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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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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缜见此情形,深感疑惑,回想那日悟道的情形,自觉前后步骤一丝不差,但同样功法放到三人身上,却是祸害无穷。

思来想去,谷缜模糊想到:那日自己所以练成周流八劲;论人和,自己危急关头,忽遭叛徒袭击,生死苦斗中,无巧不巧,消磨了周流八劲的锐气。

再者,周流六虚功“损强补弱”看似简单,实则极难。谷缜能够驾驭八劲,新法得自商道。经商之道,最讲究把握分寸时机,但至于如何把握,除了自古以来的商训,更多出乎天赋本能,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若不然,人人一学便会,这世上岂非遍地都是富商巨贾,再无疑个穷人?

“陶朱公”范蠡三迁俱有荣名,吕不韦以一介富商权衡天下,然而千古之下又有几个范蠡,几个吕不韦?

谷缜天资奇特,又得万归藏言传身教经商之法,许多道理在他看来都是理所当然;左。虞。仙三人虽是一流的高手,却不是经商的料子。谷缜觉得容易的地方,对三人而言,反而难得出奇。

好在三人均知谷缜一片好心,又知“周流六虚功”玄机暗藏,练成了固是奇迹,不能练成,也不算丢脸,是以吃亏之后,对谷缜并无一字埋怨,但如此一来,谷缜更是过意不去。

一行人经宁夏卫渡过黄河,北上河套,在榆林歇息半晚,折道向西,次日便出沙州卫,从此踏出大明疆域,前方景象也为之一变。

沙鸣水黑,天高地广,茫茫原野,一马平川,在陆渐看来,这道路几乎永无穷尽,叫人不胜灰心。

一路上谷缜几乎穷尽所能,将往日经商所得人脉发挥至极,不但衣食丰美,住行随意,众人坐骑也是一日一换,匹匹神骏。

可这般急赶,却苦了姚晴,从渡河之日起,便因马匹颠簸,呕吐不已,汤水难入其口,若非秦知味手段高超,调制羹汤极为鲜美,姚晴便不病死,怕也饿死多时了。

不料一难未已,一难又起,越是向西,景象荒凉不说,天气也越发酷烈,白昼酷热,入夜奇寒。

陆渐生长于南方,做梦也没想到世间竟有这等坏天气,姚晴病弱之身,更受雇残,热时虚汗长流,冷时身如 冰霜,一日中大半时辰都在昏睡,之所以活着,全赖谷缜搜罗的绝品人参和陆渐的大金刚神力。

陆渐眼望怀中女子日渐消瘦,昔日秀美荡然无存,心中真是难过极了。既怕她一觉不醒,又怕她醒来之时, 看到自身容貌,徒自伤心,便央求随行众女藏好镜子,姚晴若要对镜梳妆,他便谎称镜子丢了。

这日傍晚,众人来到一处水井边歇息,陆渐正在饮水,兰幽忽地哭着过来,说道:“陆大侠,这活儿真是没 法干啦。”

因为男女有别,一路上姚晴沐浴更衣,陆渐都请兰幽情娥照拂,见她神情,知道必然又受了姚晴的气,忙道 :“又怎么啦?她身子不好,难免脾气坏些,你给我面子,宽恕则个。”

兰幽抽抽搭搭,说道:“她打我骂我还好些,可不肯吃东西,怎么行呢?”

陆渐惊道:“秦先生做的也不吃么?”

兰幽道:“秦先生做的也不吃。”

陆渐慌忙赶去,百般劝说,姚晴只是闭眼闭口,既不说话,也不饮食,大有绝食求死的意思。

陆渐束手无策,不觉惊慌起来,谷缜闻讯赶过来,见状微微皱眉,问兰幽道:“事必有因,你定是做错了什 么事,惹恼了她。”

兰幽委屈道:“我时时 小心,哪有做错什么事?”

