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的绵羊-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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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希看着自己当年的照片，脸上露出甜甜的笑。“那时我可真傻。”然后她的笑又停住了，“你还留着？”
　　严宇的开水差点没倒到自己的手上。
　　上面的领导专门为严希腾了间宿舍，她的身份是严宇的表妹。反正人家都姓严，这件事似乎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于是大家的话题里有了新的内容，宁子说：“惨喽！”“”什么惨了？“
　　“你想想啊，现在可不是红楼梦的年代，表兄妹法律上是不允许结婚的！”
　　接着有人又引发了新话题：“教官离婚，不会因为婚外恋吧？”这下问题可就上升到了严重的道德问题。
　　“婚外恋怎么了，这么漂亮的小妹妹，叫你你受得了啊？”有人站到了严宇一边。
　　“再说了，能让这样才貌双全的女孩为我们军人奉献青春，这本身就是伟大的荣誉！”
　　一道光束从门外射来，严宇低沉的声音穿过门板：“再让我听见讲话，集体一万米。”
　　屋内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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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1』第五十一章在爱情中委屈自己


　　严希成了军营里的一道风景，自从她来了以后，学员们觉得魔鬼教官亲和力许多，大家将这都归结为爱情的力量。
　　虽然住在军营，可严希与严宇接触的机会并不多。白天他要去训练，晚上在一起太久又怕影响不好。严希总是呆在自己的小屋里，趴在窗台上，远远看着严宇发号施令，做示范，训学员，她可以这样看上一天，微笑到嘴角发酸，幸福到忘记时间。
　　严宇在她面前再也不像从前那样无拘无束了，他常常表情拘谨，有时严希一个直接点的眼神会让他脸红。他们之间似乎隔着一道陌生的墙，但严希喜欢这种陌生，因为这意味着，严宇已经开始将她当女人。
　　在云南，邢队几次抓起电话又被秋指导员夺下。
　　“我不能由着这小子胡来！”邢队吼。
　　“你冷静点吧！你凭什么干预人家的私生活！”
　　邢队的火气立即转向秋指导员，“我没权利管？我就眼睁睁看着他的前途毁在一个小丫头手里？”
　　秋指导员叹了口气，“也不能这么说，严宇毕竟离婚了，你还能让人一辈子再不恋爱结婚？”
　　“那就偏和这个女孩结吗？之前他们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现在要是真再到一起，你敢说严宇之前的离婚跟这没关系？这是道德问题，一辈子都别想说清楚！”
　　秋指导员没有再反驳，因为邢队说的是事实。
　　于是那个满含怒火的电话终于穿过重重阻碍传到了内蒙。
　　晚饭过后，严宇将严希约了出来。他们出了军营，尽量找一个人少的地方，在这一马平川的大草原，人似乎没有拥有秘密的权利。
　　“严希——”严宇欲言又止。
　　“想赶我走了吧？”严希替他说了出来。
　　“不是赶，可你也不能一直住下去啊。”严宇停下来，侧脸望她。严希的脸正好浸在夕阳里，泛着神秘而又纯净的色彩。
　　而我却已经是一个经历过婚姻的人了。这句话不自己的从严宇心里冒出来。
　　“我是该走了，在开始新生活前，要把旧的生活处理好。”昨天晚上雷帅给她发短信，说自己半个月不敢出门，就出门一次还被严亚东逮到了。
