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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嫁之邪妃惊华-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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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如果是那个蒙面人,应该知道她能够逃出那个山洞,就该对这样的阵法有印象才是,为何还要多此一举?
难道说,来拿东西的人,根本就不是那个蒙面人?那么,段天谌是不是早就料到了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才特意派了青冥回来?
可若是让他知道,即便青冥回来了,依旧改变不了鸾佩被偷的事实,那又会起是怎样的表情?
“笃笃笃——”
外面忽然响起了一道扣门声。
顾惜若知道,能够光明正大来敲她的房门的人,除了想象中的牛鬼蛇神,便是青冥了。
尽管前者很诡异,也很让她心里发怵,可她还是宁愿相信是后者。
由于她是合着外裳睡下的,起身简单的整理了下,便也直接走去开了门,一见到青冥,暗道世上比较多的还是人。
“怎么回事儿?”她反手掩起房门,淡淡道。
青冥见她依旧是之前的模样,就连衣裳都没换下,若不是她眉宇间有着些许的迷蒙,他就要以为又出了什么事儿了。
只一眼,他就收回了视线,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淡淡道:“启禀王妃,方才属下去查看四周有无树枝时,发现西北方向的树上有人隐藏。可当时担心王妃的安危,害怕这是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便没有去追查。不成想,在属下回去的路上,这些人竟然还没有离去,属下等人便与他们较量了一番,可最后还是被他们逃走了。”
顾惜若拧起了眉,想起方才自己的猜想,忽觉所有的事情都拨开云雾窥见真相,可不成想,所窥见的所谓“真相”也不过是错觉里的冰山一角。
她久久没有说话,手指却在门框上抠出深浅不一的痕迹,在清冷月色下,愈显狰狞狼狈。
“你去收拾一下,咱们今晚就去找王爷。”她终于开口,却把青冥惊了惊,自己却又自顾自的道,“你也不用劝我什么。前方情况凶险,至少他和我还在彼此的视线范围内,我虽可能会成为拖累,甚至可能让他分心,可是对于现在这种情况,咱们连谁暗中动手都不知道,说起来更是危险万分。到时候却是再来个人要挟什么的,你是救还是不救?”
青冥顿时懵了。
王妃自然是要救的,可若是对方开个什么条件,救起来吃力不说,就是于此刻谟城的战况也很不利。
万一王爷突然抛下战事,来跟人谈判,那又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他也没有了别的顾忌,同时也认为王妃所言极是,今晚这事情,怎么想都怎么觉得诡异。
阵法,他不是没见过,可能够消隐行踪的阵法,倒还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一想到这些人布下阵法之后,他们就无法看到,他心里就一阵阵发寒。若是对方下次偷走的不是死物,而是王妃,有这个阵法在,他们也无能为力啊!
去找王爷,说不定还能向王爷请教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再者,在王爷的眼皮子底下,或许那些人也不敢太过于猖狂。
“王妃还请稍候片刻。属下去求书房收拾点东西,很快就回来。”说着,他拱了拱手,转身就要离去。
不想,顾惜若也跟了上来,甚至当先走在了前面,跟你凉凉道:“不用了。横竖我也没什么东西要带的,直接跟你一起去。”
青冥无法,也只得跟了上去。
其实,要带的东西并不是很多,可顾惜若翻了翻,却还是看到了那些东西的珍贵价值,心中虽暗叹于段天谌敢将东西搁置于此处的胆气和魄力,却也郁闷怀疑着为何那些人不来偷这些极具价值的文书,而偏偏选中了一块能看不能带的鸾佩。
当然,她这一番嘀咕,不出所料的遭到了青冥的鄙夷和攻击。
待一切都收拾好之后,她便和青冥以及一众暗卫龙鳞卫奔往城门战场。
……
谟城西南方向的一处院落内。
舒旭从驿馆狼狈回来,急急忙忙吩咐人备好热水,舒舒服服洗了好几次澡,直到身上再没有小狗的那种味道,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想到某个无良女人,他就忍不住龇牙咧嘴,愈发觉得手心发痒,想要把她掐死的冲动特别强烈。
他只不过是下意识的反应,就被那个女人当成弱点来揪住,可怜他从未如此狼狈,第一次却被几只狗和一个女人逼至如此。
果然!