谷缜道:“你仔细想想。”

兰幽想了一会儿,说道:“方才她换过衣衫,说要喝水,我便用碗盛了给她,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做。”

谷缜道:“把碗给我。”兰幽递给谷缜,谷缜一瞧,那碗细瓷乌釉,光亮可鉴。

谷缜不觉叹了口气,舀一碗水,递到兰幽面前,水光流荡,顿时照出一张芙蓉娇靥。

兰幽亦是聪明人,只一呆,便明白过来,失声道:“哎呀,不好,她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谷缜点头道:“是啊”

陆渐恍然大悟,自己虽然藏好了所有镜子,却忘了收起瓷碗,姚晴爱惜容貌,从水镜中看到病容,不觉生意尽失,绝食求死。

一时间,陆渐又惊又悔,虚握双拳,呆在那里。

谷缜微一沉吟,忽地笑道:“陆渐,你远离些。”陆渐不解其意,欲要询问,却被谷缜眼色制止,当下只得退开十丈,遥见谷缜俯身凑到姚晴耳畔,口唇翕动,说了一些什么。

姚晴猛然张眼,瞪了谷缜一会儿,忽地转向兰幽,微微点头,兰幽面露喜色,端来参汤,给她喂下。

陆渐又惊又喜,又觉奇怪,见谷缜走来,急切问道:“你方才说了什么?”

谷缜笑道:“这话可能对你说,若是说了,姚大美人定要骂我。”陆渐见他神情诡秘,越发好奇,但无论他怎么套问,谷缜只是不说。

说话间,仙碧过来,说道:“谷缜,照我计算,昆仑山还有半日路程,可离帝下之都越近,越是叫人担心。”

谷缜笑道:“近乡情更怯嘛。”

仙碧摇头道:“却与乡愁无关,你不觉得这一路上太静了么?”

谷缜道:“是啊,是静了些。”

仙碧略一沉默,说道:“谷缜,你可想到,要是万归藏没去西城,又当如何?”

谷缜笑道:“若是那样,论道灭神,胜负已分。”

陆渐心头一跳,仙碧亦吃惊道:“这不是赌博么?”

谷缜笑容稍敛,正色道:“这就是赌博,愿赌服输,我赌‘马影’就在西城。”

仙碧呆了呆,转过目光,看向西方空际,只见落日将坠,一座大山的影子被扯得细细长长,深深印入广袤大地。

西城一入昆仑山,地势遽变陡峭,众人弃了驼马,步行上山,才过风火山口,天气骤寒,几阵白毛风吹过,竟落起雪来,雪花纷纷扬扬,扯絮飞绵,大如鹅毛,随风扑来,割面生痛。

陆渐望着风雪,暗生愁意,两月之期已过去三分之一,纵是昼夜赶路,也不过赶到昆仑山口,前面的路还不知会有多长,姚晴却已病得不成模样。

想到这里,他心中刺痛,低头望去,姚晴躺在臂弯里,双眼紧闭,有如睡熟婴儿,因为眼窝陷落,睫毛显得极长,挂着几点冰花,轻轻颤动。

陆渐不由将羽氅紧了紧,裹住少女露出的脚尖,将脸贴上那张青白小脸,冰冰凉凉,没有半点热气,陆渐无端眼鼻一酸,几乎落下泪来。

“呆子。”姚晴忽地张眼,开口便嗔道,“你做什么?弄痛我啦。”

陆渐一愣:“你醒啦,怎么弄痛你了?”

姚晴伸出手,纤纤素手已失去昔日光泽,苍白枯槁,嶙峋见骨,指尖拂过陆渐嘴唇面颊,笑道:“胡子,你的胡子长了,扎得人怪痛的。”

陆渐点头道:“是啊,不知怎地,一不留神,就长了这么多胡子。”

姚晴哧哧地笑,笑着笑着,忽又流下泪来,泪水挂在睫毛上,冻成点点冰花。

“阿晴,”陆渐胸中大痛,强笑道,“你别着急,西城不远啦,很快就到。”

姚晴抽噎一阵,说道:“你知道么?其实,其实我并不怕死,我,我只怕一件事。”

陆渐讶道:“什么?”

姚晴盯他半晌,忽地凄然笑笑,摇头道:“你呀,你真是天字号的大呆瓜,若你有谷笑儿一半的聪明,可就好啦。”

陆渐道:“谷缜的聪明,我这辈子也及不上,你若讨厌我,也没法子。”

姚晴瞥他一眼,笑道:“哟,生气啦?”

