:“奶奶,不必叫张大夫,我没有……”

老夫人不听,笑道:“你不必害羞,奶奶是过来人,一看你的样子便像有喜啦!”

“奶奶,”方紫络面有难色道:“紫络也想替奶奶生个重孙儿,但……”她瞟了慕容逍一眼,凑近她,轻声道:“我月事刚过,因此不可能……”

老夫人呆了半晌方失望的“哦”了一声,哑口无言。

独自回到寝房,方紫络一直在梳妆镜前呆坐。盈玉不敢打扰她,只在外间做着女红。突然,内室传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巨响,吓得她慌忙奔过去。只见方紫络将梳妆台上的铜镜、瓷瓶、漆盒等尽数扫落在地,正举起一个四方鼎砸向一组屏风。片刻间,整个寝房已如战场。

盈玉立在门口,一声不敢吭。待她砸累了,躺上床睡着了,方才轻手轻脚的收拾残局。

方紫络一觉醒来已是深夜,正觉口渴,忽听得有巨大的撞门声轰然传来,忙出门去看,只见书房门户大开,房门犹自来回扇动,似有人刚刚闯入。

她心念一动,披衣走了进去,果然见到慕容逍酒气冲天的倒在方榻上。她关上房门,坐在榻沿上,看着他酡红的醉颜,伸手轻轻抚了上去。

慕容逍忽然睁开眼,恍恍惚惚的望着她。

方紫络温柔一笑,轻声道:“你累了,睡吧。”在他额际轻轻按摩。

慕容逍闭上眼,片刻后又睁开,忽然一下抓住她的手,翻身将她压在榻上。

方紫络一惊,眼前一暗,令她窒息的亲吻便铺天盖地而来。她喘不过气,从未有过的激情伴随着沸腾的血液急速燃烧,瞬间卷走她的魂魄。

她闭上眼,等待这迟来的洞房花烛夜。

可是,就在罗裳半褪时,她朦朦胧胧听到他口中喃喃唤着:“婴雀,婴雀……”迷梦一下子惊醒,恍如一盆冷水浇熄一团大火,她浑身僵硬,心口冰凉。

“我不是婴雀!请你看清楚!”她一下将他推开,踉跄着奔出书房。

久蓄的泪水终于倾泻而下,她趴在梳妆台上不知哭了多久,直至星光暗淡方才坐直身子,满面狼籍的拿过一把剪刀,颤着手,在手臂上划下一道深深的血口,而后咬紧嘴唇,让那剧痛逐渐麻木心智。

天亮后,她收拾好一切,若无其事的走出寝房,命盈玉做好解酒汤,端到书房。

慕容逍依旧未醒,她拧来温水帕子,细心擦拭他的面庞,慕容逍翻个身,醒了。

“来,喝了这个。”她如往常一般服侍他喝下解酒汤,含笑道:“不是我阻拦你喝酒,只是如此喝法对身子不好,一定要适可而止。”

慕容逍揉着太阳穴,照旧一言不发,对昨晚之事毫无印象。

方紫络不在意道:“你看,首先便是头痛,何必如此?倘若你想喝,我陪你喝,我的酒量也不小。”

慕容逍掀被下来,径自取水梳洗。

“还有,我们大仇未报,倘若你整日泡在酒缸里,如何手刃亲仇?你不会忘了报仇之事吧?朝廷此次大败,定会再派沈峻峦父子上阵,这是我们的机会。”

慕容逍将布巾搭在水盆架上,转身欲走,被她从后紧紧抱住。

“别走,战驹!我都听你的,哪怕你说不想报仇了,我也听你的。我们就找一处世外桃源,与奶奶一起相依为命,不再理这凡尘俗世,好不好?我们远离这一切,好不好?”

