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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嫁之邪妃惊华-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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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嫉妒他的儿子能得到他没有得到的,还是嫉妒他的儿子能有这么一个人真心相待?
他忽然有点说不清。
无边无际的烦躁几乎将他淹没,他努力想要去忽视,可一旦看到顾惜若那样坚定的守候眼神时,那股被压制的情感便如潮水般无可抑制的上涌上来。
他置于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眼眸里闪烁着谁也看不懂的情绪,顾惜若不经意瞥过,心中微微一动,一股不安的感觉蓦然浮上心头。
下一瞬,苍帝的话直接印证了她的不安,“大胆,顾惜若!朕还没死呢,在这个地方,哪里轮得到你对朕的臣子发号施令?别以为谌王对你百般宠爱,你就可以忘记自己的身份。后宫不得干政,这一点,顾硚难道没有教你吗?现在立刻给朕坐回你的位置上!”
此言一出,御龙殿内的人纷纷倒抽了一口冷气,看着顾惜若的眼神里,或复杂,或担忧,或幸灾乐祸。
玉静瑜暗道不好,看看对面的男子席位,一颗心蓦地沉到了谷底。
此次宫宴,来得也算突然,尤其设在了祖父的丧礼之后,父亲和哥哥根本就不能进宫参加,只碍于皇上的旨意不敢违背,不情不愿的将她送进来。
为的,恐怕也是希望能够在若若处境不妙时可以说上话。
可如今这个情形,皇上似乎正处于震怒中,想要站出来,为若若说话,恐怕也不容易啊!
万一,因此事给父亲和哥哥招惹了祸端,没有了祖父的玉府,又怎么熬得过天子之怒?
可是若不站出来,若若就没有了娘家人的支撑,兼之若若那年轻爹爹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一个人该有多孤立无援!
眼见殿内的局势越来越不利于顾惜若,玉静瑜急得快要哭了,咬咬牙,狠一狠心,霍然站了起来。
不想,就在她站起身的那一刹那,孟昶已经先她一步站了出来,别有意味的瞥了她一眼,用眼神隐晦的示意她坐回去。
玉静瑜咬咬唇,竟也鬼使神差的听了他的话,趁着还没引起多少人注意之前,悄悄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舒旭微微眯起眼,审视着长身玉立的孟昶,握着酒杯的手不自觉的紧了几分,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唇角忽然勾起一抹难以名状的笑意。
而将这一幕纳入眼中的,除了舒旭,还有东梁国的三皇子佘煜霖。
可孟昶不在意,纵然感受到突然射向自己的探究视线,他也笑得如和煦的春风,朝苍帝行礼道:“皇上,微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苍帝深深看了他一眼,眼里带着满满的审视和打量,片刻后,才命令道:“讲。”
孟昶连忙道:“皇上,在微臣看来,此事可从长计议。如今谌王爷并不在苍京,若是贸贸然做出什么决定,将来谌王爷回来了,是否又会多想?”
“南阳侯,你这话,请恕本官不敢苟同。”就在这时,柳朔存却突然站了出来,微微眯着眼,朝苍帝拜了拜,正儿八经道,“你的意思是,皇上连替谌王做决定的权利都没有吗?”
“自然不是……”
“那是怎样?”柳朔存状若惊讶,言辞间却满是咄咄逼人,“皇上乃一国之君,能够亲自为谌王挑选侧妃侍妾,这本该是臣子的荣幸。想必,谌王回到了苍京,也会感激皇上为他做的一切的。”
孟昶微皱眉头,颇是不赞同,“柳国舅,此言差矣。汝之蜜糖,我之砒霜。毕竟是挑选侧妃和侍妾,总得经过谌王本人的同意!若是挑选了个不合谌王新意的女子去伺候,岂不是违背了皇上的初衷?”
柳朔存暗自冷笑,面上却是惊讶无比,“南阳侯,你这是对皇上的眼光表示怀疑么?”
