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的绵羊-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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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川平了平气，“不能去医院，找大夫过来！”
　　东西没丢，海哥的火气还不算大，就算损失个把人在他眼里也不算什么。找来的大夫处理了阿木的伤，大家喝了点压惊的酒，就在这栋别墅里歇了。
　　严希没敢喝酒，她怕酒精把那个念头浇得更旺，可即便如此，那个念头也已膨胀到无法抑制，她又失控了。
　　人们都在屋子里睡得很沉，阿木的房门虚掩着，大夫已经下了楼。
　　严希推开门，阿木转头看她，他没有睡。
　　“娣姐，我干掉了两个！”他似乎很为自己的壮举没有得到认可而委屈，急着要一个人夸他两句。
　　严希笑笑，“疼吧？大夫给你打的什么药？”
　　阿木望了望头顶的吊瓶，“不知道，疼的要死，不管用！”
　　严希从包里摸出一个针管，里面已经注好了液体。“泰国货，要不要试试？”
　　阿木的眼里闪着兴奋的光，“给我吗？要！”他几乎是伸手去抢。
　　“我来吧。”严希推开了他的手。
　　细细的钢针刺破阿木的肌肤，冰凉的液体慢慢进入他的身体。阿木逼着眼，准备享受下一刻的销魂，然后……严希几乎是逃了出来，她感到自己的衣服湿透了，耳朵嗡嗡响着，世界在不停晃动！她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趁着没人察觉，她一转身，撞到了野川身上。
　　“你在做什么？”野川冷冷地问，但是声音不高，几乎是压低了来说的。
　　严希没有回答，她还需要回答么？
　　野川推阿木的房门，严希伸手拦住，他们面对面站着，打着意识的战役。
　　严希突然放松下来，伸手去摸野川额头上的疤，“是刀伤么？”
　　野川划开她的手，“很多种伤，不记得了。”
　　严希让开了路。
　　从别墅出来，正是朝气勃发的早晨。严希开车往回走，车窗外闪过赶早市买菜归来的人，上学的小孩，晨练的老人……一个平凡的世界。在这个平凡世界里，她是一个多余的人。
　　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严希开始后悔今天的冲动，阿木是个毫不重要的人，他怎么抵得上严宇的命！可是，“我杀了两个……”她终于不能略过这句话。
　　一个小时后，严希登上飞往丹阳的飞机，虽然她知道，这样的逃避毫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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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4』第六十四章父仇


　　死，本来是在心头闪过一万遍的念头，可当它真要来临的时候，还是有点不舍和恐慌。严希此刻最害怕轮回只是一个传说，如果没有灵魂没有天堂，思想随着躯体的消失灰飞烟灭，她的故事就算完了么？怎么可能，你看亲人与爱人都在照片上冲她笑，那分明是在说：“我们还在，我们在另一个世界等着你！”
　　走就走吧，她下定决心。
　　严希决定去看看曾经的朋友——彭佳慧和雷帅。她欠他们的太多，也只能想着下辈子再还了。在彭家的老楼下，严希意外地看见彭佳慧正被一个男人搂着肩膀。那个男人比严宇矮一些，但更敦实，看起来憨憨的样子，可以任由这个拔尖的丫头欺负。
　　严希远远看着，虽然听不见两人说话，但感受得到他们的幸福。也许是站的太久，她忽然觉得自己已经死了，是在另一个世界看着曾经亲近的人。