方紫络哽咽着,却感觉慕容逍的身躯逐渐寒冷、僵硬,她抱着他,便如抱着一根冰雕。

“战驹?”她转到他身前,仔细审视他苍白的脸,说不出话来。

“不报仇,便不是我慕容逍!”他终于挤出这句话,推开她便走。

方紫络呆怔怔着,伸手掐住臂上的伤口,痛得闭上眼,终至毫无感觉。

不久,方紫络终于从盈玉口中得知慕容逍时常夜宿青楼之事,忍无可忍,在那晚闯入待月楼。

老鸨一见她即吓得魂飞魄散,一溜烟的奔进慕容逍的厢房,气喘吁吁道:“岛主,夫人闯进来啦!”

慕容逍正斜卧在香喷喷的绣床上,观赏几位美人弹词唱曲,闻言,连眉毛亦未动一下,波澜不惊道:

“来就来罢,继续唱。”

话音刚落,厢房的门被轰然撞开,方紫络怒火熊熊的立在门口。

……………

第五十七章 旁观未必清

“夫人请进。”老鸨陪着笑脸道。

方紫络将她用力推到一旁,裹挟着一身寒气走了进去,冷眼在数位美人面上一一扫过,众美人顿觉寒栗满身,一个个欲躲入慕容逍怀中。

慕容逍坐了起来,左拥右抱,神情自若,根本无视她的存在。

“战驹,你不要太过分!”方紫络终于咬牙挤出这句话。

“过分?”慕容逍冷笑一下,也不看她,兀自与怀中女子亲热。“你不就是想嫁给我?我已成全了你,你还有何不满意?”

方紫络的眼睛红了,气得说不出话来。

慕容逍怀中的女子妖娆的冲她一笑,软绵绵道:“岛主不喜欢母老虎,夫人还需好生修炼修炼。”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方紫络面色发青,目光威胁道。

那美人竟不怕她,一面搂着慕容逍的颈项,一面抿嘴儿笑道:“我们姐妹害得夫人夜夜独守空房,十分过意不去,正想去宫中向夫人赔罪呢。夫人就不要生气啦,好像我们姐妹夺了夫人的宠一般,又酸又臭!”说着以丝帕在鼻间轻拂,笑得愈发娇艳。

方紫络眸子一眯,冷冷道:“你以为我不敢将你如何么?”

那美人更紧的贴进慕容逍怀中,风情万种道:“那就要看岛主干不干了。”

一把火烧得方紫络彻底失去理智,她几步跨过去,将那美人自慕容逍怀中一把拽出来,用力甩了出去,重重撞上门板,跌落下来。美人四肢断折,晕死过去。

老鸨惊叫一声,却不敢动。其他美人亦吓得僵住。

方紫络冷笑道:“我看谁还敢多话!”

慕容逍一脸漠然道:“你最好不要管我的事。”

“这不是你的事!”方紫络蓦然大喊。

慕容逍置若罔闻,起身向外走。

“到底发生了何事?如此热闹。”门口忽然出现了程立雪,身畔跟着战战兢兢的盈玉。

“小姐!”盈玉奔进去,扶住毫无血色的方紫络,走了出去。

望着主仆二人离开的背影,程立雪好奇道:“这叫什么?抓奸?方才盈玉跑到我家,说是紫络怒气冲冲的直奔了待月楼,她怕出事,叫我跟了来。不过,好像好戏已经过去了?”他望着昏死在门边的美人,啧啧道:“好可怜,紫络的怒火可不是好惹的。”

慕容逍冷冷道一声:“无聊。”便欲出屋,突然发现程立雪身后一个人影躲躲闪闪,若隐若现。“那是谁?”他问。

“啊,”程立雪一把将身后的人拽了出来,含笑介绍道:“她叫简漪,很可爱罢。”

慕容逍顿时对上一双圆滚滚有如黑夜一般的眸子,一下子呆住。

“咳咳……咳咳……”程立雪咳了数声,方将他的神智唤回。“我找了好久方才找到她,你莫要弄错了。”

慕容逍漠然的望向他处,道:“请你将她领远些。”疾步而走。忽又回过头来,对呆立的老鸨道:“告诉你的人,此事不许张扬,我不希望老夫人听到一丁点风声。”

老鸨连忙点头,看着他转身离去。

“这个人好可怕。”简漪惶然的望着慕容逍远去的背影,挨紧程立雪,不解道:“他为什么讨厌我?”