　　“挺不住了严希，你八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严希回短信“你就实话实说好了，我本来也没想瞒他”。
　　雷帅再回：我真佩服你。等暴风雨来临时，我为你提供避难的港湾。
　　“回去以后好好学习，以前我这个哥哥没当好，以后一定好好当，不要——太记挂我。”严宇笑着说。
　　严希看着他说完这句话，像听了个不太好笑的笑话又不想让讲得人尴尬，敷衍一笑：“算了吧严宇哥，我才不需要什么哥哥，很感谢那个嫂子能够及时退出，我要你把那个位置留给我。”
　　严宇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中了严希这种炙热感情的毒，激动、感动、心动，所以神经缠绕在一起，变成想抱她的冲动。
　　可是他忍住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能忍住。
　　然后说了句违背几世良心的话，“我并不喜欢你。”
　　严希一瞬间愣在那，不过只是一瞬间，她咬着嘴唇笑着说：“没关系，我从现在开始追你，总能让你喜欢上的。”
　　严宇望着严希独自离去的背影，一次次，他总是让她这样独自离去。他感到另一个自己从身体里出来，鄙视自己，唾骂自己，甚至拳脚相加痛打自己。
　　彭佳慧说：“你就是个懦夫，你没有那个勇气！”
　　说的真是太对了。
　　严宇一个人颓然地走回军营，看着严希的宿舍门虚掩着。天一点点黑下去，那扇窗户里的灯却一直没有亮起。
　　吹过了熄灯号，军营归于寂静。
　　严宇在宿舍里坐卧不安，终于忍不住起身走了出来。在严希的门前，他听见里面强压在被子里的哭声。
　　现在有无数个自己从身体里出来了，他们将他踹了进去。
　　他在黑暗中摸索到那个夜夜出现在自己梦中的身影。
　　他第一次主动搂了她。
　　他第一次将唇吻到她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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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2』第五十二章让步


　　严希在回家之前给爸爸打了个电话，老爸只在电话里简单应了句“回来吧”，于是她知道家里的风暴定是蓄势待刮了。雷帅确实招了供，因为看见严亚东气得脸色发白，怕他太激动心脏受不了。
　　“在内蒙，见到那个男的了吗？”严亚东的声音里气愤又透着点伤心。
　　雷帅点点头，然后又于心不忍地安慰：“严叔你放心吧，那个男的是个军人，军人有纪律的，肯定没什么事！”不过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服，严希已经在那住了快半个月了。于是严亚东的叹气就愈发沉重。
　　佟艳得知严希又去内蒙找到严宇，惊讶过后脸上竟然现出感动表情。
　　“你要再阻止，这世上就要多段故事了。”
　　严亚东不明白她的意思，“什么故事？”
　　“现代梁祝啊，或者罗密欧与茱丽叶，反正都是悲剧。”
　　严亚东生气，“知道你和她一条心，自从你们融洽了之后，你就处处护着她，还是我思想跟不上了，这和代沟有关系吗？”
　　佟艳偎到他身旁，“这叫爱到深处人迷茫——你和严希现在都迷茫着呢，只有我这个旁观者清。”
　　“你能不能直来直去的好好说话？”
　　“好。”佟艳正襟危坐，“打个比方，如果有这么一个你不认识的女孩，她从十六岁就喜欢一个男生，一直喜欢一直喜欢，整整六年都没有变，最终执着的嫁给了他，你会怎么想？也会觉着这个女孩挺了不起吧？尤其是现在的孩子越来越不拿感情当回事，你难道不会觉得她挺让人感动？”
　　严亚东没有吱声，不愿意承认。
　　“现在这个女孩变成你女儿了，所有的感觉就都变了。你要去想那个男人的事业、前途、长相、家庭背景、思想品德，这都是情理之中的事，可是，世界上真有这样一个男人吗？每一条都符合你的想象而严希又恰好喜欢他。”