陆渐摇头道:“我不生气,我说的都是实话,等你好了,那时候你就不理我,也没关系的。”

姚晴咬了咬嘴唇,涨红耳根,怒道:“你不生气,我可生气了,我不要你抱,背着我就成,省得看到你这张臭脸。”

陆渐一怔,不知她为何又发脾气,当下转身将她负在身后,刚要举步,忽听前方有人叫唤,举目望去,敢情几句话功夫,其他人已走得远了,谷缜立在高处,迎着风雪挥手大叫。

陆渐当即吸一口气,抖擞精神,追赶上去。

奔走一程,忽觉耳轮湿软,却是姚晴轻轻啮咬,陆渐浑身僵硬,忙道:“阿晴,你别淘气。”

姚晴轻轻叹了口气,柔声道:“大呆瓜,你跑得比马儿还快,也不怕累着么?”

陆渐道:“我不累。”他气息悠长,纵是疾奔之时,吐起开声,亦如平时。

姚晴默然一阵,说道:“大呆瓜,你只管跑路,怎么就不问问我,到底怕什么呢?”

陆渐道:“是呀,你到底怕什么呢?”

姚晴啐道:“你真是冬天的癞蛤蟆。”

陆渐道:“什么叫冬天的癞蛤蟆?”

姚晴道:“捅一下动一下。”

陆渐不觉默然,姚晴忍不住道:“你又生气啦?”

陆渐道:“我没生气,我只是想,跟你比起来,我就是一只井里的癞蛤蟆,你却是天上顶漂亮的天鹅,我怎么努力,都配不上你的。”

姚晴眼鼻一酸,忍不住破口骂到:“臭小子,你又来气我!”

陆渐怪道:“我怎么又气你了?”

姚晴按奈心中激动,冷冷道:“你自轻自贱,也就罢了,何苦扯我进来。”

陆渐微微苦笑,足下却不稍停,只见前方人影越来越近,陡然间,道路转折,忽见前方两峰对立,危崖耸峙,峰尖没入无边阵云,也不知高峻几许。

“西天门”到了。虞照声如驴鸣,高声叫道:“这是山部地盘,待我和他们打个招呼。”

他甩开大步,几步赶到峰前,高叫道:“虞照在此,山上的是哪位?”

话音未落,山顶霹雳一声响,一块圆滚滚,光溜溜的巨石从峰顶肥罗而下,轰隆一声,落在虞照身前丈许,泥石飞溅,地为之动。

虞照吃了一惊,厉声道:“山上的,什这是什么意思?”

山上一个洪亮的嗓音道:“虞师弟,对不住,城主有令,不容你等通过。”

山下众人均是色变,虞照皱眉未答,仙碧已叫道:”是郎师兄么?“山上那人叹了口气,道:“正是郎全。”

仙碧冷哼一声,道:“郎全,你知道崔师兄是怎么死的?”

郎全道:“我知道。”

仙碧道:“既然知道,为何还要阻拦我们?”

郎全沉默半响,叹道:“家师不识时务,自取败亡,我等弟子,实应该引以为戒。”

仙碧气得面色青白,浑身发抖。

左飞卿一挥袖,,蓦地高声道:“郎师兄,我素来敬重于你,你如此做,必有苦衷。”

郎全缓缓道:“左师弟,撇开别的不说,我山部上下数百口,总要活命。”

虞照怒道:“就为这个?郎全,我敬重你是条好汉,怎么如今反成了贪生怕死的懦夫!”

郎全略一黯然,说道:“师弟没有妻子儿女,父母兄弟,又怎知这其中的苦楚。”

虞照冷哼一声,嗔目道:“说来说去,虞某唯有硬闯了。”

郎全长叹一声,徐徐道:“也好,郎某斗胆,领教雷部天威。”

谷缜始终一言不发,察看地势,眼见虞照跃跃欲上,便道:“虞兄且慢。”

虞照道:“怎么?”

谷缜笑道:“山部这一回做了好事,虞兄不必动怒。”

虞照怒道:“给万归藏当看门狗也是好事?”

仙碧白他一眼,说道:“谷缜的意思你不明白。郎全一席话,不就是说明万归藏正在西城么?我最怕的就是追错方向,万归藏既在帝下之都,‘马影’十九也在,这不是好事是什么?”

