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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嫁之邪妃惊华-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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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三,你说你曾经听王妃和骆御医提起过,可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段天谌略微思索了下,便率先开口问道。
王三眸光一暗,低头沉吟了片刻,才低声问道:“王爷这么说,是想要奴才复述昨晚听到的对话吗?”
这话一出,顾惜若顿时提起了一颗心,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王三,想要从他的神色中找寻到一丝心虚抑或是威胁恐吓的痕迹来。
奈何他神色张皇不定,反倒是将内心里的情绪遮掩了起来,教人看不出他真实的目的。
她知道,昨晚的对话,是决计不能被人知道的。
否则,即便最后证明段天谌真的清白,其收效也会大打折扣。
那么,唯一的办法便是——阻止王三的话!
但见她扶着椅子站起身,刚想迈开步子往前走去,却听到柳朔存阴阳怪气道:“谌王妃,你这是要做什么?难不成想要挥拳头,将这奴才的话打回肚子里?”
“国舅爷说笑了。本妃的拳头,可不是谁都有幸承受的。”顾惜若回眸一笑,眼中流光一转,转出了如山间泉水般的澄澈和平静,“再者说了,本妃方才才要皇上公平公正的为我家王爷做主,又岂会做出什么令人非议的举动?”
待如愿看到柳朔存憋屈的难看脸色时,顾惜若顿时心情大好,想也不想就迈回了步子,悠哉悠哉的捻起桌上的点心,吃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顾硚无奈的摇头,凑到她面前,头靠头道:“丫头,你就不担心那奴才说出什么对你不利的话来?”
“不担心,”顾惜若又塞进去一块点心,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道,“有时候,真的也可以是假的,黑的也可以是白的,单看你怎么利用所能利用的资源了。”
若说之前,她还有心想要阻止阻止王三的话,那么,在柳朔存开口阻止的时候,她就彻底打消了那样的心思。
横竖现在没到最后时刻,即便王三将那晚的话说出来又如何,可信度有多高,都还是个未知数呢!
谁叫他们从一开始就处于受害者的位置上,而王三却是持着假令牌出现呢?
更何况,看看段天谌慢悠悠的模样,她心里也安定了下来。
有他在,估计天想要塌都塌不下来。
顾硚摇头晃脑的思忖了会儿,再抬起头来时,眼里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竖着一根大拇指,颇是感慨道:“丫头,你到底是懂得些东西了。爹爹心里,实在是欣慰啊!你说得有理,是爹爹杞人忧天了。”
顾惜若下巴上沾着点心碎屑,笑得只见牙齿不见眼睛,伸手捻过一块颜色鲜艳的点心,二话不说就往顾硚嘴里塞去,“老爹啊,做你的女儿真是幸福啊!”
顾硚顿时受宠若惊,嘴巴张得大大的,甚至还塞着一整块的点心,就那么怔怔的看着他的宝贝女儿。
半晌后,却见他就那么伸出手,擦掉顾惜若下巴上的碎屑,而后才慢腾腾的别过脸,也不顾对面那两人异样的目光,傻傻的无声笑了起来,双眼似是蒙上了一层水汽,嘴里甚至还慢慢的嚼着那块点心。
他觉得,这是他这么多年来吃过的最好的点心了!
王三没有想到顾惜若会无动于衷,眼里不自觉的闪过一丝慌乱,继而看向位于上首的苍帝,甚是惶恐道:“皇上,是否确定迷迭香曾在王府里出现过,就证明奴才没有说谎了?”
他的语气十分小心翼翼,像是满含期待,又像是在跟苍帝打着商量,听得殿内诸人频频皱眉,纷纷想着这人是不是被吓傻了,脑子都有毛病了?
面前这人是谁?是能这么跟他说话的吗?