　　严亚东执拗地坚持自己的意见：“我没要求他完美，但也不能差太多！”
　　“差很多吗？人是健康的吧？也有正当的职业吧？人品方面，你还没有接触过，也不能就把人家否认了！可能以后不会像你一样事业有成，赚很多钱，但严希都不在乎，你又在乎什么呢？”
　　严亚东泄气，“为什么每次都试图说服我呢？是不是你已经和小希通过电话了？”
　　佟艳笑，“才不是，我是站在朋友的角度才这么说的。而且你想想看，像小希那么出众，大学得有多少男生追，如果这都没有一个让她动心的，你以为你反对她就能放弃吗？”
　　严亚东似乎也有点认命的感觉，“雷帅也这么跟我讲，说小希执着的让他都不忍心和她谈恋爱，我倒要看看什么样的小子，能把她迷成这样！”
　　也就是说，他默认了这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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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3』第五十三章我们的爱


　　严希带着几年都未曾出现过的灿烂笑容，意气风发地回了家。于是严亚东的火气就更大了，这次他是真的吃了醋。佟燕冲上去给了严希一个大大的拥抱，耳语道：“我可真是崇拜你！”
　　严希回应：“我爸没气疯吧？”
　　佟燕说：“你爸又不是不通情理的人！”
　　她们一唱一和仿佛故意说给严亚东听，让他的负面言辞直接夭折在摇篮中。
　　不管怎么说，严希半年多没回家了，严亚东还是很高兴。他端详着女儿，黑了，多半是在内蒙晒的，可是居然胖了，吃着部队的伙食还能长肉，枉费他各种营养品补着都没有作用，又一个让他生气的地方。
　　家人一起吃晚饭，严希狼吞虎咽，已经是半个军人作风。
　　严亚东气得放下筷子，“你给我讲讲，这个小子到底哪好？”
　　严希嘿嘿地笑，“也没觉得哪特别好，就是觉得没有不好的地方，反正看着舒服。”
　　佟燕补充：“这就是爱情的最高境界！”
　　严亚东无语。忍了会又挑起话题，“以后准备怎么办？”
　　“不怎么办啊，等毕业了我们就结婚，爸你同意了是吧？我就跟他说，”我爸是天底下最开明的老爸！‘他还不信呢！“
　　佟燕偷笑，严亚东说你少拍马屁。
　　“他肯复员吗？”
　　严希撇撇嘴，“干嘛就得复员啊，他喜欢当兵。”
　　“那就调到这边的部队，我可以帮他办办看。”
　　“可他喜欢当特战兵。”严希小声说。
　　严亚东生气，“那你们以后怎么办，你要嫁到云南？再说特战兵那么危险，他要真喜欢你，就得多替你考虑考虑，结婚可不是儿戏，你要就是和他谈谈恋爱而已，爸爸也就不管那么多了！”
　　“爸——”严希讨好地向严亚东身边靠靠，“我知道了，您的指示我一定转达，给我们点时间嘛！”
　　严亚东看着女儿小心翼翼讨乖的模样，又心疼又无奈，只好叹气。他发现自己最近叹气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严宇向组织坦白了自己和严希的恋情，邢队简直暴跳如雷，若不是电话线太细太长，他简直就能钻出来揍严宇一顿。秋指导员也吞吞吐吐地说：“别太冲动，再好好考虑考虑。”
　　严宇说：“不用再考虑了，我真的已经考虑很久了。”
　　于是邢队更加认定严宇的离婚与严希有着莫大关系。
　　偏见是个害人的东西，有时抵得过仇恨。
　　在严宇不知情的背景下，严希给邢队打了个电话。在这之前，严希曾经问过严宇，“部队的领导会反对我们在一起吗？”严宇说不会，但严希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一些隐瞒的东西。严希想，如果那个刀疤队长对自己有偏见的话，还是应该自己来解决，不应该让严宇哥难做。所以她就打了这个电话。
