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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嫁之邪妃惊华-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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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畅连忙拱手回道:“回主子,属下已经确认过,谌王的确是晕过去了的。”
饶是谌王如何厉害,也抵不过东梁国皇室里特制的迷香。
顿了顿,言畅眼角微掀,小心翼翼的看了眼佘煜胥,犹豫再三后,才硬着头皮问道:“主子,此次映雪公主做出了如此大胆的举动,若是传了出去,那东梁国皇室的颜面可就……”
“我都不操心,你瞎操心什么?”佘煜胥凉凉扫了他一眼,抱臂靠在身后的桌案上,自嘲一笑道,“所谓的颜面,留着有什么用?何况,那个人根本就不在乎,我又何必去在乎那么多?”
言畅低下头,默不作声。
一时间,屋内变得安静了下来。
不多时,门外忽然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在靠近紧闭的大门时,又变得极其稳健。
言畅看了眼佘煜胥,得到他的示意后,走去开了门,很快就走了回来,“主子,方才映雪公主身边的宫女来报,事情成了。”
佘煜胥闻言,丝毫没有意外,两指轻轻的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派人盯着,在那个人没有带人过去之前,务必要保证万无一失。段天谌的手段可阴险着呢,可别让这主动送上门的,到头来成了白送了。”
言畅连忙应是,退下去吩咐人盯着。
佘煜胥转首看向外面,树木渐黄,偶有落叶飘落,又是一年的秋季。
他懒懒靠在桌案上,双手反撑着桌面,径自陷入了自己的沉思当中。
……
此刻的鸾鸣殿偏殿内,早已是热闹非凡。
段天谌看着面前这些形形色色的人,唇角的冷笑越来越明显。
再次醒过来时,他脑中酸胀难当,挣扎着起身时,却发现躺在他身侧的,竟然是衣衫凌乱的佘映雪。
若是他再想不到这其中的目的,那么这么多年还真是白活了。
不过,看着亓云帝那隐含得意的面孔,他忽然觉得自己实在是低估了这些人无耻的程度。
“谌王,你说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该怎么办吧?”亓云帝看着他,忽而沉声问道。
他这话一出,鸾鸣殿内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段天谌,或幸灾乐祸,或不敢置信,甚至眸光里还带着些可惜,看得段天谌心头止不住发笑。
他整了整刚换上的衣裳,慢条斯理道:“本王的王妃曾经说过,一切要用事实说话。如今事实就摆在眼前,本王就算不说什么,也已经足够了。”
亓云帝沉下了脸,半眯着眼,带着审视的目光看他,忽而失笑,“好好好!既然谌王都这么说了,朕心里也放心了。回去后,朕就给映雪公主准备嫁妆。”
话落,他便扫了眼在场的官员,众人得到他的示意,虽想要继续看好戏,却也不得不遵从亓云帝的旨意。
佘映雪心头微微讶异,看了眼一派冷沉的段天谌,忽然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
今日此举,她算是把整个颜面都抛弃了,就算能够心愿得偿,今日所发生的这一切也是个污点,回去之后,还指不定宫里的那些女人会如何嘲笑她呢!
想起来,似乎还有些犹豫,可一看到段天谌那样俊美睿智的模样,她忽然又不知道该觉得所有的犹豫都被瞬间被掐断。
鸾鸣殿内众人纷纷跟在亓云帝身后,走了出去,可却在此刻听到段天谌厉声低喝的一声“且慢!”
凌乱的脚步声顿时齐整的顿住,众人回头看去,却见段天谌懒懒的倚在桌椅上,唇角还微微勾起,似笑非笑,那眼瞳里似乎潜藏着巨大的漩涡,直让人暗自心惊不已。
亓云帝微微挑眉,不解道:“谌王是何意思?”