苍帝却是突然笑了,在其他人震惊的视线中,一步一步走到王三面前,蹲下身,冷笑着道:“你若是这么想,也不是不可以。”
王三垂下眼眸,撑地的双手顿时缩回了袖子里,似乎在思考着苍帝话里的意思。
片刻后,却见他重新手撑地,神情里看不出有什么沮丧,反倒是那对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转,待嗅到面前极其清淡的一股味道时,才抬头看了看苍帝,发现他眼神有些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顿时松了一口气,随即看向顾惜若,一字一顿道:“皇上,昨晚,奴才在门外听到骆御医对王妃说,王妃当初也闻到了迷迭香的味道,体内已经残存有一些迷迭香,要想知道事实如何,只需给王妃把脉,验证过即可。”
语毕,顾惜若心里顿时咯噔一声,不抬头也能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疑惑目光,袖中的手蓦地一紧,不由得螓首微垂,阖上眼帘,遮住眼里一闪而过的阴冷。
柳朔存见状,高兴得只差没当场拍起大腿,语气里有着难以掩饰的幸灾乐祸,“皇上,既然这个奴才都这么说了,想必不是空穴来风。倒不如请御医来给谌王妃瞧瞧,也好证明谌王的清誉啊!”
段天谌明显感觉到,他最后的“清誉”二字,带着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
想来也是被他的王妃逼急了,才会鲜少得喜怒行于色起来。
只是,他当真是把自己当摆设吗?
“国舅爷是什么意思?就因为一个奴才的话,就要去怀疑本王的王妃?听闻国舅爷熟知我苍朝的礼仪,何时竟忘记了苍朝‘君臣有别臣民有别’的规矩了?”段天谌冷冷横过去一眼,走到顾惜若身前,为她挡住所有不善的眼神。
柳朔存却以为他是心虚,不敢把脉验证,心里忽然畅快无比,毫不畏惧的回视过去,“谌王,此言差矣。此事本就是关乎你的清誉,方才也是谌王妃一心一意想要为你讨个公道,如今把个脉验证一番,真相自然就大白了。你又何必屡次出言阻止?莫不是真如这奴才所言,谌王府里曾经有迷迭香出现过吧?”
段天谌闻言,眼里顿时划过一丝阴鹜,如鹰隼般锐利的视线直直盯在那张脸上,半晌都没有说话。
虽然她极力掩饰,可他是什么人,自然能够发现了她神情里的异常。
或许,真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可若是那个奴才想要借此机会证明什么,那就打错算盘了。
从此刻开始,有他在一天,除非是她自己愿意,否则谁都勉强不了她。
就算是他的父皇,也绝对不可以!
他没回头理会柳朔存,而是微微俯下身,轻轻扣着顾惜若的双肩,深深的望进她的剪水双瞳里,近乎呢喃道:“若若,若是你不愿意,那就没必要去做。你不愿意让让我受委屈,我更不愿意见到你受委屈。从此刻开始,没有人能够勉强你!”
他的声音很轻微,温热的气息喷吐在顾惜若的脸颊上,带起一阵酥痒的感觉。
顾惜若眨了眨眼,看着放大在面前的俊脸,心里却是百感交集。
今日的局,应该是段天谌费尽心思布下的。
不是不敢让御医把脉,而是生怕把脉得出的结果会对段天谌很不利。
若是在她体内发现了迷迭香,那么,事情要按照他预定的轨道发展,可能性也就由原来的百分之百变成了百分之五十。
毕竟,此刻她并不知道苍帝的态度转变得如何,是否还像以前一样,一提到“迷迭香”,整个人就会变得很偏激冲动,甚至是失去身为君王该有的理智?
她抿了抿唇,小脸上满是挣扎之色,直到苍帝那威严探究的视线寻过来,她才狠狠的咬牙,神色也变得坚定起来。
下一刻,却见她轻轻推开段天谌俯下的身子,朝着苍帝跪了下去,字字铿然道:“臣媳说过,要在父皇面前,替我家王爷讨一个公道。臣媳相信我家王爷是无辜的,王三这奴才纯粹是栽赃嫁祸。是以,愿意接受御医的检查与验证。若臣媳体内没有发现迷迭香,还请父皇能够处置了这个奴才,还我家王爷一个公道。”
柳朔存闻言,心头却是有些不满,毫不客气的问道:“谌王妃,若是您体内发现了迷迭香呢?您还没说处罚是什么呢!”