“你……”孟昶没想到他会如此难缠,字字句句都不离苍帝,不管自己用什么理由,总会掉入对方设好的坑里。
着实是……
他正暗自焦急,冷不防耳边传来一道嚣张至极的反问,“柳国舅,你错了,对父皇的眼光表示怀疑的人,不是南阳侯,而是本妃!”
孟昶和柳朔存蓦地睁大眼,齐齐看向顾惜若,却见她正面向苍帝,拢着袖子挺直脊背,字字清晰的宣告:“父皇,您要给我家王爷挑女人,以前我不同意,现在不会同意,以后更不会同意!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敢对一国之君这么嚣张的人,除了顾惜若,便再无他人了。
☆、136 不想客气了!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敢在一国之君面前这么嚣张的人,除了顾惜若,便再无他人了。
一时间,御龙殿内静谧无声,众人纷纷屏住了呼吸,齐刷刷的看向顾惜若那纤瘦的身影,挺直的脊梁,狂妄而上扬的眉眼,或幸灾乐祸,或满含羡慕嫉妒,又或是担忧不已。
在场的众人,上有身居高位的朝廷众臣,下有四品官员的发妻子女,身份卑贱分明,行事上也颇多不同。可在面对苍帝时,无一例外都保持着最恭敬的态度,说着最谨慎的话语,就连跪着都在担心跪姿是否端正。
于他们而言,苍帝,就是一个神圣的存在,他让他们往东,决计不敢往西。
从来没有人敢跟这个神圣的人这么嚣张的叫板,只除了——
顾惜若。
这让众人如何不对顾惜若又恨又羡慕?
段天昊刚回到御龙殿内,甫一听到顾惜若对苍帝所说的话,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看着那道纤瘦中似乎蕴含着无数力量的窈窕身影,满心满眼里都是担忧。
父皇的脾性,自己不敢说完全摸清楚,可多少都了解到一些。平素,父皇是在意帝王尊严的,一旦他认为是对的事情,从来都不会是错的。
只因,他从来都不给别人正确、而他自己错误的机会。
就算是自己,在以往的相处中,也要把握住言语与行为上的“度”,就怕一不小心触怒了龙鳞,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顾惜若这粗神经的女人,平日里不是挺机灵的吗?为何今日竟会不顾及场合和身份,要将事情弄得如此难堪!
你说,她做什么不好,偏偏要跟父皇做对,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这不是给自己找苦吃,找罪受么?
尽管心里无比怨念,可段天昊还是大步走出来,为顾惜若辩解道:“父皇息怒。六嫂的性子,您也不是不清楚,一时激动,也是可以理解的。她这是在跟您开玩笑呢!可这正也说明,六嫂和六哥鹣鲽情深,父皇该感到高兴啊!再者,六哥估计也要回苍京了,看到六嫂和您能如此自然的开玩笑说乐事,肯定也会很欢喜的。”
舒旭在旁拍着,忍不住为他的苦心而叹息。
先是点出顾惜若这个女人嚣张狂妄的性子,并以“激动”一说直接遮掩了过去,将所谓“藐视皇威”的罪名弱化到“开玩笑”的地步,不可谓不用心良苦。
更重要的是,末了还特别点明,段天谌可能很快就会回来,也算是给苍帝一个讯息,提醒他闹得太僵了,于彼此都没有好处。
尽管这意思听来有些僵硬,可毕竟是隐晦的暗示,只要不被人捅破,也算是可以接受的。
这是要给苍帝一个台阶下!
意识到这一点,舒旭顿时眯起了眼。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以段天昊得天独厚的条件,肯定不屑于在嘴皮子上玩弄无形的“枪”和“箭”。而刚才那一番话,直接颠覆了他对段天昊的看法。
原来不是不屑于,而是没有碰到能让他这么做的人。
思及此,他心里忽然有些莫名的烦躁,可又说不上来究竟是为何,连着喝了几杯酒,都觉得难以压制住这样微妙而莫名的情绪,索性重重搁下了手中的酒杯。
“谌王妃,对您的话,微臣不敢苟同。”他撩起衣袍,缓步走出来,长身玉立于大殿中央,先是朝苍帝行了行礼,转而不卑不亢的对上顾惜若骤然回首的眸光,拱拱手,神色无比恭敬,“皇上为谌王挑选侧妃侍妾,本就是出自一片关爱之心。您如此不留情面的拒绝皇上的好意,不仅藐视了皇威,恐怕也不符合您的身份吧?”