“本王的意思,亓云帝又如何听不明白?如今发生了上演了如此拙劣的戏码,总该有人站出来承担后果的。”段天谌笑了笑,继而道,“只不过这个人,不是本王。亓云帝急于为映雪公主找个去处,也不该小到本王的身上。”
“哦?谌王的意思是朕无事生非了?可是朕的女儿因你丢了颜面,你难道还想不认帐?”亓云帝语气有些危险,尤其是在看到段天谌一副没事人的模样时,忽然觉得自己小看了这个人,下意识的就把浑身的气场尽数释放出来,这可就苦了靠得近的官员了。
段天谌对此倒是恍若未觉,掏出自己袖中的纸条,笑吟吟而无比危险道:“亓云帝想要否认什么?难道不是你让人给本王带这张纸条,从而引本王过来的吗?”
话落,东梁国的官员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不敢置信的看着那张纸条,又硬着头皮大胆的审视着亓云帝,一时间各人皆是神色莫辨。
若是谌王做出了出格的事情,那么受害的一方终究是他们东梁国,说起来似乎也有些底气。
可若是如谌王所讲的,此事是亓云帝所为,那么情况可就复杂了。
许是想通了其中的关系,诸多官员纷纷低下头,恨不得捂上耳朵,不再去听其中的来龙去脉。
而谟城的官员本来还有些沮丧,可在看到段天谌拿出这样的纸条时,沮丧也瞬间被惊喜取代,甚至有些胆子大的,还用无比轻蔑的眼神挑衅起东梁国的官员来。
情况似乎急转直下。
亓云帝本来以为,佘映雪会将这些细节处理清楚,可哪里想到那张纸条还会在段天谌的手上?
暗暗瞪了眼将头埋入胸前的佘映雪,继而道:“不管怎么说,朕的公主因为你而……”
“亓云帝是否糊涂了?”不想,段天谌径自打断了他的话,看着佘映雪的眼神里满含不屑与鄙视,“既然你们都这么做了,就没必要用所谓的颜面和清白来标榜自己。毕竟,这事儿可不是本王先主动的。难道你不该去找映雪公主问个明白?”
说白了,就是你们东梁国都不要脸了,何需在此装模做样?
他这话,说得大胆而无所顾忌,几乎是将东梁国所有人的面子都狠狠的踩在脚底下,不留情面的践踏。
是以,东梁国的官员也不敢再捂起耳朵装聋子,纷纷瞪向他,而谟城的官员自然不甘落后,也与对方较量起来。
气氛忽然剑拔弩张。
☆、042 做戏全套
亓云帝定定的看着段天谌,两人隔着不远的距离相互对视,气氛胶着时,恍若有火花飞溅,逼得其他人不得不往后退去。
佘映雪心有不满,尤其是在听到段天谌如此不留情面的嘲讽时,脸上更是觉得难堪,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
若是寻常,指不定东梁国的那群酸儒文臣还会对她心生怜惜,可此刻段天谌的手里还掐着一张纸条,似乎所有的事情都站到了她的对立面,旁人纵使想要怜惜,也根本没有那个胆子。
此事本就是东梁国皇室的丑闻,何况还惊动了亓云帝,久经宦海浮沉的朝臣们若是看不透其中的猫腻,项上人头估计也早就被摘下来了。
很明显,谌王是被人算计了的。
而能够算计到苍朝的王爷,又不怕挑起两国纷争的人,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出来。
虽然答案明明就在他们心里,而他们心里也着实好奇,那个人为何会选择如此低劣的手段来算计谌王,可仔细想想,这似乎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最后的结果,他们不敢多想,也不能多想。
可这并不代表谟城的官员也是同样的想法。
在看到段天谌一派淡定从容的模样时,那些人对东梁国等人俱是无比愤怒,纷纷站出来,向亓云帝讨个说法。
亓云帝厉目一横,喧哗讲理的官员顿时也噤了声,背上头顶皆暴露在了那凌厉尖锐的视线的笼罩压迫之下,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愚蠢的事情——竟对着一国之君讨说法,简直是活得腻歪了。
见到这些人都安分了下来,亓云帝才缓缓转过头,看向段天谌,不怒自威道:“谌王殿下是想要推卸责任?即便这张纸出自朕之手,那又如何?若你当真行得端坐得正,又岂会毁了映雪公主的声誉?若是你以为,东梁国皇室的面子,可以任由你如此随意践踏,那估计你要失望了。”
如今是在他的地盘上,他既然敢让人递送了这样的纸条,就没有想过要去遮掩否认什么。
能够将佘映雪与段天谌挂上钩,那么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段天谌冷冷审视着他,脑中飞快旋转着此间的因果关系。
思来想去,他还是没有想清楚,为何亓云帝会这么做。
想要算计他,从而使得他在两国和解谈判中处于理亏的位置?