唯女人和小狗难养也!
“属下参见主子!”数名黑衣人走进来,齐齐站在他的身后,空气中顿时飘散着一股血腥的气息。
他皱着眉,待回头看到数人身上或多或少的伤痕时,眸光一暗,顿时厉声呵斥:“怎么弄成这样子?还是失败了?”
数人心头巨震,一致跪在了地上,一颗颗脑袋都颓然的垂着,没有人敢走出来为自己辩解。
舒旭却是极其不满他们的态度,随手点出一个人,冷声询问:“你来说说,这次又是什么情况?为何又无功而返?”
那人心尖儿抖了抖,忙匍匐在地,低声回道:“回主子,属下等人去迟了一步,到达那里时,发现谌王妃的院落里已经站满了人,像是发生了什么事儿,突然被惊动了一样。属下等人不得已藏身于高树之上,本想着在这些人撤去之后,再试着偷偷潜入其中。不想,还没等属下行动,就已经被谌王妃身边的侍卫发现了。”
“废物!”舒旭顿时勃然大怒,一脚就踹飞了那人,身子猛然受力往墙壁弹去,只听“轰”的一声,整个人就已经嵌入了那堵墙中,整张脸都扭曲着,双眼已经闭上,唇角划下两道艳红的血痕,此刻正一滴滴的往地上低落,眨眼就落成了一滩血水。
不过一瞬间,一个鲜活的生命就从此消失了。
其他人的眼瞳里顿时布满了恐惧绝望之色,只是此次的确是他们办事不利,似乎有这样的结果也无可厚非,身子也已经全部软软的趴在了地上。
舒旭却似乎没有了继续问罪的意思,转身靠在窗前,冷冷道:“都下去吧。此次之事,我不会继续追究。可是,你们该知道我的规矩,事不过三!都给我退下!”
“是。属下明白,属下告退。”那几人连忙应声,二话不说就起身走了出去,很快就有人进门,把那个嵌入墙壁的倒霉黑衣人带走。
舒旭重又看向窗外的夜景,面向着南方,仰首遥望之际,低声冷笑:“你果真是要与我做对!就不怕我毁了你最宝贝的东西吗?”
不过是一句自言自语,转瞬就飘散在晚风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啪的关上窗户,也没有继续在这个房间里待着,抬步走至中庭,对着头顶的一轮弯月出神。
夜风瑟瑟,月色汤汤,将他的颀长身影衬出几分难言的清冷萧瑟。
身后一人影飘落,掩在宽大斗篷里的身子看不出是男是女高矮胖瘦,甚至连那颗脑袋都是低着的,月色之下静静躬身候着,不仔细看,就好像是舒旭的影子一样。
“又有什么消息?”舒旭在石椅上落座,手指敲打着石桌桌面,一下一下,清脆叮咚,无端的让人感觉到十分清冷,忍不住裹紧了身上的衣衫。
那个斗篷人终于动了起来,缓步走到舒旭的对面,优雅从容的落座,抬起头,露出了那张低垂的脸,光影斑驳里,隐约能够辨认出,此人便是来自苍京的柳屹暝。
舒旭心头暗自发笑,满含嘲讽的打量着他,半晌后,忽而失笑:“我还以为,苍朝的皇后会随随便便打发个太监出来,不成想,来人竟是鼎鼎大名的柳公子!看不出,苍朝皇后居然如此看重,可真是令我受宠若惊啊!”