他这话,博得了众人的一致肯定,就连站在顾惜若这边的玉静瑜,都忍不住为如此复杂的关系而担忧。
毕竟,顾惜若只是个谌王的正妃,论起身份,肯定是大不过一国之君的。
有句话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如果苍帝硬要给谌王塞女人,一般人都不能拒绝的。
可滑稽的是,正因为顾惜若是谌王的正妃,对于谌王府后院的事情,有着绝对的决定权。不到迫不得已,一般人都不会愿意去插手。
可这个“一般人”,此刻却变成了——苍帝。
不可谓不矛盾。
如今,顾惜若在众目睽睽之下扬明自己的想法,本身就是对苍帝的一种无言挑衅。
玉静瑜心中焦急,可碍于自己尴尬的身份,也不敢随意动作,只能将目光投注到对面孟昶的身上,期望他能够从旁帮腔,不要让苍帝迁怒于顾惜若。
孟昶见状,眼里骤然燃起一股莫名的光彩,似是兴奋,又像是满足,脑子正发热着,整个身子就已经站了起来,与舒旭并肩而立,毫不畏惧道:“皇上,微臣以为,今日本就是为迎接东梁国使臣所设下的宫宴,还是不要让这些事情,影响了在座各位的雅兴啊!”
孟昶没有段天谌和段天昊的俊美无双,可早年也曾上战场磨练过,与苍京中的达官子弟比起来,自然多了几分沙场的肃杀和刚毅。
兼之他今日穿了身墨绿色的长跑,身姿挺拔,气宇轩昂,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正义之气,很难不让人对他产生好感。
这么多年来,孟昶都待在自己的地盘上,鲜少进入苍京,就算回到了苍京,也几乎从不参加苍京贵族里的各种聚会。
此次,他的亮相,也是足够引人注目的。
别说那些足不出户的深闺小姐,见到他如此气宇轩昂的模样,会芳心暗许;就连不少朝中大臣都暗暗点头,对此人持着极高的评价。
玉静瑜正襟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头一次不用在大庭广众之下遮遮掩掩的瞥着孟昶,心中满是复杂的思绪。
在看到御龙殿内异常的气氛时,她也很清楚,孟昶此人给在场的众人制造的惊喜有多大。她既为他能够出人头地而感到无比欢喜,同时也对自己的心事持着一定的担忧。
若是以往,祖父还在世时,玉府在苍朝的地位,也算是极其崇高的。可自从祖父去世后,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她也十分深刻的体会到了。
尽管还有父亲和哥哥在撑着玉府,可与孟昶这样的朝中新贵相比,无形中,这地位就显得有点微妙了。
到时候,她的心思,又该于何处搁浅呢?
越想下去,玉静瑜心里也越来越烦躁,本来以为触手可及的东西,却又在残酷冰冷的现实面前,变得越发清晰和遥远,这样的心理落差,像是一根刺,扎在她的心里,稍微想一想,细细密密的疼痛就逐渐蔓延开来。
也不知怎的,想到了最后,她竟然悲从中来,莫名的湿了眼眶。
尽管她极力隐忍着,可对于时刻注意着她的孟昶来说,稍有点微妙的动静,都能牵动起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他以为,玉静瑜是因为此刻顾惜若的处境而担忧,微微羡慕顾惜若的同时,也不希望再看到有人为难顾惜若,从而惹得心仪的女子焦躁落泪,再看向舒旭时,眼里的不满也多了几分。
他淡淡扫了眼舒旭,在对方还没开口时,又继续道:“再者,谌王妃作为谌王府的女主人,在安排谌王的私事方面,有着绝对的话语权和决定权。舒侍郎身为朝廷命官,不去关心刑部的案子,反倒将注意力放到谌王府的私事上,是否不够妥当?知道轻重的人,或许会说您热心肠好奇心强,可不明内里的人,只怕会觉得你藐视皇恩,在其位却不谋其政!”