“他不是讨厌你。”程立雪喃喃道。

“分明就是。”

“好好,是就是。那你日后可要离他远些,愈远愈好,否则稍不留神便会被他害了。”程立雪吓唬她。

简漪果然如只小兔子般吓得一动不敢动,睁着两只黑眼睛无辜的望着他。

程立雪忍不住捏了下她的面颊,笑叹道:“你与小麻雀一般可爱。”

“小麻雀是谁?”

“呃,一只鸟,方才那可怕的人养的一只鸟,不过已经飞走了。”

“我只听说有人养黄莺儿,养八哥养鹦鹉,哪有人养麻雀的?”

“所以说,那人不但可怕,还很怪,总之你莫理他便是了。”

简漪频频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慕容逍极少再上待月楼,却变得愈发忙碌起来,经常宿在学馆,亲自操练众学子。

不久,风云学馆正式改为兵营,愈加严格规范,众学子亦升格为士兵,并且阔大了范围,岛外居民亦可加入,很快人数突破数千,直逼一万。士兵们每日严加训练,只待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老夫人曾不安的道:“你已然成亲,怎可还像从前一般住在学馆里?你要赶紧给奶奶一个重孙儿才是正经。”

他只说:“我要报仇。”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老夫人唯有叹息。

终于听闻沈峻峦赶来山东平叛的讯息。慕容逍率领精兵五千,渡海登岸,前往山东边境,主动迎战。

到了两军对垒的那日,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二人笔直的瞪着彼此,一个寒冷得能将海水冻结,一个愤怒得几欲燃烧,也不搭话,催马挥刃便战在一处。

二人身后的千军万马皆瞠目结舌,不知他们的统帅何以如此激动,竟先行单打独斗起来,只好静静观战。

“沈峻峦,我等你很久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慕容逍长剑抵住沈峻峦的兵刃,冷冷道。

“杀父之仇?”沈峻峦眼睛血红,狂笑一声,道:“慕容逍,你还有脸向我报杀父之仇?雀儿与我成亲时已非完璧,我沈峻峦先要向你报这夺妻之恨!”

“夺妻!”慕容逍目光如刀,狠狠刺了过去,咬牙切齿道:“好一个夺妻!今日你我一并了结!”说罢,挥剑向他胸口刺去。

沈峻峦亦不甘示弱,连连反击,但闻马蹄得得,金石相击,二人愈战欲烈。

众人正看得惊心动魄,突听一声娇喝:“住手!”

众人不约而同的望过去,只见一匹快马正飞奔而来,上坐两名女子,到得跟前,相继跃下,竟赫然是婴雀与毓秀公主!

傻住的不止慕容逍与阵前观战的程立雪,便连沈峻峦亦半晌动弹不得。

“雀儿,你……”他望着二女几乎一般大的肚子,骇然道:“你们居然大着肚子骑马?”

婴雀靠在马腹上喘息了一阵,道:“为了阻止你们开战,我们顾不了那么多了。”

“胡闹!”沈峻峦蓦然大吼,俊美的脸涨得通红。

“峻峦哥哥……”

“卫兵!赶快叫辆马车来!送二位夫人回府!”

“不!”婴雀大声回绝。

“雀儿!”沈峻峦满面怒容。

“峻峦哥哥,”婴雀握住他的手,眼泪汪汪道:“求你,不要开战。”

“雀儿,这是皇命,不是我能左右的!”

“但你完全可以称病不出,而且你也不必亲自上阵。”

“是他!”沈峻峦蓦然一指对面的慕容逍,“是他先向我挑衅,口口声声要报杀父之仇!”

婴雀自始至终未看向慕容逍一眼,此时毓秀公主轻轻碰了碰她,在她耳畔悄声道:

“他一直盯着你,样子很可怕。”

婴雀面色一冷,兀自望着沈峻峦,脆声道:“暂且收兵罢,这仗谁愿打谁打去。我与公主都不希望孩子生下来见不到父亲。”

“那你保证不再乱跑?”