虞照挠挠头,悻悻道:“老子都来了,万归藏要是不来,那才奇怪。”

仙碧冷笑道:“你只管吹吧,你又有多大面子?万归藏去哪里,还用瞧你的脸色?”话音未落,虞照遍哼一声。

谷缜笑道:“我看着‘西天门’地势奇险,硬闯必难成功,势要声东击西,出奇制胜。虞兄、仙碧小姐、陆渐和我扮作正兵,硬闯山门,左兄轻功高妙,扮作奇兵,偷上山顶。”

仙碧吃惊道:“飞卿一人,岂不太弱。”

谷缜道:“既是奇兵,宜少不宜多。”

仙碧眉头大皱,方要再说,宁凝忽地怯声道:“我随左部主一起去好么?”

她沉默多日,此时突然出声,引得人人侧目。

谷缜知她神通高庙,一行人中仅次于陆渐,方才所以不曾点将,确实害怕挑起姚晴的醋劲,这会儿瞧姚晴并无多话,便点了点头,又向剩余劫奴、兰幽、青娥说道:“你们留在此间,择地等候,倘若五日内我们仍未回来,也就不用再等了。”

言下之意十分明白,倘若众人五日后还未回来,定已遭了万归藏的毒手,陆渐一死,众劫奴也无生理。

众劫奴和兰、青二女自知神通低微,此去徒添累赘,当下各自点头,带着行李转身退后。

陆渐将姚晴牢牢缚在背后,说道:“阿晴,待会儿你闭上双眼,无论听到什么响动,也别睁开。”

姚晴嘻嘻笑道:“好啊,我先打个盹儿,过了西天门,你再叫醒我。”

陆渐心中一热,知道姚晴这番话,已将性命托付自己手中,当即振奋精神,拔起一棵枯树,运掌削成一根木棍,奔出数步,蓦地回头,说道:“宁姑娘,一切小心。”话未说完,手臂吃痛,被邀请狠狠拧了一记。

宁凝则眉眼一红,转过身去。

姚晴轻哼一声,说道:“臭小子,看到了么,马屁拍到马腿上,人家都不理你。”

陆渐道:“我又没拍马屁。”

姚晴气道:“还敢狡辩。”话音未落,角侧风起,谷缜赶在前面,仙碧、虞照一左一右,跟在身后,三人势成三角阵势、将陆、姚二人围在阵心,仙碧叫道:“陆渐,你护住姚晴,别要逞强。”

陆渐心中感动,方要称谢,忽听前方滚石隆隆,势如雷奔雨坠,直向四人撞来谷缜首当其峰,将人气想驭”发挥到极致,闪身之际,从俩块石头见穿出,双掌均带上周流石劲,向后一拔,卡嚓数声,俩块大石头,四分五裂,凌空化为俩堆碎石“好。”虞照称赞一声,不甘落后,呼呼俩掌,俩道雷音电龙破空射出,轰隆俩声,俩块大石应声而碎“北落师门。”仙碧清音贯耳,怀中波斯猫碧眼陡张,瞳子变化无端仙碧身法陡疾,鬼魅般在石阵中左右穿梭,手中软剑寒光拼射,东刺西缠,石块要么被剑势弹开,要么被带的歪斜散落陆渐得三人守护,馑守姚晴,并不主动初级,唯见石块击倒,或是三人首尾难顾,方才伸出木棒,运转天劫驭兵法,石块无论大小,均或黏在棒上,着他一牵一引,立时偏斜五人藐觎生死,冒石而进,山部中人看在眼里,无不震惊摄服,又怕被其通过西天门,万归藏怪罪起来,危及家小,无奈中硬起头皮,推石下山,砸在五人前方,只愿五人望见身势,知难而退,谁知五人心意已经决,不倪不退,来势反而更疾虞照斗的兴起,便道:”少 , 以往的不酸,现在算起。”

二人说话之时,各自展动身影,尽向巨石多处招呼,任凭仙碧如何喝阻,均如不闻,只听的其中一个便叫道: “两块……四块……”

郎全顾念旧谊,暗中叮嘱,故而山部弟子手下留情,所掷石块均不甚大,力道也为用足,不料虞照、谷缜得寸进尺,竟将如雨乱石视为儿戏。

郎全心中动气,厉声道:“雷帝子,你不要小看我山部的能为,要活命的,赶快退下。”

虞照哈哈笑道:“……十二块……姓郎的,你只会耍嘴皮子吗……十三块了……奶奶的,你怎么会姓郎,我看应该姓娘,娘全,娘全,小娘儿们的娘,委曲求全的全。”