舒旭没想到,这个孟昶竟会这么刁钻,拿他刚才的话来堵他的嘴巴。
他微微皱眉,不悦道:“南阳侯,此言差矣。皇家无私事,尤其是皇上只有谌王和尧王这两名皇子,其子嗣延绵本就是举朝关心的问题。下官相信,在场的诸位大人,肯定也对此事持以极高的关注力。身为臣子,本就该为皇上排忧解难,想必南阳侯也能体会下官的想法。不然,也不会站出来,拨冗关心这些私事了。南阳侯,您看,下官说得可对?”
孟昶紧紧皱起了眉头,从这明嘲暗讽的话语中,他分明听出了舒旭对他的敌意。
可是,这敌意究竟从何而来?
孟昶有点莫名其妙,恍惚间,却被段天昊给抢了先,“舒侍郎,南阳侯,你二位皆是朝廷大臣,在此谈论这些皇家事情,不觉得很不妥当么?”
舒旭笑意盈盈的,别有意味的瞅着段天昊,“尧王爷,您说得是,下官和南阳侯是外臣,的确不该如此过分关注此事。下官想来想去,忽然想起来了。当年谌王妃还曾经追在您身后,跑遍了苍京城!因着这一层亲密的关系,您来过问谌王府的事情,也无可厚非。”
语毕,他就朝苍帝拱拱手,状若无奈的叹了口气,无所谓的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无视身后段天昊瞬间阴沉下来的脸色。
舒旭都这么做,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孟昶自然也不能再继续掺合进去。
他看了眼段天昊,在心里暗暗做了个摇头的动作,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担忧的看向玉静瑜,并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已经尽力了。
玉静瑜捏了捏手中的帕子,咬了咬唇,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转而又将视线投到顾惜若的身上。
顾惜若重重叹了口气,摊开手,眨眨眼,颇是无辜道:“父皇,您看,这本该是君臣同乐的好日子,因为这点小事儿,竟然就折腾到了这个时候这个地步,实在是罪过啊!臣媳的态度,刚才已经表明了,若是您觉得有什么不妥,私下里再同臣媳说,不是更好么?”
她说得云淡风轻,可落入众人的耳朵里,却变成了让步。
不得不说,她这样的举动,当即震惊到了在场的所有人。
顾惜若是谁啊?
早些年大字不识、嚣张跋扈、蛮横张狂的代名词,如今虽除去了“大字不识”的草包名声,可她却是越发嚣张狂妄。
只有她不想要的,没有她得不到的,就连当今圣上都敢顶撞,她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是以,在听到她这样的“让步”后,众人一致性认为,这谌王妃肯定是脑子进水了,不然就是神经错乱了。
顾惜若懒懒环顾了一圈,努力眨了眨眼,压制住不断上涌的困倦之意。
这些人中,纵然有喜怒不外露的人,她一眼看过去,也多少能窥出对方的心思。无非就是觉得,她这样的举动很反常,隐隐还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么?
爱怎么说,就让他们怎么说,她才管不着。
若是在以前,她肯定不会如此落于下风,当先提出这么低身段的要求。可今日也不知怎的,吐完之后,吃得很多,吃多了又觉得困倦想要睡觉,如今瞌睡虫上来,她实在是没有别的精力去应付那么多琐碎的事情。
想到玉静瑜跟她提到的,她眸光微凝,暗暗想着回去后,肯定要好好检查过一遍。若是疲劳过度所致,倒也还好说,接下来好好休息就是了。
若真是怀了孩子……
她和段某人的孩子!
想到这个独特的称呼,她眉眼低垂下来,不自觉的盯着自己的肚子,唇角微微弯起,那白嫩柔滑的肌肤,红艳的唇,使得她连这般姿态中都带着少见的婉转柔情。
段天昊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那一刹那,袖中的手紧紧握起,像是心弦突然断裂,嘣的一声,惊起了心湖里的池水,沁凉沁凉的,即便是此刻暖和的阳光都无法驱赶掉那莫名的寒意。
他好像要失去什么了!