想想都觉得不可能!
他不会以为,对方会是黔驴技穷到了如斯地步,需要通过利用一个女人这样卑劣的手段和方式,来达成目的。
更何况,这几日的和解谈判,他也将亓云帝的态度看在了眼里,对方根本就不在意此次谈判的结果。
相反的,此间种种,似乎皆是在试探他。
可是,原因呢?
若是苍帝,或许他还多少猜得出其中的原因,只因苍帝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巩固那至高无上的权利。
而亓云帝虽也是一国之君,却不按常理出牌选择了如此卑劣的手段,此前又未曾与此人交过手,根本就揣测不到丝毫的心思。
段天谌握了握拳,心里戒备顿生,愈发觉得亓云帝此人深不可测。
可要他就此妥协,也是不可能的。
沉默了片刻,他终于缓缓开口,“亓云帝的意思,是要本王对映雪公主负责了?”
众人纷纷一怔,就连谟城的官员都忍不住张开了嘴巴,不敢置信的看着段天谌,怎么都没想到他会突然转变了口风。
有些想象力比较丰富的,狐疑的目光偷偷在段天谌和佘映雪之间来来去去了好几回,自顾自的得出了一个结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说来,估计也就是郎情妾意而已。
可在其他“爱国人士”看来,谌王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
要他们说,谌王完全可以据理力争,大可不必如此。
他们代表的是苍朝,若是亓云帝真的有心为难,估计也得仔细掂量着其中错综复杂的两国关系。
一时间,文臣继续遐想着才子佳人风花雪月的浪漫故事,而武将们则扮演起了劝诫的角色。
“王爷三思啊!此事您不曾做过,为何又要承认啊?国事为上,千万大意不得啊!”
“……是啊,王爷。儿女情长到还是其次,若是误了此次的和解谈判,任谁都担待不起这个责任的!”
“王爷,此等后宅之事,本该由王妃管理,着实不是您该考虑的。您若是觉得无从下手,大可修书一封,请王妃过来共同商讨!”
段天谌一直都静静的听着,只是在听那些官员提到“王妃”二字时,眸光骤然一紧,这才想起此事延伸出来的后果。
他忽然想起了上次在谟城书房里谈到的话题。当时并没有得到他那小妻子的确切回答,此刻若是让她知道,会不会就闹翻天了?
耳旁的规劝仍在继续,段天谌却没有听下去的心思,高举起右手,冷冷制止了那些官员不停不休的劝诫,继而看向亓云帝,声音里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本王只问一句话,亓云帝是想要本王对映雪公主负责了?”
亓云帝眼里划过一丝诧异,同样不明白段天谌为何会突然做出如此大的转变。可不得不说,这样的转变,他乐见其成。
“不错,谌王能够这么想,朕自然是十分乐意的。”他暗自思忖了下,缓缓道,“不过,朕的映雪公主身份尊贵,总不能草率的跟了你吧。”
一个“跟”字,直接让人看清了他在此事上的态度。
佘映雪低垂着头,紧紧咬着唇,努力无视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异样视线。
她早就知道,自己不过是父皇手中的一枚棋子,尽管不知道父皇的目的是什么,可此刻这样无视的态度也足够让她看清了自己作为棋子的地位和价值。
可就算一开始便认清了自己的身份,如今听到那些话,还是心如刀割,愈发觉得自己就像廉价的货物,存在的价值无非就是那么一点——卖!