　　邢队听完严希的自我介绍，被偏见堵塞的大脑跟本容不下别的解释，她说：“你的行为会毁了严宇，如果你真的对他有一些感情的话，就放手离开他！”
　　“为什么？”严希不喜欢这个答案。
　　答案在邢队那里都条条框框刻在骨头上，道德、常理、军纪……他不想解释，并且固执地认为，这些是每个人的观念里都该有的东西。
　　所以他给严希的解释是：“因为你太单纯，这是客气的说法，不客气的说法就是：幼稚！”
　　然后他挂掉了电话。
　　严希茫然地听着“嘟”音，觉得自己好像真的犯了错，却又不知错在哪里。
　　不管对也好，错也好，总之她真真实实和严宇成了恋人。可以每天发一百条短信，打无数通电话，哪怕每次只是说一声“喂”！严宇太忙了，但他把所有空闲时间都放在严希身上，这对严希来说，已经足够幸福。
　　严宇：“喂？”
　　严希：“忙完了？”
　　严宇：“在上厕所呢。”
　　严希：“你真讨厌，臭死啦！”
　　他们真的和这世界上其他的恋人别无二样，如果硬要区分的话，那就是更热烈，更珍惜。
　　严亚东想见见严宇，严希说那你去内蒙吧，把我也带上。
　　“有老丈人去见女婿的吗？”严亚东气愤。
　　“严宇哥很忙的，人家是为了保卫祖国，你就为人民牺牲一下嘛！”
　　于是严亚东私下对佟燕讲：“咱们生个儿子吧，女儿真是靠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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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4』第五十四章拜见岳父大人（上）


　　彭佳慧得知严希与严宇同修就好，并冲破重重阻碍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恨不能找面墙自己撞死。
　　“你的婚礼我肯定不去参加！”她在电话里如是说。
　　“为什么？”严希生气地问。
　　“当年在你面前把严宇贬成那样，而且还当面骂过他一次，你让我怎么去面对他？”
　　“是吗？”严希笑笑说：“可是严宇哥总夸你呢，说我交了个靠得住的好朋友，一定要好好珍惜！”
　　“真的？”彭佳慧不相信。
　　“骗你干吗！昨天打电话还说到你，他说要请你吃饭来着。”
　　彭佳慧的心放回到肚子里，心想自己还真看错了严宇。
　　“我就说嘛，严大教官其实也挺不错的！”
　　“你有说过吗？”
　　这个该死的小丫头，越来越学会得理不饶人了！“
　　严希在家里呆了几个月，然后让老爸开了张实习证明，她第一次糊弄了作业。在这期间，严宇回了云南，被邢队骂了个狗血喷头后，也算向大家宣布了这个既成的事实。然后他请了几天假，想回丹阳见见严希的父亲，顺便也陪严希几天。
　　严亚东这边，整天看女儿神情恍惚的甜蜜样，心里又酸又气。酸就不用说了，气的是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女婿高矮胖瘦长得是人模还是狗样。
　　不过他的愿望很快就实现了。
　　那天严希没在家，陪佟燕去美容院做护肤。严家别墅的门铃响起，保姆何婶去开门，回来对严亚东说：“一个小伙子，说要找你。”严亚东走出去，看到门口站像竹竿一样笔直站着一人，寸头，不胖，但很结实，皮肤是晒出来的黝黑，五官长得很硬朗，已经摆脱了稚气那层皮，是个看上去很成熟又很正直的一个人。
　　他打量的很是仔细，因为心里已经八九不离十猜出了这是谁。严亚东故意摆出副老岳父的架子来，其实心里已经给面前这个年轻人打了个十分制的九点五分。
　　“你找谁呀？”他的表情不自觉就带上几分刁难，下意识想到就是这个臭小子抢了自己疼了二十多年的宝贝女儿。
　　看得出严宇很紧张，站得更直了，差点没行军礼。“这是严希的家吧，您就是——”
　　“我就是你严叔叔！”
　　严宇乐了。他自己还不知道，其实他最杀人的武器就是自己的笑，因为一个坦诚的人笑起来，就会加倍的显得坦诚。