这种认知,突然窜入脑子里,没有任何预兆,将他来不及收回的情绪悉数分崩离析,一片片碎片霎时跌落在地。
他仿佛看到了风声碎裂的声音,在这个暖和的早晨里,将他割伤到了体无完肤的境地。
果然是要失去什么了么?
他茫然的想着,却忘记了掩饰自己的动作,直到耳旁传来一道刻意的咳嗽声,才猛然回神,略显狼狈的收回了视线。
只那袖中的手紧紧攥着,彰显着他此刻起伏波动的情绪。
柳皇后见状,心中也有了点谱儿,却也因为这样,她对顾惜若的怨恨越发深刻起来,当即朝顾惜若发难,“谌王妃,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博取眼球?有什么意见,大可直接说出来,何必玩弄如此招数?你的嚣张狂妄呢?为何不拿出来,给在座的各位见识见识?”
她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兼之其神色冷肃,透露着一股难以名状的锋锐,整个人就显得格外咄咄逼人。
顾惜若颇感莫名其妙,不想去理会她,直接转身,慢悠悠的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不想,这个举动,却彻底将柳皇后惹恼了,二话不说就拍案而起,大声叱喝,“顾惜若!你别太过分了!”
“哦?我过分么?”一而再再而三被人反驳怒骂,顾惜若的心情简直糟糕到了极点,恰好柳皇后撞到了枪口上,随之反唇相讥,“皇后娘娘是否糊涂了?自始至终,可是您在针对我,我可曾有半点忤逆您的意思?再者说了,我哪里惹到你了,居然劳您大动肝火,在众目睽睽之下自毁国母的端庄形象!”
最后几个字,她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她本不欲与这些人争辩,奈何旁人不放过她,总是接二连三的找她的麻烦,既然如此,她就没必要客气了。
------题外话------
昨天和前天欠下的债,某梧在中秋节还上噶!小若若要怎么不客气了呢?嗯,摸下巴,亲们都来猜猜看哇……嚯嚯……
☆、137 血溅御龙殿
对于顾惜若近乎嚣张的挑衅,柳皇后根本就不放在心上。横竖这样的话,她已经听过很多次,也不差这一次。
可若是她能够警醒些,自然就能意识到很重要的一点——自从顾惜若踏入这御龙殿后,就没有如往常那样大吵大闹,就算脾性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却没有那么轻易动怒。
即便在本该动怒的时候,顾惜若都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似乎是在顾及什么,又像是怀揣着某种厌倦之意。
这样的反常,御龙殿内不少熟悉顾惜若个性的人都看在眼里,此刻看到柳皇后刻意针对顾惜若,顿时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心理,既希望柳皇后继续刁难顾惜若,让他们能看到彼此相争的好戏,却又担心顾惜若一直隐忍下去,不给他们这样旁观好戏的机会。
苍帝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心中微微一动,淡漠的眸光里倏地闪过一抹锐芒,微微眯着眼,冷声呵斥道:“顾惜若,今日朕不是来跟你商量的,你最好给朕安分点。当着众多东梁国使臣的面,你别忘记了你的身份!如今这副模样,又成何体统?”
不成体统的人,是你,可不是我。顾惜若如是想。
不过,此刻她正难受着,刚才压制住的呕吐感,此刻又开始翻滚沸腾了。可是,在这些别有用心的面前,她却不敢露出她的难受神态,只那藏在袖中的手紧握着,长而硬的指甲嵌入掌心,试图以疼痛来缓解并压制住那股恶心感。
如今,有些事儿,她算是可以确定了。
可段天谌不在她身边,这个御龙殿内又有那么多不安好心的人,她除了倍加小心,还真是没有别的办法。
也罢,忍一时风平浪静。她就暂且忍着,回头再找这些人,好好算账。
“父皇,并非臣媳不识好歹,非要借题发挥。”她艰难的咽了下口水,一字一字,清晰而缓慢,“臣媳以为,此事毕竟关乎王爷,理应等王爷回来后再行商讨。今日,东梁国使臣皆在殿内,本该是君臣同乐的好日子,若是因为这点小事儿破坏了此等祥瑞的气氛,岂不是臣媳和王爷的过错了?”