谷缜接口道:“原来是委屈求全的娘儿们,难怪,难怪。”

郎全涵养再好,经俩人这么一唱一和,也气的七窍生烟,面色一沉,厉声道: “兄弟门,人家骂我们是委曲求全的娘儿们,你们说,怎么办山部弟子菌露出悲愤之色,齐声道: “昆仑石炮。”

仙碧,听的着话,暗叫糟糕,空中石雨奏然停止,崖顶上传来轰隆局响,五人举头一瞧,俩边山崖左右各五,隐隐露出十块巨大青石,光溜滚圆,重逾万斤,尚未滚落,便已遮天盖日,令人窒息“乖乖。”谷缜咋舌道,”这下子不好玩了,虞熊,打碎这个石头,我算你十块如何虞照铁青着脸,闷声不吭,此时别说是他,就算陆渐出手,想要驾驭如此巨石,也是不能,抑且此时五人已到峡谷中段,进退两难,刹时间,一棵心均是提到嗓子眼上就当此时,崖顶忽地生出一阵骚乱,谷缜双目一亮,抬手笑道,奇兵得手了原来五人硬闯时,左飞卿和宁凝趁势潜上, 左飞卿借风而行,等山如旅平地,宁凝施展”火神影,”一半凭自身轻功,一半借了左飞噙之力,紧随起后山部弟子为下放五人所激,均去推动 “昆仑石炮”待到俩人将近峰顶,放才有人察觉,出声警戒,然而为时已晚二人奋身跃上峰顶,大打出手, 左飞卿乃一部之主,拧凝神通更胜一筹,山部弟子虽多,面对俩大高手,竟无一合之将左飞卿眼见石炮将落,锐声叫道: “宁姑娘,擒贼擒王。”叫喊声中,直奔郎全,宁凝闪身跟上,越过几名山部弟子,后发先制,赶到郎全身前,挥掌拍出郎全举掌相迎,拳掌想叫,郎全顿觉一股奇热顺着手臂直冲肺腑,忍不住大叫一声,跌步后退,不料左飞卿早已绕到身后,郎全心中一痛,已被左飞卿抓在手中左飞卿俊眼生威,扫过山部弟子,厉声道: “若要命的,通通住手!”首脑被擒,山部弟子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何去何从郎全瞧过二人身手,心知手下弟子纵然全军覆没,也休想挡住俩人,心头一灰,惨笑道: “罢了,大伙儿认栽吧。”

众弟子呆了呆,摹的有人扑通跪倒,号陶大哭,那哭声好似传染一般,不一时,山顶上已然哭成一片宁凝见这些山部男子个个豪迈魁伟,此时却哭的小孩儿也似,心中十分诧异, 左飞卿也讶道;”郎全,倒底发生什么事?”

郎全眉眼泛红,长叹道:“我们的父母都被万归藏扣住,关在玉禾谷,由宁不空看管,你们若是闯过西天门,这老少几百口,怕是活不成了。”

左飞卿微微色变,沉默一阵,忽听宁凝道:“郎师兄,玉和谷怎么走?”

郎全一愣,道:“从这里向西南便是,姑娘是?”

宁凝道:“我性宁,家父宁不空。”

郎全大吃一惊,双拳紧握,浑身绷紧,山部弟子也纷纷盯着她,眼中透出深深恨意。宁凝微微苦笑,说道:“郎师兄,你带我前往玉禾谷好么?”

郎全心中惊疑,冷冷道:“你去作甚?”

话音方落,忽觉后心穴道一松,左飞卿叹道:“宁师妹,我知道玉禾谷怎么走,我陪你去吧》”

宁凝摇头道:“这是小女子家事,左师兄还是下山会合大众为好。”

左飞卿道:“在你是家事,在我却是本门之事,况且扶弱济困,乃是侠者本分,又分什么家事外事?”

宁凝看他一眼,空唇微动,终究没有多说,动身走到崖边,凝眸望去,陆渐五人趁此良机,奔走如风,已去得远了。

宁凝望着五个人影渐渐淡去,心中诸味杂陈,也不知是喜是悲,忽地凄然笑笑,说道:“郎师兄放心,我一定将令眷平安救出来。”说罢转过身子,向南走去,扔下一干山部弟子,望着她的背影,张嘴发愣。

宁凝盗了山下,走了一程,前方出现数条岔路,略一犹豫拣了一条,方要举步,忽听左飞卿说道:“这条路错了。”

宁凝又换一条,左飞卿又道:“还是错了宁凝这要再换,左飞卿叹道:“你可真倔怎么就不问我哪条是对的?”