话落,段天谌、顾硚和段天昊齐齐看向他,一道道凌厉而阴鹜的视线,似乎要将他当场凌迟处死。
似乎也知道在眼神较量上赢不了,他倒也很识趣的坐回自己的座位上,饶有兴味的端起茶盏,微微呷了一口,心头不自觉的划过一丝冷笑。
不过,在听到柳朔存的话时,苍帝原本有些散漫的视线顿时又移回到了她的脸上,那神色,竟是该死的——饶有兴味!
顾惜若咬了咬牙,思忖再三后,才一字一顿道:“国舅爷似乎跟本妃较上劲儿了。也罢,你想要一个处罚,本妃便直说了,也未尝不可。”
“若若……”
“丫头……”
段天谌和顾硚齐齐惊呼,想要开口阻止,却发现在对上她澄澈明亮的视线时,似乎所有的话都说不出口。
她笑了笑,眉眼间似乎漾着一抹自内而外的舒心,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为何她会突然转变态度时,却见她重又看向苍帝,挺起胸膛,正色道:“父皇,臣媳在此保证,若是在臣媳体内发现了迷迭香,臣媳就……就给您刷一个月的马桶!决不食言!”
除了苍帝依旧是那副神色外,众人顿时满头黑线,纷纷绞尽脑汁想着这是什么处罚,正经点的,也该是“要杀要剐随你的便”之类的,听起来多有气魄,多正义凛然啊!
顾大小姐可不这么想。
终究是死过一次的人,对这条小命,她还是十分珍惜的。
没骨气就没骨气,没气魄就没气魄了,谁规定她一定要有骨气有气魄的?
她是脑子进水傻到家了,才会说出什么“要杀要剐”之类的话来。
这不是纯粹给自己找死路吗?
苍帝眯着眼,似乎从来都没见过这个样子的她,坚决隐忍而有自己的主见。
看着她这如壮士扼腕般的模样,他忽然不自觉的笑了,越过她的头顶,看着顾硚,不由得感慨道:“顾爱卿啊,你这个女儿可真是个活宝啊!有这样的女儿,朕估计都要羡慕你如此幸福了。记得改日教教朕,是怎么教出这么个可爱的丫头出来的。”
原本有些紧张的气氛,因他这一番话而发生了些许微妙的改变。
顾硚暗暗松了口气,站起身就有板有眼的回道:“皇上谬赞了。微臣这个女儿,惹祸的时候比可爱的时候多,是以微臣管教起来,也颇是头疼啊,更别提什么教不教的了!还请皇上恕罪!”
“罢了罢了!横竖她也成了朕的儿媳妇,想要她进宫,还不是一道圣旨的事情?”苍帝站起身,走回龙椅上坐下。
他的心情似乎变得很好,摆摆手让在场的几人坐下后,才宣其他的御医进殿,给顾惜若把脉。
本来骆宇这个御医在这里,已经足够了的。
可是柳朔存说,骆宇和谌王府的人关系匪浅,谁知道会不会暗中做手脚?