“嗯。”

“好。收兵!”沈峻峦一声令下,官兵俱退。

“小麻雀!”程立雪终于叫了出来。

婴雀回过头,眼光掠过慕容逍,冲程立雪微微一笑,还是从前一般模样。

沈峻峦挡住她,小心的将她与毓秀公主相继抱上马背,再一跃而上,紧紧护住二妻,徐徐离去。

慕容逍木雕般看着敌军完全散尽,直至身后的段天福小声提醒:“岛主,敌军都撤了。”方才动了一下马缰,沙哑道:

“撤。”

“是。”

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回到营地。

当晚,程立雪早早的便闪人。慕容逍命清明抱来一大坛酒,直喝了个底朝天,依旧清醒未醉。

“清明!换酒!”

帐外的清明听到呼喝,顿时愁眉苦脸。那酒他确实做了手脚,他担心大敌当前,倘若那沈峻峦来个回马枪,自己主子正喝的酩酊大醉,岂不坏事?

可是主子非醉不可!

清明硬着头皮抱来另一坛酒走进大帐。但见他家主子正坐在地上,背靠长案,手中犹自握着酒杯,怔怔出神。

“少爷?”他轻叫。

慕容逍回过头来,清明惊骇的发现主子脸上竟然有着亮闪闪的泪痕,不觉呆了。

“少爷,您这是……”

“拿来。”慕容逍招手。

清明将酒拿过去,小心劝道:“少爷,您已喝了不少了,这酒后劲颇猛,还是保重身体要紧。”

“清明,”慕容逍忽然抬眼望着他,“你说,我这个人是否不可信赖?”

清明一愣,“少爷这是什么话?少爷可是万民拥戴的岛主,怎会不可信赖?”

“是么?那为什么她要离我而去?”慕容逍眯起雾气蒙蒙的眸子,空茫的问。

清明自然明白主子口中的“她”所指为谁,但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这复杂难懂的儿女私情?他清明小小一个贴身仆人,岂可妄下断语?只好为难的摇头。

“你也不晓得?”慕容逍含泪一笑,徐徐垂下眸子,“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怎么你也不晓得?”

清明苦笑。他可从未旁观过,既不清,亦不明。到此刻,他也搞不清那二人的关系到底是如何发展起来的。

………………………………………

第五十八章 酒祭温柔乡

那酒的后劲果然够足,慕容逍渐渐陷入恍惚状态,口中含糊而语,终于睡了过去。

次日醒来已是晌午,听得帐外颇为热闹,他揉着刺痛的太阳穴走出大帐,惊讶的发现士兵们正熄火收帐。

“少爷,刚刚接到最新讯息,沈峻峦已称病回京,战火已停。”清明高声报告。

“回京?”慕容逍喃喃道。

“是。据说是因其中一位夫人忽感不适,沈峻峦已无心恋战。”

“哪位夫人?”慕容逍倏地回过头。

“这……好像是小麻雀夫人。”清明踌躇不安道。

慕容逍沉默半晌,静静道:“回岛。”

回到兜魔岛,程立雪向老夫人汇报了战况,可以说两军未交一兵一卒,只两位统帅拼杀了半回,还被两名孕妇阻止了。

“你是说,竟然是小麻雀赶来阻止了他们?”老夫人蹙眉道。

“正是。”

“她居然阻止逍儿报仇。”

“呃,我想,她是不想看到他们两败俱伤。”

“你倒会替她说好话,”方紫络冷冷道,“战驹报仇心切,定然不会手下留情。而她是沈峻峦的妻子,自然不愿自己的夫君受伤。”

程立雪不语。

苏宁儿则心直口快道:“可是,倘若战驹哥哥杀了沈峻峦父子,小麻雀岂不成了孤儿寡母?万一战驹哥哥心生怜悯,将她带回来怎么办?”

方紫络狠狠瞪过去,暗骂:“乌鸦嘴!”