柳屹暝听着他的冷嘲热讽,耐心却是出奇的好,有些时日不见,他的眉宇间似乎也多了几分刚毅,冲淡了略显女气的容貌所带来的阴柔,整个人竟像是脱胎换骨般,与此前之人简直是判若两人。
“以舒侍郎的身份,绝对值得皇后娘娘的重视。只不过,这次你却是说错了。我此次前来,并不是受了娘娘的嘱托的。”柳屹暝目不转睛的盯着舒旭,并未觉得这样的举动有何冒犯,直到舒旭不悦皱眉,他才波澜不惊的收回了视线。
舒旭闻言,眸光里快速的闪过一丝光芒,甚至还隐隐有一丝不敢置信,又忍不住重新打量着他,似乎想要从中找出什么说笑的痕迹来。
不是柳皇后,柳朔存也不够资格,那么就只剩下段天昊了。
可据他所知,段天昊可是个万分骄傲的人,说得更夸张一些,那甚至是目中无人狂妄自大。
如今肯低下身段派出柳屹暝,不得不让他感到震惊。
“舒侍郎不必讶异,”柳屹暝自然懂得他此刻的惊讶,说实在话,就算是当初他刚听到时,也感到格外震惊,直到真正骑马赶来此处,整个人才接受了这样的事实,“尧王爷乃人中龙凤,能有此魄力和勇气,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舒旭唇角勾起饶有兴味的笑意,挑眉问道:“哦?那在柳公子的眼中,谌王和尧王,哪里更显得人中龙凤一些?”
柳屹暝顿时眯起了双眼,似是银瓶乍破水浆迸裂,带着不容忽视的锐利和锋芒,毫不忌讳的直射向悠然自得的舒旭,说不出是不满还是恼恨,“舒侍郎,你该看得出来,以尧王爷在百姓间的盛名和柳家等一众官员的支持,鱼龙真假,不是一眼就可以望穿的?”
舒旭心中有自己的认知和决断,自然是没心思去跟他辩解,微微垂下眼睑,转换了话题,“说吧。苍朝最负盛名的尧王爷,把你派过来,想要做什么?”
柳屹暝有些不悦的皱眉,以为他是对段天昊存有什么别的想法,连忙警告:“舒侍郎,请原谅我的冒犯之举,不过有句丑话我可要跟你说在前头。早从十七年前开始,你和宫里的皇后娘娘以及尧王爷已经绑在了一条船上,如今若是再有什么别的想法,也请慎重考虑,否则弄得鱼死网破,谁都讨不得好,反倒是便宜了谌王。以你对谌王的恨,应该不会愿意见到这样的结果吧?”
舒旭不答。
在他看来,柳屹暝这样近乎警告的话,简直是不知死活。
他就是属于他的,跟谁从来都不是一条船上,这些人以为,为他做过一些事情,就能够借此要挟捆绑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过,柳屹暝倒是有句话说对了。
以他对段天谌的恨,巴不得明天就看到段天谌倒台乞讨,趴伏在他脚下,接受他的践踏。为了能够把段天谌的东西一一夺过来,他非但不会放弃对段天昊的支持,反倒是在需要的时刻,狠狠的添上一把柴火。
只希望,段天昊这个人,不会让他自己失望。
“以后,在我面前,把你这随时随地端架子的习惯给我收起来。警告这个词儿,你还不配。”他会与段天昊继续合作,并不代表着就能容忍柳屹暝的无礼,真正属于他的凛然气势,于此刻尽数释放,整个中庭里,顿时充斥着一股磅礴的气息。
那股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让柳屹暝感觉到一股窒息,神经也紧紧绷了起来,额头汗珠滚滚而落,脸色刹那间也没了一丝血色。
仿佛过了一年,那股强劲霸道的气息才慢慢退去,他抬眸看着舒旭,回想着方才那一瞬间濒临死亡的窒息感,平置于膝上的手顿时紧握成拳,喉头处随之涌上一股腥甜,殷虹的血痕便顺着唇角滑落,滴在了石桌上,妖冶而无比刺眼。
他抬手擦掉那粘稠温热的液体,低下头看了看,自嘲一笑,一下一下的涂抹在了石桌上,浑然无视对面舒旭那几可吃人的嗜血目光。
等到他终于把手指上的血涂抹干净,那石桌也已经血迹斑斑,说不出的难看。
舒旭眼里划过一丝嫌恶之色,径自站起身,负手立于庭内一棵桂花树下,不带一丝感情道:“我再问你一次,尧王让你到这里来,到底有何目的?”