　　严亚东对自己的眼光向来自信，所以两人进门的时候，他的手竟然就搭到了严宇的肩上。
　　严亚东一直想找个机会跟严宇谈谈，正好女儿不在家，真是天赐良机。两人在客厅坐下，他递了支烟给严宇，严宇摇头说不会，严亚东的脸上就又多了条满意的笑纹。
　　“部队上不是很忙么？”
　　“请了几天假，按理说早就该来看望您的，心里已经很愧疚了！”
　　严亚东心想：不错，很懂礼节，比自己的丫头强。
　　“跟小希认识多久了？”
　　“我是她高中时的军训教官。”
　　严亚东摆出一副自嘲的表情，“我还跟人吹呢，说我闺女可不搞早恋这一套，其实她搞得最彻底！”
　　严宇慌忙解释：“没有没有，她读书的时候我们真没，真没那个什么——”
　　严亚东乐了，琢磨这还真是个挺憨直的小伙子，怪不得女儿喜欢的不得了。
　　“你没那什么，她可早就打你主意了。”
　　严宇脸红，“小希很执着，让我很感动！”
　　听听，多有感情的一个人，严亚东突然发现，再这样问下去，女儿要是不嫁他，自己还不乐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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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5』第五十五章拜见岳父大人（下）


　　严宇在来严家之前，对这次见面做了种种猜想，比如严亚东一言不发地晾着他，暴跳如雷地痛骂他，甚至情绪失控动手打他，他都做好了应对的心理准备，唯独没有想到他会像对待自己家人一样对他，反而让他不知所措起来。
　　“严叔，我的情况，小希都跟你讲了吧？”严宇担心严希在中间乱说自己的好话，让严亚东把自己想得和真实的不一样，不然照他的背景，做父亲的该拼命反对才合理。
　　严亚东又点了支烟，“你的情况，我知道你是个孤儿，结过一次婚，还是一名特战兵。”
　　“这些，您都不反对？”看来小希没有隐瞒，所以严宇更加意外。
　　严亚东看着他，比较坦诚地说：“不可能不介意，但又不能反对，小希她太在乎你了，我这个做父亲的，只要女儿幸福，怎样都好。虽然感情上，没有谁对不起谁，但我还是希望能能好好珍惜她。”
　　“现在对我而言，没有谁比严希更重要。”
　　“那你能为他放弃部队吗？”
　　终于到了最尖锐的问题，在严宇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的当口，严希又为他解了围。
　　“严宇哥？”一进门看见自己天天想着的人就在眼前，严希美得跟做梦一样，完全无视严亚东的存在，兴奋地冲过来搂住严宇的脖子，然后还得寸进尺地质问老板：“你是不是说严宇哥了？”
　　“跟你爸爸说正事呢。”严宇不好意思地将严希的胳膊扯下来，严亚东气得直叹气，佟燕坐到老公身旁，笑眯眯看着严宇开口说：“真像咱家人，你说是不是？”她捅了捅严亚东。
　　严亚东没好气的冷笑，“人俩才是一家人，哪把你当一家了！”佟燕拖着小心眼的老公走了，严宇不满地对严希说：“你注意点，当着你爸面呢。”
　　严希无所谓地将脑袋搁在严宇肩上，笑着说：“没事！”还故意响亮地亲了他一下，吓得严宇直探头。
　　严宇在严家住了下来。严亚东本来让何婶在一楼给他腾了个房间，可是一转身的功夫，严希就给搬到了自己的隔壁。佟燕安慰老公：“算了吧，他俩也不是小孩子了，由着去吧！”严亚东忿忿地忍了。其实他最生气的是，人家严宇还是很规矩的，反而是自己的小希一点没有女孩的矜持，完全不像她之前的模样，让他心里十分不舒服。
　　还有就是那个被严希打断的最关键的问题，严亚东总想和严宇再谈一次，可他根本没有机会，严希就像严宇的影子一样，粘着他形影不离，睁开眼他俩在一起，晚上困到挺不住，他俩还是在一起。看着两人甜甜蜜蜜的样子，严亚东的心里就有一种惴惴的不安。
　　严宇的假期就要结束了，严亚东实在不能再等下去，他硬找了个理由将女儿支走，再次和严宇讨论他职业的问题。