宁凝回头望去,左飞卿立在身后不远,白衣无尘,潇洒旷爽(喔),不带半分世间俗气,当下淡然道:“你若不想说,我何必要问。”

左飞卿望着她,意带审视,眼角掠过一丝笑意,说道:“宁姑娘,你心情可是糟糕得很。”

宁凝心里有气,冷冷道:“我心情如何,与你什么相干,你不用跟着我,我自己设法道玉禾谷去。”

左飞卿摇头道:“那可不成,我还欠你一个人情呢。”

宁凝疑惑道:“什么人情?”

左飞卿道:“在灵鳖岛你大可一掌杀了我,却中途罢手,说起来,左某只是你掌底游魂罢了。”

宁凝流露茫然之色,摇头道:“这件事,我早就忘啦,你可不欠我什么。”

左飞卿苦笑到:“左某平生最重恩怨,你放我一马,我便欠了你的情,没有偿还欠前,你可不能死了。”

宁凝一怔,说道:“你怎么知道我要死了?”

左飞卿深深看她一眼,叹道:“泥人没死,心却死了?”

宁凝只觉这男子的目光直入人心,自己的心思尽皆被他看穿。不觉心头一颤,垂下头去,左飞卿见他神情凄苦,大气同情之心,说道:“你青春正盛,又如初开之花,'奇‘书‘网‘整。理'提。供'本是一生中最好之时,又何苦这么消沉寂寞。你这次前来,都是为了陆渐,她对晴丫头生死与之,又何苦为了这一段无望之情自伤自苦?”

宁凝怔忡时许,望着远处,喃喃道:“我真羡慕姚姑娘,她能为陆渐而死,可我,连死也不能的。”

说到这里,才觉自己无意间竟向左飞卿吐露心曲,顿时双颊发烫,拾眼望着左飞卿道:“左师兄。你对仙碧姐姐又怎么样呢?”

“我?”左飞卿微微一怔,眼力闪过一丝迷茫。苦笑道,“我也不知怎么样。这世上最苦的事,莫过于一厢情愿,这杯苦酒我饮了十年,最懂其中滋味。宁师妹,我镇不远你不我后尘……”

宁凝叹道:“这么说起来,十年了,你仍是看不开?”

左飞卿微微苦笑,宁凝瞧了她一眼,摇头道:“既然你都看不开,又何必劝我呢?”

左飞卿白眉维扬,嘴角浮起一丝苦笑,幽幽道:“是啊,我都看不开,,劝你又有什么用?”说到这里两人彼此对视,心中泛起同病相怜之意。

蓦然间,左飞卿袖一拂,朗声道:“我来带路吧。”迈开步子,走在前面,宁凝默然相随,空山寂寂,风雪低吟,两道人影前后相叠如一,越发孤寂。

来到玉禾谷时,已是风停雪住,谷内突触阵阵暖气,谷口滋生初星星碧草。

宁凝上前两步,扬声道:“爹爹,你在么?”

谷内有人“咦”了一声,继而就听宁不空哑声道:“你怎么么来了。同行那人是谁?”

左飞卿暗服宁不空耳力了得,当下说道:“宁不空,你不认得左某人了?”

宁不空哼了一声,说道:“风君侯,你怎么跟我女儿在一起?是了,为山部的事来?”

左飞卿笑道:“算你聪明。”

宁不空略咦沉默,厉声道:“风君侯,你想用凝儿胁迫老夫吗?哼,告诉你,老夫不吃这套。”

宁凝道:“爹爹,这与左师兄无关,是女儿自己爱来的。”

宁不空心生惊疑,冷笑道:“那好,你进谷来。”

宁凝走进山谷,忽觉得身边微风流转,左飞卿也跟了进来,宁凝忍不住道:“左师兄……”

左飞卿微微一笑:“你放心,我不插手你的家事就是。”

宁凝心知他意在护卫,不忍拂他好意,只得吐一口气,转过一条碎石小径,忽见宁不空坐在一座洞府前,手中把玩一节纸绳,纸绳从洞府铁门下方穿出,直通洞内,左飞卿低声道:“这洞里墙壁均是铁铸,转移关押山部弟子,以防他们施展山劲破壁。”