柳屹暝没起身,听着身后那人的问话,也只是冷冷一笑,捂着胸口道:“你跟在谌王的身边,想必也很清楚岐城的状况。明哲不自量力想要与他对抗,也不过是自取灭亡。可这些年他手下训练出来的私家军和岐城城驻军,说起来也真的很不错。你说,如果尧王掌控了这些兵力,岂不是如虎添翼?”
舒旭闻言,却是低低笑了声,可不知为何,落入柳屹暝的耳中,这竟隐藏着一股莫大的讽刺。
还没待他发作,舒旭又回过头,走到他面前,背着手俯视着他,如鹰隼般锐利的双眸精准无误的攫住了他的,丝毫不留情面的嘲讽:“你以为,谌王是吃素的,到了他嘴里的东西还能再吐出来?我告诉你,若是尧王打着这样的主意,就只能说他真的很蠢,这辈子都不可能是谌王的对手。你们所谓的宏图大业雄心壮志,总有一日全部会在谌王身上实现。”
“你……”柳屹暝被他气得脸色铁青,双手也跟着紧握成拳,恨不得朝着属下那张脸狠狠的砸过去,“你这是什么意思?就算是谌王夺得了兵权,那又如何?他若是能够守住,那才算是他的本事。你以为,尧王府和柳家都是摆设的吗?”
舒旭眼里闪过一丝失望,摇了摇头,面上依旧是不动声色,也不试图去反驳他什么,撩起衣袍就坐在了他的左手边,淡淡道:“说说看。你们的方法和凭仗都是什么。”
柳屹暝内心里憋屈的怒气,几乎要将整个肺部炸开,只觉自己一拳头都砸在了棉花里,十只脚趾头齐齐发痒,想要把他踹飞的冲动特别强烈。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双手紧紧握着,直到所有的力气都消失在紧握的双拳里,才愤愤不平道:“凭仗,自然是那远在苍京的皇上,至于方法嘛,这就需要舒侍郎的帮忙了。”
舒旭既然敢如此嘲讽他们,倒不如让他多做些手脚多使点儿力。
横竖都是目的相同的人,不使唤他,怎么对得起他在苍京这么多日子的照顾?
“如今岐城那边的城驻军,是玉子倾在接掌。至于明哲的那些私家军,我暂时还查不到位于何处。明哲死前,段天谌就已经做好了安排,隐秘得竟连我的人都找不到。”舒旭瞥了他一眼,简单的几句话就将岐城的布置和基本情况都讲了出来。
至于旁的,他不想说,估计柳屹暝也早已知道。
自从段天谌南下,几乎苍朝朝堂中所有人的焦点都聚集在了南部边境。
像尧王和柳朔存这样深谋远虑的人,自然会费劲一切心思去获取与段天谌有关的消息,相较于他,或许那些人获取到的鸡毛蒜皮的讯息,会比他多得多。
柳屹暝低头暗忖了下,忽而道:“我听说,明哲手上有两块令牌,似乎可以……”
“一块是在我手上,可还有一块,在谌王妃的手上。”舒旭一眼就看出他打的是什么主意,倒也没想过要隐瞒,大大方方的承认。
可这样的承认,却没有让柳屹暝眉宇舒展,想到那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谌王妃,他的眼里顿时划过一丝阴鸷。
舒旭正好转身回头,将这一抹阴鸷也纳入了眼中,看得他双眸也忍不住微微眯起,杀气无形中四处蔓延。
柳屹暝察觉到周身不对的气息,连忙抬头,递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你若决定了,那就今晚赶紧准备。”舒旭已经不屑于看到这个人,若不是为着他的计划,他连话都不想跟这个人说,此刻突然冷漠下来的态度,也已经彰显了他绝对糟糕的情绪。
柳屹暝只觉这人十分莫名其妙,仔细想了想,自己也没有说什么得罪他的事情,索性也没有再多想下去,而是将注意力都集中在岐城那边的情况上。
如今,岐城城驻军的掌控人玉子倾,曾经是谌王的部将,曾与谌王浴血沙场,领兵打仗的能力自然不是他能够相比的。
可经过几次的接触和私下里的相关调查,他也多少知道了玉子倾性情耿直,不善权谋,典型的武夫性子。
这对于他而言,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下手漏洞。
这么一想,他也决定了,捂着心口站起身,斩钉截铁道:“我今晚就赶去岐城,这边还请舒侍郎多照看着点儿。无论如何,都要将谌王拖住,万不可让他回援岐城。”
舒旭冷冷一笑,如今他算是对柳屹暝这个人了解透彻了。
真能拿得出手的本事没多少,胡乱指使命令的态度倒是挺理所当然的。
他倒是很想知道,这个人把他自己当成什么了,居然敢如此说话?