　　严宇一直沉默着，没有拒绝，也没有答案。
　　“你就那么喜欢当英雄？”
　　严宇有些痛苦地笑：“不喜欢，甚至痛恨，但却不能放弃。”
　　“怎么理解呢？伟大的社会责任感？”严亚东的话里就有了些讽刺，严宇当然听得出，他摇头，“严叔，这些写在报告里的话不想用来骗你和小希。”
　　“那为什么？”
　　严宇说：“为了多年的愿望，一个小孩看着自己的父母死在毒贩枪下，为自己许下的报仇的愿望。”
　　这个答案令严亚东震惊。
　　“你的父母，是被毒贩杀的？”
　　“他们的职业和我一样，那算是一次暗杀，所以我的亲戚没有一个敢收留我，我是在军营长大的。”
　　严亚东沉默。
　　“您后悔严希和我在一起了吧？我又自私了一次，上次谈话没敢跟您说这些。”
　　严亚东盯着他，严宇的表情很坦诚，他现在最痕他的这种坦诚。
　　“严宇，你要清楚，现在不是我后不后悔的问题，而是你怎么选择的问题。你要决心选择仇恨，那就干脆放弃严希吧，你会害死她；如果你想开了，想要过正常人的生活，这个家还欢迎你。”
　　这个答案对严宇来说，已经是奢望的满足了。
　　仇恨这两个字，若不是他在心里一直重复，也许早就被二十年的时光冲淡。报仇，却不知道谁是仇人，当他开枪打死第一个被允许射杀的罪犯时，复仇就变成了一个陷阱，令人万劫不复。
　　可是，二十年的信念，真的该在一念间放弃吗？
　　严亚东说：“如果有一天我被人杀了，我绝不希望在另一个世界看着小希为我报什么仇，我只想她幸福快乐的活着。每一个父母都会这样，包括你的。”
　　这句话是一把钥匙，正扭动着严宇的心锁，他觉着那把锁快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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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6』第五十六章暴风来袭


　　严宇在回部队的前一晚，主动敲开了严亚东的房门。
　　“严叔，我想你是对的，给我一点时间，我会从那里退出来。”
　　严亚东满意的笑了。
　　严希回学校，顺利通过了学士论文答辩，成了社会中的一员。然后一心一意回丹阳等严宇的消息。回到云南驻地的严宇，仿佛是怕自己改变主意，立即递交了调职申请，可是邢队看也没看就给撕了。
　　“严宇，你给我听着，你永远也别想过我这关，除非你从部队里滚蛋！”然后他又冷笑着反问：“早就打算这么干了吧？是不是退伍报告都写好了？”
　　严宇没有和他争辩，叹了口气默默离开了办公室。
　　“老邢，你何必呢？你这样做不合规矩也不合情理！”调停的当然是秋立。
　　“没错！我就是要扣着他！我就是瞧不上他的没出息！为了一个事还没明白全的小丫头，老婆可以不要了，理想可以不要了，是不是哪天命也可以不要了！”
　　秋立恼火地看着他，“你这纯粹是偏见，你怎么就知道严宇的理想在这儿？谁愿意天天和亡命徒打交道？谁愿意自己的手上沾满同类的血！”
　　可是邢队根本听不进别人的意见，拎着衣服摔门而去。
　　严希从严宇那得到的调职消息总是“快了”，快了两个月也没有结果，于是忍不住坐上了飞往云南的飞机。她没敢告诉老爸自己去看严宇，只撒谎说去参加一个大学同学的婚礼。
　　“谁一毕业就结婚，这比你还急呢！”严亚东问。
　　严希只好自己圆谎，“不是担心夜长梦多吗，人家家里都支持呢！”
　　严亚东瞟了女儿一眼，顺手扔过来一串钥匙。
　　“什么呀？”
　　“成家了，怎么着也得给你们俩一个小窝呀！”
　　严希愣了一下，立即扑到老爸怀里：“爸，我太爱你了！哪的房子？是别墅吗？”
　　“你听听！你听听！”严亚东推开女儿，对佟燕说：“这白拿人家房子的，还追着要别墅！想要别墅回来住！”
　　佟燕笑着说：“是花园洋房，跃层的，很不错呢，两个人住别墅太空了，我和你爸先帮你们简单装修，等小严那边把工作调回来，你们再自己装。”