　　悲伤的人见不得幸福，否则加倍凄凉。
　　严希没有再去看雷帅，回了趟自家别墅，也只是在门口望了望。她本来打算在公司过夜，但当人去楼空后又突然心慌。
　　世上有许多和她一样的人，他们杀死孤独的地方叫夜店，所用的武器是烈酒，还有其他一些不被说出却不言而喻的东西。
　　严希拒绝了几个人的搭讪，今天她想一个人喝。她喝进了半瓶“黑桃皇后”，神经开始兴奋。
　　旁边一桌正在玩游戏，每个人讲一个倒霉故事，最倒霉的人将获得一根上等货。
　　“我也来玩儿！”严希晃过来。
　　没有人反对，就算同意她加入。
　　一个人开始讲，说什么自己省了半个月的饭钱为了上一个名姐，结果到手了自己却不行了。
　　一个人说自己中了头奖，一激动想上厕所，结果彩票掉进了冲水马桶。
　　一个又一个人胡编乱造着倒霉事，心里想到是那根烟的诱惑。
　　轮到一个小胡子男人了，他说：“你们那都狗屁呀，老子这件事才叫倒霉呢！”
　　严希笑着等他编故事。
　　“老子三年前摸了个手机，诺基亚最新款，本来打算转手卖了，当时太缺钱，我就查到了手机里她老爸的号码，我给那个男的打电话”喂！你女儿在我手上呢，马上给我拿五万块钱，不然老子上了她！‘你们猜怎么着？那个男的说马上！“
　　“胡扯，你怎么知道就是女儿！”
　　“废话，老子在她身上摸的，能不知道么！”
　　“那这也不算倒霉事，这不是好事么？”
　　小胡子不耐烦，“别他妈打岔，没完呢！老子让他马上拿钱过来，怕他拖延时间，找了个女的冲着电话鬼叫了几声”爸‘，结果那个男的一慌神，自己出车祸死了！你说我倒不倒霉？“
　　“是够倒霉的！”周围人纷纷同意。
　　“我怎么就不信呢！”严希说。
　　“靠！”那个男的从兜里掏出一只老款诺基亚女式机，“看着没？质量钢钢的，别看现在不值个钱了！”
　　“小希，你佟姨选的，毕业礼物！”
　　“天哪爸，这是诺基亚最新款，六千多吧？”
　　严希乐的眼泪都流出来，“你倒霉，你太他妈倒霉了！”
　　这桌人开始喝酒划拳，严希抽身离开，她坐在吧台抽烟，等着这个男人。一直到下半夜，男人起身往外走，严希跟上去，在后面拍他的肩膀。
　　“大哥，有个生意做不？”
　　小胡子当然记得严希，并且，有点怀疑她。
　　“犯法的可不干！”
　　“靠！”严希说，“那走吧！”她转身走，心里算着时间，果然，男人从后面跟上来，“说说看吧！”
　　“算了，怕你报警！”
　　“我逗你哪！”
　　严希盯着他，摆出一副试探的面孔。
　　“死人肯定不干。”这次男人是正八经跟她谈。
　　“不用死人，我就想吓吓那个混蛋，一个八岁的小孩，过几天就给他放回去！”
　　“给多少？”
　　严希伸出一个巴掌。
　　“五万？太少，你知不知道行情啊？”
　　严希冷笑，“到底咱俩谁不知道？再给你加一万，不能做就算了！”
　　男人四下看看，“明天告诉我再哪？”
　　“我得知道怎么能找到你！”
　　男人很是犹豫，不过还是给严希写了个电话号码。
　　“明天干不了，时间得拖两天，不过我可以付你定金。”
　　“那行，我就等你电话！”
　　男人走了。
　　严希从店里出来，去一家宾馆开了房间。她仰面躺在床上，眼睛直直盯着棚顶，就这样一直盯到天亮。
　　天亮，严希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那头是一个刚刚睡醒带着愤怒的声音。
　　“谁！”
　　“我，娣姐。”
　　“娣姐？”声音立即温柔起来，“找我有事啊？昨天川哥还找你来着，管我要你的电话。”
　　严希现在不关心野川，虽然他关系着自己的生死。
　　“三虎，缺钱不？”
　　“钱？当然缺了！”
　　“缺多少？”
　　三虎以为严希又要给他零花，“一百不少，一千不多……”
　　“二十五万！”
　　“什……多少？”
　　“二十五万，帮我处理一个人。”
　　三虎一口答应，甚至都没有问问这个人是谁，在金钱面前，一切都变得不重要。
　　“对了”严希想起野川，“那个阿木怎么样了？”