老夫人肃然道:“逍儿岂会如此乱来,收留仇人的妻儿?不可胡言乱语!”

方紫络扫了一眼低下头去的苏宁儿,面无表情道:“斩草要除根,否则后患无穷!”

程立雪大惊失色,难以置信的瞪着她。“你是要战驹杀了小麻雀的孩子?”

“难道要留着他将来替父报仇么?”

“没想到你如此狠心!”

“这是生存之道。”

“为了自己的生存,便杀害一个无辜的孩子?”

“当时是孩子,长大了便是敌人。何不先下手为强?”

“战驹绝不会做出如此残忍之事!”

方紫络淡然一笑,望向凝眉思索的老夫人。

“以逍儿如今的仇恨之心,也不是不可能。人一旦失去冷静,没有什么做不出来。但杀死一个小婴儿,仍是过于残忍了些。”老夫人喃喃道。

“奶奶!”方紫络吸了口气,突然道:“那就马上杀了小麻雀,趁孩子尚未生下来!”

众皆骇然变色。

程立雪怒极反笑,点头道:“好好,我马上将你的好主意告诉战驹,让他即刻采取行动!”拂袖而去。

程立雪怒气冲冲的来到慕容逍的书房,将一柄长剑“叮”的扔在他脚边,以从未有过的冰冷语气道:

“你若真想报仇,马上去杀了小麻雀!”

慕容逍自方榻上坐起来,茫然的望着他。

“你杀了沈峻峦之后,倘若不杀了小麻雀,他们的孩子定会再找你报仇,不是么?你的夫人说了,斩草要除根!奶奶也认为你会如此做,连我也开始怀疑了。你不是恨死了小麻雀?别以为你不说我便不晓得!不管那几个月发生了何事,小麻雀最终离开了你,嫁给了沈峻峦,这足以使你恨她入骨!”

“请你闭嘴!”慕容逍下颚紧绷,眸中翻滚着山雨欲来的怒潮。

“我还没说完呢。”程立雪毫不动容,“我不管你如今有多恨小麻雀,倘若你敢伤她一根汗毛,我程立雪便没有你这个兄弟!你就与你的夫人在此过着美满幸福的日子罢,祝你们多子多孙!”言罢,转身便走。

“程立雪!”慕容逍蓦然怒吼。

“做什么?我已经说完了。”程立雪回身道。

慕容逍伸手指着他,一字一顿道:“为了她,你居然要与我割袍断义?”

“没错。”程立雪昂然道,“只许你喜欢她,便不许我喜欢她么?我会喜欢她一辈子。”说完深深看他一眼,不再停留,扬长而去。

慕容逍瞪着他的背影,面色苍白如纸。

晚膳间,老夫人时不时偷看慕容逍的脸色,终于清清嗓子道:

“逍儿,立雪去找你了?”

慕容逍低头“嗯”了一声。

“那家伙很激动,他不曾说些奇怪的话吧?”

“不曾。”

“呃,那你今后打算如何?倘若沈峻峦一直称病不出,你如何找他报仇?”

“进京。”

“……”

“他不来找我,我可以去找他。”

“哦。”老夫人沉吟道:“只是,你单枪匹马到了他们的地盘上,极不安全。”

“我也去。”方紫络道,“我一家数口死于沈家父子及朱繁楷之手,我更要报仇!”

慕容逍倏地站了起来,淡淡道:“我吃完了,你们慢用。”离席而去。

老夫人望望他满碗的米饭,蹙眉道:“他都吃什么了?”