为了顾惜若口中的“公正公平”,苍帝特意让人去请太医院的其他御医过来,共同为顾惜若把脉验证。
顾惜若看着盖在自己手腕上的锦帕,眸光紧紧盯着御医搭在锦帕上的几根手指,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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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嗷嗷……21号某梧在火车上……存稿不是很多,提前请亲们见谅啊……群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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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7 出乎意料
一名御医捋着白须,眯着眼,微微沉思着,不多时,便见他拿开手起身,朝着顾惜若拱了拱手,神色冷凝庄重。
紧接着,另一名御医跟上,又退了下来……
再接着,又有一名御医……
……
当最后一名御医重新走回到队伍里时,柳朔存已经格外焦急,只是碍于面上不好表现出来,只得一个劲儿的捋着山羊须,一会儿看看顾惜若,一会儿看看苍帝,一会儿又将目光凝聚在那五名御医身上。
“御医,结果如何?谌王妃体内可有迷迭香残留?”苍帝淡淡扫了眼神色莫测的众人,沉吟道。
那五名御医相互看了看,或犹豫,或惊慌,或不解,一时间竟没有人回答苍帝的话。
其他人顿时面面相觑,若不是碍于苍帝在此,怕是就迫不及待的拉出一人,逼着他回话了。
“王御医,你说。”苍帝有些不耐,直接点起名来。
王御医连忙站出列,定睛一看,却是给顾惜若号脉的第一个。
但见他抬头,犹豫不决的看了看顾惜若,再三斟酌后,才缓缓道:“启禀皇上,微臣无能,号脉的结果,除了发现王妃身子有些虚弱之外,便再没发现任何异常。”
这话,无疑是平地惊雷,将之前王三言之凿凿的的指证炸得连渣都不剩。
“不可能!”王三像是被惊到了,一改之前的瑟缩懦弱,几乎是梗着脖子嚷嚷道,“皇上,奴才真的没有说谎,当时在门外听着,骆御医给王妃把脉时,的确说到王妃体内有迷迭香的。”
王御医在宫中当值多年,从未有人敢当场质疑过他的医术,心下一恼,随之反驳道:“皇上,早些年,微臣也接触过迷迭香,自然不会判断失错。退一步来讲,且不谈微臣医术如何,便是要微臣向您说谎,那也是欺君之罪,绝对是万万不敢做的啊!微臣在宫中当值多年,为人医术如何,难道您不是最清楚的吗?如今此人恶意诬陷微臣,还请皇上为微臣做主。”
说着,他便直直跪了下来,那模样,几乎要老泪纵横了。
苍帝浓眉微挑,转而看向其他御医,沉声道:“你们又是怎么说的?”
“回禀皇上,王御医所说非虚,微臣给谌王妃号脉时,并没有发现其体内有迷迭香存在。”
“皇上,微臣亦然……”
……
其余四名御医纷纷跪在了王御医身侧,所执的观点,完全相同。
柳朔存眼里快速的划过一道亮光,只是转瞬即逝,随之便见他恢复了以往的精明深沉,似乎只要不是对上顾惜若,他从来就没有过惊慌失措的模样。
他心里很清楚,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足够了。
不管王三再怎么说,其话语的可信度也已经不高,更甚至根本就不足为信,是以他也很聪明的没有开口。
他抬头,和段天昊对看了一眼后,很快就各自别过脸,暗自担忧着即将被带来的柳朔旻。
王三显然是没想到所有的御医都持相同的言辞,眼里闪过一丝灰败和惊恐,可落在其他人的眼里,自然就成了事情落败被揭发的心虚反应。
顾惜若眯眼看着,想着此刻这人终于露出本性的一面了。
她还以为,他自始至终都会很淡定的呢!
不过,王御医的话,的确是出乎她的意料。
明明昨晚骆宇还确认过的,怎么会……
她狐疑的看向骆宇,却发现他耸耸肩,回以自己一个邪魅的微笑,心中顿时了然。
想必方才给她检查身体时,骆宇已经发现了这个异常,因此在苍帝说要把脉验证时,他才会那么镇定自若。
虽不知道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但对于此时的他们来说,这无疑是彻底摆脱“迷迭香”纠缠的最直接有效的法子。
“父皇,既然证明臣媳体内没有迷迭香,那么,还请您严惩此人,查找出幕后真凶,还我家王爷一个公道。”她向来懂得把握时机,虽心中依旧有疑惑,只是仍旧不改初衷,誓必要将此事追查到底。
反正到了现在,最大的漏洞已经不存在,她又何必心慈手软,放过这居心叵测的奴才?
苍帝扫了她一眼,随之看向一直沉默以对的段天谌,“谌儿,你怎么说?”
这个儿子,明明是有关于他的切身事情,偏偏他从头到尾都沉默着,漠然以对的模样,就像是个局外人一样。
想来方才肯主动提起那么多事情,也是因了顾惜若的关系。
段天谌微微抬眸,暗自思忖了一会儿,才淡淡道:“孰是孰非,想必父皇心中自有决断,儿臣又岂敢妄言?”