　　“阿木啊，死了！”三虎说的毫无感情。
　　“怎么死了？”严希明知故问。
　　“那谁知道，川哥进去他就不行了，等喊来大夫人就死了，听川哥说是伤口感染！”
　　“川哥说的？”
　　“对呀，怎么了？”
　　“哦，没什么。”
　　严希挂掉了三虎的电话，开始想不明白。野川是真替自己隐瞒，还是已经告诉了海哥，只是怕惊动她才不动声色。三虎不是个会撒谎的人，严希肯定他不知情。
　　也许该给海哥打个电话探探风，或者干脆打给野川。
　　她决定打给野川。
　　电话通了，很久没人接，就在她快挂断时，那头响起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哪位？”
　　“川哥，是我。”
　　没有反应。
　　“川哥，三虎是我杀的，你肯定知道。”
　　“你和他有仇吗？”
　　“算是吧，可我不想说？”
　　“那就算了”野川的声音很平静，没有自己手下被杀的怒火，“这次是我帮你挡的，记着欠我个人情。”电话挂了。
　　严希不太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就是说，他没有告诉海哥，而且替她挡了这件事么？每个人做事都会有个动机，那他的动机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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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5』第六十五章彻骨之痛


　　如果严希不出现，野川差不多快忘了自己还有个名字叫严宇，还有个身份是好人。原来好人与坏人之间的隔栏那么矮，屏风那么薄。
　　是的，他现在是个坏人，而且坏的很彻底。好人没有办法在这个污浊肮脏的群落存活，可他活了下来，而且活得风光。
　　如果不出意外，他很快就能接近那个神秘人。为此他付出了太多的代价，三年的生命，也许还有一世的幸福。
　　在这三年里，严宇总是极力控制自己不去想严希。第一年，他深深愧疚，想到严希闻听那个消息后的痛，自己就心如刀割。第二年，他想严希的痛已经过去了吧，也许还是一个人，于是盼着快点结束这一切，自己还有机会。第三年，他已经不敢再去想了，当脑海里不经意浮现那张单纯的笑脸时，只能在嘴角挑一抹苍凉的笑。
　　很多女人为他的这抹笑痴迷，却没人知道那背后是一个男人怎样的无力与辛酸。
　　三年，明明是三个月就可以结束的任务，却因为一个又一个意外变成了三年。他一次次的想要退出，却因为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而不得不担起身上的责任。
　　三年，就算一切都结束了，就算他回到严宇的身份，也再也没有勇气去面对心爱的人。
　　可是三年后的那一天，他却在错误的地点看见了日夜思念的严希。
　　为什么她是昌虹集团的总裁，严亚东哪里去了？
　　为什么她会认识大毒贩庞海，并做着他的情妇？
　　为什么她会变成一个浪荡而又凶残的女人？
　　严宇的心里有太多的谜团，但却又不能去解开，因为此刻他的身份是野川，就算他不怕暴露自己，也得考虑那些配合他的线人的生死安危。
　　严宇只能自己猜测答案，是自己的“死”让她自暴自弃吗？还是这三年发生了其他可怕的事情？直到那一天，当他发现严希杀死了阿木之后才明白，她在替自己报仇。
　　没有什么言辞能够表达严宇的心痛与愧恨。回想自己与严希在一起的经历，给她的快乐是那么短暂那么少，一直是让她疼，让她痛……一个单纯而又执着的女孩，被他亲手给毁了！
　　“你为什么要认识我！”严宇流下了三年来的第一次眼泪。
　　就在他痛不欲生之时，严希打来了那个询问阿木的电话。严宇多想告诉她这一切，可是不能，他必须继续演下去，否则不但行动功亏一篑，更会害死她。