此时此刻,任谁都能听出她话里的敷衍和低姿态。
顾惜若已经想好了,若是她已经这样做了,苍帝依旧不断了他的念头,那么她也没必要继续隐忍下去了。
大不了,当场呕吐不止,把这些幸灾乐祸看好戏的人都狠狠恶心一番,就当做是给他们的教训。
不想,事情真的朝着她所想的最坏的方向发展。
苍帝深知她的性子,甫一看到她如此反常,心中狐疑,同时也有些不好把握,好像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事情在悄无声息的进行着,而促成这事儿的人,便是这个反常的顾惜若。
以她那样不吃亏的暴躁性子,在遇到如此咄咄逼人的情形时,恐怕早就动手了,哪里还会近乎低声下气的去说好话,意图揭过此事?
难道说,这其中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想到顾惜若的古灵精怪,苍帝越发觉得有这个可能,心里的好奇心像是被猫爪拨动了般,一点一点的拨动着,越是想不通透,就越想要拨开迷雾,看清楚顾惜若死命要隐藏的原因。
是以,他根本就不容许顾惜若这般敷衍,直截了当道:“顾惜若,今日正是君臣同乐的好日子,朕更希望能够锦上添花,多一件喜事。你且坐下,其他的事情,就不必操心了。”
说着,他给身旁站着的小李子使了个眼色,下一瞬,却见小李子快步走到顾惜若面前,点头哈腰,恭恭敬敬道:“谌王妃,您请入座。”
顾惜若倏地眯起眼,淡淡扫了眼小李子,只一眼,就让小李子身心巨颤,仿佛置身于千年冰窖般,说不出的冷冽阴戾。
他稍稍退了一小步,正面对上她,忽觉自己气场弱到了极点,仿佛再往前走一步,他就会成为世间亡魂之一,而且是死相最凄惨的那一个。
顾惜若冷笑了一声,瞥过小李子微微发颤的身体,随之越过他的头顶,直接看向龙案后的苍帝,红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线。
“父皇,您这是什么意思?”她故作不知,眨眨眼,一副无辜的模样,“臣媳已经跟您说过了,此事必须要跟王爷商量过,才能施行。您为何就不听臣媳的劝呢?王爷的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唉……”
她状若无奈的叹息了声,仿佛不能阻止苍帝,是一件多么难过的事情。
其实,此举也算是迫于无奈。
一开始,她就猜到了苍帝的心思,这才准备好了满庭芳的那些女人,在苍帝和朝臣突然发难时,派上用场。
本来,她是没有任何想要挑衅的心思。若是苍帝和那些朝臣能够识趣点,不再揪着“给段天谌塞女人”这个坑爹的心思,她也不至于如此大费周章,搞得自己多没脸没皮一样。
说实在的,与其在这里跟这些人纠缠着,她还不如直接去睡大觉呢!
谁乐意将时间耗在这些愚蠢的人身上?
那不是找罪受么?
本以为,在她做低伏小,表明自己的态度后,苍帝多少会改变初衷,暂且将此事压下。到头来,竟是她低估了苍帝在此事上的决心。
尽管,这决心很大可能是想要打击她的嚣张气焰,却着着实实将她惹毛了。
既然放低姿态不管用,她又何必拉下自己的脸,去迎合苍帝这个心理变态的老男人!
她愤恨的想着,故意说那些嚣张的话,也只是为了恶心恶心苍帝,顺便也给这个老皇帝添添堵,别让他的日子过得太滋润了。
苍帝心里的确堵得慌,尤其在听完顾惜若这恶意挑衅的话后,素来淡漠的脸上难看无比,虽然没有发作,但紧皱的眉头,紧紧抿起的嘴唇,锐利的眼眸,以及紧紧握着的酒杯,无不彰显着他的震怒。
柳皇后离他最近,感受着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厉而强大的气息,切身体会到了“池鱼之殃”这个角色的艰难,心中对顾惜若的怨恨越发浓重。
顾惜若这个女人,可真是煞星!