不软不硬的一句话,直接顶回了苍帝的询问。
此刻,他最想做的,便是带着某人赶紧回王府歇息,否则以她那虚弱的身子,迟早都会吃不消的。
苍帝碰了个软钉子,脸色有些难看,只是碍于此时的场景,并没有当场发作出来,只是那双威严凛然的眸子里透着丝丝寒意,目能不转睛的盯着段天谌,看得众人心神顿时一凛。
“父皇,照此看来,王三这个奴才的话,已经不足为信了。那么,柳家二爷那里,想必也跟他毫无瓜葛,您看是否需要……”段天昊与柳朔存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清楚了心中所想,随即见他站起身,兀自诚恳的说道。
谁想,段天谌却是冷笑了声,充分表达了他对这番话的不悦,“七弟这是什么意思?这奴才所说的话,虽然不足为信,可并不代表,平日里与他来往的人就是作假的?反正父皇已经派人去请柳家二爷了,是黑是白,待询问过后,不就一清二楚了吗?”
段天昊猛地回头,眯着眼,紧紧的盯着他。
四目相对,瞬间,云浪翻涌。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隐约有火花飞溅……
顾硚见状,暗暗心惊不已,想起这应该是两人第一次站出来——对峙!
这些年,段天谌一直都是韬光养晦,沉默寡言,但对段天昊这个七弟从来都不曾有过这般针锋相对的言辞。
而段天昊更是秉承了“尧”字的美德,无论是德行、品性、能力等方面,几乎都做得格外完美,更难能可贵的是,在世人眼里,他一直都是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对这个六哥也极为敬重。
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的心思和立场都变得格外耐人寻味了?
苍帝皱了皱眉,为这两人的举动颇是不满,眸光一沉就训斥道:“都争什么?朕还坐在这里呢,你们是不是都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儿臣不敢。”段天谌和段天昊闻言,各自别过脸,随之看向苍帝,异口同声道。
苍帝紧皱的眉头才舒缓些,正在这时,一名小太监小跑着进来,低着头恭敬道:“皇上,苏大人回来了,正在上书房门外候着呢!”
“宣!”
小太监又跑了出去。
片刻后,却见苏海凌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身朝服的柳朔旻,两人走到了大殿中央,齐齐跪地行礼,“微臣参见皇上。”
“嗯,都平身吧!”苍帝微微点头,也不啰嗦,指着王三直截了当的问道,“柳爱卿,你可认识你脚边跪着的这个奴才?”
“皇上!”柳朔存大惊,蹭的一下就站起来,不想苍帝眼刀儿一横,直接把他看得噤了声,只得讪讪然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柳朔旻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微微抬眸,看了眼跪在自己脚边的王三,眉头微微皱起,随之目不斜视的走上前一步,恭谨道:“启禀皇上,微臣并不认识这奴才。”
苍帝闻言,眉头都没抖一下,似乎对这样的回答并无意外。
顾惜若小眉毛顿时拧了起来,明亮的目光在柳朔旻身上逡巡了一圈,整个人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柳朔旻与柳朔存一母同胞,脸型五官上有着七八分的相似。
只是,与柳朔存暗中透出的精明相比,他给人的感觉就是憨厚老实,甚至是——木讷!
就像前世她见过的农民伯伯一样,虽其貌不扬,可脸上的笑容憨厚而诚恳,看起来,没来由的就让人感到一股亲切。
她是怎么都没想到,柳朔存这老油条般的人,竟会有一个长得这样不可思议的弟弟。
有着这副相貌,再配上那副性情,想要去怀疑他方才所说的话,一个字——难!