得不到舒旭的回答,柳屹暝顿觉无比诧异,抬头看去,却见舒旭正阴恻恻的盯着自己,唇角噙着的冷笑如一把利刃,几乎要割往他的脖子,惊得心尖儿都颤了几颤,后颈顿时发凉起来。
他刚才说了什么?
明知道眼前这个人万分骄傲,他居然还这么说话?
一股后怕顿时袭上心头,他手脚忽然也不知道该怎么摆放,唇舌发涩,方才还十分顺溜的话,此刻已经连不成一句。
舒旭已经不打算与他继续说下去,高举起右手,便简单利落道:“柳公子既然已经安排好了,那便开始去做吧。你有如此广大的抱负,我这小小的院落实在是容不下。慢走,不送。”
语毕,他便立即转身,拂袖而去。
柳屹暝连忙拔腿跟上去,可此前他受了重伤,根本就无法跟得上舒旭稳健而快速的步伐,眨眼之后,整个中庭就只有他一个人。
他暗恨自己不够沉得住气,离京之前父亲千叮咛万嘱咐,态度一定要记得恭敬一些,万不可惹怒了舒旭。
可如今这情景……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个绝佳的时机?
此时此刻,谟城的战事正吃紧着,谌王肯定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支援岐城,而此时岐城里只有一个玉子倾在守着,其他人便也不足为惧。
若是能够拿下玉子倾,岐城的城驻军兵权何愁到不了自己的手中?
思及此,他便也对舒旭不抱太大的希望,举目四望,却连个人都没发现,心里莫名堵了堵,眼里更是杀气腾腾,一掌劈开面前的石桌,纵身跃起,消失在中庭里。
轰鸣声响起,刹那间烟尘滚滚,石粒子四处飞窜。
这时,在空无一人的抄手游廊里,两道挺拔的身影傲然站立,在看到柳屹暝的神情和举动时,舒旭唇角冷冷勾起,而跟在他身后的随从也满是讥讽之味。
“主子,看他这模样,怕是被您惹急了。咱们可需要做些什么?”那随从看了看一掌劈开摔落在地的石桌,眼里划过一抹冷芒,口气也变得很恶劣起来。
“跟这种人计较什么?”舒旭嘲弄摇头,满脸皆是不屑之色,“柳朔存倒还是个值得称道的对手,不过他这个儿子倒还真是不怎么样。做事心浮气躁,本事不大,气性倒是不小,就算是个女人都比他要好很多。”
那随从听了,满脸为难,试探着问:“那……主子,咱们是否还需要……”
舒旭眸光闪了闪,低头暗自思忖了会儿,才淡淡道:“派几个人跟着,待玉子倾的注意力都放在柳屹身上时,看准时机就去找寻那批私家军的下落。之前我让你注意苏氏兄弟和明遥的动静,可有了消息?”