若不是因为她,好好的宫宴又怎会闹到如此僵持的地步?
尤其是那一张嘴,得理不饶人,不得理也要使劲儿的颠倒是非黑白,不把人绕晕决不罢休。
真当没有人可以治治她么?
她抿了抿唇,瞥见苍帝紧绷的侧脸弧度,几次张嘴却又重归无言。
罢了,横竖皇上对顾惜若的不耐,甚至是厌恶,已经到了不用人挤兑也会爆发的地步,她只管坐观好戏便可。若是再做什么,一则于她的形象有损,二则也会画蛇添足,平白惹来苍帝的嫌恶。
被禁足过一次,方才又在顾惜若嘴皮子底下吃了暗亏,此次她要是不警醒点,皇后之位也没有脸坐了,直接退位让贤吧!
思及此,柳皇后依旧正襟危坐,摆她端庄大度的皇后模样,实则密切关注这两人的动静。而其他人又没有置喙的余地,尽管对此情此景持着或担忧或期待的心情,却也只能乖乖的坐着,静待事情的发展。
于是,偌大的御龙殿内,只听得到苍帝和顾惜若对峙的局面。
不算剑拔弩张,却不敢让人随意干涉。
“顾惜若,你这是跟朕说不?”沉默了许久,苍帝才冷冷道,“若是朕执意如此呢?”
顾惜若不怕他,论起胆量来,这御龙殿内,她敢称第一,没人敢称第二。
她下巴微微抬起,柳眉微微上挑,眼角眉梢里浸染了寒霜,无端多了几分睥睨之气,与苍帝高居人上人的帝王之威抗衡,竟无一丝退却的弱势。
“父皇,臣媳已经跟您说得很清楚了,您若是耳朵不好使了,臣媳不介意再重复一遍。在场的女人,您若是看上了谁,大可直接收入您的后宫。可谌王府不是您的后宫,不是用来盛放这些花孔雀的。您若是有其他的想法,也得先问过臣媳,是否愿意。”
这话,说得着实大胆,直接无视苍帝的帝王威严,将事情推向了最坏的发展方向,尤其是在看到苍帝黑得几乎能够滴墨的脸色时,一颗心直接沉入了谷底。
玉静瑜着急的搜索着,眼神慌乱的在对面的男子席位上溜过,脑中白光倏地一闪,猛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顾硚居然不在!
如此特殊而重要的宫宴,顾硚居然不在!
她心里一慌,本来若若的事情已经够头疼了,如今顾硚又不在,若是被人发现,一顶“藐视皇威”的帽子扣到这对父女头上,可真是谁都挽救不了这种局面了。
奈何她只是一介女子身,除了干坐着,静看场中的变化,根本就无能为力。
苍帝死死的盯着顾惜若,双目喷火,向来淡漠的脸上头次露出了震怒的神情,整张脸都紧紧绷着,声音冷到了零下十几度,冲顾惜若叱道:“顾惜若,你放肆!朕做什么事儿,还需要你的同意不成?”
本来他还以为,顾惜若会识相的退让,看来他终究是高估了她,几个女人,就把她逼成了这副模样。
好,很好!
居然还敢来威胁恫吓他了!
还真是无法无天了!
顾硚是怎么教她的?
“顾硚,给朕出来,好好看看你教的好女儿!”苍帝额头青筋直跳,宽大的袖子扫开案上摆放的碟子点心,大声吼道,“顾硚,立即给朕站出来!”
顾惜若眉心一跳,她那年轻爹爹可没来参加宫宴,这老皇帝发的是什么疯,居然扯到她的老爹了!
现在可不能让人发觉她老爹的缺席。否则,她对抗上老皇帝,是无所谓,可老爹毕竟是苍帝的臣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啊!
她张嘴就要阻止,有人却比她还快,抢先开口,“启禀皇上,顾将军并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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