　　严希又给了佟燕一个拥抱，嚷着“我太幸福了，幸福的受不了了！”
　　然后她悄悄飞去了云南。
　　严宇那边仍旧被邢队僵着。秋指导员一边安慰严宇别着急，一边做着邢队的工作，夹在中间是左右为难。特战大队接到通知，最近要有一次大规模剿毒行动，秋立的意思是就别让严宇参加了，但邢队坚决不松口，说“当一天和尚，就必须撞一天钟！”
　　就在这个档口，严宇接到了严希的电话。电话是用座机打的，严希抱怨手机丢了，不知道丢在丹阳还是落在飞机上。
　　“爸爸刚送我的呢！”她说。
　　严宇有些发愁，“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就自己跑来！”
　　“不是担心你嘛，不会打扰你的！”
　　“现在部队正忙呢。”
　　“那你忙好了，我自己找得到！”电话恰好这个时候掉线了。严宇按那个号码再打过去，公用电话老板说那个女孩已经走了。
　　四个小时后严希到达了军营，正好赶在暴风雨降临之前。
　　狂风夹杂着暴雨袭卷这个边境村落。特战兵们在暴风雨的伴奏下，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着战前准备。虽然天气恶劣，但并没有接到取消任务的通知，行动照旧。
　　严宇也在忙碌的行列中，根本无暇顾及严希。秋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会帮你照顾她的，你就安心执行你的任务。”然后又开玩笑说：“这可能是你人生中的最后一场实战了，好好享受！”
　　严宇感激地说谢谢。
　　军车已经停在外面，严宇趁邢队不注意，偷偷溜回了宿舍，想看严希一眼。
　　严希望着半面身子都湿透的严宇，心疼的眼圈都红了。她擦着严宇脸上的雨水，勉强笑着说：“你放心去吧，我明天就回丹阳了，在家等你电话。”
　　严宇回望无人，在严希额头亲了一下，“这是最后一次，回来就是不批我也回丹阳找你！”
　　严希红着眼睛点头。
　　院子里响起急促的哨子，像是故意吹给严宇的。
　　“我走了。”严宇摸了摸严希的脸，转身冲了出去。
　　严希望着严宇的背影，心突然就变得好沉。
　　军车开出去以后，军营安静下来，外面的风声更大了。严希敲开秋立的办公室门：“指导员，我打个电话行么？路上把手机丢了。”
　　秋立笑着说天气不好，电话线断了，手机也没信号。他掏自己的手机给严希看。
　　严希无奈地说那就算了。
　　暴风雨刮了一夜才停。次日天明，秋立告诉严希电话可以用了，严希往家打了一个，没人接，打爸爸的手机，关机。
　　严希要回去，秋立送她。
　　“指导员，严宇这次回来，手续是不是就能办妥了？”
　　秋立说你放心吧，肯定能。
　　“你们什么时候办喜事？”
　　“等他调回丹阳我们就办。”
　　“可惜太远喝不上喜酒了。”
　　严希在上飞机前又给家里打电话，没人接；打手机，关机。她的右眼又莫名其妙地乱跳起来，“昨晚没睡好”，严希这样安慰自己，可心里却挥不掉另一个可怕的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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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7』第五十七章没有明天


　　严希下了飞机，为了证明自己是在胡思幻想，故意放慢了回家的速度。然后她慢悠悠晃回家，看到车库的门开着，爸爸的车没在里面——这个时间他本来就该在公司。她想着等下要去看看新房的装修，不知道佟燕在不在家，走的时候把钥匙留给了她。
　　她推开了家门，像二十二年来每一次推开家门一样。
　　何婶站在客厅里木然地望着她，就像看一个陌生人。
　　她的眼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