“主子,有消息了,只是情况有些复杂。”那随从皱着眉,苦着脸,沉声道,“属下得到的消息,昨日在岐城还出现过那三人的身影,可今日清晨又收到消息,说是这三人就在谟城城内。属下派人前去查探,到目前为止,却无一人返回。属下担心,这些人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舒旭抿了抿唇,一想到这很可能是段天谌设下的陷阱,而他正坐在案前得意听着自己的失策,心头顿时涌起一股无名火,对这个结果也愈发不满。
倏地,他眸光中狡黠一转,便朝着身旁的随从吩咐:“你一会儿去给谌王和谌王妃递送个消息,便说柳屹暝已经来到了谟城,正要赶往岐城。想来谌王和谌王妃定然会很乐意听到这个消息的。”
那随从满脸不解,只差没当场抓耳挠腮,“主子,若是柳屹暝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到达岐城,给对方一个出其不意的袭击,岂不是正合咱们的意了?为何您还要将此消息传递出去?”
舒旭却不打算再说,随手挥退了随从,便负手往回走去。
如今的谟城,战事已经到了最激烈最关键的时刻,纵然他把消息传递给段天谌,对方未必就有心思和精力去应对。
可他没心思没精力,不代表就会放过岐城那边的消息。可他身边能够派出去的人并没有几个,若是能够把谌王妃引到岐城,或许很多事情都可以解决了。
想到这里,他脚下的步子愈发加快了几分,很快就到了自己的住处。
此刻,房屋里毁损的墙壁和污血都已经清理干净,屋内还焚上了熏香,俨然又恢复了以往的模样。
他缓步走入,刚走到床榻前,除下外裳歇息,却猛然发觉脚下似是被什么拱着,低下头看去,脸色顿时大变,想也不想就一脚踹飞。
小狗被这气劲所驱,一下子就弹到了不远处的茶几上,哗啦啦的声音响起,茶盏壶碗尽数跌落在地,而那只小狗也躺在了茶几上,浑身上下的白色毛发都被茶水洒湿,蔫蔫的粘在小小的身体上,宛若死狗。
许是听到了里头的“巨大”动静,外面伺候的随从顿时蹬蹬蹬的跑了进来,乍一看到室内狼藉的地面,想也不想就跪地请罪,“主子恕罪。是属下没照看好这只小狗,属下立即把它带出去。”
舒旭早在回过神时,收起了那一身的失态,以至于随从看到那只蔫蔫的小狗时,只以为是小狗冲撞到了他,并未曾想过,这一切皆是源于他怕狗。
他掸了掸衣衫,看了看那只躺在茶水里的小狗,径自吩咐道:“去看看,那只小狗怎么了?可是死了?”
那随从闻言,立即走了过去,拎起那只小狗看了看,转而回头道:“回主子,这只小狗伤了内脏,怕是活不长久。属下这就把它带下去,不会让它再出现在您面前。”
说着,他朝着舒旭行了行礼,就掐着小狗后方的脖子走出去。
“慢着。”也不知怎的,舒旭忽然摆手阻止了随从的动作,眸光闪了闪,忽而道,“去请个大夫过来,给这只狗看看,是否能够恢复如初。”
那随从错愕的看着他,而后接受到他凌厉的视线,便也猛地低下头,连连应是。
舒旭摆摆手,让他退下,忽而又想到了什么,又急忙唤住了他,有些不自然的问:“你去告诉大夫,务必要把这只小狗治好。另外,治好后就找个笼子关好,依旧送到我这里来。退下吧。”
那随从觉得,他一定是耳朵出问题了,肯定不是主子出问题。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只小狗肯定是被主子踹飞的,以主子的性子,不把这只小狗处死都算不错了,居然还要请大夫务必治好,并关在笼子里,将其送回来,这怎么听着都觉得万分诡异!