段天谌暗自冷笑,从亓云帝这样凉薄无情的话语中,隐约看到了些许端倪,也越来越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不过,他却是一点想要看到佘映雪的心思都没有,更何况,他的小妻子还远在岐城孤军奋战,他在这里忙于收女人,又算是什么事儿?
他那小妻子的火爆脾气,发作起来可是要人命的!
“亓云帝倒是煞费苦心了。”他自嘲一笑,淡淡道,“不过,既然此事交由本王负责,接下来的事情,应该就与亓云帝无关了吧?来人,带映雪公主下去好生歇息着,待本王处理完国事后,再另行安排。”
他话音刚落,两名侍卫就从殿门外走了进来,完全无视佘映雪惨白如纸的脸色,伸手就欲将其拉出去。看那架势,倒是与拖拽人犯无甚区别。
佘映雪虽喜于段天谌的应承,可此刻见到这样的架势,也倍觉羞耻,下意识的就把视线投到亓云帝的身上,祈求他能够看在东梁国皇室的颜面上,为自己说句好话。
亓云帝的脸色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但见他瞟了眼佘映雪,厉声叱道:“谌王,你这是作何?雪儿好歹也是朕的公主,金枝玉叶,岂可容你这般屈辱对待?你这是不将东梁国的颜面放在眼中,还是想要向朕挑衅示威?”
“这与亓云帝有关吗?”段天谌凉凉的看着他,神情雍容却又闲适。
亓云帝双眸微微眯起,口气危险道:“依谌王的意思,不打算给朕的公主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了?”
段天谌冷冷看着他,薄唇轻吐,“不劳亓云帝费心。和解谈判到了这个程度,也该告一段落了。亓云帝若是有这个闲工夫去管本王如何做决定,不如将精力都放到国事上来,本王可还要回苍京复命的。”
其实,他是想回去见他的小妻子了。
一别多日,相思入骨啊!
亓云帝却似乎不打算就此放过,直接无视掉他的冷嘲热讽,不容拒绝道:“朕的公主身份尊贵,就算要嫁到苍朝谌王府,也该有出嫁的过场,谌王又何必心急?来人,把映雪公主带回宫,好生照顾着。礼部尚书,朕命你立即着手准备公主出嫁事宜,务必要迅速妥当,万不可丢了我东梁国的颜面。此事,就此作罢。起驾。”
语毕,他就干脆利落的拂袖而去。
一系列的命令说出来,根本就不给人反应的时间,段天谌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亓云帝那明黄色身影就消失在了眼前。
众人面面相觑,下意识就看向段天谌,却在发现对方神色冷沉得可怕时,纷纷狼狈的收回视线,匆忙告辞。
一时间,鸾鸣殿内只剩下段天谌和佘映雪两人。
“谌王殿下,我……”佘映雪抬眸,看了看那张棱角分明俊美无双的脸,心下微微羞郝,红晕也随之飘上双颊。
段天谌淡淡瞥了眼,忍住心头的鄙夷和嫌恶,转身走向殿门,却在抬脚跨门槛时,扭头看向满含期待的佘映雪,冷冷丢下一句波澜不惊的话,“映雪公主,今日之事,你会后悔的。”
言罢,他就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徒留佘映雪怔怔的站在原地,泫然欲泣……
……
“就这么结束了?”佘煜胥懒懒的敲打着桌案,意味不明道。
言畅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忙不迭的点头应是。
他实在是不明白,既然主子如此喜欢看戏,为何不亲自过去?
难道坐在自己的地盘上,听他们这些手下禀报的消息,会更有趣味更悠然自得?
待脑中的思绪稍微清晰些,他又抬起袖子,狠狠的抹了把脸,继续禀报道:“主子,属下还得知,谌王所用的那张纸条,并非是咱们给映雪公主准备的那张。似乎……似乎是被皇上换过了的。”
佘煜胥霍然抬头,定定的盯着他,半晌后才失声笑起来,满是嘲讽之意。
言畅心下狐疑,颇是不解:“主子,您为何就……属下不明白,难道还有人打映雪公主的主意吗?”