　　严希已经拥有也回不到以前的身份了，不管她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她已经犯罪。突然一瞬间，严宇的脑海里闪过这样的念头，不如无也不回去了吧，野川与严珊娣，新的开始。
　　他可以做的到，金钱、护照，这些都不是问题，问题是，他不能扔下身上的责任，还有，也许早就抱着必死之心的严希，会跟他走吗？
　　不管怎样，如果严希不能回到过去，那严宇也就真的死了，所以不去想未来，此刻他要保护她，她说自己的女人。
　　三虎干净利落地替严希办完了事，轻松赚到二十五万——这可是几倍的市价。
　　“娣姐，我真希望能多几个仇人。”
　　严希漠然地抽着烟，“没跟别人说起吧？”
　　“没有没有，就你知我知……还有……”
　　“还有？”严希转目看他。
　　三虎挠着头皮，“那天顺嘴跟川哥一说……”
　　又是野川。
　　严希吐完最后一个眼圈，“如果我给你三十万，你能帮我干掉川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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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第六十六章劲敌


　　严希以为自己的话能引起三虎的大反应，结果没有，他面不改色地喝着啤酒，“娣姐你别逗了。”
　　“我跟你说真的呢！”
　　三虎斜着研究看她，“你就是给我两百万，我也不敢动川哥一下。”
　　“为什么？”严希不屑。
　　“这种事儿，瞒得过警察瞒不过身边人，川哥现在是海哥身边的红人儿，我要是做了他，那就是打海哥的脸，他还不得把我剁了喂王八！”
　　“照你这么说，那要是他不红了，你就肯么？”
　　三虎不知是不是被酒精冲昏了头脑，“娣姐我不跟你装，要是没有海哥罩着你，只要价钱合适，我可不敢保证不做你的买卖！”
　　严希心里咯噔一下，说这话的男人，刚刚替自己杀过人。
　　“当然了！”三虎笑着说：“冲咱俩的交情，我会先给你透个气儿，你要是愿意多加点价，我不介意帮你反做了他！”
　　天哪，这也是人类的世界么？严希点烟，“三虎，我就喜欢你这样直率，要真遇到你刚才说的情况，你可别忘了自己说的话！”
　　野川虽然是庞海身边的红人，但可不是一只独秀，对他构成最大威胁的，是一个靠贩卖枪支起家的男人安南。安南也是海哥撑家的一根柱子，比起人脉、比起机智，他并不在野川之下。因为谙熟黑道买卖加之与生俱来的冷血与凶残，照理说他应该比野川更得到器重。
　　可是却没有。野川身处的贩毒集团，是一个有着严密等级制度的犯罪组织。最高级与此级之间近于单线接洽，所以他们才挖不掉最上面的那颗毒瘤。
　　在这个组织中，如果想获得更高的位置，只有为自己的顶头老大卖好命，获得他的信赖和赏识，这样才能得到举荐，才有机会跳出来。以庞海为例，他就处在金字塔的第二层，整个组织中与他平级的只有几个人，也只有他们几个才知道真正的老大是谁。安南与野川若是想要与庞海平起平坐，只有得到庞海的推荐才可以。
　　安南的问题就出在这。其实庞海并不是一个十分厉害的人，但却是个心胸狭窄善于暗香操作的人，他之所以能爬上了，不是因为他最出色，而是出色的都被他处理掉了。
　　安南与野川，无疑是庞海二选一的推荐人选。野川是个没有太大野心的人，这是他多次试探后得到的结论。庞海有时拿不准这小子到底想要什么，女人？金钱？似乎都不是。但他却是对自己忠贞不二，这也就够了。相比之下安南却一点都不安分，时时露出想要往上跳的尾巴，野心不用试探就人之召见。
　　要知道，等到他们升上一级，那和庞海之间可就是竞争的关系，在这种背景制约下，庞海自然会压制安南，培养野川。