宁凝微微皱眉,宁不空却嘿嘿一笑,说道:“风君侯你说漏了,如今这洞里不但有铁壁,还有几千斤火药,老夫只要将引信这么一搓,洞内两百来人立时化为飞灰。” 一边说,一边用拇,食二指捻搓引信。”

宁凝与左飞卿均是色变,宁凝道:“爹爹,洞中都是老弱妇孺,原本无辜,你何苦与他们为难。”

“老弱妇孺?”宁不空重哼一声,面色变得异常狰狞,厉声道:“当初落雁峡的火部家眷就不是老弱妇孺?山部这些GOU ZA ZHONG听了沈舟虚的唆使,害死我火部多少老弱妇孺,你娘就是被山不坠石打断了腿,活活饿死,你难道都忘了吗?”

宁凝不禁语塞,胸口急剧起伏,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左飞卿皱了皱眉,扬声道:“宁不空,你当真要杀光这两百多人?”

宁不空冷笑道:“你们既然来了,山部必然没有守住西天门,这罪过可不小,嘿嘿,依照城主脾气,即便不统统炸死,也有五六十颗人头落地。”

话音未落,那铁门内忽然传来婴儿啼哭,其中夹杂妇人哄劝安慰。

宁凝听着这哭声,心底至软至柔的地方似被刺了一下,眼眶又酸又热。

宁不空脸上却露出乖戾神气,厉声道:“哭什么,不许哭,在哭一声,统统炸死。”

那婴儿哭声顿弱,似被人用手捂住了。

宁凝胸中好似堵了一团棉花,忍不住叫道:“爹爹……”

宁不空一摆手,厉声道:“闭嘴,不关你事。”

左飞卿双眼圆睁,喝道:“宁瞎……宁不空,你还算人吗?”

宁不空森然一笑:“问得好,好多年前,宁某人就不是人了,是鬼,是魔,是出生!”

他自称魔鬼畜生,左飞卿反倒骂无可骂。宁凝沉默一阵,忽地抬起头来,说道:“爹爹,火部有种心法,可以虹化自燃,对不对?”

宁不空闻声知意,脸色一沉,森然道:“你说这个个作甚?哼,你敢胁迫为父?”

宁凝摇头道:“在这世上,我只有你一个亲人,我敬你爱你,又岂敢胁迫于你?”

宁不空闻言,脸色稍缓,徐徐道:“这话说得还算不错。”

宁凝叹了口气,苦笑道:“可你有时候实在可恶,叫我忍不住想要恨你的。”宁不空冷哼一声悻悻道:“习惯了就好。”

宁凝摇了摇头:“爹爹,你若是害死这洞中的人,我只有先行自燃而死。”

宁不空身子一震,厉声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试试?”

宁凝长吸一口气,缓缓道:“你若是害死这洞中的人,我便先行自燃而死,爹爹,你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无论如何,我,我也不想恨你。”

宁不空仿佛愣了一下,微微失神,喃喃道:“你恨我?”

宁凝道:“不错,我若瞧见你害死这些妇孺老幼,一定会打心眼里恨你,要是那样我宁可死了。”

宁不空身子微微发抖,腾地站起,厉声道:“你,你敢!你忘了,这些山部的狗杂种害死过你娘。”

宁凝凄然一笑,摇头道:“我没忘,可是,我却连妈妈的样子也没见过,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难得,她也和你如今一样?是魔,是鬼……”

“住口。”宁不空面肌微微抽搐,咬牙道:“凝儿,你可以恨我怨我,却不能侮辱你娘。”

宁凝身子轻震,喃喃道:“那么她是什么样子的?”

宁不空沉默片刻,抬起头来,坏死眼珠骨碌乱转,过了一阵,脸色渐渐松弛下来,露出一丝暖意,悠悠道:“你娘,长得很好看,和你一样的好看,她的心肠也很软,这也和你差不多,她总是在我耳边唠叨,劝我不要杀人,不要争霸,絮絮叨叨,几乎叫人厌烦。不过,她的眼睛好看极了,黑多白少,水汪汪的,像是蒙着一层薄雾,好多年啦,有时候,她的样子我都记不真了,可那一双眼睛,就像烙在心里怎么也忘不了……”

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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