佘煜胥但笑不语。
看来,他还是高估了他父皇的耐性,也低估了那个女人在他心里的重要性。为了达到目的,竟然借助他的手使出了如此卑劣的伎俩。
可真是有损天子尊严啊!
“主子,还有件事儿。”言畅想了想,继续道,“当时属下就隐藏在暗处,发现皇上似乎对此事颇为上心,尤其是在决定映雪公主的去处时,竟隐隐有……有……”
佘煜胥忍不住挑眉,“有什么?”
“有……有些急切!”言畅低着头,好半晌才憋出一句完整的意思,末了还抿唇沉吟着道,“主子,据属下看来,映雪公主也算是皇上较为喜欢的公主,为何皇上明知此举会让映雪公主声誉尽毁,还是要这么做?难道谌王身上有什么值得皇上这么做的价值?”
佘煜胥摇头低笑。
对这个父皇,他虽说不上熟悉,可多少都了解一些。
若说这世上有什么事儿,能让他这个父皇摒弃理智和身份,一股脑儿扎进非常规的思维里,除了那个女人的事情,别再无其他。
只是,此次他父子二人同时将焦点放到七妹妹身上,其中的目的可就耐人寻味了。
想了好久,他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便也暂时将此事抛之脑后,径自吩咐道:“你派人去告诉七妹妹,谌王为人警醒,既然做戏了,就要做全套,千万不能露出破绽。这些日子,就安心待在宫里即可,其他的事情不必去理会。”
言畅连忙记下。
佘煜胥背着手,来回不停的踱步,初秋金灿灿的柔和阳光洒在他颀长的身形上,周身竟像是镀了一层金色,说不出的光芒夺目。
默了片刻,他忽而顿住了脚步,看向言畅,压低了声音道:“派人去盯着谌王的一举一动,有何异常随时来报。待会儿你去给皇上递个话儿,便说务必要将段天谌留下来,若是要启程,只能是在一个月后。”
言畅眉头几乎拧成了一团疙瘩,有些为难,“主子,若是皇上问起理由,属下又该如何回答?”
“若是问起,你便说于他心中所想有益处。其他的,不必多说。”他相信,有这句话在,他这个父皇绝对不会拆他的台的。
之后,他又嘱咐了些琐碎的事情,便挥退了言畅。
……
佘映雪在宫女的搀扶下,回到了自己的宫殿。
甫一坐下,殿门之外就传来宫女的请安声音,依稀还能听到娇媚绵软的女子轻笑,听来竟显得无比嘈杂。
佘映雪揉了揉眉心,放松自己,后背靠在了椅子上,冲着身旁伺候的宫女叱道:“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那宫女连忙退了下去,不一会儿就折返回来,神色略显凝重,“公主,三公主和四公主结伴而来,说是听闻您受了惊吓,特意过来探望您的。”
佘映雪仰头看着上方的承尘,冷冷哼了声,“来得倒是快。你去回话,便说本宫受了惊吓,已经歇下了,改日精神好些,自会一一回访的。”
“是。”
不多时,殿门之外重新恢复了安静。
佘映雪闭眼休息了会儿,感觉精神好了一些,便搭着宫女的手,走到偏殿内的软榻上坐下,一手托着腮,一手无聊的翻着那些泛黄的书页,神思早已魂游到了九天之外。
直到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轻扯了下,她才猛然回神,眸光中带着来不及敛起的迷茫,只是转瞬即逝,很快就恢复成了往日的端庄温婉。
“什么事儿?”她皱眉问道。
那宫女朝着她福福身,垂首敛眉道:“启禀公主,殿外来了位公公,说是得了太子殿下的吩咐,前来看望您的。您看,是否需要将他请进来?”
佘映雪心神顿凛,慌忙起身,“请他到花厅!快去!”