　　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南哥和川哥是一山里的两只虎，早晚得有一只吃了另一只。庞海当然不会不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假装无意地对安南说：“谁要是敢在我的翅膀下动能一指头，我就让他化成灰，当然，对野川也一样。”这分明就是在警告他。
　　安南没有对野川下手，但一直没有停止寻找机会。
　　现在，严珊娣给了她这个机会。
　　安南在无意间发现野川对这个女人的别有用心。那天严珊娣喝醉了，一个刚混进天际还没懂全规矩认全人的小子，想要趁机偷嘴。结果野川对其大打出手，然后扶着严珊娣进了自己的房间。
　　安南嘴角挑笑，“这可是你自己想死。”
　　十几分钟后，他领着海哥走到那个房间门口。
　　“就是这间！”安南“义愤填膺”。
　　“开开吧。”庞海平静地说。
　　安南飞起一脚，房间门“嘭”地被踹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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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7』第六十七章无法逃脱


　　门被踹开，抢先进门的安南几乎是挂着冷笑。海哥在后面甚是不悦，“让你开门，你踹什么？”
　　坐在窗边的野川倒是一脸平静，“门没锁。”
　　海哥踱进屋，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四下看着。严珊娣躺在床上，可惜是合衣而寝。野川远远坐在窗边，一手捧杯一手报纸，显然不是装出来的姿势。他把东西放到桌上站起身，“看来让南哥误会了，严小姐醉酒我只是帮海哥照顾一会而已，海哥刚你不是说头有点疼么？”
　　“哦”海哥微笑着说：“阿南是有点想多了，我还以为他让我来看什么！”
　　“海哥——”安南还想解释，“行了！”海哥一挥手打断他。不耐烦地说“走吧！”然后又在门口回头对野川说：“醒了帮我送回去。”野川答应说好，安南一脸郁闷加怒火。跟着海哥走了。
　　屋子里重又静下来，被安南踢坏的门半敞着，像在嘲笑野川的幼稚想法。
　　“你真能把严希从那个混蛋手里安全的抢过来吗？”他自问。
　　大概是酒的劲头涌上了头，严希在床上发出痛苦的声音。野川倒了杯温水走过去，严希强睁开眼，放肆的笑并且去抓他的胳膊。野川没有拒接，顺势将她搂在怀里喂她水喝。严希只喝了一小口，然后偏头将脸埋进他的胸口。她顶喜欢做这个动作，当他们还是恋人的时候，她就总是赖在他的怀里不出来，像个任性的孩子。她曾说他的身上有一种与众不同的味道，她闭着眼睛，也能将他从人群里认出来。
　　“你为什么认不出我了？”严宇痛苦的想，他真希望严希能够突然抬起头说：“严宇哥，原来是你，我们一起逃出去吧！”如果严希愿意跟他走，他真的可以放弃一切离开。野川爱上海哥的女人带着她私奔，这至少不会影响整个行动。然后他们去美国，或者英国，随便哪个国家，就算从此流亡没有国籍，也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可是他又不能主动告诉严希这一切，如果她不愿意呢，恨他当年瞒着她，很她为自己付出的惨重代价，事情该如何收场？他可以得不到她，但不能害死她！
　　野川习惯性的去摸严希的后背，是的，他不该去做这个动作，他不该去触严希的记忆。
　　严希猛的推开他。
　　“你怎么了？”野川极力保持平静地问。他的功底很好，当他想装出平静的时候，纵使心中波涛汹涌，也不会在面上露出半分。
　　严希盯着他，怀疑自己产生了错觉，怎么会从这个男人身上找到熟悉，他怎么会有严宇的气息，怎么会有和严宇相同的动作。
　　“川哥？”
　　“怎么，你是第一次见我么？”演下去。必须演下去。
　　“海哥刚才来过，怀疑我对你做了什么，我没有做吧？”