方紫络不动声色道:“他每日喝酒便喝饱了。”

老夫人望向她,若有所思。

数日后,慕容逍只带着清明一人骑马南下。

“紫络啊,逍儿是为了你的安危着想,毕竟是在京城,你就不要怪他了,奶奶也不想你去冒险。”老夫人劝慰着神情不豫的方紫络。

方紫络抬头微笑道:“我不曾怪他。奶奶,您早些歇着罢。”

老夫人略微放心的歇息去了。

她前脚刚走,方紫络后脚便收拾出发了。

到达京城时,复值阳春三月。旧地重游,杨柳依旧笑春风。慕容逍呆怔怔望着眼前美景,打马而过。

他避开天宝客栈,与清明投宿在别处,一上来便睡了两日两夜。而后整日蛰居客栈,夜晚便东游西逛,似乎将来京报仇之事忘了个干干净净。

这日一早,慕容逍忽然坐了马车出去。清明不放心,悄悄尾随在后。

马车一径向北而行,清明一度怀疑他家主子是否打算回岛不报仇了,直至天黑到达扬州城内,慕容逍方才投宿客栈。

次日,他复又早早出门,坐马车行了数里之地,直到一个远离城镇的荒郊。清明正疑惑,只见慕容逍下了马车,弯弯曲曲行了一段,突然不见了。

他慌忙追上去,发现眼前是一个幽深隐秘的山谷,雾气苍茫,不可辨物。他犹豫片刻,扶着乱木山石走了进去。

不知行了多久,眼前骤然开阔,花树成林,芳菲遍布,隐隐有流泉之声。

因雾气过盛,他一时见不到慕容逍。又行了一段,终于见到一个小木屋。他绕到屋前,惊讶的看到门外两只大红灯笼已被风吹日晒得破败不堪。他踌躇着轻轻推开木门,一个小厅映入眼帘,满室灰尘,蛛网悬空。

他屏住呼吸推开第二扇门,大红“囍”字赫然在目,犹自闪闪生辉。红绸锦帐缓缓滑动,尚有未燃尽的蜡烛,亦为灰尘掩盖。满室酒气冲天,酒水淋漓,脚边便是碎溅的酒壶瓷片。

清明正诧异不已,忽然发现窗边的木桌旁正坐着他家主子,眼神恍惚,面色怪异得令人心慌。

清明大气也不敢出,悄悄退了出去。

回到客栈,清明一直等到天黑方才见到慕容逍归来,而后马不停蹄的连夜返京。

翌日,便听闻沈峻峦喜得贵子,时隔数日复得一子,再度传为京城佳话。

清明原本小心翼翼的堵塞消息,无奈,客栈便是一个各式消息传闻的发祥地,想不知道都难。

清明眼睁睁的看着他家主子捏碎了一个酒杯,砸烂了客栈的桌椅,吓走了所有的客人,而后他老人家一头扎进客房,呼呼大睡了。

清明自掏腰包赔了客栈的损失。

又是连睡一日一夜方醒,慕容逍起来便是一顿狂吐。

“少爷,您真的不能再喝酒了。”清明担忧的进言。

慕容逍颤手端起水杯喝了几口水,虚脱的倒在床上,满头冷汗。

“少爷……”清明欲哭无泪。

慕容逍闭上眼。

“少爷,您吃点东西罢,如此下去,您还如何报仇?”

慕容逍霍的睁开眼,看着他。

“您若将身子弄糟了,不仅报不了仇,还会让老夫人担心。”清明中肯的规劝。

慕容逍望着床顶良久,终于道:“拿吃的来。”

清明大喜,连忙点头,跑了出去。

慕容逍从此不再喝酒。

如此过去一个月,他的气色逐渐好转,将军府热热闹闹的满月酒亦结束。

这晚,慕容逍悄悄潜入将军府,先来到东院,见到一个丫鬟正从一间屋子出来,青烟一般飞掠过去,轻而易举的将丫鬟掳到一座假山后,冷冷道:

“你家夫人、沈峻峦的表妹在哪里?”

那丫鬟早吓得魂飞魄散,半天缓不过神。

………………………………………

今晚三更,明天不在家。

第五十九章 爱恨终难辨

“快说!”慕容逍将短剑架在她颈边。

“别杀我!我说!我家二位夫人均已不在府中。”丫鬟慌忙道。

慕容逍眼一眯。“你骗谁?”

“我没骗你。我家姑爷今日一早便带上二位夫人去寺院焚香还愿了,还说要在那里住一阵子,清净清净。”

“哪家寺院?”