白皙的小手轻轻的扯了扯段天谌,递给他一个紧张的眼色。
却见他眼里划过一丝笑意,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继而眯起眼,自上而下的打量着柳朔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柳朔存却是长舒了一口气,不经意间看到愤愤不平的顾惜若,双眼里满是挑衅。
他这个二弟,素日里都是这副老好人般的模样,这就为他在苍帝面前赢得了不少良好的印象。
只要他咬紧了不认识王三的话,想必皇上也无奈不了他的。
“王三,那你可认识这个人?”段天谌指着柳朔旻,问向低着头神色莫辨的王三。
王三怯弱的抬起头,待看到柳朔旻一脸木讷的看着他时,瞳孔猛地一缩,随之双眼里迸射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欣喜。
柳朔旻蓦地眉心一跳,刚想挪开几步,却见对方早已是以常人所不能及的速度挪到自己脚边,扯着自己的衣摆叫起来,“柳二爷,求您救救奴才吧!若不是得了您的吩咐,奴才也不敢做出今日这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啊!”
轰——
王三的话,无异于在空旷的大殿里扔下一颗炸弹,将所有人的神志都炸得失去了往常的灵活和清醒。
柳朔旻却是当场当机,一张脸煞白煞白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甚至是惊慌失措。
殿内气压不断的下降,大有令人呼吸困难几近窒息的架势。
苍帝一张脸绷得紧紧的,饶是方才听王三说顾惜若体内有迷迭香都不曾有过如此外露的凶煞情绪,看得其他人心惊不已,深知此事真是触犯了苍帝身为帝王的无上权威。
此次,柳朔旻怕是在劫难逃了。
直到自己的衣摆被人狠狠的拉扯起来,柳朔旻才猛然惊醒,下意识的抬起脚,就要将王三踢开。
冷不防听到重重的咳嗽声,他霍然抬头,待对上柳朔存懊恼的目光时,他才意识到此举有多失态,抬起的脚在半空里僵了僵,随即猛地蹦出三步之外,像避瘟疫般唯恐避之不及,抖着手指怒道:“你是何人?本官从未见过你,你为何要血口喷人诬陷本官?”
来之前,苏海凌就给他透露了一些口风,并说此事牵涉到“迷迭香”,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可“迷迭香”是什么东西?
那是谁都能随随便便就牵涉上的吗?
在苍朝官员百姓的心里,那就是最致命的毒药,一旦沾染上,轻则便是脑袋不保,重则祸及满门,哪里还有翻身的可能?
而且,今日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竟然平白无故的指向他,又是存着什么样的心思?
今日这事儿,他是不想认,也更加不能认啊!
柳朔存也是被王三扔下的这颗炸弹吓得不轻,狐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来去去。
到了最后,他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同胞弟弟,板着一张脸叱道:“大胆奴才,也不睁开你的狗眼看看,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谁。这可是当朝兵部尚书,可不是你能够随意污蔑的。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身份,如柳尚书这样的朝廷命官,可不是你一介小小的奴才就能接触到的,想要构陷污蔑,也不找个好点的理由。”
说完,却见他突然转过身,噗通一声便朝着苍帝跪下,重重磕了个头后,才神情悲愤道:“皇上,方才这奴才也称,谌王妃体内存有迷迭香,可经几位御医检查验证,最后也没发现有啊!由此可见,此人之言,疑点颇多,不足为信啊。”
顾惜若冷哼了声,斜睨了他一眼,那一眼,极尽轻蔑,心想当初是谁巴不得她体内有迷迭香了?
现在知道拿她的事情来说事了,也不觉得羞于见人?
段天谌在心里做了个摇头的动作,想着自己这个王妃,可真是记仇呢!
看来,以后要惹她之前,得提前预想好她记仇后可能引发的种种不良反应。
只不过,柳家兄弟的反应,尤其是柳朔旻的恐慌和愤怒不似作假,倒是让他心里微微起疑。
难道事情并不像他所想的那样?