　　“你刚才搂了我！”严希确定这个一脸冷漠的男人绝不会和严宇有丝毫联系。
　　“那你去告诉海哥吧！”
　　严希从床上下来，酒还没有醒好，身子摇晃。
　　“我去找海哥！”她说。
　　野川拦住。
　　“你……干嘛拦我？”
　　野川拽住她的胳膊，“海哥让我送你回去！”
　　野川开着车，严希倒在他的旁边，竟然很安静。她的眼睛望向窗外，那目光飘渺的仿佛能穿过时光。已经离天际很远了，摆脱了所有人的注视，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就像冲破鱼网游向大海深处的鱼。可不可以就这样离开，再也不要回去。世界这么大，难道就不能逃脱么！
　　严希还是不说话，她不用严珊娣的口吻说话，就让严宇忘记自己是野川。他受不了了，这种近在眼前却必须拒之千里的折磨比死还痛苦。
　　严宇突然掉转方向向一个陌生的地方开去。车子的急转把严希的神经拉了回来。
　　“错了，不是这边。”她说。
　　严宇不理会她的话，再一次踩了油门。车子在午夜的大街狂奔，像一个失去了理智的人。
　　“你想干嘛！”严希的酒被吓醒了，她扯开安全带去抓方向盘。
　　“坐在那！”严宇咆哮着，严希看到他的眼睛血红，像一头暴怒的兽。她不敢反抗，不但怕野川会动手，更怕严重超速的车会冲下道路。
　　车子把城市甩在后面，他们进入了山间的公路。路上几乎没有车辆，更没有行人。没有了路灯的光亮，世界黑的就像死亡。车子猛的停在路边，野川仿佛用尽了身体里的最后一点力气，颓然倒在座上。
　　“川哥？”严希小心翼翼地叫他。她不知道野川想要做什么，在这个黑暗的一眼望不到人家的地方，她也只能叫他了。
　　“跟我走吧。”野川对着空气说话。
　　“去……去哪？”严希不明白他的话。
　　野川没有回答。
　　“川哥？”
　　野川猛的翻身压住了严希，炙热的吻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他紧紧的搂着她的身体，仿佛想把她挤进自己的身子里去。
　　“你松手——！”严希反抗，但她慢慢也失去了理智，那种熟悉的感觉让她无力抵抗，这个男人是魔鬼吗？可是只有吻，他甚至没有去解她的衣服，为什么？
　　“川哥，你是不是有很多故事？”严希在她的耳边问。
　　严宇依旧搂着她，“以前的故事我都忘了，我想把你当成以后的故事。”
　　“海哥会杀了你！”
　　“我们走吧，他不会为你追杀我一辈子！”
　　严希推开他，“真有意思，你开车跑到这里，就想对我说这些？”
　　野川没有说话。
　　“好吧川哥，你要是想要，我可以满足你，但不会跟你走的！”
　　“为什么？”
　　“因为我的故事早就结束了，没有再开始的可能！”
　　他早知道会这样，早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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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8』第六十八章杀戒


　　野川没有再碰她，闭着眼睛沉默，从痛苦中挣扎着出来，木然调转车头，回去，再回到那个让人绝望的世界。
　　车子一路常速行驶，严希几次想开口打破这种压抑的气氛，可是看到野川阴郁的脸，话又说不出来。直到严希的住处，野川打开车门，严希迟疑了下，斜身准备下去。
　　野川拉住她，“真的——就不能考虑么？”
　　严希轻轻抽出手，“别这样川哥，没意思的。”
　　严希站在楼上，看见野川的车子在下面停了好久，久的让他心软。那天晚上，她做了奇怪的梦，梦中的严宇突然变成了野川的模样，她知道那不是严宇，可自己怎么也想不起严宇的样子。严希醒来后失声痛哭，“不要啊严宇哥，我不能让时间把你从我的记忆里夺走！”
　　她决定就到这里了，杀了庞海，然后结束这一切。