“东城郊的天音寺。”

“你最好给我安静一点,回去乖乖睡你的觉,否则,莫想再见到你家夫人!”慕容逍威胁道。

丫鬟忙不迭点头,眼泪直流。

慕容逍仍不放心,索性点了她昏睡穴,飞身而去。经过主屋时,他悄悄来到后窗,自撑开的窗口望进去,只见沈竞帆夫妇正与朱繁楷夫妇促膝言欢。他瞳孔一阵紧缩,缓缓摸出两枚飞镖,扣在掌心。

他赤红发颤的眼睛在沈竞帆与朱繁楷脸上依次来回了多次,终于定在沈竞帆脸上不动了。手臂徐徐抬起,一枚飞镖挟着风声疾射而出,直取沈竞帆面门。

那沈竞帆毕竟是习武之人,瞬间已察觉,百忙中将身一闪,飞镖越过他正中朱繁楷胸口。

慕容逍呆了。屋里的人也呆了。

正一片死寂,又一枚飞镖自暗处向沈竞帆飞速而去,慕容逍猛醒,当即射出第二枚飞镖,两枚飞镖一前一后自沈竞帆身上穿胸而过,分别钉入墙壁。

沈竞帆瞬间一命呜呼。

室内响起惊天动地的哭号声,慕容逍飞遁而逝。

沈竞帆遇刺身亡的讯息次日一早便传遍全京城,但未听到老太傅身死的消息。晌午,清明探得老太傅已然脱险,慕容逍闭上眼,松了口气。

沈峻峦闻讯后,急急忙忙领着妻儿赶回将军府,痛哭一场后,打起精神,安排父亲的后事。

“少爷,下一步该如何做?”清明谨慎的问。

慕容逍叩着茶碗,沉吟不语。

“如今,沈峻峦自顾不暇,正是下手的最好时机。”他建议。

慕容逍兀自沉吟。

“少爷?”

“回岛。”

“?”

“沈竞帆与朱繁楷同时遇刺,将军府定会加强戒备,此时下手绝非明智之举。”

清明思索着点头。“那第二枚飞镖到底是谁射出的?那人是否会再度出手?”

慕容逍目不转睛的盯着茶碗,不作声。

但原本打算回岛的慕容逍又突然改变了主意,盘桓在京城久久不去,直到天气炎热起来方打道回府。

老夫人设宴接风,酒席上人人畅饮欢言,大快其心。

“逍儿,你暂且好生歇息几日,紫络一直未归,你须得辛苦一趟将她寻回来。”

“奶奶,紫络能照顾好自己。”慕容逍淡然道。

“话是如此说,可是奶奶怕她身子万一有喜,这好几个月过去了,无人照顾……”老夫人满面担忧。

“紫络不是小孩子了,她自有分寸。奶奶,我去歇息了。”慕容逍说完先行离席。

可是,老夫人并未就此放过他,每日在他耳旁念叨,紧箍咒一般,慕容逍终于投降,带着几名亲信出发了。

沿着回京的路走走停停,好容易到达扬州境内。慕容逍绕开直通京城的大道,偏捡僻静小道而行。这日来到一个陌生的小镇,适逢集市,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几名随从骑着骏马缓缓跟在慕容逍身后,不断环顾左右风光,突听一阵叫好声传来,不由自主的吸引了过去。见是几个耍杂耍的人正表演喷火、劈砖、变戏法等,不时赢得阵阵喝彩。

一场下来,卖艺者手捧帽子来到观众中间,接过不断投掷的铜钱。

慕容逍与众随从骑着马端坐在最外围,眼见人群渐渐散去,忽然瞥见一个熟悉的影子背着一个小婴儿立在人群中,正向帽子内投着铜板。他神色一变,眼睛一眨不眨的锁住那个人影,直至她转过身来。

漆黑如夜的圆瞳,可爱依旧的笑靥。

她为何还能笑得如此灿烂?为何在她脸上找不到一丝丝失意落魄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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