那宫女应是,绕过牡丹齐放的屏风,眨眼就消失在了面前。
佘映雪忽然有些紧张,扶着身旁宫女的手,在铜镜前仔细整理了下着装,待没发现任何不妥时,才娉娉袅袅的转过屏风,走了出去。
此时,那公公已经坐在了花厅的檀木椅子上,甫一看到她走出来,连忙起身行礼:“奴才见过公主。”
“公公不必多礼。”佘映雪挥退了花厅里伺候的多余之人,只留下了一名贴身的宫女,而后走到首位上坐下,抬手示意他坐下,颇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不知太子皇兄有何指示?”
那公公也没真坐下,微弓着腰,没敢抬头看她,毕恭毕敬道:“启禀公主,太子殿下着奴才前来,是想要告诉公主几句话。”
佘映雪忽觉心跳有一瞬间的停止,身子微微前倾着,朱唇紧抿,“什么话?”
那公公依旧头也不抬,连忙回道:“太子殿下说了,谌王为人警醒,既然做戏了,就要做全套,千万不能露出破绽。这些日子,就安心待在宫里即可,其他的事情不必去理会。”
佘映雪闻言,脑袋里有片刻的空白,待意识到话中深藏的意思时,整个身子猛地靠在了椅背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人抽空,四肢绵软无力。
她的视线落于虚空之处,仿佛在看着什么,又好像没有任何着落点,懵然而放空,说不出的失落与迷茫。
☆、043 去哪里了
那公公心下狐疑,连连叫了几声,见她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以为她是没听明白自己的话,连忙又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可她依旧是没有任何反应。
身旁伺候的宫女接到那公公询问的视线,抿唇思忖了会儿,忐忑不安的走上前,连连唤了好几声才将佘映雪的神志唤回来。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佘映雪脸色有片刻的僵硬,唇角挤出一抹不自然的笑意,艰涩开口:“劳烦公公了。烦请回去告诉太子皇兄一声,便说本宫已经记住他的话了。”
那公公见状,顿时长舒了一口气,也无需他人相送,自顾自的退了出去。
直到花厅里重新恢复了安静,佘映雪才猛地捂起脸颊,盘着腿坐在了一旁的软榻上,将整个头都埋在了双腿中,身形瘦弱,双肩单薄,仿佛还在轻微的抖动着,格外惹人生怜。
那宫女心下不忍,忙柔声安慰着,“公主,您也累了,要不奴婢扶您回床上歇息吧?”
佘映雪摇了摇头,好半晌才抬起头,眸光莹亮如被雪擦洗过,恍若能够洞穿世间所有的阴霾灰暗。
她苦笑了声,有气无力道:“你先退下吧。没本宫的吩咐,不许任何人进来!”
“公主……”那宫女欲言又止,终究是不敢违背她的意思,一步三回头的退了下去,挺直了脊梁站在花厅门口,竖起耳朵静静听着花厅内的动静。
花厅里响起一阵瓷器摔打在地的噼里啪啦声,片刻后,又重归于平静。
佘映雪呆呆的看着地上的瓷器碎片,脑中不停的回想起那一句话“做戏要做全套”。
太子皇兄这是在警告她什么吗?