柳朔存被顾惜若那么一哼,脸色微僵,刹那间便划过一丝不自然。
只是,如今也不是计较面子的时候,最重要的便是如何将他的二弟从此事中拽离出来,尽可能的使柳家不受此牵连。
而柳朔旻只感觉脑袋里劈过一道白光,忽然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
片刻后,却见他突然转过身,朝着苍帝所在的方向重重跪了下去,几乎是字字泣血声声泣泪道:“皇上,微臣为官多年,一直都忠于本分职责,兢兢业业,对皇上的一片赤诚之心,天地可鉴啊!又岂会做出这般阳奉阴违的事情来?更何况,此人究竟是谁,微臣根本就不认识,还请皇上明察!”
谁料,王三听到这话,却是霍然抬头,双目里蓄满了难以名状的愤怒,像一只绷紧身子准备突击的豹子,一改以前怯弱的模样,看得人心里直慎得慌。
柳朔存双眸一眯,眼里射出两道危险凛冽的寒芒,其中的警告意味甚是浓重。
可王三却恍若未觉,朝着苍帝重重的磕了个头,朗声道:“皇上,奴才身轻言微,柳二爷想要否认什么,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此次奴才敢以项上人头发誓,绝对不会认错柳二爷的。”
虽然他不知道,为何顾惜若体内的迷迭香不见了,但是柳朔旻却是真真实实与他有过来往的。
若不是得了他的保证,皇宫里会有人接应,他还不会这么快就暴露自己。
是以,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也没有了别的选择。
惹到了谌王,他也没有想过能够善终,可柳朔旻和他是绑在同一根绳上的蚂蚱,却在事情被揭发时想要摆脱他,全身而退,也得问问他同不同意。
横竖他也没有好下场,又怎么能够看到与他同一阵线的柳朔旻过得好好的?
兔子急了也会乱咬人,说得估计就是此刻如他这般心理有些扭曲的人了。
只见他扬起脖子,看进柳朔旻恐慌的眼睛里,一字一顿道:“柳二爷,奴才虽然身轻言微,却还没到两眼昏花的地步。您曾经跟奴才出去用过膳,提及您最喜欢喝的酒是老桥花雕,平常最喜欢的玩乐便是逗鸟,甚至有次您见奴才衣裳破旧,还带奴才去置办衣裳,记得当时您也换了件衣裳,奴才还看到您的肋下有一块大大的黑痣。今日,您说不认识奴才,又是否敢当着皇上的面儿,验证一番?”
随着王三一字一句的落地,柳朔旻脑中顿时灵光一闪,随即额头上沁出了颗颗豆大的汗珠,脸色惨白如纸,一股寒气从脚底里窜起来,整个人顿时如置冰窖。
苍帝不用问什么,从他的反应中就可以得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但见他狠狠一拍桌子,刚端上来的茶盏和点心就被突如其来的力道给震得摔落到地上,噼里啪啦的碰撞声彰显着他无穷无尽的怒气。
“苏海凌,把这欺上瞒下的人给朕打入天牢,就让他和苏启亮做伴去!一个个的,都敢骑到朕的头上来了。想造反呢你们?”
苏海凌心中哀嚎不已,先是苏统领,再是柳二爷,今天到底是走的什么霉运,可别因此惹来国舅爷等人的忌惮和报复才好啊!
可是,皇上有命,他不敢不从,略加思索之下,便抬起步伐往柳朔旻走去。
柳朔旻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脸色张皇,眼神闪烁,就连苏海凌靠近都没有发觉。
柳朔存暗暗咬了咬牙,刚想不要命的走出去阻止,却被苍帝一记凌厉的眼神横过,心神顿时一凛,双脚似乎也黏在了地上,动也动不了。
“且慢!”段天昊见状,眼里划过一丝阴霾,随之撩起衣袍直直跪了下去,朝着苍帝行了个郑重的大礼,才字字铿然道,“父皇,儿臣以为不妥。再怎么说,柳尚书也是堂堂朝廷命官,怎么能够因为区区一个奴才的话便被判处重刑打入天牢呢?此事若传扬出去,只怕诸位大臣也会心有不服啊!”
顾惜若微微眯起双眼,想着迷迭香虽然是苍帝的禁忌,可似乎要因它丢掉性命,也不是个简单的伙计啊!
以前那些几句话就丢掉性命的人,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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