　　在这之前，似乎有很多机会可以杀死庞海，可是真正动了念头，却又没有了机会。严希总是随身带着那把安了消音器的手枪，这让她在庞海面前有些不自然。有一次庞海问她：“看上去脸色不对？”严希敷衍的笑笑，“是啊，过一段日子，我要去休个长假。”
　　严希躲避野川，不给自己跟他见面的机会，尽管这样，她还是控制不住能够梦见他。这样的梦让她既感到羞耻，又感到愤怒。
　　那天晚上，严希差点就动了手。庞海喝了点酒要睡着了，屋子里只有她们俩人。严希将手伸进包里，她都摸到了冰冷的手枪。就在这时，野川推门进来。也许她从包里抽手的速度太快了，野川的眼神里写着怀疑。
　　严希知道今晚不会再有机会，于是跟海哥招呼了一声，去了前场。
　　前场爆炸一样的音乐把人的思维震得七零八落。有时候，没有思维也是件幸福的事。严希在那里腾着时间，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有那么一丝的念头，希望野川能够出来。当她越来越明显感到自己就是再等野川时，她迫使自己站起身，离开这里。
　　严希不知道，在她离开海哥房间后，那里发生了一件事。
　　一个叫华子的被打的遍体鳞伤的人，痛苦的蜷在地上。
　　“海哥，上次告密的，就是他，是个卧底。”
　　海哥眼睛半睁，“做了吧。”
　　一个人掏出枪，海哥不耐烦，“外面做去，脏了我的眼睛。”他有不见红的癖性。
　　于是华子被两个人像拖狗一样拖出去，他们向着车库的方向，于此同时，严希也从前场起身，准备开车回家。
　　所以严希一进车库，正好看见华子被摔到地上。她认识其中的一个人叫黑皮。
　　“黑皮，你们干嘛？”严希问。
　　黑皮和另一个男人转头，“娣姐，这就是那个告密的混蛋，害死了阿木！”
　　严希走过来，用高跟鞋踢了踢地上的人，“干嘛做这种蠢事？”
　　黑皮说：“是个卧底。”
　　“卧底？”严希猛的踹了华子一脚，“我最恨你们这些当警察的？老娘做什么买卖关你们屁事，三天两头找我麻烦！”她抬头问黑皮：“海哥知道么？”
　　“海哥让做的！”
　　严希伸手要枪，“让我来吧？”
　　黑皮犹豫。
　　“好久没开荤了，让我乐一下！”
　　黑皮笑，“行啊，那我就让给你！”
　　严希接过枪，在手里转了转，“子弹够么，我可未必一枪能准。”
　　“够你给他穿六个窟窿！”
　　严希低头看华子，华子也在看她。他的眼里没有恐惧，有的是一种仿佛就要解脱的淡然。
　　“别怪我！”严希说。两声枪响，华子睁开眼，看到黑皮和那个男人在地上抽搐着。严希的枪还举在空中，枪口对着门口的不速之客，野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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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9』第六十九章第一次


　　严希从未想过要杀野川，她想过杀庞海，杀安南，甚至杀三虎，但就是没想过杀眼前的这个男人。可惜该死的人还自在的活着，想放过的人却撞到枪口上。
　　如果这是命中注定，那她只好成全。
　　“对不起了，川哥。”严希的手指扣在扳机上，她希望野川躲闪，或者掏枪还击，她需要他有一些反应，她才有扣动扳机的勇气。
　　野川一动不动站在那里，“别开枪，你自己搞不定这件事情。”
　　严希的手指果然松了半分，“什么意思，你又要帮我？”
　　“我帮完你这次，你能跟我走么？”严宇想自己一定是疯了，严希随时都会冲动的开枪，可他却幼稚的丢给她一道选择题。
　　严希带着紧张笑了，“川哥，你还敢要我？”
　　野川没有开口，他的身后却响起一个声音，“娣姐，出什么事了？”然后，来人瞬间明白了什么，转身向外跑去。严希来不及多想移枪便射，可是黑皮这支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