不过,既然是主子的吩咐,他也没有胆子去多问,尤其是在知道主子对这只小狗的“不一样”时,掐着狗脖子的姿势立即换成了抱在怀里,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舒旭环顾了下室内,想起那一瞬间突然快速转变的思绪,顿觉有些恍惚。
转身走回床榻前,不经意瞥见一旁铜盆里的脸,其上荡漾出极致邪魅的笑容,惊得他心头一颤,连忙闭上眼睛,收摄心神,再睁开眼时,漂亮的双眼里又恢复了一贯的高深莫测。
“属下参见主子。”珠帘外响起一阵请安声。
舒旭踱步至窗前,仰头看着窗外的月亮,神色里似乎还透着一股淡淡的落寞,只是很快就被眉宇间的锋芒取而代之。
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指腹在薄唇上轻轻的描摹着,自左而右,自右而左,竟似透露着一股不舍。
过了片刻,他才拿下手指,轻轻的敲打在窗棂上,淡淡道:“进来吧。”
帘外随从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檀木药箱,走到窗前放置的圆桌前,恭敬道:“主子,该换药了。”
舒旭回头看了看,手指不自觉的抚上心口,露出少有的凛色。
“都安排好了?”啪的一声,他伸手将窗户关上,肌肤上似乎还残留着晚风拂过的最后一丝凉意,缓步走向床榻,背对着那随从,伸开了双臂。
那随从抱着药箱上前,先是将其搁在床榻边的矮凳上,再给他宽衣,同时还不忘记回答他的问话,“主子,属下派出了七个人,跟在了柳屹暝后面,同时也将这个消息传到谌王那里了。”
“嗯。那就好。随时注意着谌王那边,一旦有何动静,立即来报。”舒旭将里衣除下,随之端坐着,任由随从给他上药。
……
顾惜若在青冥的陪伴下,终于来到了城门处辟出给段天谌处理战事的院落里。
此时,月上中天,天边一弧浅勺,在寂静辽远的天幕里闪烁着点点星光,将黑夜里连绵如海的屋脊照出蜿蜒的弧线。
青冥经常出现在这里,门口的侍卫也都认识他,轻轻松松就和顾惜若一起走了进去。
两人一路前行,畅通无阻,连个弯儿都不带拐的,直接就停在了一座较为古朴开阔的院落里。
青冥走上前,抬手就要在门上敲,只听“吱嘎”一声,房门从里面应声而开,露出骆宇那张扬而肆意的红衣。
“王……王妃?”甫一看到青冥身后的顾惜若,骆宇有片刻的闪神,随之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忽而惊叫出声,“王妃,您怎么在这儿?”
“我为何不能出现在这儿?”顾惜若失笑,推开半敞的房门,径自走了进去,还没来得及打量起房内的摆设,却感觉自己腰间一紧,整个人就被带入一个温暖而熟悉的怀抱。
她抬头看去,却见段天谌正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那张英俊的脸庞上洒满了疲惫,下巴上也长出了青青的胡茬,她试着用手摸了摸,痒痒的,硬硬的,极其不舒服。
“怎么成了这副模样?你到底有多久没好好休息了?”她满眼心疼的将他转来转去,几乎是从脚趾头到头顶,毫无遗漏的查看了一遍,待发现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时,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一旁骆宇见到她这副模样,又看到段天谌明显亮灼灼的眸色,忍不住揶揄道:“王妃,属下觉得,以后王爷去哪儿,您也得跟着去哪儿了。否则,王爷一离开你,这日子都不像是人过的。”
顾惜若和段天谌齐齐横了他一眼,直把他弄得无甚趣味,这厢拉着放好文书又走回到门口的青冥,关上门出去溜达了。
段天谌拉着她坐下,随手给她斟了一杯茶,眉目含笑道:“若若,我不是说,让青冥去保护你吗?你不在驿馆里好好待着,怎的还跑来这里了?”
顾惜若几乎是一路狂奔过来的,虽然两者之间并不是很远,可也耗费了不少气力,此刻也来不及回答他的话,咕噜噜便灌下了好几杯茶水。
直到喉咙里不再干涩,她才冲着段天谌笑眯眯道:“你让青冥去保护我的安全,这本是没错。只是,如果驿馆都已经不安全了,我为何还要待在那里?”
段天谌闻言,顿时双眸一眯,寒光迸射出来,仿佛要刺破黑暗的阴谋诡计。
“在驿馆里发生了什么事儿?”他问,随即双眼在她身上转了转,有些急切道,“若若,那你可有受伤?”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顾惜若伸手止住了他的动作,望进他满含关切的眼瞳,心里也快速的划过一丝暖流,随即把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段天谌一把将她拉到自己的膝盖上,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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