她紧紧的抱住双臂,想起方才段天谌那副冷沉的脸色,一颗心顿时凉到了冰窖里。
伸手抚上左侧的胳膊,她抿了抿唇,眼里划过一抹坚决,起身换了身衣裳,就走了出去。
彼时,骆宇还未曾出宫,听说了鸾鸣殿发生的事情后,便匆匆忙忙的跑了过去,最后却是连个人影都没看到,不得已之下,只能是讪讪然离开。
沿路亭台水榭红砖绿瓦,他却无心观赏,微垂着头,也没看前方的路,神思恍惚间,脚下一滑,整个身子就往地上栽去,直接摔了个狗啃泥。
他心下微恼,狼狈起身,待看到脚下一颗圆溜溜的珠子时,一脚就踢飞了出去。
这时,耳旁忽然传来一阵银铃般悦耳的笑声,他扭头看去,却见佘映雪着一身素净宫装,此刻正娉婷袅袅的站在小径旁的矮树下,柔和的日光将她脸上温和的笑意照得格外绚烂。
他一眼看过去,不自觉的眯起了双眼,心底里仿佛被清晨明媚金灿的光线射过,潜藏极深的阴霾和灰暗忽然就那么消失殆尽。
“骆御医这是要去往何处?”佘映雪掩唇轻咳了声,别过头,状若无意的问道。
骆宇有些心神恍惚,从他所站的角度看过去,刚好就将那线条流畅的侧脸收纳于眼底。
佘映雪本就生得极美,与顾惜若的英气张扬不同,这样的美,温婉娴静,自有一股柔弱的风清韵致,稍微一眼,便足以让人心旌摇曳。
他不答,却是看得痴了,似乎也忘记了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贵为公主,并不是他能毫不掩饰的审视的。
佘映雪内心里着实是五味杂陈,伸手抚上自己的容颜,唇角却不合时宜的溢出一抹叹息,若有似无,随风而散。
自小,耳边就经常听到关于她自身容貌的赞美之词,听得多了,那份虚荣心也得到了满足。像这样看痴了的反应,并不是只有骆宇一人表露过,可她最希望露出如斯反应的那个人,却对她不屑一顾。
到底是那个人过尽千帆看不上她,还是那位谌王妃实在是容光无双?
他们所处的位置,正好是宫里一处较为僻静的地方,秋风凉爽,人迹罕至,骆宇神思不属时,却还是能够听到那声极其轻微的叹息声,一刹那,心下像是被蚕丝缠绕着,凌乱糟糕,努力想要忽视的感觉又重新撩上心头。
方才,一路走来,他也听到了宫人私下里议论的闲言闲语,多少都清楚她此刻的叹息究竟是出于何种原因。
此刻再看到她这样的柔弱风情,不由得心生怜惜,就连语气都不着痕迹的放柔了些,“微臣见过公主。微臣并不知公主走到了此处,无意冲撞了公主,还请公主恕罪。此处略显荒僻,公主还是赶快回宫吧。”
语毕,他也收摄心神,往后退了几步,让出了来时的道路,仿佛方才话音里的那抹柔软温和不过是错觉。
佘映雪眸光微闪,看了看他让出的那条鹅卵石路,两旁栽种着一棵棵松柏,笔挺而葱郁翠绿,沐浴在初秋的日光下,显得格外静谧祥和。
她忽然就那么放松了神经,微微阖上眼帘,意味不明的瞅着骆宇,见他径自低头不语姿态恭敬,抿了抿唇,抬走走了过去。
“骆御医,你很怕我?”她没有自称本宫,突然的靠近,令骆宇心生讶异。
只刹那后,骆宇就规规矩矩的低下头,捏着的掌心里湿了一手汗,心跳似乎也莫名加快了许多,“公主说笑了。您乃金枝玉叶,微臣敬畏仰慕还来不及,害怕一说,又从何说起?”
佘映雪自嘲一笑,自动忽略掉他话语里似真似假的恭维逢迎,淡淡问道:“那骆御医可否跟本宫说句实在话,本宫和谌王妃比起来,哪个更让你敬畏仰慕一些?”
自然是你了!
就顾惜若那嚣张蛮横张扬肆意的行事作风,哪里有半点王妃的模样?
骆宇暗暗腹诽着,虽然他从心底里对顾惜若的改变心服口服,可并不代表着,他就会认可她那近乎粗鄙没有形象的言行举止。
人,就是这么矛盾。
“公主,这问题,请恕微臣无法回答。”关键时刻,他还是避重就轻的回答,微微抬眸看了眼佘映雪,斟酌再三后,才试探着道,“微臣还是有事儿,就不打扰公主散步了。微臣告退。”
话落,他也不管佘映雪接下来要去往哪里,自顾自的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佘映雪顿时急了,快走几步,伸开双臂拦住了他的去路,抿着唇,微垂着眼睑,嘴唇张了张,到最后竟像是豁出去般,闭上眼开口,“骆御医能否陪本宫随意走走?”
骆宇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上下审视着她,恍若今日才见到她一样。
在他的认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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